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瞪大眼睛,推开楼梯间的门,惊讶道:“江行?”
这小子怎么知道她电话号码的?
梁月还没深想,江行略显迟疑道:“姐、姐姐,和你在一起吗?你们在哪?图书馆吗?”
事实上,江行先去画室找人,没找到,问了画室的学姐才知道最近两人经常去图书馆,但江行也不能确定人在不在图书馆,索性要了梁月的电话打来问。
“嗯、嗯呐,图书馆,怎么了?”
“找姐姐有点事,你们什么时候出来?”
梁月压下满腹疑虑,看了看时间,五点零5分,五点半是吃饭时间,她说道:“二十分钟左右吧。”
“好,我在图书馆外等你们,别--告诉她,麻烦了。”
少年礼貌又疏离的挂了电话,梁月懵了两秒,反应过来才把手机放衣兜里,晃晃悠悠的走回去。
这小子是司倾不接他电话,直接找过来了?
梁月回去什么也没说,把保温杯放在司倾电脑旁,在她对面坐下来,司倾感受到动静,抬起眼看她,讶异了一下,调侃道:“难得啊,这次这么自觉,回来的这么快。”
梁月“啧”了一声,笑道:“咱们来图书馆学习那不就是得自觉,再说这不是快吃饭了吗?我怎么能瞎逛。”
司倾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微微笑着去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确实快到五点半了,她没再打趣梁月,料想她应该饿了,于是说道:“那行,我们再写会儿去吃饭。”
梁月点头应“好”,可这点时间她比司倾还难熬,毕竟她知道江行在图书馆外等着,而她对司倾的隐瞒让她生出一丝背叛的感觉。
虽然知道两人可能闹了什么别扭,但从司倾没接江行电话的神情来看,显然她还是在乎江行的,两人需要谈话的契机,所以她才隐瞒,可这隐瞒也不好受啊。
搞得她有点烦躁。
司倾敏感的察觉到了,抬头问她:“怎么了?”
“没事,没事。”
梁月摆摆手,呵呵低声笑道:“可能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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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站在图书馆前的平地上,时不时拿起手机看时间,直到准确的过了二十分钟,少年才把手机揣进黑色羽绒服衣兜里,目光锁在入口,神情有些紧张,无数张陌生的脸进进出出,始终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越是没有看到,江行就越是紧张焦躁。
身边有人经过对他窃窃私语,少年恍若未闻,只紧紧看着大门口,生怕错漏任何一张脸。
几分钟过去。
少年紧拧的眉头忽然舒展开,嘴角也微微浮现一丝笑意。
司倾和梁月走出图书馆的大门,两人似乎在交谈着,她的脸上有笑意,梁月时不时眼神往外瞟,朝他看了过来。
“你看什么呢?”
司倾正给她认真讲论文的事,却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外看,梁月回过头,结结巴巴笑道:“没、没什么啊。”
显得有点心虚。
司倾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正要顺着她刚刚看的方向扫过去时,忽地听到身边女生激动的声音。
“啊,快看快看,是江行!”
江行?
司倾猛的望过去,神色一顿。
冬天黑的早,还没到六点天色就开始暗了,四周变得有些灰蒙蒙的,台阶前的空旷平地上,少年裹着宽松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显得身姿更加欣长挺拔,脸色太苍白,衬得精致的五官更加显眼夺晴,透着几分病态。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望她。
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笑意,司倾看得很仔细,身边女生的声音还在持续。
“呀!还真是,听计算系的人说,他都好几天上课了。”
“哎,你们看,他看起来脸色不好,裤腿还是蓝白色,不会生病了吧?!”
……
司倾什么也不顾了,惊的快速走下台阶,朝他小跑过去,冷风大口大口灌进喉咙里,割得她喉咙生疼。
“你、你还没恢复好,怎么能随便走出医院?”
司倾在他面前站定,喘着气责问,少年低头见她鼻尖被冷风吹得有些红,插在衣兜里的手忍住想刮一刮的冲动,转而看着她清透的瞳仁,语气委屈道:“姐姐,你不来看我只能我来看你了,你---连我电话也不接。”
司倾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躲闪着,低声道:“最近有点忙。”
撒谎。
江行没有拆穿她,只是笑着逼问:“忙完了就可以来看我了吗?”
司倾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弱:“忙、忙不完。”
赤裸裸的拒绝。
少年静默下来,笑仿佛僵在脸上,就这么紧盯着她漂亮的眉眼,周围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而他们交谈的这片空地没有人敢靠近,仿佛天地之间跳脱外界的一个圆,里面的空气让人窒息。
以为过了很久,可能也就是那么几十秒,江行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情绪,温柔的笑着问:“姐姐,你是打算不再理我了吗?”
这时,司倾终于抬起眼和他对视,她的神色很平淡,又或者是刻意让自己显得平淡,江行看见她粉润的唇微微张开,因为寒冷,泛着一点白,他听见她一字一句正色道:“阿行,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
他当然记得。
几天前的雪夜他为了沈承的那一句只要他死,他就会放过她,而毫不犹豫的刺向胸膛,他当时根本拿不准傅怀瑾会不会出手帮他,只能兵行险招以身犯险,可是她不知道,江行还是留了几分力道的,他曾答应过她,只要司倾在意,他就会在意自己的命,所以那把匕首他并没有完全刺进去,只是赌一把,再搏一次。
江行从她这句话里嗅出点什么,突然神色紧张的解释:“姐姐,你、你不会以为沈承的那句让我去死是完全为了你吧,我算计他,他记恨的是我,他让我死更多的是私怨,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不。”
司倾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算计他,不也是因为我吗?而他让你去死,不管是不是私怨,都实实在在的放过了我,说到底还是为了我,阿行,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愿意任何人牵扯进我的事里受伤,同时,我也不想别人因为我祸害任何人。”
江行呼吸一滞,说不出话来,司倾放软语气,让自己的决绝显得不那么强硬,“阿行,说实话,我没想到你竟然是---”
司倾没挑明,可她知道江行明白,继续说道:“总之,你才18岁,未来必定光明璀璨,熠熠生辉,而我已经脱离司家,是湮灭人海的平凡众生,我们之间是注定会越走越远的,况且,我不想你再因为我出任何事,我们---”
司倾吸了口气,哪怕语气温柔,可话却残忍狠绝:“我们止步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