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气,父亲也被人评价小气。
xx等孩子来找我借球拍,我不。商量了一会儿,我还是不。结果人家走的时候,说:“你以后不要去我们下面打球了。”
父亲在塌子里扬谷穗,他亲眼见识了儿子的小气。对我见责着说道:“自己队里你哪么不借给人家呢?”
我呆呆坐在椅子上不以为然,结果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乒乓”的响!我心动了,看了看下面。
果然,我走下去。结果下面的人就蔑视我,他们不加我,我双手撑在球桌上很伤心。
xx想必看够了,说道:“允许你以后在这里打球……”
堂弟面色尴尬,对我叮嘱道:“哥,你以后不要那么小气,哦?”
阴天,正适合我的心情,我独自去生嘎堰钓鱼。生嘎堰里的水一看就知道是水下充满生机!
风吹来,微波荡漾,水下还能看见一些水草。把鱼钩沉在水草附近,一拖就跑了,一拉是一只很小的鱼,一只土哑巴。
棒极了!我又钓上来一只土哑巴,连蚯蚓都不用频繁的挂钩。这种小不点儿的鱼,一拖,一拉,就上来了,很有成就感。
这样一个人好不自在啊!阴天,微风拂面,我望着宽阔的水面,干净而充满生机的湖水,往前一望堰里面是浮着的水草。自己眼皮底下的浮漂过一会儿就会动,而且很容易被拖跑,真惬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来了一群孩子,都是木马组的。他们来了之后就叽叽喳喳,我讨厌极了,真恨不得天底下从此没别人。
我对“别人”有种排斥。钓了一些时间,他们这次运气背,不像平时那样吆喝着一个又一个的。我们都没钓到几个,他们看了看天,似乎天黑了,我看了看罐里,土哑巴钓了半罐子。
天果然快黑了,难不成自己来了一天了?他们动身要走。我怕被骂,所以一同过田埂回去。
姚x从起身的时候就在求我:“姚焕霓,借我两条鱼,给我们家猫吃,我再钓到了还你。”
“不。”我生怕少一条似的。
“求你哒,就给两条。”我们一起走在田埂上,他说道。
“不。”
“好小气哦!”有人说道,又觉得好笑。
“不。”我自始至终就回答这一个字。
这半罐子土哑巴,我家里的猫吃了好一阵呢!
我在朱家浜和xx放牛,一开始两个人说话。后来我一个人骑在牛背上唱歌,唱的一包子劲儿。
到了傍晚,我把牛拴在旁边。带来了一根细绳子,然后上面绑一坨螺丝肉,再把绳子绑在一根棍子上,可以在思啊湾堰里钓虾。
我那技术水平就跟钓鱼差不多,也是钓不起来,好不容易钓了两个还是三个,如同宝一样的,又生怕它们跑了,眼睛时刻盯着。
xx找来一个塑料袋,他看我在钓。“钓了几个了?”他问。
“才两个。”我回道。
“我来帮你钓!”
我一听他帮我钓,我把钓虾的家伙什递给他,自己心里还挺乐意的!
他果然技术好,钓了一个又一个,全装在我袋里了。
最后钓了一个大的,他说道:“这个大的给我?”
“不。”我不高兴,既然你帮我钓,那钓上来的就全是我的。
“就一个,我只要一个,我帮你钓了这么多。”他看着我说道。
“不。”我不高兴。
“哎咦,小气死哒!”他感觉不可思议。
“不。”我感觉他拿了一个我就少一个了。
最后他一个都没拿,我高兴的提袋牵牛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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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叮嘱我:“看牛要注意,如今有的人在田埂上打的有农达。”
农达是一种草药,药性猛烈,所以我听了之后加倍注意。
奶奶叮嘱我:“弟儿,放牛的时候注意,这条牛自己会解索。所以你别把牛掏了就不管,它自己会跑的!”
