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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人重逢

    仇悸出于生理不适给自己注射了安定剂,身体也逐渐静息,顺应深夜的跨越,他也睡得酣然深沉。

    次日苏醒,他的生活依旧继续。

    郁宁归来的消息确实像是枝桠迎春,枝头却载着前所未见的飞鸟,让仇悸觉得虚无缥缈,也不敢探个虚实。

    仇悸现在对外的身份是Z的权势代表之一,时而代表仇家企业处理公事,而他自己还有私人研究,他的平日便是沉浸在医学研究之中。

    Z的地域广大,其中便有仇悸的个人实验室。

    仇悸一旦有研究需要发展,他便整日泡在实验室中,但他现在基本闲暇无事,唯有一个项目等待时间检验的项目,所以他偶尔去看看。

    实验室内均是采用先进设备,空中悬浮有条不紊信息排列,同背景化学仪器的契合相融,荧蓝色的信息排布碰撞洁白设备。

    电子信息的高密度存储借助空气为载体,操作面板一并化作空中画面,仇悸的指尖轻点便收起该计算机。

    他回身迈步于长廊中,步伐泰然自若中闲暇,旁处是科技设备自动运行,以无声静谧各司其职。

    临于门扉,自动门的识别时间丝毫不耽误仇悸的步调,他就此以同一频调离去该科技氛围满溢的地域。

    仇悸刚走出实验室便看到爷爷迎面而来。

    仇悸的爷爷名为仇析,仇析年事已高,却不见年迈的痕迹,步履利索也神态怡然。

    “爷爷。”仇悸问候爷爷。

    “情况怎么样?”

    “这几天还是挺稳定的,就差最后几天就可以总结情况了。”

    仇析将研究完全托付仇悸,他不了解详情也不多过问,爷爷只是另起话题:“听说郁宁回来了。”

    “嗯,昨天宣靖和陆汀遇到了,有过来跟我说,我忘记跟您说了。”

    “先看看他们A有什么动作吧。”爷爷可能是害怕仇悸过于冲动。

    “我也没打算主动和郁宁碰面,现在还是先观察一下A有什么消息。”

    爷孙两人正往外走,仇悸的电话响起,打散了两人的沉默。

    仇悸见到备注“季林”,他也没有防备之心,接起电话便是季林的盛情邀请:“仇少爷,一起出去吃饭吗?”

    仇悸则扭头去询问仇析:“爷爷,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对接的吗?”

    “没事,你出去吧,出去放松放松。”

    “好。”

    仇析知道季林最近在追求仇悸,他便转弯离去,不打扰两人电话。

    仇悸大方接纳下来:“行啊,你过来接我吧。”

    仇悸通常会用极端被动的姿态生存在人际交往之中,高傲,让人攀附,让人纵容,他在关系中从不谨小慎微,不为平等而追逐,他生而权贵,别人递到面前的好处,他便大方接下。

    季林也雷厉风行,将仇悸接上副驾。

    季林:“想吃什么,西餐可以吗?”

    仇悸:“都可以。”

    仇悸其实也已经将拒绝递给季林,但是季林执意要追求仇悸,仇悸便任凭季林造作,仇悸将其视若朋友罢了。

    所以他们更似好友,不会生硬挤着话题。

    餐桌上没有话题,仇悸也对西餐不钟爱,就是隔壁餐桌的情侣对话引起仇悸的注意,仇悸窥听他们的争执。

    女生满是疲乏:“我们就到此为止吧,真的没有意义了。”

    男性的言辞挤出急躁和眩惑:“为什么!”

    “因为我的出生、我的血统,因为我永远都比你们卑微,我在你们家从来不受尊重。”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我爸妈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们结婚了我们就住到外面去,我会对你好的。”

    “不,结婚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身边会有无数的声音和目光围绕着我。”

    “我可以保护好你!”

    “如果你真的可以保护我,那一捧冷水就不会泼到我身上了,他们指着我父母说的卑贱之词就不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对不起,我会跟他们沟通好的。”

    女生依旧字字诛心:“你家境殷实,但是你生来就有家族使命要继承,更重要的是你身体里流淌着高贵的血液,你们自始至终接纳不了我,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我不想自己被困在遭人唾弃的牢笼里。”

    男生哑口无言。

    女生的情绪继续转化为言辞:“而你以为爱能跨越一切,那是因为你在阶梯之上,你往下走当然容易,我往上爬要攀附多少东西你不会知道。”

    她明明卑微又弱小,却要自己将刀刃磨得锋利,自己起刀割舍。

    季林抬首望去,仇悸的餐具在指尖不受力,坠在餐盘之上,仇悸也并无进食之意,他侧耳细听隔壁的纷扰。

    季林却粲然一笑:“偷听什么呢?”

    仇悸被季林提醒,也随之回眸,重新拾起了餐具:“很明显吗?”

    “有点。”季林笑容可掬,他觉得仇悸注意力集中的模样俨然可爱,特别是在世俗之中去观察人间,有些迂拙的可爱。

    仇悸仔细观察世尘的纷纷扰扰,他像是作为局外人来收集新鲜信息,这些琐碎小事和仇悸毫无牵连,他却细细聆听,不过须臾之后又被他丢在旁边,任凭别人喧嚷。

    隔壁桌的两人确实是有些失态,声响也逾越了公共空间的界限,季林大致听清了对话,让季林可以揣测仇悸的所思所想。

    季林问候仇悸:“你会很反感吗?”

