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门如莹说了要他去查查,但黎元佩总觉得是这个女人的妇人之见和仁慈之心,所以他在思虑良久以后,提笔写了封圣旨,放在桌子下方。
“王。”今日的早朝格外热闹,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所有人都跳出来指证门萧,将他这么多年来有的没的恶行,通通翻出来说上一遍,总之他罪大恶极,总之他罪无可恕。
黎元佩斜坐在王位上看着,看着他们在下边不停的你说来我说去,他之前总是想着他的父王为什么从不喜欢在朝堂上说话,现如今他自己坐到这来了,才发现与其说话,倒不如看着他们在下边人貌尽露,反而王不说话,他们就以为王是许可的,是默认的,自然而然就会更大胆些,而他呢,则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某个人的心思,判断出证物,从而下旨意,决定。
“启禀王,门萧在平肖盛京以及灵非城,都开有饭馆和妓院,戏园子。而朝廷中很多官员贿。赂受。贿,也均在他的地方,作为朝廷命馆官,他从来不加以管制,反而放任随行,此乃大罪也!”
“刘大人此言未免牵强!”一直在观望的门太师终于沉不住气,上前一步开口道。“望王明察。”
黎元佩还是不吭声,继续任他们来演这场戏。
“不必说了!”这时候,门萧突然跨出一步来,他抬头直盯着黎元佩的眼睛,嘴角扯起一丝笑容来。“不就是要扳倒一个小小的二品左都御史门萧么?何须动用这样大的力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只要下旨便罢了,何须搞出来这样大的动静?”
“门萧!不许放肆!”说这一声的自然是门萧的爹门太师,他现在已然是满头的大汗,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了。
“也不算是放肆。”黎元佩直起身来,低下头去看门萧,这位昔日的好友,而今的阶下囚。
随后,便有太监在旁展开圣旨,念到。
“奉天承运,吾王诏曰,门萧之罪状桩桩得以问斩,但感念门家世代忠心,特此暂缓行刑,囚禁于天牢内,三月后行刑。钦此!”
门凌听此诏书,先是头脑一蒙,而后便抬头看黎元佩。
王并未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在听,而今突然便说要置门萧于死地,可想而知,这可想而知!是王故意要门萧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可我儿门萧今年才二十一岁,现在若丢掉性命……实在是,实在是……
“王!”门凌就这样看着黎元佩,慢慢地跪倒在地,他深深地趴伏着。“无论什么罪名,臣愿意同门萧一起承担,但请王看在我门家效忠于朝廷三代,饶恕门萧一命吧。”
“退朝。”黎元佩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慢慢地开口,转身向后殿而去了。
所有官员都尽数散去,唯独只剩下前面跪倒在地的门凌,和站在大殿正中的门萧。
来拿人的侍卫没有硬逼着他,只是在两边站着,等他一起走。
门萧被下大狱,门太师回府后便重病不起,门芸又被送往八王处做质子,一时之间,满朝哗然。而门府,也在一夜之间变得萧条,府门紧闭,门庭冷落。
“大人,闲来无事我们去吃果子吧?”林云清正在书房密谋他的大事,东玲突然进来,吓了他一大跳。
“你干嘛啊,进门不敲门啊?”林云清挥舞着毛笔很是不高兴,转头就吼。
“人家……人家……”东玲被林云清这么一闹吓得话也不敢说了,站在门口开始对手指,眼睛里开始酝酿泪水,好一副受委屈的可怜模样!
嗨!林云清其实吼完就后悔了,他皱着眉头看那边的东玲,真是求人难啊,你说说我多么可怜,想传个信儿出去居然还的出卖色相!不过还好有色相可以出卖,也不至于一点办法没有。
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叫这个小丫鬟给他把信件传出去,他有事要跟黎元佩说,此事必须的说,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吓着你了?”林云清冒着恶心,伸手揽过这个小丫鬟。“别生气,别害怕嘛,我今儿还真有事要你去办。”
“什么事儿?”东玲一听见林云清有事,赶紧缩起身子来,悄声道,俨然就是一副他女人的样子,跟他一起做贼。
“我要你出去,给我的家人送封信。”林云清见她这个模样,差点就笑出来,这是搞什么啊,这女的怎么这么入戏啊,怎么入戏这么快啊!
不过说起来,昨天真的是好悬啊,要不是他情急之下摔倒假装把胳膊摔着了,恐怕今天他就成了这女人的胯,下。男。人了!多么丢人,何其丢人!
