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宫殿里,一名瘦小的太监提着食盒,弓着背匆匆前行。他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片肃静。
门前,两名侍卫神情严肃,手持长枪拦住了太监。
"站住!例行检查。"其中一名侍卫厉声喝道。
太监顺从地停下,低垂着头。
侍卫们仔细搜查他的全身,
随后打开食盒,用勺子搅动汤面;拨开蔬菜叶片,甚至将米饭倒出来翻动,确保没有夹杂可疑之物。
"尝一口。"侍卫命令道。
太监战战兢兢地尝了每道菜,等待片刻后,侍卫们才满意地点头。
"进去吧。"
太监快步走进禁足四皇子的宫殿。
微弱光线中,四皇子正倚在软榻上,眼神阴鸷。他身着华贵的锦袍,面容俊美却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王爷,您的膳食。"太监恭敬地将饭菜摆上桌,声音颤抖着报告,"小的有事禀告...大米...大米没能全部收回来,恐怕...恐怕会留下把柄。"
四皇子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嘴角下沉,整个面部表情瞬间变得阴沉可怕。
他猛地从软榻上站起身,丝绸锦袍摩擦出沙沙声响。
他紧咬着牙,面部肌肉抽动不止。
他突然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狠狠拍在桌面上。
"砰"的一声巨响,整张桌子剧烈晃动。桌上的瓷碗瓷盘跳起几寸高,汤汁四溅。
他顺势一把掀翻了整张桌子,桌上的饭菜顿时倾泻而下。
白瓷碗盘在空中划出弧线,随即重重砸在地上。
"哗啦"一声脆响,瓷器碎片四散飞溅。米饭、菜叶和汤汁泼洒一地,在地上留下斑驳痕迹。
"废物!"他压抑着咆哮,脸上扭曲着愤怒,"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太监吓得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王爷饶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四皇子骤然伸出手,掐住太监的脖子。
指节因用力而突起,关节处的皮肤泛起青白色。他的手臂肌肉绷紧,青筋暴起,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只手上。
太监的脸色迅速由红转紫,眼球凸出,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四皇子的手指持续收紧,仿佛要将太监的喉管彻底捏碎。
四皇子俯身逼近,声音危险:"先生那边,什么说法?"
太监的脸迅速涨得通红,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双手本能地抬起,却又不敢触碰四皇子的手臂。
像是被扼住的鸟儿垂死挣扎。
四皇子冷冷地注视着太监痛苦的表情,突然松开手,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太监的身体重重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四皇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中带着不耐烦:"快说!"
太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要把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脖子上还留着鲜红的指印。
他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回...回王爷...先生那边说...毁掉米仓...怕是不够...恐怕...万山楼也要......"
四皇子闻言,脸色骤变。
那可是他二十年来的心血啊!
万丈高楼,顷刻倾颓。
他不服,他不甘!
他的眼中燃起怒火,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恍惚间他看见了百里槿,百里槿在他身前,在门口,在塌上......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百里槿!
“滚开!”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墙壁。
"哗啦"一声脆响,瓷片四散飞溅。
他又抓起烛台、书册,座椅,疯狂地砸向四周。
整个房间顷刻间一片狼藉,仿佛遭遇了一场战争。
四皇子的胸膛剧烈起伏,宛若疯魔。
他喃喃自语道:"不够...还不够...该死的!"他的声音逐渐提高,最后变成一声怒吼:"为什么会这样!"
太监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四皇子耗尽了力气,重重跌坐在地。
他的目光涣散,呼吸急促,仿佛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突然,他的眼神聚焦在角落里瑟缩的小太监身上。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他猛地抬脚,狠狠蹬向太监。
"砰"的一声闷响,太监被踢得滚出几步远。
他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却不敢抬头看四皇子一眼。
"王爷饶命...小的该死..."太监颤抖着哀求,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四皇子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万山楼可以不要,但里头的人必须保住。"
楼可以再建起来,重要的是人。
四皇子捡起一片锋利的瓷片,用力攥在手心。
锐利的边缘刺破皮肉,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他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而越攥越紧。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阴鸷,嘴角扭曲成一个病态的笑容。
鲜血滴落在地上,在白色的瓷砖上留下刺目的红色斑点。
四皇子硬生生地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百!里!槿!"
百里槿快步穿过阴暗潮湿的大牢走廊,脚步声在空荡的石壁间回响。
他来到云舒然所在的牢房前,抬手劈开锁头。
昏暗的光线中,云舒然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平静。
即便身处牢狱,她仍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姿态。乌黑的长发随意用一根梅花木簪挽起,是他所赠的那一支。
他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一句诗。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云姑娘。"百里槿柔情万丈。
云舒然抬眼看向百里槿,眼神清亮如秋水:"王爷。"她的声音清冷,却不失礼数。
百里槿走近几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冻梨:"这几日在牢中可还好?"
云舒然接过,淡然一笑:"多谢殿下挂念。牢狱之中虽然简陋,但也算安静。倒是让我有了几分读书时的感觉。"
她将冻梨放置在桌上:“情况如何了?”
“东西都呈上去了。”百里槿自顾坐在云舒然对面,“就看陛下如何裁夺。”
云舒然看着百里槿的脸,想起了大哥的家书。
男女有别,她不好开口问,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王爷若有空可去侯府瞧瞧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