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聪明有什么用,还不是做不了官!”
“进了秘书台有什么了不起,到头来一场空!”
“一个大男人长这么美,命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知道吗,新郎官的娘快不行了,所以才把婚事提前办的,说是要冲喜。要我说啊,别喜事变成了丧事。”
汪秦生的脸,唰的一下惨白如纸,身子一颤,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高朝冷笑一声,“刚才哪个蛆在说话,从粪坑里爬出来不容易。”
靖宝勾勾嘴角:“吠得那么厉害,不是蛆,是狗。真是奇怪,狗来这干嘛,不如回家看大门,还能体现狗的价值。”
钱三一大。大方方翻白眼:“畜生这东西,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污染空气,死了还浪费土地,自尽吧,我们还有狗肉吃。”
围观的人:“……”
汪秦生的脸一下子又红润起来,连腰板都挺直不少。
“还读书人呢,嘴这么臭,怪不得一个个被削了官,顾长平那反贼教出来的,会是什么好货色?”
哟,竟然还有回嘴的,特么谁啊?
三人同时瞧过去,嚯,竟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
高朝:“孙子,你放心,我的脚肯定没你嘴臭!”
靖宝:“以后,别嘴上挂着个恭桶就跑出来说话!”
钱三一:“我现在只想骂人,不想骂你
!”
“……”
中年男子阴阴的看了三人一眼,羞愤的扭头就走。
高朝:“一个回合就走了,别走啊,咱们再战啊!”
靖宝:“算了,好汉不打落水狗!”
钱三一:“他应该感叹命好,徐大将军要在,废话都不会有一句,直接活活打死。”
那些说酸话的人一听打死,呼啦一下,脚底抹油。
汪秦生长长吐出口浊气,看着不远处的朱门,大喊一声道:“兄弟们,闻家到了,咱们迎亲去。”
高朝一乐:“抢亲罗!”
靖宝:“新娘子在哪儿!”
钱三一:“喜钱啊,快啊,朝爷砸过来!”
余下的人:“……”
这他娘的是读书人吗?
土匪恶棍还差不多!
……
都说上阵父子兵,抢亲兄弟情。
论文章,钱状元出口成章;
论算术,靖探花眼一瞄,嘴里就啪啪说出答案;
论手脚功夫……嗯,徐青山没来,但小七,小九,阿砚在。
小七将胸脯拍得砰砰砰直响,“来吧,谁上,我让他十招。”
小九和阿砚不说话,两人一言不合的就比划起来,你一拳,我一拳,拳拳到肉。
妈啊,看着就疼!
闻家堵在门口那帮起哄的男人立刻的,乖乖的让出一条道。
“还有谁?”
高美人摇着扇子,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
一片死寂。
高美人满意的笑了笑,冲身后得意洋洋的汪秦生一点头,道:“新郎官,路障已扫清,请吧!”
闻家男人:“……”敢情我们都是路障?
……
抢新娘,拜别高堂,八人抬的大轿在喧天的鼓乐声中,缓缓而起,穿过乌衣巷,沿着秦淮河,一直往北……
汪家的正堂里,已挤满了人。
汪老爷端座在上首,夫人孔氏则被人扶着坐在下首,今日儿子大喜,她撑着病体出来受新人的礼,因为开心,脸上的褶子都乐开了花。
一对新人翩翩而至,身后是三个丰神俊秀的青年男子。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啦!”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片刻后,新娘已端端正正的坐在喜床上,微微低着头,喜帕遮住了她的脸。
汪秦生傻愣愣地站着,一脸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的表情。
喜娘递来如意称,交到他手上,“新郎官,掀盖头吧!”
汪秦生手轻轻有些颤抖,扭头看了身后三人一眼,方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掀起了那红得晃眼的盖头。
新娘慢慢抬起头。
那是一张粉中带嗔,细腻如脂的脸,含着一抹羞涩展露在众人眼前,红脸的瞬间,复又垂了下去。
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靖宝:“……”
真美!
高美人:“……”也就这样!
钱三一:“……”秦生这小子傻人有傻福。
汪秦生望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女子,眼睛有些发直,愣了半晌,被靖宝推了推,这才缓过神来。
喜娘小心的用托盘奉上两杯酒,酒杯的后头用红线连在一起。
新郎一杯,新娘一杯。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偏过身,一饮而尽。
喜娘接回杯子,往榻上扔过去,“一俯一仰,大吉大利!”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恭喜声。
恭喜声中,有人从喜娘手里拿过花生、枣子之类的东西,朝坐着一对新人散得欢实。
汪秦生稍稍朝前坐了坐,挡住了大部份的五谷果钱,顺便把砸他的人一个个都记下来,心道:下回等你成亲,我砸你个满头开花。
“哟,新郎官真会疼人!”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媳妇喊了一嗓子,汪秦生羞的比新娘的脸还要红,都能滴出血来。
“新娘吃饺子啦!”
喜娘端上一碗饺子,夹起一个送到新娘嘴边。
新娘咬一口,嚼几下,眉头微微皱起。
喜娘笑滋滋的问道:“生不生啊?”
“生!”
汪秦生勃然变色,怒道:“厨房怎么干的活, 生的还敢端上来,扔出去,换了熟的来!”
“哎哟,我的新郎官啊!”
喜娘笑得直
不起身,朝向后的大姑娘小媳妇喊道:“你们说,生什么?”
“生儿子!”
所有人轰堂大笑,笑声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
汪秦生眼前一黑,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完了!
丢人丢大发了!
高美人掩面:“……”我现在和他割袍断义,还来得及吗?
钱三一掩面:“……”真不想说这丢人的爷们,是我兄弟。
靖宝浅笑:“……”秦生真是个实在人,闻家姑娘有福啦!
喜娘娶了剪刀,告了声罪,小心的从新郎、新娘头上各剪了一小缕头发。
她说了些祝福的话后,手上麻利的把两缕头发盘在一起,用红布包起来,塞到枕头底下。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合欢被,枕畔香,寂寂天地间,我成了你的夫,你成了我的妻,你主外,我主内,你披荆斩棘,我相夫教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还有什么不满足!
汪秦生战战兢兢伸出手,握住了新娘的;新娘的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却轻轻的握了回去。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靖宝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眼神温柔而哀伤:先生,我们可有这一日?
高朝的笑凝在嘴角:我与谁有这一日?
钱三一垂下眼帘,眉心微微一皱:见鬼,我一个钱串串,怎么突然也想有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