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止步于此吧。
江行曾经害怕过她在知晓一切之后跟他斩断关系的这一天,那种害怕是每每想起就会恐慌的程度,会让自己感受到被抛弃的心痛,可真到亲耳听到她说出这句话。
他反而表现得十分平静,或许是因为提前猜测到了,有了心理预防。
又或许是止步于此这四个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耳旁风。
司倾说完这句话后内心着实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就像沉压在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她知道这些话终究是要对他说的,而现在这么坦然说出来,一切终于尘埃落地。
可江行的反应却让她心紧了紧,他没有质问她,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装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控诉她,而是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莫名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感觉。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胆战心惊,很不舒服,她完全适应不了江行这副冷然的样子,仿佛那个在她面前乖巧温软的少年只是一场梦的幻影,这才让人觉得可怕。
“阿行,你---”
她要劝他离开的话还没说完,江行就开口打断了她,“姐姐,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受伤的吗?”
江行把司倾问他的话直接还给了她,说完之后嘴角还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这个笑让司倾突然紧张戒备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腾升而起。
为了我受的伤?
不,这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因为、因为你---
不,她一直逃避着这个不敢面对,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的答案,她要离开他,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确实不愿意牵扯到他,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她逃避的答案。
她根本面对不了他竟然可以为了她去死的感情,所以隐晦的不提,可如今他偏偏要戳穿,司倾知道,他故意要戳穿,故意要让她面对现实。
司倾固执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她表达的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说,又或者是不敢相信。
江行也不在意,他轻轻笑了一声,扫了一圈开始变得深邃暗蓝的四周,天际厚重浓云沉着往下压,这时,通往图书馆大门的两边路灯骤亮,投射的光影里学生来来往往,学校这座庄严气派的图书馆宛如一座灯塔,矗立在天地之间。
而在这座灯光明亮的庄重建筑前,一盏路灯的光晕里,身姿修长的少年缓缓转过头,微微低头的阴影朝司倾覆盖过来,司倾看着他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似乎要做什么恶作剧,紧盯着她的瞳仁似乎透出一丝侵略性。
司倾心一颤,下意识要后退一步,此时,少年开口了。
“姐姐,不如我告诉你答案如何?”
他的嗓音刻意压沉,透着低哑,让司倾顿感不妙,后退一步的脚堪堪抬起,不料后脑勺被江行单手往前一扣,就这一瞬间,少年猛然低下头吻在她唇上,吮吸啃咬,带着不容拒绝的疯狂。
温热的唇瓣仿佛带着电流完全覆盖在她冰凉的唇上搅动,少年的气息铺天盖地侵袭感官,司倾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一时忘记反抗,少年的舌尖轻而易举就探了进去。
“啊!快看!有人接吻!”
“啊啊啊啊!好激动,我这是被喂了一波狗粮吗?”
“卧槽!真是牛逼啊!大庭广众下这么疯狂!”
“等等,刚才这里的两个人不是江行和大四的司倾学姐吗?!”
“什么?!你没看错吧?他们不是姐弟关系吗?!”
……
三四步开外,“哐当”一声保温杯砸地,顺着平地往下滚,周围的议论声伴随着这声砸地声冲击司倾脑海,她瞬间反应过来,摇头挣扎着想脱离江行强势霸道的吻,可少年的手紧紧箍着她的后脑,舌尖探进口腔后疯狂侵占掠夺。
她怎么也挣扎不开,感觉被他吻得开始呼吸困难,身体不自觉瘫软,“呜呜呜”的吞咽声卡在喉咙里。
少年睁开的眼睫轻微地拂过她的脸颊,似是感觉怀里挣扎的人呼吸开始急促,他的舌尖慢慢退出她的口腔,不料司倾似是有感,贝齿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
少年“唔”了一声,正意犹未尽的要离开她的唇时,司倾气得双手往他胸膛一推,这一推,她使了全力。
江行被她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手下意识撑在路灯杆上,才堪堪站稳,少年低头捂着胸口急速喘气,脸色看起来十分痛苦。
司倾这一推直接是用力按在他左胸的伤口上,锥心的刺痛一阵一阵袭击江行的大脑,痛得他短短几秒钟之内嘴唇发白,额头冷汗细密遍布。
司倾见他这副捂胸痛苦的虚弱样子,反应过来是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口,最初的恼羞成怒变成手足无措,愣愣的站着挣扎。
想去扶他又气不过他刚才的流氓行径,不扶他内心又有些心疼的过意不去。
好在这时,一声急切的呼喊由远及近。
“阿行。”
司倾循声一望,是刘越焦急的穿过学生快速跑了过来,江行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秒,微微转头,余光瞥到她站立着没动的衣角。
干脆手一松,眼一闭,人直接倒了下去。
“阿行!
有学生爆发出惊呼,刘越大惊失色的跑过来及时接住了他,司倾站在原地,紧张得神色惊慌。
怎、怎么了?
是不是我用力太大了?
他会不会有事啊?
“赶紧的,把他带回医院。”
可还没等司倾来得及说出什么,刘越就吩咐后面跟上来的两个保镖,其中一个身材健壮的直接将江行打横抱起转身走了。
刘越起身,只短暂的看了神色紧张的司倾一眼,什么也没说,跟在后面离开。
司倾眼神追随着他们,脚上仿佛有千钧重,怎么也迈不开。
三人快速穿过人群,走下平地前的台阶,停靠在一辆大奔前,刘越拉开门,保镖把江行放到后座位上,刚松手时江行就睁开了眼睛,保镖一惊,结巴道。
“少、少爷。”
刘越连忙走过来一看,江行虽然置若未闻,可眼神十分清醒,除了脸色过于苍白,半点没昏迷的样子。
江行往车窗边坐过去,眼睛望着窗外,他只是望着图书馆前一盏橘黄路灯下,那道学生来来往往遮掩着的纤细身影,他知道她在看着这里。
“你装的?”刘越坐进来,关上车门,无奈的问。
江行转过头,眉头一皱,从上往下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低头朝左胸一看,蓝白病号服渗透出大片的殷红血迹。
在路灯投射进车窗的光线里十分显眼。
“卧槽!”
这可把刘越吓坏了,要让傅怀瑾知道----
“开车,赶紧开车回医院。”
他急着吩咐,又对江行忍不住责怪起来,“不是阿行,你伤口开的刀子可不小,没恢复你瞎跑什么,你是真不要命了是吧?”
“我没事,死不了。”
面对刘越的担忧,江行这个当事人却显得云淡风轻,刘越一口气堵在胸口,见车开走他还朝着窗外望去,想起他是为谁受的伤,又是为谁跑出来,对人家这么流氓,沉声问道:“你喜欢她?”
“喜欢?”
江行缓缓转过头,脸上没什么情绪,可眼里却有深暗的坚定和一丝忧伤,“不,喜欢太轻了。”
刘越没搞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下一秒看见他疲累的往后靠去,闭上眼睛,轻声道:“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