第三十章 糖果
周雅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她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大概是因为他还看得到她的痛处，让她这原本死了一样的心，好像又燃起了希望。
他总是这样，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又勾了勾手让她再往前走一走，可她真的快走不动了啊。
十年了，她的心血都快耗尽了。
她虽是快要二十七了，却觉得这心态像是已过花甲之年，越发的快要平静似水了。
“先生，青然愿意配合您医治。”
周雅下了决心。
既然齐衡之有心了，她自己也要拉自己一把。
老者不住的点头，“好、好！老夫就等夫人这话了，不过……这过程会很艰难，夫人只有意志力坚定，才能坚持下去。”
“好！”
周雅一口应下。
她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
多苦，她都能坚持，当年这腿疼的差点儿站不起来，她还不是坚持过来了。
“明日午时，老夫替夫人来施针，再配以草药辅助，这些日子夫人切莫贪凉，服药期间也不可饮酒。”
“好！”
周雅一一都应下，老者才满意的离开。
当晚，周雅一个人冷的缩在床上，齐衡之大概是在跟她置气，也没过来，好在有了这火灵珠，身上还算是暖和，可这腿依旧会隐隐作痛 ，没了酒，便只能忍耐，到了深夜困极了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吟香进来周雅梳妆，身上带着一股子药味儿。
“身子不舒服？”
周雅关心的瞧了吟香。
吟香忙道：“是老先生给小姐开的方子，一大早就送来让我熬了，说是小姐用过早饭后就要喝一次，剩下的一半到了晚上再喝。”
“可苦？”
周雅有些发怵的。
她不怕疼，却怕苦。
这些年她身子寒，却鲜少生病，偶有几次风寒，也是硬生生的挺过去，或者是被齐衡之逼着灌药的，这次……她答应了老先生要配合治疗的，临阵逃脱岂不是要被笑话了？
齐家主母怕喝药？
当真怕的。
只是她藏得好，下人不太知道罢了。
吟香闻言不由得轻笑起来，“小姐啊小姐，你这问的，草药哪有不苦的？”
“哦。”
周雅应了一声，眉头都锁紧了。
吟香瞧着镜子里的小姐，捋了捋她的眉头，“小姐，大夫说治病期间要心情好才会事半功倍，切不可再为了不值当的人，伤了心神。”
“不值当吗？”
周雅小声的念着，她都快看不清他了。
他是从何时跟她离了心，不再事事都与她商议了？
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最近她也总是健忘，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大概她是真的老了，跟曾经那个风姿卓绝，一身傲气的周雅，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简单了的吃了一些早饭，吟香端了那热乎乎、黑乎乎的药进来，周雅就有些反胃，这才吃完的饭差一点儿就要吐了出来。
“哟，姐姐这是病了？”
不请自来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嗲，一月有余不见，柳湘出落的更漂亮了，人也水灵了不少，那眉眼之间的风姿可要比周雅灵气的多。
浓妆艳抹，柳湘这南边来的姑娘也着实怕冷，开了春还是舍不得脱下那斗篷，在屋子里暖了一会儿，才解开斗篷。
柳湘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就在周雅旁的圆桌上坐下，见着那一碗浓浓的药汤，柳湘不由得捏了鼻子，“这药闻起来都这么苦，吃起来还了得？”
“要不……你先帮我尝尝？”
周雅难得有心思开玩笑，大概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柳湘连连摇头，“算了算了，我可不喜欢喝这东西，吃点儿糖果不香吗？”
说着，柳湘献宝似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周雅面前，“听闻姐姐这一月来为了给我绣嫁衣，没少往母亲那边跑，挨了不少骂不说，这手也扎的不成样子了。既然姐姐不把柳湘当外人，柳湘也送姐姐一物，以解燃眉之急。”
“什么？”
周雅有些疑惑的瞧着那盒子，心想这柳湘知道她有什么燃眉之急？
难不成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怕喝药啊？
“糖果啊！”
柳湘打开盒子，里面的糖果颜色各异，晶莹剔透很是漂亮，阳光打在上面，还投下各色的影子。
“这是……糖果？”
周雅轻轻的拿起一枚，对着阳光看了看。
柳湘笑道：“这可是南国有名的七色果，千金难求！不仅样子好看，味道也是极甜。”
“这是用什么做的？”
周雅还当真是第一次见，眼里颇有几分兴味。
柳湘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这橙色的，是橘子和橘皮制作，这绿色的是……南国盛产水果，吃不完的就都拿来做了糖果保存起来，不过这七色果由于制作起来工序十分复杂，价格依旧十分昂贵，千金难求可真不是夸大的。”
“既然这么贵重，你怎的舍得给我？”
“这不是感念姐姐为我做嫁衣辛苦嘛，既然姐姐不把我当外人，我自然也不能太小气，日后我与姐姐都要伺候衡之，与其闹僵不如大方的做一对姐妹，姐姐以为如何？”
“那你说的解我燃眉之急……”
“姐姐眼下这碗药，不是燃眉之急？还是说，姐姐吃得了苦药？反正我是吃不下的。”
“当然吃得。”
周雅也不知道是受了哪根线的刺激，竟然端起那苦味弥漫的药碗，一口就把药给喝了，一旁的吟香都看傻眼了。
小姐是……药神附体了？
这会儿别说吟香了，连柳湘也是一愣，嘴角儿抽抽的小声嘀咕道：“还……真喝得下去啊？”
“咚”的一声，周雅药碗磕在桌上，胃里忍不住翻浆蹈海，一阵恶心，终于她忍不住了，抓了一颗柳湘的糖果就送进嘴里。
糖果入口，香味弥漫，橘子的甜香味道充斥着味蕾，那苦涩的味道被冲去了大半，整个人也神清气爽起来。
倒是柳湘，忍不住咯吱吱的笑了起来。
“哈哈，姐姐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若是衡之有幸看见，大概会多喜欢姐姐几分，姐姐何必总要绷着一张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