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是当场愣住,一脸错愕的望着对方。
内室,走到窗边倒茶的慕千识,一抬头恰好看到院中相拥的两人,先是一惊,接着一抹不明的意味在精锐的眸中闪过。
还是桑行先反应过来,两手将慕千晓推开,面色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那个……慕世子没事吧,对不起,本官不是故意的。”
慕千晓的胸腔一阵震荡,似乎有一股奇异的东西在他的血液里乱窜,搞得他烦躁不安。敛了敛心神,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撇了眼梢,“是本世子唐突了,桑都尉请吧。”
慕千晓朝着门口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刚才说天窗上涂了三日寒?确定吗?”桑行还记挂着自己的问题,并不拾步往外走,而是站在原地,压低了声音。
慕千晓微拢了眉,似乎是在对她的不信任表示不悦,“本世子自己下的毒,自己还不能确定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只下了三日寒,没有其他的毒?”想到自己干得那件蠢事,桑行也不开心了。
“是,只有三日寒,刚才塞你袖袋里的就是解药,回去赶紧服了吧,游戏才刚刚开始,本世子可不希望你或者其他的某些人出了什么意外。”慕千晓说着,已经撇下了桑行,举步往外走了。
剩下桑行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真的没有其他的毒,所以那天她是上当了吗?慕盈和春兰联手欺骗了她?
怎么可能呢?春兰那天和丫鬟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她啊!
不过,想一想,那天的事情的确是太顺利了,她和司徒毅就那么得偿所愿的见到了顾北烟,而且全身而退,说起来就好像有人故意在给他们创造机会一样。
难道真的是慕盈?那天那个和春兰说话的丫鬟也是慕盈安排的?所以从一开始慕盈就猜到了他们来慕府的目的,但是慕盈安排那个丫鬟和春兰说那些话的让她听到的目的是什么呢?
说司徒毅,不,应该是“秦歌”中了那种毒,还需要速解,当时他们可是在慕府啊!所以……桑行眸光一亮,忽然想到,慕盈不会是想自己献身给“秦歌”解毒吧。
秦歌是逍遥阁的阁主,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要了慕盈,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良心,纵然是已经有了夫人,也势必要给慕府一个交代,慕盈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上位了是吗?
得出这个认知,桑行真的是特别的无话可说,她都不知道是该为慕盈这种锲而不舍,舍身忘我的精神而感动,还是该庆幸她那天截了胡,侥幸的和司徒毅一起开溜了。
这样一想,估计秦歌以后可有的麻烦了。
摸了摸袖袋中,桑行果然找到了
一个本不属于她的小瓷瓶,掰开瓶塞,里面有一颗褐色的药丸,这应该就是慕千晓说的解药了。
虽然慕千晓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桑行相信这颗解药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若慕千晓真的想害死她或者司徒毅,大可不必将这件事告诉她,直接放任下去,反正她和司徒毅也不知道司徒毅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所以,慕千晓应该是没有骗人。
手里面捏着那颗药丸,桑行觉得很不是滋味,慕千晓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她一直都是希望能将他正法,可是现在他又主动给她解药,不管慕千晓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接受了,便是受了他的恩惠,这样的牵扯,并没有什么好处。
何况慕千晓还和她母亲生前有过里不断的纠扯。
微抬了翦瞳,桑行望着慕千晓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那种遗世独立的落寞再度让她生出恍惚,她忽然冲着他大喊了一声:“慕晓!”
慕千晓听到她的声音,站住,缓缓回头,疑惑的望着她,以为她还有什么问题。
桑行倒真是问出了一个问题,声音低低地,“你现在还那么爱她吗?”
慕千晓清冽的眸子倏地一敛,脸色转冷,说话的语气也宛如刀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说完,扭头就走。
桑行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么想
的,她提了衣摆,快步追了上去。
一直站在窗边远远看着院中两人的慕千识微微勾了唇角,虽然除了桑行大喊的那一声慕晓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听见,但还是觉得甚是愉悦,终于端了那杯早就倒好的茶,走回到床榻边。
“你既然爱她,就应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为什么你还要一点一点变成她讨厌的样子呢?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她若泉下有知,能得安宁吗?”
桑行一连串的追着慕千晓问,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看到了慕千晓仁慈的一面,就期望着他能够幡然醒悟,能够回头赎罪。
亦或者是她看到了他对母亲的痴情,也想到了母亲的“习悦颜”这三个字的深层含义,她不愿意母亲也在乎着的这个男人一错再错下去。
虽然,她知道,这样似乎对父亲很不公平。
“慕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若真的在乎她,就不应该这样辜负她,为了你自己的不惜一切手段的去牺牲别人,你得到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一直在前面大跨步的走着的慕千晓忽然顿住步子,胸口震荡起伏,清冽的眸染上一层阴鹜和厉色。
桑行未料到他会忽然停下来,猝不及防的一下子撞到她的后背上,
搞得她鼻尖酸疼。
不过,也不在乎这些,桑行以为他是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翦瞳一动,刚想绕到他身前说些什么,慕千晓豁然转过身。
眸光骇人的凝视着她,一手抄住桑行的衣领,直接将桑行提了起来,让她的视线和自己平视。
桑行吓得一惊,跟随着桑行的侍卫也全都围拢过来,“慕世子,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桑都尉放下。”
慕千晓自是全然不理会他们,直勾勾地凝视着桑行,几乎是咆哮着:“我不该辜负她?到底是谁辜负了谁?她说过等我,结果呢?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是我自己想要的吗?还不是拜她一手所赐,我想证明,可她却连机会都不肯给我!她凭什么来怪我,她不得安宁,那是她活该!”
桑行眼睫轻颤,在慕千晓的手下,就好像是一只待屠宰的小鸡,对于他们的故事,她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她不知道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慕晓。
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绝不是慕晓说的那样。
母亲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习悦颜,把自己的名字之前委婉的冠上这个男人的姓氏,把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信物手帕一直随身携带着,这就说明她是深深的在乎着这个男人的。
母亲若是仍在,定然不愿意看到慕千晓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