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惊是喜,薛祁玉竟然怔在了原地。
姐姐果然是姐姐!厉害啊。
“姐姐,你是要劫狱吗?”
真是顽劣的性子,这会儿还不改。
活了真久,啥事都干过,就是没劫狱呢。
“再不走我可走了?”
时间再长些,等人发现了牢头可就麻烦了。
“走,走,走,我还需要带啥不?”
废话,这里能带啥?
可是毕竟是劫狱啊,是不是以后还要亡命天涯呢,总得带些随身用品吧。
这个时候,他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管他了,薛绾上前一把拉起他直往外冲。
出了牢房,两人奔了出去,跳上那批枣红马,一溜烟走了。
正如薛绾预想的,很快,有人就发现了牢房门大开,而牢头呢还躺在角落里,只冲他们挤眼睛。
完了,这下完了。大萧国建国这么久,还没人敢劫过大理寺的监狱呢?
很快,有人就报告给了大理寺卿。
此时,薛祁言刚入睡不久,就被叫醒了。
听说薛祁玉被人劫牢反狱了,薛祁言惊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电光石火间,他猜到此事一定是薛绾干的。
除了她再没别人。
薛祁言想到她性子中偏执任性的那一面,可是他真没想到这种事情她都敢做。
别说她要掉脑袋,只怕整个薛家都要受连累。
阿绾啊阿绾,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此事关系重大,薛祁言自然也不敢隐瞒,很快就禀告了父亲。
薛朝印经事多,自然比薛祁言要稳重许多,但即使这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连连顿足。
“混账!糊涂!”
虽说阿绾那个丫头平日做事乖张,但总算是识大体,有分寸,知进退。今日里,却也怎么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她和祁玉也就罢了,这整个薛家岂不是都要受连累?
斟酌过后,与其让别人揭发不如自己先行上报皇上。
于是,薛朝印也顾不上别的,换上朝服连夜进宫。
只是不巧,皇上有诏,无军情大事不得上报。他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坐在城门衙房内等到天亮。
五更时分,众官员陆续到来,只等得城门开,进宫上朝。
不巧的是,李相正瞥眼看见了他。
“薛相,来得好早,难不成是在这里等了一宿不成?也不知是怎样的急事呢?”
即使他心中万分焦急,此时也要稳住。
于是,薛朝印淡然一笑,神态自然:“天大的事情自有皇上做主,你我做臣子的急有什么用?想是李相多虑了。”
被他怼了一句,李相竟也无话可说。
恰好这时廊门官宣旨,皇帝早朝。
众位官员也就停了寒暄,鱼贯而进。
果然,皇帝已经稳坐着,且等大臣秉事。
“皇上,微臣有事……”
李明显刚要开口,不想只听得噗通一声,薛朝印已经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有重罪!”
见他如此,李明显却难以再说下去了,毕竟薛相一朝重臣,已经跪在那里请罪了。
“爱卿何罪之有?”
皇帝波澜不惊,语气淡然。
众官员却都盯着地上的薛相,心中都打鼓。
这可是当朝一品左相,能有什么重罪?
“臣女薛绾昨晚劫了大理寺牢狱,将犬子薛祁玉带走了!”
不过是一句话,却让整个大殿一下冷凝了起来。
臣女?劫狱?
每一个词都仿佛卷起了惊天骇浪。
“臣女薛绾就是巡检司夫人霍绾,是微臣欺瞒皇上,兼有欺君之罪。臣愿一并领罪!”
皇帝波澜不惊的脸上一点点凝重起来,黑云密布。
“请皇上降罪!”
“朕问你,你说的可是事实?”
皇帝的语气异常的冷然,像是结了一层冰。
“微臣有罪!”
薛朝印低着头,只是说有罪。
有罪足以说明一切。
“好,很好!”
皇帝冷笑两声。
“朕正要降罪!左相薛朝印听旨!”
“臣在!”
“薛朝印削去左相职位,贬为庶民。薛绾不顾王法,擅自劫狱,削去巡检司夫人名位,以流民对待。薛祁玉杀人逃狱,杀无赦!”
“臣谢恩!”
“退朝!”
皇帝再也没心情听政,直接退下去了。
经此事后,朝野震惊。
整个上京都在谈论这件震天大案。
皇帝也下诏,命官府缉捕薛绾和薛祁玉。
城内城外都贴着海捕文书,上面赫然是薛绾和薛祁玉的画像。有抓到者,赏银一百两。提供有效信息者,赏银五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多暗卫也参与进去,到处打探两人的消息,恨不得把整个上京翻个底朝天呢。
只是两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而这天黑下来的时候,薛家别院接待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九殿下萧玄彻。
萧玄彻并不是皇子的打扮,而是一身便衣,看起来和寻常仕子一般。
“九殿下!”
