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敏进府,才发现这里的夜晚这样暗淡,没有多余的烛光,全然不似王府那样灯火通明。
<“郡主,您小心。”旁边跟着的小厮拿了盏灯笼,在她后边跟着。“小的贸然放您进来……”
“放心。”祥敏走到湖边时停了下来,斜眼看着那边湖中的一盏孤灯。“想必那就是门芸大人了,在这么个鸡不生蛋的地方,他倒也有雅致。”
“哎呦要说这位门芸大人啊。”小厮说起来也觉得很有意思,悄声道。“这位大人真的是好闲情,天天儿地躺在花园子正中间,除了写字以外就是睡觉,你说说都被押在这当质子了,没想着也能这么安定,心情看起来也没有什么。”
“哦。”祥敏听着,越听越好奇,越听越觉得这个人有意思。是怎样的心智才能叫他如此的恬淡?今儿是十五,月圆之夜,想必他现在躺在那里是在看月亮吧,在想家吗?
这样一盏孤灯,一个躺着静静摇晃的人,他只有二十几岁。
这对于好动大胆的祥敏郡主来说,真是个诱人的男人。
所以她决定要过去看看他,要过去认识他,要过去与他共谈明月,好解决他的相思之苦。
而林云清躺在这里,此时正想着今儿晚上的汤是真咸啊,他现在躺在这都觉得嘴里干瘪瘪的,起来倒杯水吧又懒得去,于是就这么干瘪着嘴,慢慢地任由它发苦,最后干脆连眼睛也闭上,睡着了算了,一会奴才来抬他的时候,他正好跟他们要杯水喝。
哎,真是一杯水渴死门芸大人啊!
也不知道东玲那家伙把信送到了没有,要是没送,我就把她的脸撕下来!真是的,抱一抱还不够,居然还要群殴亲她一下,有什么好亲的啊?脸上都是胭脂水粉,到现在他都觉得满嘴的香味不能散去,真是这名声也臭了,贞洁也没保住,信再没送出去,他就只剩下杀人了……
还是现代好啊,一句话就发短信,打个电话多么方便。既不用担心信被劫走,也不用在这等消息。古代真是麻烦,好麻烦啊!!!!
祥敏站在他不远处,看见他此时正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英俊有型的五官挺拔着,叫她看一眼,便觉得心生诱惑。更何况他现在还皱着眉头,睡得这样沉还皱着眉头,是这里的生活太不好了嘛?还是思念家乡亲人?这样好看的面容是不应该皱着眉头的,看了直叫人觉得心里难受,觉得他有口难言。
是啊,他是该有口难言,究竟是招惹了平肖盛京的谁,被送来做质子呢?
“有人吗?给我一杯水吧……”终于抵御不住古代强有力的盐分,他慢慢地张口,呼吸着苦苦的空气,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蒸发掉了,于是赶紧向场外求助,他还是没睁开眼睛,话说这么晃着晃着,真是有些困了……
“给。”很快,一杯水就递了上来,林云清睁开一只眼赶紧拿过来,起身就往下灌。
“你慢些……”给他水的人心疼地看着他,开口道。
“你……”喝完水的林云清,觉得真是久旱逢甘露啊,所以就把全部的眼睛睁开,但他仔细看时,发现给他水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姑娘。“你是新来的?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你是门芸?”对面的姑娘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很惊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平肖来的质子?”
“我是门芸,是被你们押在这里的人质。”林云清觉得这个丫鬟真好玩,向来都是奴才先报名字,哪有说是主子先自报家门的。“你是新来的?东玲呢?”
“谁是东玲?”对面的人继续扑闪着大眼睛,微笑道。
“好吧……”林云清决定结束这个蠢蠢的话题。“我知道你不认识东玲,你叫什么啊?”
“我叫祥敏!”祥敏郡主终于等到他问自己的名字,于是赶紧报上去。“今年十八了,还没有嫁人呢?你呢?多大,婚娶了没有?娶的是正房还是偏房?娶了几个了?有没有孩子?”
草……林云清坐在那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祥敏,觉得完全不能消化她这一系列的问句。这比查户口都要激烈好不好啊,还一直问他娶妻子了没有,艾玛,现在这小侍女怎么都这样啊,真让人感觉到可怕啊!完全是好可怕的类型!
“你问这些干嘛?”林云清嫌弃地往后坐坐,一个东玲就够让他恶心了,难不成现在又来一个?“我年纪还小,尚未婚娶,但是!!”林云清觉得有必要把这个说清楚。“我也决定不婚娶,终生不娶!”
