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到了我的喊声,我已经开了房门,然后瘫坐在椅子上。
他推开房门,一看房里的情景,他问道:“哪么嘀呦?”
我想,不用我回答,他看见房里的血迹,也就知道绝非小事了。
“底下来血哪么嘀?嗯——咧哪么搞嘀!”父亲的眉目挤成了乌云,神情又不知所措。
“咧赶紧到医院里!”他说道。
他下去了,听见他呼唤奶奶:“弟儿不哪么嘀,下头来好多血!”
“唉呀,哎呦!天哪、天哪!咧又哪么搞喂!”奶奶痛苦担忧的声音。
“而今赶急送他到医院里!”
父亲走上来,对我说道:“等哈呵好不好?”他皱紧眉头,又说道:“咧为么嘚呦!”
我心中觉得好笑,你现在还问我“为么嘚?”
我就是死了,又有多大关系?你做父亲的不是老早就说过:“没得您咧些娃呀,我嘀日子几的好过哦!”
一个赌徒,一个不顾家的人,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父亲,一个完全不顾以后和儿子将来要成年的父亲,你的儿子死了对你可是大大的好。
我没有觉得痛了,我没有觉得后悔,没有丝毫负疚。相反,竟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他叫来了一辆中巴车,和xx还有叔叔把我抬上了车,我看见了灶房屋里坐着的奶奶。我没法坐在车上,血流不止,只好半躺在车座位中间。
我们先是到了柏枝街上医院,搬来一把睡椅,把我抱到椅子上躺着,我仍旧捂着下面。
医院一个工作人员叼着烟,走出来一看,他摇摇头,说道:“这种情况我们搞不了,赶紧还是到县医院里去。”
父亲没办法,他问我,我不再作声。
我们上了车,我还是半躺在座位中间的位置。这时候,下面的血不见少,原先在腹部和大腿那里的血凝固成了血块,就像猪血一样散落在四周。一路上就是这番情景了。
我们终于到了县人民医院,我躺在病床上,后背感受到了垫背的暖和。
一名医生问我:“哪么嘀呦?”
我不肯作声,我希望医生自己判断,我难以开口。
他接着问道:“么嘚回事,流了这么多血?讲!”
“我把下面的阴囊和睾丸割了。”我说道。
这名医生去了办公室,打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说道:“……无下面有个娃他把个人嘀仔仔割哒……”
“么哒?”这是父亲的声音!
“他把个人下头嘀仔仔割哒。”医生说道。
周围一下静的出奇。
“老子日死嘀!”听见父亲冲过来的脚步声。
“哥!哥!唉呀你不打娃!看医生哪么搞?”这是大幺的声音。
他们都来了。
我听声音,父亲应该是快冲到我床边了,很近。但是被大幺劝到外面去了。
我听见外面传来:“啪!啪!啪!”的声音,某人一个劲儿的把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哥!哥!你不打个人……”大幺在劝慰父亲。
“弟儿,咧为么嘚嘢?”大幺责备我。
“爷爷尸骨未寒喽!”
这时候护士推来车,她像是拿了一把火钳,把我胯下的抹布揭开,然后折腾了一番。年轻的护士迫不得已把脸转向这边,一看她浑身一抖,像是被电击了下,发出“哎嘢!”的声音!
我浑身发冷,原先自己带过来的被子已经被抽去。
许久之后,听见“嘭嘭”放文件的声音。
我听见伯伯的声音,她坐在我跟前,她问我:“弟儿,咧为么嘚嘢?爷爷刚死啊!”
我不做声,沉睡过去。
又有一名护士推车过来,相貌不相同。她同样拿着火钳一样的东西,她试图给我换纱布。
瞧她的样子,就像这边有个蛇洞,她正拿着棍子准备捣蛇。她眼睛看都不敢看,作为一名专业的护士,她应该勇敢。她的样子很可爱,年轻的小护士没见过世面,给男生被割的私处换纱布都吓的发抖。
这名护士逃了之后,听说没哪个护士愿意来了。
“你割的仔仔丢哪里嘀?”父亲问道。
医生说道:“咧赶紧找回来,我们开了个会,意思是把割的仔找回来。就算不能原先装回去,也可以睾丸切片……我们还是尽力。”
“弟儿,你把丢哪里嘀?”父亲轻声问道。
“丢在机部坑里了。”我如此说道。
我居然对自己的身体这般无情无义!
又静了。
“哥!哥!哎呦!咧娃……你不那个……”
大幺在旁边焦虑的劝父亲。
我心想,打嘛!我不会还手,我心灰意冷,引颈受戮。
“啧!哎……”父亲此时的心更冷。
“在我房里,床旁边,窗户底下,用一张纸盖着的。”我说道。
爸爸听到了,连忙说道:“咧赶紧赶紧!我而今喊哈xx……”
我心里一惊!
得到的信息是没有。
父亲再问。
我重复了位置,并说道:“就在那里……”
父亲焦急的说道:“咧要哈xx和xx两个看看多……”
我心里又是一惊!
父亲为何不亲自回去?让伯伯和大幺在这里。此时身上奇冷无比,盖着的被子已经没有温度,我如同掉进了冰窟窿。
我浑身开始哆嗦,腹中开始如同火飘。滚烫难受,抽搐的更加频繁了。
听见父亲说道:“咧罗伯伯看你来……姚x来看……问哈,跟我给啊……”
我心里大骂:“滚!滚!”
我宁可死,怎么能这样破坏自己?让他们看笑话!
我后悔了,真希望时间回到那个晚上挥刀子之前,我竟生出了悔意。
我心道:“不后悔,事已如此,后悔何意?不后悔,自己的路自己走下去!”