“啊?”东玲听完马上就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林云清。“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
“我找了你这么个好妻子,总的跟我家人说啊……”林云清大脑一转,继续胡诌。“叫家人知道了,我才能动你,不然没名没分的,我也觉得对不起你……”
“你对我真好……”东玲起身,坐到林云清腿上,小脸一红。
草草草草草!!!林云清在那咬牙切齿,这货最起码一百三十多斤吧,一屁股就坐上来了,也不管小爷我能不能承受的住!我才一百斤啊……你怎么能这样!
“你……赏人家一个嘛.”
这货叫我亲她吧,她是在叫我亲她吧,长成这个模样我怎么下口啊?我怎么能下得去口啊,黎元佩你要赔我。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但是林云清在心里咆哮虽咆哮。他还是慢慢地,靠近,靠近……
算了,就当不小心亲了只烤鸡!于是他奋不顾身地上去,啵地……亲了一口。
“哎呀你好坏哦~”东玲很满意地得到林云清的吻后,娇羞着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不坏,你当然不会爱嘛……”林同学开始翻腾脑子里的那些甜言蜜语,管他和不合时宜会不会吐,先说出来哄了姑娘开心最重要。
于是这个晕晕乎乎的姑娘,在当天下午就拿着她的菜篮子,给林云清送信去了。
他临走前,有人曾经告诉过他,如果有重要的事,就找人把信儿送到东街上的羊汤馆,那里的老板是自己人。
但愿有用。林云清躺在椅子上看天,但愿快点送到黎元佩手里,这事等不得。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八王虽然算是胜了一局,但他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他难过的日子,来源于他那个独生的女儿,祥敏郡主。
因为八王就这一个女儿,所以难免骄纵了些,但这一惯,就惯的她找不到北,不仅敢在大婚之前跑掉,还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博他老爹的面子,比方说,就是现在。
“爹,我说了我不嫁人!”在大厅内,祥敏郡主当着男方父母的面,公然退婚。“更可况你可不看看他家的公子是怎样的人,就给我定亲事!”
“敏儿,休得无礼!”八王知道自己闺女的脾气,赶紧出言阻止,但也已经晚了。
“他儿子老去妓。院,我见都见过好几回了,哎呀爹,我是你的亲女儿啊,还是平肖国的郡主,你怎么就能随便把我嫁了啊?”
一席话说得对面男方的父母面如土灰,真正想说点什么都无语,只能在那尴尬地笑着,在心里对这个女孩,打了一个叉。
“你说说你!”待所有人走后,八王实在是难以咽下心里头的这口闷气,转头指着女儿就吼。“这都是第几个了!你能不能随便找一个就算了?方圆百里都知道郡主你挑肥拣瘦,难以出嫁,怎么,你想做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么?”
“我要嫁,就必定要嫁这世上我爱的男子!”祥敏被她爹说的眼圈一红,拿着自己的小马鞭就奔出去了。
片刻后有人来报,说郡主骑着马奔出府去,吓得八王赶紧派人去找,但其实也为时晚矣,祥敏郡主要跑,哪个能拦得住?
话说祥敏跑出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算早了,出来晃荡两圈天就已经开始黑,像他们这样的边疆,自然是没有平肖盛京那么繁华,天色稍晚些的时候,就都关门回家了。于是天色越暗,街上的人就越少。
“哎呀,怎么还没个人来找我呢?”祥敏骑着马在街上晃荡,他是自己跑出来的,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多么没有面子,肯定还得被她爹训上半天,可是要是被抓回去了,他爹也定是不会轻易饶了她的,毕竟,这是她搅和掉的第八个婚姻。
还记得他说过,要是这桩婚事再不成,他就要把她嫁到别的国家去,一辈子都别想回来!
不过……祥敏嘿嘿嘿地笑。他怎么舍得……
“祥敏郡主?”正在关门的小厮看见门口有个人,出于警备他还是上前去看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吓了他一跳。“您怎么在这啊?”
“这是哪儿啊?”祥敏虽然经常跑出来玩,但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府邸,仔细一看,面前的这个好像还是原来的府里人,不由得有些怀疑,问道。
“这就是从平肖盛京来的质子,门芸的府邸啊。”小厮不敢大声地说,悄悄道。
“门芸?”祥敏慢慢地复述,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前几天她也知道平肖盛京来了个质子,却没想到是关在这里的。
“你们快点,去那边看看!!!”后边八王府的人正在齐力地找他们的郡主,火光闪闪,马上就要到这边来。
“快让我进去!”祥敏见他们马上要来,心里还是不想回去,更何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进去看看这个质子,毕竟谁都没见过,他也算是可怜人。
于是祥敏赶紧牵着马跑进府里,小厮慢慢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