我不大相信,但奶奶不像是说着玩。哪儿有把牛栓了它自己会解索的?然而,我亲眼看见就不得不信了。
因为我也贪玩,所以有时候会栓牛,但情况非常少。牛绳大概比牛身两倍长,牛绳的一端连着它的鼻子,而另一端拴着一个可以插在不太紧的土地上的铁栓,由铁钢丝弯成的那么一个东西。
我把牛拴在后面空地上,它开始还绕着圈子吃草。等我回家拿书再来,发现牛绳到了它背上。我亲眼看见,牛巧妙的把牛绳子背在背上一下一下的往前拉——这样下去牛绳被它拉断或者牛栓被拉起来就是时间问题了。它果然能解索,奶奶说的是真的。
一次去河里放牛,顺便钓鱼,我把牛栓一插,垂下钓竿。我注意看后面。一会儿后,这牛先是用牛角把绳子勾起来,然后牛背朝着绳子的方向挪动,牛头掌握好方向,一条牛绳就背在它背上了。再往前,慢慢用力,一拉一送的……好聪明的牛!绳子这样背在背上慢慢拉岂有不拉断的?
我确定牛的头脑里有想法,它是怎么领悟到这点的?我小时候喜欢看着牛趴在地上,牛头翘起来嘴里仍然嚼着反刍出来的草。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过路的行人。我好奇,心想:这牛心里肯定也想些什么了,它会想些什么呢?
我问过奶奶,她随意的回答:“它想的要吃草啊!”
动物的心中肯定也有想法的。它们是有感情的,只是没能像人一样用表情和语言来彼此传达和交流。但并不能因此而认为它们就没有想法,没有逻辑思维和判断力,这是需要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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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哥回来了,我去了一趟伯伯家里。
我们在群英水库边上钓鱼,与其说是钓鱼,我倒是喜欢看湖。尤其是当你的视线和湖面一致,会感觉自己生活在水里,像鱼似的刚刚冒头。
伯伯家里安装了电话,所以我们从电话里接到消息,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我们家有时候会借用别人家里的电话。
家里来了个陌生女人,她浓眉大眼,高高的个子,一张厚嘴唇,高挑的身材可以俯视着这个家里的任何人。原来,她打算做父亲的续弦。
有天傍晚,我在后头屋里洗澡,听到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是奶奶很亲切的先招呼她。
我心想,这个声音清脆,不是父亲续弦马xx的声音,但这又是谁?从未听到过。
我洗完澡出来,看看屋里,又看看屋外面。只发现堂屋大门口坐着一个人,看上去像是个老太太,仔细一看不像是老年人。我心里发问:刚才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我走了两圈儿,没发现其他人,莫不就是堂屋大门口坐的人?只见她:一头刚好齐耳根的头发乱又卷;一只眼睛仿佛天生的疾病看不清外面,只见眼白,她只好用另一只眼睛视物;背有些驼;一只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很是朝里面弯曲,伸不直。
她看见了我,一笑,嘴很宽大,看上去是在笑。我不喜欢大嘴型的。
我回到厨房里,问奶奶:“刚才谁啊”
“坐在堂屋门口的,你看见没?”奶奶问。
“她?”我感到吃惊!
“幺叔的媳妇儿。”奶奶轻声的说道。
天哪,这和几年前的那位漂亮姐姐根本不是一回事!叔叔怎么会喜欢……难道这个妇女以后要加入我们这个家庭?真不可思议!
我们不得不承认:从某个角度来讲,叔叔是个伟大男人。
几天之后,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站起身来,又驼、又瘸、又爪、又瞎、宽嘴、头卷发,整个人的形象以至于世上再也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了。
我不知道天生残疾还是后天的变故以致如此,她走路一歪一歪,一只手的手掌使劲儿的往手腕里面弯过去,已经伸不直了。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路一瘸一瘸的。背也坨。一只眼睛只有缝儿里面露出点儿眼白,另外一只眼睛视物看路,眼珠子在里面挪动,警惕着四周。
以上这些,如果不算什么,我想顶多与《聊斋》里面出现的某位相似。如果是那样,倒也受人钦佩!只是,没想到,她后来的作风,当真是给这个家报复性的。
无论如何,我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餐桌上吃饭,我夹了菜赶紧逃之夭夭!爷爷和幺叔倒是接纳了她。我父亲顶多嘟噜两句,爷爷和叔叔的固执,同父亲一样的固执。
想必我叔叔就喜欢这类型,他完全接受了。
奶奶慢慢地,以婆子的身份教她做事了,这说明至少老人在家庭关系上已经接纳了她。父亲尽管嘟噜着,但决定权不在他身上。
父亲在塌子里很坦白:“又瘸!又爪!又坨!又瞎!一脑壳头发像是……”
我们兄妹几人,就我无所谓。妹妹们一脸的嫌弃。
叔叔那边一顿鞭炮,这个姓毛的妇女就这样过门了。毛家还是来了一仗人,紫陵村有一户和毛家是姐妹关系,两姐妹一样的宽嘴。她们一双眼睛都显得十分精明,仔细看,有种咄咄逼人之感。我不喜欢,但我不清楚爷爷他们怎么发现不了?男的都来了不少,可谓人多势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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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边,父亲的续弦马xx像是鞭炮声都没有,就喝了一餐酒,就开始过日子了。
父亲一再警告我:“弟儿,这就看你的了!”
