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步出宫门,寒风扑面而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环顾四周,并无熟悉的面孔。
进宫仓促隐秘,无人接应也正常。正准备离开时,一道阴鸷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云大小姐。"四皇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云舒然心中一凛,强压下不适,勉强行礼:"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地向云舒然躬身行礼:"多谢云小姐在父皇面前美言,让我免受重罚。"
他的语气诚恳,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狠毒。
云舒然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四皇子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小心些,地面湿滑。"他凑近云舒然耳边,低声道,"可别摔坏了这张能言善辩的嘴。"
云舒然强忍着挣脱的冲动,勉强点头致谢。
四皇子这才松开手,退后一步。
"云小姐慢走。"四皇子微笑起来,如阳光过雪山。
她轻叹一声,独自踏上归途。
地面湿滑,积雪初融,云舒然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
慢慢地走着,两个衣衫褴褛的灾民认出了她,连忙上前行礼。
两个穿着棉袄的身影创入视线。
云舒然定睛一看,前些日子她在破庙见过这两人,他们还是干瘦,起色却比先前好许多。
那对老夫妇也注意到了云舒然。
老妇人颤巍巍地站起身,拉着丈夫的手,蹒跚着向云舒然走来。
"是云小姐啊!"老妇人激动地喊道,声音因寒冷而有些沙哑。
云舒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们。
老夫妇艰难地跪下,想要行礼。
云舒然连忙上前搀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老妇人抓住云舒然的手,举手投足见都是感激:"云小姐,多亏您救了我们啊!要不是您,我们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就是,不想那个...”
老汉想说什么,被老妇人拉住,使眼色的动作十分明显。
云舒然不强迫灾民开口,她轻轻拍了拍老妇人的手背,柔声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怀。"
目送灾民离去,云舒然继续前行。
冷气透过布料钻进骨头里,她不禁裹紧了披风。
长时间的紧张和饥饿让她感到有些疲惫,脚步也变得缓慢。
"咕噜"一声,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她快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云舒然目光搜寻,不远处一家茶馆正冒着热气,茶壶的白汽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醒目。
喝点茶暖暖身子也好。
云舒然正准备迈步走向茶馆,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
她本能地想要转身,还没看清身后事物,一个粗麻布袋从头顶罩下,瞬间遮蔽了她的视线。
"唔——"云舒然刚要出声呼救,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那只手上有股浓重的烟草气味,令她作呕。
"别动!"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威胁的意味。
云舒然的心跳骤然加速,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是谁要绑架她?是皇后的人吗?还是其他仇家?
她用力挣扎,却被对方牢牢控制住。
绑匪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快步向附近的小巷走去。
云舒然只感觉头晕目眩,肚子被肩骨顶得生疼。
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后,绑匪将云舒然放下。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塞进云舒然的嘴里。布料粗糙干涩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云舒然感到一阵恶心。
绑匪动作娴熟地将云舒然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用绳子紧紧缠绕数圈,打了个结实的死扣。
“唔—”
绑匪抓住云舒然的脚踝。
他用剩余的绳子将她的双脚捆在一起,绳结打得极紧,几乎要勒进骨头里。
云舒然疼得带下一颗泪。
一辆等候多时的马车,缓缓驶来。
云舒然被粗暴地扔进车厢。
周遭声音变成了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辘辘声响。她想要自救,脑子却愈发昏沉,眼前景象逐渐模糊。
她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努力保持着清醒,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尽量不发出声响。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只能靠着手指的触觉来摸索。
除了稻草什么也没有摸到。
云舒然失望闭眼。
头晕目眩的浪潮一阵接着一阵,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不行,决不能晕过去!
她一狠心,用力咬向舌头,一阵血腥袭来。
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尽量不发出声响。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只能靠着手指的触觉来摸索。
一通摸索,除了稻草什么也没有摸到。
云舒然失望地闭上眼睛,很快猛然睁开,她必须得留下点线索。
身上唯一能留作线索的,好想只有头上的那支桃木木簪子。
她猛烈的摇晃脑袋,木簪发髻中滑落,掉在了稻草堆里。
根据木簪掉落的声音,云舒然在马车左边搜寻,之间触碰到圆润的木头雕刻。
找到了。
云舒然用脚尖轻轻触碰马车底板,感受着车厢的轮廓。
马车显然是特制的,除了进人的木门没有一丝缝隙。要想将簪子扔出去只能从前面。
马车脱离了大道,颠簸异常。马车门时不时被颠开一条缝,只要缝隙足够大,她可以将簪子扔出去。
绑匪只有一人,正在赶车,很大可能不会注意到一根小小的簪子。
慢慢地,她将身体蹭到了马车的前面边缘。
她用手指夹住木簪,艰难地扭转身体,脖子几乎要拧到极限,瞄准马车门缝。
汗水从额头滑落,她眨了眨眼,试图让视线更加清晰。
一阵剧烈颠簸,云舒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短暂出现的门缝在她眼里变成了好几个重影。
她无法准确瞄准,只能凭着感觉把簪子往外送。
"咚"的一声轻响,簪子落在马车内。
云舒然艰难地挪动身子去寻找,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木质,再次将簪子夹起。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再次尝试。
疲惫和眩晕让她的动作变得迟缓。簪子从指间滑落,又一次掉在车厢内。
云舒然一次又一次将木簪扔出车外,一次又一次失败。
她的手指因紧张而颤抖,视线也愈发模糊。
她咬着牙关,不肯放弃。
就在云舒然体力快要耗尽时,一个巨大的颠簸让马车门猛地弹开。
云舒然奋力将整个手臂连同木簪一起伸向门缝。就这一瞬间,马车门突然啪的一声关上,狠狠夹住了她的手指关节。
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云舒然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张开,木簪从指间滑落。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到那抹熟悉的桃木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消失在车外的尘土中。
云舒然收回手,指关节处已经开始肿胀发紫。
她靠在车厢壁上,虚弱地喘着气,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