    “什么?”仇悸停下手中餐具。

    “阶级。”

    仇悸不予回应。

    季林眼中仇悸的形象是身沾凡尘,他从不用他身份向群众申请特权,他会混迹在人群混杂中,生来的血统高贵却白白浪费。

    季林借此调侃:“你们一个个怎么这么奇怪啊,天生得来的红利你不吃,下辈子投胎命可能就没这么好了。”

    “还有谁?”

    “陆汀啊。”

    虽然陆汀现在站在目光藉藉之中,被众人所熟知,但他当初也是从阴暗的夹缝中走出。仇悸参与过陆汀的过往,略知一二。

    刚认识陆汀之初,仇悸和郁宁正在热恋,他们剑拔弩张,仇悸的情感要比现在强烈很多,也曾把陆汀视为情敌。

    那时候的仇悸还生活在境外,郁宁偶然会到境外去见仇悸,两人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异地恋,爱情反而是在忽远忽近之中不断壮大……

    仇悸打断了思索。

    他的思绪容易转移,任何事情都容易转移到郁宁身上,那是他念兹在兹之人,在思绪中难以割舍。

    季林却围绕着话题,回味陆汀和宣靖。

    陆汀和宣靖的恋爱并不顺利,他们从相互不对付,到难抵喜欢的莽撞。两人暧昧过纠缠过,却也狠心割舍过。最后宣靖从温文尔雅变得铁石心肠,却有着病态的偏执,是无论如何都要追回陆汀;而陆汀从张扬跋扈变得亲和温柔,却不敢再喜欢宣靖。

    最后两人还是被喜欢的旋涡卷入,最后迎来了他们现如今的恩爱。

    人各有各自的辛酸苦楚,陆汀和宣靖能喜结连理,是源自青春年华的坚定,他们也曾披星戴月奔向彼此。而在纷乱凡尘中,人各不易,欲望浮躁,喜欢和爱在浮华世态中又被谁重视?

    季林不懂仇悸短时内萌生悲戚,季林只是再度喟叹道:“真快啊,这两个人都要结婚了。”

    仇悸这些年在感情上举步维艰,但是工作和交际经常将岁月糊弄过去,四年就这样一闪而过,仇悸也叹声:“是啊,真快。”

    季林见仇悸餐盘里没什么变化,“是没胃口吗?”

    “嗯,感觉一般。”

    “那不然我们去小吃街看看。”

    季林这个约会对象还算不错,至少明白仇悸需要什么,足够贴合仇悸完全被动的意愿。

    两人身姿笔挺,器宇轩昂,在学生遍布的小吃街里倒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仇悸在此处是面容舒坦许多,仇悸在喧嚷之中拾起了心安。

    两人逛了许久,仇悸也渐渐果腹,季林最后给仇悸买来一串草莓糖葫芦,仇悸也欣然接下:“谢谢。”

    季林知道仇悸喜欢甜口,当初见仇悸手执草莓糖葫芦,便猜测仇悸会心系于此,而季林这一串葫芦却让仇悸喜上眉梢。

    仇悸这副顺从的模样实则是四年的摧残结果,他骨子里藏着乖钻叛逆,他以前对郁宁都是刁难傲娇的,郁宁缺席了这么久,他那副模样也被时间吞噬了。

    两人向外走,向静谧的湖边走去。

    季林念叨:“这里也就这样,走来走去也就这么一点地方。”

    “对啊,也就这么一点地方却能把人困在这完全走不出去。”仇悸却执着糖葫芦感伤。

    “怎么了这是?今天怎么这么不开心。”

    “没事,随便感慨一些。”仇悸紧急收声,这矫情模样可不受待见,况且季林是天生乐天派,还是别让季林于此苦恼。

    两人就静静感受微风到来,凉薄之意要吹起仇悸的纷繁愁绪。

    季林闲暇之下环顾四周,他在仇悸的余光中回身,突然低声念叨:“郁宁……”

    仇悸听闻郁宁姓名,心头一震,骤然心悸。

    “郁宁!”季林高声将郁宁唤来。

    仇悸回眸之时已经是郁宁迎面而来,他的容貌未变,他的从容不迫也一如既往,只是他的眼眸不再锁定于仇悸,也没有任何情感的外溢。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季林一脸惊诧,“这么多年没见,这是去哪了?”

    郁宁愈加临近两人,仇悸的视线灼热贴上郁宁。

    郁宁却对仇悸的视线视若无睹,他意在和季林细语寒暄。

    他们的对话就在耳边,仇悸却遽然耳鸣,脑子回荡起聒噪的声响,令人难耐。

    仇悸肃立旁处,血液中蕴藉的思念化作细针,随着血液循环流淌全身,而细针划破全身的血管,留下泛滥的刺痛,再最后汇聚心脏,针针扎向心脏,痛得仇悸头目眩晕。

    仇悸轻轻搬动步伐,像往日的梦境,他竭力要挣脱梦境,一切行为变得不由自主,变得窘促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