他说着摆摆头,显得十分郑重,好像是我导致他光棍了这么久。
我没有对这个后妈很亲热,但也不排斥。只是,留不留得住她,关键不应该在我。后来父亲的表现,看官听我慢慢道来,因为天底下不会有睿智的妇人愿意跟随这两兄弟的。
家里那条可爱的狗病了,先开始它不精神,摸也摸不得。我和爷爷带着它去街上治疗了几回,打针的钱都可以给我买双鞋了。
街上难得出现这样的情景:一个初中生用鸡公车推着一条狗,狗狗坐在鸡公车大框子里面。这条狗显得无精打采,后面跟着一位老人,还有推它去治疗的少年,我们去兽医店儿里。
给它打了两针,还是不见好。我又把它抱到上荡堰那里试图给它洗洗澡,结果它十分怕水,并乱喊,它显得非常痛苦!
我刚刚用手舀水,它喊得躺在了地上,竟吐出一口血来。我吃惊,血吐出来就已经凝结了,说明它伤的很重。
我把它抱回家,放在幺叔堂屋里。它不行了,已经奄奄一息。不久之后,它便离开了这世上。
我对它还是有些怀念的,没病的时候它蛮快活的。当这个家的气氛到了让人窒息的时候,摸摸它,有种舒畅的感觉!尤其是慧儿,最爱摸它了。
我记得它,在傍晚,前面丽奶奶家里,吃饭的时候,它就下去四条腿站在老人的跟前。老人蹲着吃饭,它就摇着尾巴十分可爱的望着老人家。人家吃完了饭,它垂着尾巴走上来。
到了这个家里,它头都不抬,低着头身子一摇一摇的往家塌子里走来。它的眼神那么沮丧,家里的气氛没法让有机生命快活,连狗都垂头丧气!这条狗它敢在奶奶跟前讨吃的么?奶奶不骂死它,就是一响嘎!
它现在终于去了,身体僵硬了。父亲在塌子里车谷,他对我说道:“弟儿,那条狗是不是死哒?”
“嗯。”我回答。
“准备哪么搞喂?”他阴着脸问我。
“埋了。”我回答。
“埋它啼你!”父亲朝我吼道!
我拿起一把锄头,把死去的狗抓起来,往坡下面走去。父亲在塌子上面又吼又叫,非常凶,我不理。
我开始挖坑,父亲在上面吼道:“弟儿!你到底是那么嘀啊?你不搞老子……”
他喊得奶奶心慌。只听见奶奶大声说道:“俺爱儿呦,你咧是凶些么嘚哈!”
我听见马xx也说道:“爱儿呦!”
我还是有些害怕父亲,心里对父亲的害怕和憎恨是同步的。所谓害怕,是不想提前被他打死、打残,我不得不考虑有这种可能性。他就曾经朝我和妹妹莫名其妙的吼道:“弄断您的腿!”“扣啊您俺的眼睛!”
做父亲的把这些血腥的恐吓语言甩给我们兄妹,关键是甩给我。
我把狗又提了上来,他朝我吼道:“你和他一起去死!”
我一言不发,我把狗放在阴凉处,放好锄头,回自己堂屋里去了。随他父亲嘴巴里怎么“xx”的叫骂,我只是不理。
死去的狗被父亲剥了,他叫嚣着要我给他帮忙,我始终不动。
“你等会儿不吃!”他歇斯底里的嚷道!
我从来不吃狗肉!
好个父亲,你今天尽管吼,尽管凶。我长大了日子好过便罢,我长大了日子不好过?信不信老子会把你当x剥了!
我不忍心伤害小动物,却对人的憎恨日积月累。
狗肉炖了,他吃的像条x似的。老子连饭都不吃了,生怕饭粒都被粘上了狗汤。
什么都朝爷爷想想,心里就好过些,我也每天总是希望能看到爷爷。真希望爷爷能永远硬朗,他的步伐已经是努力向前迈了,他和那头牛已经是融为一体了,一前一后如同分不开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