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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章 干饭

    天色彻底暗沉下来以后,炖了半下午的杀猪菜终于做好了。

    熬得浓白的骨头汤里,有猪杂、猪肉、猪骨、猪血肠这些。

    冬季家里的青菜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全部切了放进去。

    还有秋天晒的干谷子、干木耳、干黄花菜、干豆角、土豆干这些。

    还有粉条子。

    反正这一锅里,算下来十好几样东西,想吃啥都有。

    阿满招呼今个来帮忙的人都留下吃饭,这也是村里的规矩,人家来给人帮忙了,不能不留饭。

    一大锅杀猪菜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谁要吃就去锅边撑一碗。

    人多也没那么多桌子坐,一人一碗杀猪菜,再拿一个苞米面饼子,随便找个地方一蹲就开吃。

    邱东家还没和这么多人吃过饭,他一个客人也不能讲究。

    跟着村里汉子们学着,盛一碗菜蹲着就开吃。

    他带来的小厮跟着沾光,一人也蹭了一碗杀猪菜。

    就是看着格外不自在,主子蹲着,他们蹲也不是站也不是。

    此刻大家伙的心神都在杀猪菜,没人管他们。

    刘屠户和罗屠户师兄弟俩也留下了, 杀猪菜一入口,一片透亮的五花肉一入口,他的眼睛就瞪圆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碗里的杀猪菜,又夹一块放进嘴里,嚼巴几下之后。

    吃惊的说:“这猪咋一点腥味都没有,这么香,还带着一股坚果味道。

    杀过这么多猪,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好吃的猪呢。”

    “服了吧,她家的猪就这么好吃,不

    然能卖那么贵?”刘屠户得意的看师兄一眼,“要不是我今个喊你来,你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吃到这么好的猪!

    听老忠说,这猪散养在山里,从来不喂饲料。

    那片林子里有不少橡子树,这些猪就是吃这玩意长大的,能不好吃吗?

    你在尝尝纯瘦肉。”说着刘屠户从自己的碗里给师兄夹了一块后腿肉。

    猪后腿肉最粗最柴,就是炖的再久,吃着也柴的厉害。

    罗屠户没客气,夹起瘦肉扔嘴里,嚼巴几下,他连连点头 ,“竟然一点儿都不柴,还挺嫩呼。

    俺今个算是开眼了,以前想不通这些富家老爷夫人为啥要花那么多钱去买这贵价肉。

    有那银子,买普通肉都能买几箩筐了,今个终于想明白了。”

    这肉确实好吃呀。

    “邱东家,咱这乡下粗食还吃得惯吗?”阿满来招待邱东家。

    来者是客,不招呼一下不合适。

    “好吃,香!”邱东家吃的嘴角发油光,满意的不得了,伸手又从夹一块儿蒜泥白肉丢嘴里。

    “你家这猪真是一绝,太好吃了,买一头我都嫌少,张东家能不能再匀一头给我。”

    我碗里的瘦肉里也夹在一点点亮晶晶的肥肉纹理,看起来油亮有光泽。

    刚入口,他就后悔只讨来一头猪。

    “您可不能贪啊,匀您一头我都舍不得呢。”阿满抱着碗站起来就走,不准备再留。

    就怕被邱东家缠上。

    忙活了一下午,大家伙都挺累,几乎都两碗起。

    阿满也是连干两碗才慢下动作,盛第三碗的时候,锅里的杀猪菜也就剩个锅底。

    但是灶里的火一直没停,锅里的杀猪菜还咕嘟嘟炖着。

    炖的越久味道就越浓。

    最后锅底这些菜最好吃。

    她捡了些爱吃血肠、菇子和吸饱汤汁的菇子吃了半碗,慢悠悠坐到椅子上。

    和兰静几个边吃饭边扯闲篇。

    最后一点儿汤也被杨大舅几个一人半碗分了,从簸箩里拿一块饼子,掰碎了泡汤里。

    吸饱了汤汁浓香的饼子,吃着也美味极了。

    吃完饭村里的汉子们也没着急着走,而是帮着把碗筷洗刷干净。

    地上掉的菜渣骨头渣子也都用扫帚扫干净。

    白吃一顿这么好的饭食,吃罢可不能当大爷 。

    阿满去了趟后院,把钱袋子找出来,给刘屠户师兄俩结账。

    宰杀一头猪就是一百文,五头猪就是五百文。

    刘屠户接过铜板,当场分给师兄一半,罗屠户也没他客气,接过铜板塞怀里。

    “明个俺们哥俩早早来,你回吧,不用送了。”

    “成!”

    阿满摆摆手看两人身影消失在黑夜里,这才转身准备进院子。

    就看到邱东家乐呵呵拎着一个竹篮从院里出来,看到阿满,他脸色有些不自在。

    把竹篮递给身后的小厮拎着。

    对阿满笑着告别,“天也不早了,我这就走了,今个多谢张东家款待。”

    阿满只当没看到那个竹篮子,等人离开,这才进门,顺手把门关上。

    “那邱东家着实嘴

    馋,连吃带拿的!”芳婶看到阿满回来,拉着人抱怨,说着说着又觉得好笑极了。

    自己噗嗤一声笑出声,指着放凉的血肠说:“硬是要走了四根血肠。

    来者是客,我又不好意思不给,一个富家老爷咋就恁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越是有钱人家,越是容易出好吃之人,都是不差银子的主。

    吃得多见得多,自然知道啥好吃,爱吃的自认也就多了。”阿满伸手捏一下血肠。

    入手冰凉,还有些硬,一看已经开始上冻了, 她跟芳婶合力抬着盆。

    把血肠挪进厨房外面大缸里,这个天气,冷的很,大缸就是天然冰箱。

    放进去的东西不会坏。

    今个杀了五头猪,灌了不少血肠,给老宅那边拿了一半,她家这边还剩一半,就这一半也塞了小半缸。

    忙忙碌碌规整好,村里已经听不见人声了,只有时不时的狗叫声儿。

    黑豆和地瓜没有掺和村里的狗的吠叫,而是趴在窝里抱着猪头骨啃得咔嚓作响。

    院里最后一站灯笼熄灭,看不见星子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又飘下了雪花。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盖住青石板,把院内残留的最后一丝肉香味也给冲散了。

    房檐屋下一层薄雪落下,积了一层又一层。

    暖暖呼呼睡了一觉,第二天雪色映在窗上,屋内被映的亮堂堂,不用开门就知道又落雪了。

    落雪也不耽误家里杀猪。

    青松村背靠大山,冬天不下雪的日子少有

    。

    开门冷冽的空气让阿满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