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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长公主和四皇子都快把眼珠子贴在云舒然身上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生死会落在云舒然手里。

    云舒然感受到他们灼热的视线,面不改色。

    她微微欠身,恭敬地问道:"陛下,臣女可否先问几个问题?"

    文德帝微微颔首:"准。"

    得到允许,云舒然暗她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扫过长公主和四皇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长公主和四皇子殿下,为何要在赈灾粥中下毒?"

    既然文德帝已经知晓内情,她也不必再装作懵懂。

    云舒然的问题如平江上忽然掀起的波澜,将长公主和四皇子刷了个遍。

    四皇子猛地抬头,他没料到云舒然会如此直白地质问。

    他做这一切自然是为了政绩。

    天下若再无灾难,何来他表现的机会?

    那些个陈年旧案调查起来费时费力,不如制造一场混乱再出手解决,既能显示他的能力,又能收买人心。

    可这番话绝不能说出口。

    深吸一口气,四皇子缓缓跪倒在文德帝面前。

    他的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声音中带着哽咽:"父皇明鉴,儿臣实在是被逼无奈。儿臣想要收拢官员,却无银两可用。这才想着...想着用毒药换取银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在忏悔,"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没想到手下人如此不谨慎,竟让百姓遭此苦难。"

    他抬起头,眼中含泪,神情悲壮:"儿臣罪该万死,愿受父皇责罚。"

    文德帝并未理会四皇子的哭诉,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长公主。

    他的眼神锐利通离弦之箭,将长公主的内心剖析殆尽。

    长公主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浑身上下如坠冰窟。

    四皇子的话语明显是在为自己开脱,特意强调自己并非蓄意谋害灾民。

    这番说辞虽然拙劣,但至少给了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

    可清影抢夺灾民救命解药、关押沈卿尘的行为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千万双眼睛都看在眼里。

    她强迫自己清醒理智却抓不住任何发力的点。

    她掉进了无法自证的河里。

    长公主感到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自己。

    河水浸泡她的全身,打断她的鼻息,几次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汗顺着她的背脊流下,浸湿了华贵的衣裳。

    云舒然的声音平静如水,实则逼迫:"长公主不说是有什么顾虑?"

    宋清影听闻此言,顿时怒火中烧。

    她最看不惯云舒然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就好像把一切尽在掌握,把别人当猴子耍。

    她站起身来,指着云舒然厉声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质问我母亲?闭上你的臭嘴,不准打扰我母亲说话!"

    文德帝眉头一皱他右手轻轻一挥,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

    "来人,把宋清影的嘴塞上。"

    太监们闻令而动,迅速将宋清影制住。

    清影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太监们塞住她的嘴巴。

    她消瘦的脸庞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盯着云舒然。

    如果眼神中蕴藏的毒能化为实质,云舒然早已化作一滩血水。

    云舒然却面不改色,大大方方地与清影对视。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惹得宋清影更是炸毛。

    恍然间,长公她终于明白。

    无论如何,自己的女儿是保不住了。

    长公主心口痛的不能呼吸,:"父皇...女儿有罪。是我没有拦住清影。

    “她...年纪小有些任性,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

    “女儿知道后想要阻止,可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都是女儿教导无方,望父皇念在血亲份上......”

    她说出话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本能地遵从着家族荣辱的条例,吐出家族希望听到的话。

    可是让她亲口替女儿求死,她的嘴就像被世界上最黏的东西给粘住,嗓子也被毒哑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真的好无情。

    “留清影一个全尸......”

    宋清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是最爱他的母亲啊。

    她疯狂地摇着头,想要辩解,却因嘴巴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清影挣扎着想要冲到长公主面前,却被太监们死死按住。

    云舒然挑眉。

    舍车保帅是真理,母女之间也好使。

    文德帝抿着唇,目光如炬地盯着长公主。

    殿内寂静,只有长公主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她魂不守舍地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良久,文德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云舒然,你可有决断?"

    云舒然坦然行礼。

    文德帝将她召至这防卫森严的偏殿,还要让她来决断。

    这就是要偏袒,但这样的话不能从皇帝的口中说出来。

    那就她来说。

    按国法处置显然不是帝王的本意,而眼下形势,只能将矛头指向长公主。

    那她就顺便将皇后也拉下水。

    她不动声色:"回陛下,臣女无才,只能用父兄以前旧时观点。此事虽为无心之失,却直接危害江山社稷。

    臣女斗胆,不如让四皇子殿下下民间历练,体察民情。

    至于长公主和宋小姐......"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不如交由灾民裁夺。"

    文德帝目光幽深:"你的意思是?"

    "把长公主和宋清影交给灾民,如何处置全凭灾民做主。"

    文德帝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他的目光在长公主、四皇子和云舒然之间来回游移,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既可以平复灾民的愤怒,还有周旋的余地。

    文德帝眸光亮了一分。

    有这般见识和眼力见,难得。

    昭信侯府依旧是明白他心意的忠臣,如今站在二子那边,那就看看他们,一起能翻起多大风浪。

    “昭信侯有福气,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这话的意思就是,文德帝会考虑云舒然的提议。

    就这样轻轻放下,云舒然不满却也不能说什么。

    长公主和四皇子同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长公主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她悄悄抬头,用余光打量着文德帝的表情。

    四皇子低着头,额头上的冷汗慢慢消退,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

    毒米的麻烦还未解决。

    毒皇的怒火也该让百里槿承受了。

    想要踩着他的脸往上爬?摔不死你!

    文德帝缓缓点头:"退下吧。"

    云舒然走出皇宫,她不信皇后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