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肃静!”程琅见大家越说越离谱,不得已拍桌大喊。
众人这才消停安静了一些。
程琅按例询问:“堂下所跪何人?”
“民女慕容筝,内阁首辅慕容复的女儿,行五!”慕容筝一字不落的,淡淡答道。
两旁那么多人议论她,她似乎充耳不闻。
“你所犯何罪?”
慕容筝缓缓抬起头来:“民女于兄长大婚之日毒杀至亲祖母!”
“什么呀?这样就招了?”听到这里,不免又有人大声吵嚷。
还以为有什么惊天秘密呢,谁也不曾想慕容筝这么容易就招了。
慕容歌却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慕容筝毒死老夫人于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慕容覃已经被送走了,她若是不想继续在这个家混沌度日,被慕容复当做犯人一样幽禁着,那就该好好让慕容锦成完亲,然后等慕容复将她送去太子府。
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毒死老夫人,再守孝三年!
程琅皱眉怒问:“慕容筝,你对所犯之罪一律供认不讳吗?”如果慕容筝认罪了,那这个案子就简单了,只需按律处置,再递交刑部就大功告成。
但程琅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老天不会让他这么容易蒙混过关的!
果不其然,慕容筝认罪之后,立马转折:“但是,民女所做之事,并非个人意愿,而是受人指使!而指使我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妹妹慕容歌!”
虽然是被强行攀咬,但慕容歌听到这儿,反而放下了心。
不就是攀咬而已,还当是什么新花样。
然而慕容歌不惊讶,满场宾客却是异常震惊不已!
“看吧看吧,果然是她吧?”
“就知道她回来不会有好事,没曾想竟然这么恶毒!”
“但她为什么要毒死老夫人呢?没听说她和老夫人不和啊
!”
“你懂什么,像她那种六亲不认、蛇蝎心肠的女人,要杀一个人还需要理由?许是记恨老夫人当年对她的不闻不问,亦或者埋怨老夫人没能照顾好她的母亲?”
七嘴八舌的猜测和议论充满了厅堂的每一个角落。
程琅听得汗又冒出来:“大胆慕容筝,你这是诬告你知道吗!”
“诬告?大人都不传慕容歌来问问,怎么就能断定是诬告了!”慕容筝冷笑着道。
由始至终,都有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暗暗的关注着眼前的一切。
慕容歌寻着身形望出去,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了慕容熙。
看样子,慕容筝和慕容熙又走在了一起啊!
“程大人,您还是按规矩办事的好!”立马有人给程琅施压。
程琅往慕容歌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意思分明是他也没有办法。
慕容歌只得走出去,只是却被慕容锦和沈淑娴同时拉住了衣袖:“她们这是诚心陷害你,你就这么出去了,岂不是上了她们的当?”沈淑娴体贴道。
慕容歌挑眉:“如今这情形,我不出去又能怎么办?”
没看到慕容复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气吗?
哪怕程琅能顶住压力,慕容复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我去!”慕容锦蓦的出声。
沈淑娴吓了一跳:“你捣什么乱?歌儿不能被冠上毒杀祖母的罪名,你就可以了?辛苦挣来的前程不要了是吧?”沈淑娴头上的珠冠已经取了下来,只随意插着几只金钗。
大婚当日遇到这种事,还真是够她糟心的。
慕容歌同情的看了沈淑娴一眼:“沈姐姐,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你才…”说着就忍不住掉泪:“不只你,祖母她老人家,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
“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沈淑娴掐了
她一把。
慕容歌毅然道:“所以二哥绝不能出面,不只不能出面,还要和大家一样义愤填膺的问我的罪!你们放心,我没做过的事情,谁也甭想栽赃在我身上!”
说完,人就走了出去。
四下接二连三传来催促的声音。
“程大人,人怎么还不上来啊!”
“莫不是程大人和罪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吧!”
程琅气得咬牙:“放肆!本大人办案,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
“哟!这是不打自招啊!”
“当然了,毕竟慕容歌那么有钱,又是异国皇妃!”
“你们猜,慕容歌到底许了程大人什么好处?”
“或许是高官厚禄?程大人,等慕容歌回去的时候,您老是不是也要引咎辞职啊?”
所有的关注点一下子从慕容筝身上全部转到了慕容歌身上。
程琅也被牵扯进来。
清清楚楚的谋杀案,也徒然变成了通敌卖国的叛国案。
程琅一个头两个大,表情骇然。
终于,他狠狠拍打着惊堂木:“来人,传慕容歌!”