阿喜接待了他。当然,阿喜也知道他的来意。
“想必你知道本王的来意。”
阿喜沉默不语。
“你家小姐现在哪里?”
“阿喜不知!”
萧玄彻嘴角勾勒,竟然笑了。
骗谁呢?别人不知,她怎能不知?
“你该明白本王真心要帮你家小姐。”
其实说这句话也有些多余。
这些日子来,即使是阿喜也该看出来了,他对薛绾真的不曾有害她的心。
“阿喜真的不知。就连劫狱的事情小姐也没告诉阿喜。不瞒九殿下,阿喜现在也很担心小姐和小公子的安危。”
阿喜的神情十分焦急,不像是装的。
“阿喜正想求九殿下,此事关系重大,务必想法子救小姐一命!”
说着,阿喜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萧玄彻面前。
也或者,为了不连累阿喜,所以薛绾故意没说。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本王知道了。”
萧玄彻脸色冷峻,转身走了出去。
薛绾啊薛绾,你到底去哪里了?
为什么连本王都要瞒着?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而此时最开心的莫过于八皇子和长公主了和李相了。
真没想到这次真的扳倒了薛绾,不但如此,就连薛家也牵连在内。
这下,整个朝中都是他们的人了。
庆功宴已经摆上了。
薛朝印倒了,那么一个九王又算什么?
“母亲,你说薛绾现在能藏在哪里?我很想看看她现在狼狈的样子呢。”
郡主开怀畅笑。
说到智谋,总是母亲更胜一筹呢。
“总是网里的鱼,能去哪里呢?早晚都是一死。不过,玄煜,等你上位之后,你可该怎么谢谢我呢?”
八皇子轻笑。
“放心,姑姑,你的功劳本王都记得的呢。”
就在所有人都在追捕薛绾的时候,薛绾却自动找上门来了。
那天,皇后特意来见了皇帝,说薛绾要主动投案,只是希望能面见皇上,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皇帝,事在两面,不能偏听偏信,却要兼听则明。”
皇后恳切说道。
“臣妾以自家性命担保,这次皇帝肯定不会失望的。若皇帝听了之后依然要怪罪,臣妾宁愿不要皇后这个名号。”
皇后说得果决。
第一次,皇帝见皇后如此动容。想来,薛家乃她姐夫家,至亲骨肉,哪有不管的道理?
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总还没有听到薛绾的说词。
“好,朕准了!”
于是,在皇后的主持下,养心殿内,开始了一次空前绝后的殿前审判。
此次来参加会议的除了皇上,还有太后,皇后,长公主,郡主,九王,八皇子,还有李相和已经罢免的薛相。
“薛绾要来投案吗?本公主真是迫不及待要见一见呢?原来本公主以为只是一个孤女,原来是薛相之女,难怪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呢?”
她的语气中多有讥讽的意思,薛朝印听了也只是沉默不语。
眼下,却是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宣她进来吧。”
终于,皇帝开口了。
耳听得外面脚步声响,不一时,果然见薛绾进来,当殿跪拜。
“薛绾,朕问你,可是你劫狱带走了朝廷命犯薛祁玉?”
“确实是民女劫狱带走了薛祁玉。”
大殿中,她的声音朗朗。
长公主等人冷哼一声。
事实面前,她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果然招了,算她识时务。
或者她会求皇上恕罪,那时一定要全力挡住才好。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让薛绾死的彻底,再也翻不了身才是。
“只是,薛祁玉却不是命犯!”
长公主气急败坏,大声呵斥道:“大胆薛绾,信口胡说!大庭广众之下,许多人都见到薛祁玉误杀了张二狗,怎么不是命犯?你劫狱带走命犯,理当同罪。”
“长公主急什么?民女还没有说完呢?”
薛绾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状态,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
“实际上张二狗死于药物中毒。他被一种‘梦入魂’的药物中毒而死,中毒后,死者进入梦想,死前会带着一种迷醉的笑,全无痛苦。”
“可笑,你凭什么说张二狗死于中毒,就凭你一张嘴吗,说什么了就是什么吗?”
“当然不是,民女有人证在此。请皇上宣人证进殿。”
皇帝冷声回答:“宣!”
在所有人的翘望中,从殿外进来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仵作刘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