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看兰静姐兴冲冲的表情,就知道她乐意的紧。
姐妹俩,一路走一路说,阿满问业哥和丫丫呢?
“他俩吃过饭就困了,文树文根还有兰欣,明儿一早也都得去学堂。
所以就没让几个娃下地,由兰欣在家照看着。”
她是大姐,兰欣是妹子,有她在,用不着兰欣。
两家的地不在一块,到了岔路口,两只就分开了,一个往西一个往南。
一路上往地头上走,遇到不少推着苞米杆子往家走的村里人。
各家都行色匆匆,互相招呼一声,连车都不带停的。
不知是不是因着要下雨,阿满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成团低飞的蚊虫。
要是没看见,一头撞上去,人都头皮发麻。
从晚上七点,干到十点,三亩地的空包谷杆子都被拔下来。
一人合抱大小的苞米杆放到草绳上,一脚踩着包谷,一手拽着草绳两头打结。
芳婶和阿满没有男人胳膊长,两人合力才能捆好一捆。
忠叔茂叔几个,一人捆一捆。
打成捆的包谷杆子,一捆捆扔进空板车上,家里的骡子、牛还有团玉这匹马都被拉出来干活。
三辆车装满,垒得有近两米高,用草绳简单固定一下。
忠叔拍拍车屁股,吆喝一声“可以走了。”
三辆车就动起来,阿满、团玉和芳婶各赶一辆车。
三亩地的包谷杆子,来来回回拉的四趟才全部拉完。
拉回去的包谷杆子不进院,直接竖着立在墙上和麦秸垛上。
等完全晾干了,再垒起来,不然要发霉的。
一通忙活,一家人睡觉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阿满简单洗完澡,进屋往床上一趴,没出一分钟就打起了呼。
团玉进来的时候,看到已经睡沉的小姐,瞬间放轻动作。
把薄被给小姐盖上,然后把油盏轻轻吹灭,这才转身蹑手蹑脚地出去。
白天累得很,一沾枕头,她也睡过去了。
忙碌大半天的村庄,此刻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淅淅索索的虫鸣开始占据人生活的地盘。
放肆地出来活动。
一轮弯月如钩,被黑灰色云层遮住,好不容易挤出来冒个头,又很快被黑云压下去。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睡得晚的村人,又都一个个爬起来,男人和闲着的老人。
来不及洗脸,随便灌口水,路过井口,抹把脸,就背着背篓往地里走。
会看天的杨老汉,撸着花白胡子站门口看天。
灰白云铺满天。
一点儿放晴的迹象都没有。
他吧嗒一口旱烟,背着手对着院子里吆喝,“都麻溜下地,这场雨要提前了,都抓紧下地把包谷收了。
不然落了雨,几个月的辛苦就白瞎了。”
“欸欸,爹,这就来!”他儿子提着裤腰带从后院茅房出来,拎上背篓,带上草帽跟上老爹的步伐往地里走。
“杨叔,你也下地啊,您看这场雨啥前能落下来。”忠叔看到杨老汉,从地里拐个道过来问。
今早一起来,看到灰蒙蒙的天,他心里就是一咯噔,碰到会看天的杨老汉,他怎么都得来问一嘴。
“估计得提前,后个,最迟大后个就得下!”
老汉这话一出,村里人瞬间紧张起来,个个吆喝着告诉不在这跟前的村里人。
没出一刻钟,全村人都知道了。
阿满揉揉迷蒙的眼坐起来,隐隐听到村里传来的吵闹声儿。
撑着胳膊爬起来,哑着嗓子喊一声团玉。
团玉从外面端水进来,不待阿满问叭叭全说了,“杨老汉,这场雨看着像是要提前。
让大家伙都抓紧时间抢收苞米呢。”
阿满瞬间苦了脸,认命的爬起来,随便撩两把水洗洗脸,又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昨晚睡得晚,这会儿天才麻麻亮,她满打满算睡得都不到六个小时。
加上昨天下地累不行,这一觉睡得着实不够,手脚也都歇过劲儿。
一走一动,肌肉撕扯着酸痛。
真想好好睡一觉啊,可惜她不能。
地里的粮食对现在的她来说,着实不算啥?
可那个黄种人能眼睁睁看着好哈的庄稼被祸害,那比丢银子都难受。
所以她就是爬也得爬到地里帮着收苞米。
因着这场提前的秋雨,一家人忙活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中午那会儿,把十五亩地的苞米都拉进家里。
两天没睡好了,一家人又都累得不轻,所以中午芳婶就煮了一大锅干饭。
蒸了两只熏鸡,一只熏鸭,炒了个豆芽菜,就把一家人的午饭做出来了。
又累又饿,更没有人嫌弃午饭简单。
抱着碗,一口干法,一筷子肉,吃得喷香。
吃过饭,来不及休息,又赶着车去去把拔出来的苞米杆子打捆拉回家。
前天晾的苞米也差不多了。
阿满和芳婶、团玉三人,一人一个木锨,把摊晒的苞米推到一块儿。
然后拉着油布边缘,往正院里拉,正院檐下有一米半宽,檐下铺着青石板。
苞米堆到檐下,既能晒太阳,要是落雨还能挡雨。
收拾好以后,三人坐在檐下扒包谷皮,看一眼昏沉的天色,还有低飞的鸟雀。
阿满手上活计不停,叹口气,“种地可真够累的,明年多雇几个人,咱们也不用这么累了?”
“咋?咱们不自己种了?”芳婶看一眼脸累通红的阿满,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乡下日子不就是围着田地过活,要是不让他们种地了,还有啥意思。
虽然她知道阿满现在不差这点银子,可也不能不种地了啊。
“嗯,太累了,一到农忙,一家人起早贪黑的,累够呛,腰都直不起来。”
阿满坦言,“地还是咱家的地,就是提前从镇上雇短工,让人帮咱们种地,咱们能轻松些。”
“不成,不成,乡下不就是这日子,要是不让我们几个老家伙下地,天天坐家里,那日子得多无聊啊。”
芳婶想想就直摆头,说:“你可以不干,地里的活计交给我们就行了。”
阿满叹气,伸开扒皮扒的微微颤抖的手,说:“种个苞米,先得泡种,再就是犁地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