我内心意识到错误只是和血吞回肚子里。
“我的四肢还健全,我还可以劳动。等把下面的伤处理了,我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不后悔!”我的心里这样想。
传过来消息,没有看见。
我的肚子里像是火在烤,忍受着酷刑。不是昏睡能逃避的了,简直苦不堪言!随他身体怎么抽搐,抽死了也就解脱了。
她们开始对我抢救,我好幸福!
一名护士用针扎我的手,给我输血,结果没效果,于是又扎我的腿……从小到大,没有女人这样摸我的。
“多摸会儿吧。”我心道。
护士试图通过四肢的途径给我输血,可失败了。又来了一名新的护士,她更漂亮,也更专业,她掰着我的头颅,我感受到她的手劲儿。女人的手劲刚刚好,这股手劲足以让需要关心的男子在她手底下心甘情愿的被她任意支配。我得仔仔细细品尝这种感觉。
我的脖子被刺,可刺的那么温柔,那么有深度!她让我的皮肤体会到了一位女子的关心,并把这样的关心注入到我的肌体里面。我看见她双手在我头顶上周围忙活着,她的肘、她的臂、她的肩、她的腕、她的手,都是那么迷人!
请把我的头颅带走吧,放在盘子里,任由你处置。我看见了她的双峰,不是耸拉的,而是如同饱含营养的柚子,十分可人!我的额头上方,我的头顶如果不是床的栏就该贴到她腹部了。我被女性的气息淹没了,我满满的幸福,头一回被人如此关爱。
没人会了解到,这个已经快失血丧生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对异性的热恋。他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为这幸福的一会儿。
她终于在我的颈部找到了突破口,成功的把爱液注入到我的脑袋里。
我开始变得大口大口的喘气!随着腹部的燃烧,胸口不自觉的大口呼吸,这比长跑之后还要喘气不过来。
护士推送过来氧气瓶,把一根管子的端口对准我的鼻孔,贴好。
我感觉歪到一边去了,告诉她:“对正,我得不到氧气。”
我感觉氧气好多跑到外面去了,我需要它们,我还在大口喘气。她重新把管子端口插进我鼻孔里,管口刚好碰到我鼻孔边缘,这样珍贵的氧气就不会外跑。我感觉清凉的气体直接进入到我的腹部,尽管腹腔里面仍然很不舒服,鼻孔那里又有些冷,但相对而言,比刚才舒坦了些。
“咧要不干脆手术,考虑被他个人割下的东西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哒。再等下去也没有好大个意义哒,咧么搞起他个人也难受,要不您就干脆想开些。”一名医生说道。
父亲对我说道:“弟儿,咧你就后悔一辈子啊!”
后悔一辈子?我不会。我的想法你们怎能知道?要么就干脆别救我,让我死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不然,这个少年四肢还能动,头脑还能思考,日后日子不好过,怎肯干休!
伯伯坐在旁边,亲戚们来看我,她们感到吃惊、谴责,伯伯对我说道:“弟儿,你咧就后悔一辈子啊,咧么想不开呦,咧为么嘚嘢?对爷爷看哪!”
伯伯的声音很小,我看着天花板。
终于决定缝合。
我被推向了手术室。
我张开双腿,肚子上把棉被折叠之后盖在腹部,背上垫着被子。比起之前,我的状况好了很多,腹部的燃烧感觉轻微了好多,不再抽搐,只是身上冷。我睁开双眼看着上面,许多个灯向需要做手术的部位照着,所以我不刺眼。
两个医生,一个护士。这个护士有些年纪了,她的眼神不那么可爱。但似乎老生姜已经不怕事了,她没有像年轻护士那样发抖。两个中年手术医生问了我两句,我有气无力,记不得回答没回答。他们两个又谴责了我几句。
其中一个医生,听见他的声音说道:“录起!”
他们开始忙活了。
我有些不放心,说道:“别忘了打麻药。”
“那是肯定呢!”
我感觉一针针刺痛,我心想,家里没钱,所以注射的麻药也要节省,所以就忍住没吱声。
不过这扎的没完没了,他们究竟想怎么搞?
“你们究竟会不会打麻药!”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不打麻药你忍得住么?咧娃真的是!”医生回了我一句。
我便不做声了。
听见老护士说道:“啧啧,咧想必割哒之后用的绒布粑的高头嘀。天哪,咧哪么下的心喽!”
“么娃没得?么娃都有!”
我的意识很清醒,时间总会过去的。
“用火烧哈!”女的说道,她看我的眼神一脸的蔑视。
用火烧?我忐忑不安,只听见像是吹风机的声音,胯部被一股热气烘烤着,好在能忍受。
我渐渐的,像是要睡过去了,有些困。忍不住……我大便失禁了,多难为情啊!随便好了,反正我不是故意的。
“揩哈!”医生骂道。
老护士找来纸巾,帮我揩了。
我终于困了,下体虽然感觉针扎的痛,感觉轻微了好多。我心里唱着歌,感觉轻松了。
我睁开眼,医生看见我,说道:“咧不疼哒噻?睡醒哒。”
我的确睡醒了,我想血已经止了,缝合后愈合就不成问题,我很快就能动了。
医生拿起我的尿管,把一根什么插进去,他插的好慢。
“啊!”我就只差没喊出来了。
插进去了,我松了口气。下面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了,反正没流血了。我的身体只是感觉疲惫,有些发冷,某种不适,没大问题,我就等着被安排吧。
我躺在病床上,手术已经结束。医生查看我的情况,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