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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签下和离书

    云舒然身后槐序紧张得指甲都快压进肉了,小姐这份淡定,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只盼着小姐能真的拿到和离书。

    傅文渊将手中信纸撕碎,抬手扬了。

    “你做什么!”槐序怒颜上前呵斥,但没能激起一点水花。

    无数纸片飘落,小小的牢房也下起了雪。

    “栋州会有剑麻做的纸,但未必每一张纸都有剑麻。”云舒然无所谓地拍拍手中信封,“这里的东西够你撕五六回,不够的话我还有。”

    她说话时认真观察着傅文渊的神情变化,今日扯谎的底气全源自对眼前人的恨。

    傅文渊的眼神在云舒然淡然的面容上游移,仿佛试图穿透那层精致的伪装,直抵她内心的真实。

    但他在她脸上搜寻不到一丝破绽,是她的演技炉火纯青,亦或是证据就是真的?

    他还得再确认。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察的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讥诮与玩味,仿佛是很享受这场无形的较量。

    “云舒然,你何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

    他轻轻迈步,逼近云舒然,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槐序紧绷的神经上,让她几乎要窒息。

    傅文渊这是发现了么!?

    云舒然没有退缩,反而迎上他的目光,眼中闪烁着不屈:“工于心计?傅文渊,你还不配我这么做。”

    她微微侧身,避开他过近的气息,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高傲。

    傅文渊眯起眼,她越是表现得无懈可击,越是让他心生疑虑。

    这是多年为官的直觉。

    他索性赌一把,赌上整个家族。

    傅文渊眼中涌上疯狂:“就算这是真的,你也不敢将证据交出去吧。哈哈哈哈哈,别忘了,你也是傅家人,我还是很乐意拉着你一起死的。”

    “云舒然,要不就依你所言,我接着撕。”他嘴角勾起戏谑,语气是刻意的散漫。

    牢房内的气氛更加压抑,槐序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一张纸没有剑麻成分很正常,但是所有的纸都没有那就显得很奇怪。

    如果把信封内所有的东西都给傅文渊,他一定会发现破绽的!

    依照他卑鄙无耻的心性一定会将小姐牢牢扒在手里,让云家人出手救他。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吗!?

    那可怎么办呐!

    云舒然无所谓地随手一丢,信封精准落在地面秽物上,惊起几只苍蝇。

    傅文渊最恨被人折辱,位极人臣之前他会忍耐,会屈服。但那之后,他最喜欢的就是折辱别人,让他人仰望自己。

    享受过权利的人还会弯腰受辱吗?

    她倒要好好看看,现在的傅文渊到底是个什么的人。

    傅文渊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他的左边脸不可抑制地抽动起来,一双眼狠狠剜着云舒然。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敢羞辱我。”

    良久,他缓慢弯下腰,指尖落在信封上,忽而呵呵笑起来:“夫人,你身边的丫鬟演技还不够啊,额头怎么那么多汗,快擦擦吧。”

    突然被提起的槐序慌乱解释:“我这是因为牢房太脏了,浑身不舒服才出汗的。”

    傅文渊没有拿起信封,猛地起身背身,癫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夫人,回去吧,好好替为夫看着家。”

    他眼神阴冷,像是要将云舒然看穿。

    可怜的女人,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只能当他的工具,他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他笑够了,气息回转,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姿态:“还是说,你要和我死在一起,有云家嫡女陪葬,我倒也可以接受。”

    一块巨石压在云舒然心口上,她险些吐血。

    一年来的辛苦筹谋就要功亏一篑了吗?难道这就是命,她始终都不能摆脱眼前这个恶魔?

    她不甘心!

    “你想得倒美!”

    牢狱中忽然炸出第四个人的声音,云御南阔步走近,一把揪起傅文渊的后衣领将人往下压。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傅文渊甩在地上,抬脚踩住傅文渊的膝盖,将两张纸怼到狼狈不堪的人眼前。

    傅文渊猩红的眼极致外凸,嘴中喃喃:“这一定也是假的。”

    京城与栋州的距离那么远,云御南怎么可能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伍家的族谱,还将吴慕儿那一页拓印下。另外一张居然是望香楼老鸨的口供!

    这......

    云御南像拎小鸡一般将傅文渊拎起来扔到木床旁边,他大手一拍,和离书被拍在傅文渊眼前。

    “瘪三,一张和离书换你全家的命,你赚翻了。”

    傅文渊颤颤巍巍地拿起笔。

    他不想死,流放和斩杀他还是分得清的。

    落笔之前,他抬眼问:“只要我签下和离书,你们就要将所有的证据都交给我。”

    云御南不耐烦地催促:“动作快点,你以为我云家跟你一般言而无信?”

    ‘傅文渊’三个字在和离书上逐渐完善,红手印按下。

    云舒然拿着和离书,眼眶温热。

    傅家完了,她终于自由了。

    她的血海深仇报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太子!

    这笔账,她会跟太子慢慢清算。

    “哥哥,谢谢你。”她将和离书珍之重之地放进怀中,喜极而泣。

    云御南摸摸她的头:“哭什么,应该高兴。”

    三人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傅文渊野兽般的吼声:“云舒然,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一定!”

    云舒然回头,眼神冰冷:“如果我出现在你流放的路上,那一定是去杀你的。”

    槐序直接在地上啐了一口,将多年来的不满全部发泄:“呸,你休想再害我家小姐!”

    他们一走出牢狱门口,云舒然就没忍住问:“哥哥,那证据是怎么回事?”

    没等云御南回答,他们迎面撞上了一身白衣的沈卿尘。

    沈卿尘不知道在雪中立了多久,白了头,几乎要与茫茫天地融为一体。

    云御南简短快速地回应云舒然:“临安王。”

    云舒然一阵庆幸,幸好那封信送到了,她又欠他一笔人情债。

    等等,人情债?

    云舒然被这个自然而然冒出来的词弄得怔住,她真是受百里槿的影响太多,思绪都被左右了。

    沈卿尘提步,风霜欺衣袂,少年傲风霜。

    他拱手:“云少爷,云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到此是想跟云小姐谈一桩生意,风雪太大,我们先上马车吧。”

    沈卿尘侧开身子,云舒然看见一辆宽大精致的马车,马车灯笼上写着一个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