“啊?”这一声不是来自于祥敏,而是另外一个收到打击的孩子,东玲办完事回来特地去沐浴更衣,现在又拿了点心准备跟林云清共度良宵,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个让她晴天霹雳的消息。“大人……您说什么?”
怎么赶得这么巧!林云清气的霎时起身,差点就要把下嘴唇给咬下来!“东玲……”
“大人你说什么啊……”东玲跺着脚带着哭腔跑过来,谁知道她刚跑到一半,看见林云清身旁坐着的姑娘的时候,马上就呆在原地,眼泪夺眶而出。“祥敏郡主?大人你喜欢上祥敏郡主了,所以才不要我的是不是?”
祥敏……郡主!林云清看着面前这乱乱的俱是,用脚丫子想了想。我去啊……这个祥敏不就是八王的女儿吗?在这个地片上,除了亲王的女儿,谁还敢自称郡主呢?
“你?”祥敏抬头,看向那边的东玲,霎时间一道利剑就过去了,有一种抢我男人者死的风范。她才不担心东玲会对她有任何的威胁,一个下人,她怎么敢。
“不知道郡主大驾光临,门芸真是……”林云清突然想起来她刚才给自己倒水来着,想起来她刚才还问自己户口来着,一桩桩一件件都向他表明,这位郡主对他意谋不轨!
不好了!林云清头上顿时警铃大作,这家伙可不跟东玲那小丫头一样是个下人,这可是八王的女儿啊,如果他女儿看上了,他会不会要逼婚啊?完了完了!!!林云清起身就要奔向书房,他现在不想跟黎元佩说什么朝廷的事,他现在只想告诉他他有危险!快派人来救他,真是这张破脸惹的祸啊!先是被太子勾搭上,如今又遭到郡主的青睐。
哎呀真是好讨厌哦~
信件传到黎元佩手里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他看着信封上熟悉的丑陋笔迹,顿时觉得又亲切又难受,的亏他还想得起自己,难道是有什么事儿么?怎么将信件传到这里来的?按说八王叔不可能允许他通信件……
信件上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无非就是什么他那里过的很好,有个小侍女叫东玲什么的,还说那儿的点心好吃,他现在每天吃好多鸡腿,吃的都胖了……
然后第二张上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写,只是有几个小洞。
他干嘛山高水远不辞危险地写信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么?按说不可能啊,他千方百计要送到他手里的信件,不应该如此的平淡无奇,他想说什么呢?黎元佩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小云请,你到底怎么了,你过的好不好啊?
于是黎元佩就一直在书房里,把这封信左右看了不下百遍,就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做什么。
李寻大清早将进宫,就听得又小太监来说王一夜未睡,呆在书房看着一封信件几乎是着了魔,任谁去劝都不顶用,连王后娘娘也被关在门外,没能进去呢。
然后大殿上就有太监来报,说王身体抱恙,今儿个不上早朝。
所以李寻匆匆从外头而来,敲了两声见他没有反应,便转身示意门外的太监们都不要动,他先自己走了进来。
“你怎么了?一夜不睡,今儿个也不上早朝,贤君不误朝你知道的。”李寻进门看见黎元佩正在拿着两张纸纠结,一行一行地看完,一目十行地看,熬的眼睛都红了。
“这是云清托人寄来的信件。”黎元佩见是李寻,便伸手把信件递给他。“你帮着朕瞧瞧,朕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他写这么些就单单是来跟朕说他有多么好的,必定是他遇见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可是信上又看不出来端倪。”
“王不要着急,让我来看看。”李寻拿过黎元佩手里的信件,先是感叹了下他的字为什么会这么丑,然后才慢慢地看上边的字。一行一行地看完,发现没有问题,翻开第二页,空白纸一张。
“我也不知道。”李寻左右翻看了好几次,就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大概他真的是想跟您说这些吧,不如您先去休息……”
“不。”黎元佩摇头。“我要看出来,我总觉得他想跟我说什么,但是我没有发现。”
“好了好了!”黎元佩从他手里抽出信纸来拍在桌上。“你还是先去睡觉,不然病倒了,这国家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君。”
黎元佩想想也是,毕竟现在的自己不是那个无所事事的太子,现在他是王,总应该要考虑的多一些,所以他准备起身去后殿休息,但是当他撑起胳膊站起来的时候,他低头,突然就看出了信的不一样……
第二张白纸放在第一张上面,窟窿会透出第一张的字,这些字连起来好像是一句话……
“我知道了!”黎元佩大喊一声,将第二张纸正正地对上第一张,慢慢地念了出来。“不许杀门萧,等我回去。若你杀了,断子绝孙。”
……黎元佩虽然读懂了,但是他看着最后一句,突然无奈地笑了出来。
“来人啊。”
“王?”
“让兵部的人来见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