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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宣卿瞥见墨染领着石头进来,便寻了个借口下席,出冷香坞到后头的小厅里来,想着问问圆子家里的情况。

    石头一见公子进来,忙跪下磕头,他是外院里的小厮,虽偶尔也能进问梅阁,却比不得墨染几个,成日在公子跟前伺候的,是极少见的主子的,更别说特意召他问话了,心里不免忐忑,故此战战兢兢。

    莫宣卿扫了他一眼,问了句:“人送去了?”

    石头虽忐忑,到底是个心儿灵的,公子这一问,就明白了公子是想知道圆子姐的状况,忙道:“奴才一早就送着圆子姐姐跟榔头姐姐家去了,两位姐姐家不远,就在城根底下,人口也简单,加上两位姐姐,也才三口,两位姐姐进咱们府当差,家里便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了。”说到此,大着胆子抬头瞄了公子一眼,见公子并无丝毫厌烦神色,暗道,果然,公子对圆子不一般,何曾见公子对哪个丫头如此亲近上心过,还关心起丫头的娘了,往后真的多跟圆子来往才是。

    想着便继续道:“虽老太太一人在家,身子倒格外健朗,奴才跟老太太说了会儿子话,听老太太的话音儿,左邻右舍也都是难得的和气人家,见姐姐家人口少,多有照顾,平日也常过来陪老太太说话儿解闷,虽姐姐们不在跟前,日子倒也过得顺遂。”

    莫宣卿听了点点头,站起来仍回了席上,石头不敢动,过了会儿见墨染进来,忙凑过去:“墨染哥哥,是不是小的说错了话?”

    墨染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小子屁股插上尾巴比猴儿都灵,这张嘴死人都能让你说活,还能说错话?”

    石头放了心,嘻嘻笑了两声:“小的这点儿本事比起几位哥哥来可差得远呢,往后要是能跟哥哥们多学学,就是石头的造化了。”

    墨染指着他:“你倒是会顺杆儿爬,给你点儿颜色就想开染坊了,打量我不知你的心思呢,不就是想进问梅阁来当差吗?”

    被墨染戳破心思,石头也没觉得不好意,反而憨皮赖脸的凑过去:“哥哥莫恼,想咱们这莫府里的小厮,谁不想在公子跟前伺候呢,长了见识不说,还能得几位哥哥提点□□,可是做梦都想不来的好事儿呢。”

    墨染越发笑了起来:“果真是个打蛇上棍的小子,你也不用在我跟前上好儿,问梅阁里的差事,可没你想的这么好当。”见他还要说什么,摆摆手:“外院里当差才更自在,得了机会,也少不了好处。”

    石头听了这话,忙道:“还得哥哥提点。”

    墨染点了点他:“这会儿却怎又傻了,现摆着的机会,还用我提点什么。”

    石头眼珠子转了几转:“哥哥说的是圆子姐姐?”

    墨染看了他半晌,意味深长的道:“若你真是这丫头的兄弟,却是大造化了,得了,不跟你闲话了,席还未散,公子跟前还得伺候着,不过,公子发了话,说你今儿外头跑一趟辛苦,叫你去账房领赏。”撂下话走了,到门口停下:“别忘了明儿一早把人接回来。”

    说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那丫头也不知得了什么造化,满打满算也才一天吧,公子便如此惦记。”瞧意思,公子莫非真瞧上那丫头了,不然,哪会这般离不得。

    自从这丫头进了问梅阁,虽说没少祸害东西,可也有好的一面,至少公子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问梅阁,常日都没什么声响,静的让人心里头空的慌,公子脸上连点儿变化都没有,清冷的公子就像这问梅阁,空寂的没有一丝生气。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福伯才把这丫头调了进来,小丫头别看不大,却如静波中投进来的一颗石子,如今的问梅阁虽不能说热闹,却多了几分勃勃的生机,尤其公子越发不一样了。

    以前他们都觉公子不大像这世间的人,仿佛没有七情六欲,可面对这丫头,公子却更像个人了,虽仍然淡淡的,终究有些变化了,不管纵容,宠溺,还是在意,在那丫头跟前的公子有了些许情绪,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他们几个跟福伯一样是乐见其成的,有这丫头在,公子应该会轻松些,或许,他们几个该给那丫头制造点儿机会,让这丫头跟公子更多接触。

    说起来,这丫头也真是个奇葩,见着公子两只眼珠子都发直,成天望着公子犯傻,底下的心思便不用猜了,可谁想,这丫头竟是个有色心,没色胆儿的主儿,除了眼巴巴望着公子,根本不会别的,这般难得的机会,都不会把握。