话音刚落,慕容歌已经走上前:“不用传了,我就在这里。”
两旁的人见慕容歌果真出现,一时又惊又疑。
她真的不怕?真能做到问心无愧?
那些人当中,大多是和慕容歌不对付的。而和她关系不错的,数来数去便只有蒋家,以及几个说不上话的闺秀。还当今日吃喜酒的人格外的多,原来不过是一场局。
“慕容歌,本大人问你——”
“怎么?五小姐跪着回话,她就只用站着呢!”程琅开口才半句话,就有人指摘道。
“哪来的刁民!”程琅愤恨的往人群中望了一眼。
可惜对方隐匿在宾客中,那么多的达官显贵,程琅指谁都不是。
慕容歌笑了一下,转身对着人群道:“本宫乃是魂域国
的皇妃,大家不是清清楚楚吗?还想让我跪下?哪来的勇气,今天就算是皇上在这里,本宫也可以不跪!”
好言好语听不进去,那就直接用权势压人好了。
慕容歌做得心安理得,听到的人却忍不住抽冷气。
慕容歌面无表情:“程大人,继续审理案情吧!”
程琅和那些人一样,被慕容歌直白而霸气的言语给说楞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咳!咳咳!罪犯慕容筝毒害至亲,说乃是受你指使,你可认罪?”
慕容歌低头瞥了慕容筝一眼:“本宫有一事不明。”
“何事不明?”
“本宫财帛名利样样不缺,本宫为何要毒杀老夫人?换句话说,本宫杀了老夫人,对本宫有何益处?大家难道不知道,当初本宫和亲之前,还想尽办法的找来天山雪莲保老夫人的命?我既要杀她,为什么又要救她?”
大多数的人被问得一愣。
“是啊,没有理由啊!”
“听起来好像真的没有作案动机!”
骚动难以平息,程琅只得又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跟着,他觑了慕容筝一眼:“案犯慕容筝,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民女当然有!”慕容筝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两旁的衙差准备上前,却让慕容歌制止:“没事,让她站着说吧!”
程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
围观的人唏嘘了一下,倒是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们刚才还为慕容筝说话,这时候抨击,倒显得两面三刀似的。
“慕容歌,也就是民女的七妹妹,她是一个叛贼!”慕容筝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之所以要杀了祖母,不过是因为祖母不小心发现了她的真面目,而她自己不好动手,所以便安排我暗中毒害!我身上,还有她亲自下
的断肠草之毒!”
“果真如此!据说老夫人中的也是断肠草!”
慕容筝目光怨毒:“断肠草一般人吃了不会立即致命,祖母体虚,所以才…”说到这里哽咽一声,才又接着道:“大人若不信,可以宣大夫来给民女诊脉。另外,民女这里还有一份祖母的手书,记录的是她老人家发现慕容歌有谋反之实的证据!”
听到“证据”两个字,厅堂中立马又炸了锅。
“竟然真的有证据啊!怪不得…”
“心思也太狠毒了!”
“和亲是假,顺理成章谋逆才是真!”
民愤被激起来之后,立马便有人振臂高呼:“大家记不记得,昨儿慕容歌还在街上妄图救一位被定了谋逆罪的同犯?还是高大人拼死相拦,才没有让她得逞!”
“是啊是啊,这事我知道!还跑了一个呢!”
那人继续:“跑?那哪里是跑!分明就是慕容歌为了让她的同犯闭嘴,所以将人家的血脉攥在了手上!谁不知道,徐帧就那么一个刚出生的宝贝儿子,就指着他传宗接代呢,慕容歌攥住那孩子,不就等同于攥住了徐帧的舌头?”
“你的意思是,她不想徐大人供出她是谋后主谋?”
那人仰天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让开!让开!高大人来了!”
不等慕容歌辩解,大队人马就冲了进来。
高湛怒喝一声:“本大人接到举报,说这里有逆犯!所有人不许动,擅动者,以谋逆论处!”
慕容筝噗一下就跳到了高湛面前:“大人,民女要举报!”说着,一封早被她拿在手上的信件就递了上去,同时,慕容筝蔑视的看了慕容歌一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慕容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东西:“大人,这是信物!”
原来…原来一切在这里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