    当然,这丫头才十三,年纪是小了些,可墨染想起去年皇上赏赐的那些宫女,也不大啊,有两个也才十三,可那手段风情,跟圆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墨染倒是觉得,别看公子厌恶那些宫女的手段,若是圆子那般的话,说不定公子会喜欢,这可是福伯交给他的任务,把圆子丫头□□成公子的知心人。

    虽说以圆子这丫头的领悟力,难度有些大,可为了公子的身心健康,也得努力试试,这么想着,便决定等圆子回来,给她多创造机会,便先不能侍奉枕席,也得往这方面发展才行,若是等这丫头自己开窍,真不知猴年马月了呢。

    刘凉可不知墨染已经把她定位成公子的房里人了,转过天一早,抱着一罐腌梅子坐上了石头的马车,颠颠的回莫府了,时不时还从罐子里挖一颗出来填进嘴里解馋,那酸酸甜甜味道,让她忍不住眯起眼。

    榔头见她那样儿,忍不住道:“公主不说那苏子玉讨嫌吗,还抱着人家的腌梅子做什么?”

    刘凉眨眨眼,心里琢磨,这真是吃人嘴短,要不,看在这些腌梅子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不讨厌那个苏子玉好了。

    想到此,开口道:“那个,说起来苏子玉这个人也没想象的那么讨嫌。”

    榔头忍不住笑了:“若没有这几罐腌梅子,想来少将军便是最讨嫌了人了,是也不是?”

    被她戳破心思,刘凉嘿嘿笑了两声混过去,榔头暗暗叹了口气:“公主还想在莫府待多久?奴婢可要提醒公主,七殿下昨儿可说了,回头还会来琼华宫的,若到时,公主不再,可如何交代?依着奴婢,还是尽快从莫府脱身才好,再耽搁下去,越发不好收场了。”

    刘凉也知道榔头说的在理儿,可一想到离开就见不着莫宣卿了,就一万个不想走,又怕榔头着急,凑过去软语央求:“好榔头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就几天。”

    “那公主说几天?”榔头拿公主真没辙了。

    刘凉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二十天如何?”

    榔头坚决摇头:“最多十天。”

    刘凉可怜巴巴的蹭了蹭榔头:“十五天好不好?”

    榔头只得妥协:“好,就十五天,公主这次说话可要算数,而且,也的确拖不得了,下月初十是皇后娘娘千秋,虽公主不在宫中居住,还是需进宫磕头拜寿,以全孝道。”

    刘凉听了忽然想起什么,倒发起愁来:“那个,榔头你说皇后娘娘过寿,公子会不会进宫啊?”

    榔头岂会不知她的心思,毫不客气的道:“莫公子乃是皇后娘娘的亲兄弟,亲姐姐过寿,兄弟哪有不去的道理。”见公主越发愁的不行,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公主也不必如此,虽是亲兄弟,到底是外男,进宫拜寿也能多停留,不一定会跟公主碰上面,再说,即便碰上了,公主就当不认识,莫宣卿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公主的。”

    刘凉却道:“可如此一来,他心里不定怎么想我了呢。”

    榔头翻了白眼:“那时公主早已离开莫府,管他怎么想呢,于公主有甚干系。”

    刘凉却低声道:“可我不想他讨厌我,一点儿都不想。”

    榔头愣了愣,想到什么,忙提醒她:“公主不要忘了,那莫宣卿可是您舅舅,哪怕跟公主没有干系,皇后娘娘如今正位中宫,这名份便再也变不得了。”

    刘凉听得心里烦闷,便甩甩头决定不想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管他以后如何,到时再说呗,想着,又挖了一颗梅子送到嘴里,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榔头深知公主性子,不禁摇摇头,她可不像公主这么没心没肺,这件事说到底是个公主乱来了,跑到自己舅舅府里当杂役不说,如今还成了跟前的伺候丫头,这举凡跟前的丫头,十成十最后都是房里人,就算两人清清白白的,传出去可也不好听,这乱伦的帽子扣下来,莫宣卿一个男人不当什么,对于公主却大大不利。

    虽觉不妥,想起公主答应自己再待十五天,也不好再劝,更何况,以公主的性子,自己劝了也没用,只能再等些日子,却也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能让公主如此胡来了,那个苏子玉实在不错,若他对公主真心实意,说不定有戏。

    毕竟皇上还是很宠爱公主的,自己不妨寻机会在皇上跟前提一下试试,若皇上肯赐婚,这婚事就成了,到时候将军府再不乐意也没辙,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想到此,忽觉心里敞亮了起来,只要皇上还疼爱公主,招苏子玉当驸马这件事儿便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