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毅俊美如俦的容颜依旧是沉静如水,眉尖似是挑了一下,信步跟上桑行。
“是你做的?”两人一路走了许久,桑行才忽然顿住步子,回头问了司徒毅一句。
司徒毅勾了勾唇,没说话。
“慕晓斤斤计较,必然不会放过顾北烟。”桑行略略垂了长睫。
男人忽地唇角一勾,轻轻的笑了,“若是没有今天的事,他会放过顾北烟?”
没有今天的事?桑行斜觑了他一眼,顾北烟是红衣教使者,出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查慕晓,慕晓盗取了红衣教的药方,两人可以说是势同水火。
纵然是没有今天的事,慕晓和顾北烟也终将撕起来。
见桑行不说话,司徒毅自是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薄唇轻启,清越的嗓音逸出:“你说,一个人一刀是死,千刀万剐也是死,结果都是一样,过程还重要吗?”
“可是过程会很痛苦啊!”桑行拢着眉心。
“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在痛苦开始之前,就将它终结,而不是去计较到底是选择短痛还是长痛。”
“终结?我能将它终结吗?”桑行怔了一瞬,低低地**,像是问司徒毅,又像是问自己。她只知道以前,她拼了命的想要除掉慕晓,拼了命的想要查
清晋家当年被灭的真相,可是现在知道的越多,她似乎越来越犹豫。
她也能感受到,有些时候慕晓似乎是对她很好,又有些时候似乎又很无情,她知道站在公理和道义上,她应该毫不犹豫的除掉慕晓这个大坏蛋。
可是若有一天,真相被扒开,慕晓真的是她同母异父的兄长,她还能那样心安理得的手刃慕晓吗?纵然他们从未在一起生活过,纵然她跟慕晓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可是他终究是母亲的儿子,且当年还是母亲离开了他们,她不敢保证慕晓现在的扭曲和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见桑行良久的沉默出神,司徒毅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转成面对着自己的姿势。
“没,没事。”桑行摇了摇头,忽然一顿,又抬起眸,望进司徒毅的黑瞳深处,“司徒毅,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皇上是一个不仁不义的暴君,你会……反他吗?”
桑行本来还想说杀,可转念一想,似乎这样说有弑君的嫌疑,又改口说了反,但说出来之后,感觉好像也是很大逆不道,毕竟造反啊!
看到司徒毅漆黑的深瞳微敛,蓦然抬手捂在她的唇上,星眸快速的扫了一眼
四周,这个女人可真是大胆,在御都府里竟然敢这样问,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为什么这么问?”司徒毅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桑行的脸上,松手将桑行放开。
“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的意思。”知道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而且她问的地点和时间的确有些不好,桑行也不打算追问下去。
“你今天来御都府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希望吗?”
两人同时出声,只是桑行的话是在改话题,说的略长一些,就没有听到司徒毅在说什么。
水眸疑惑,桑行凝眉望他,略呈中性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
“你希望本王怎么做?”男人星眸流光,浓墨重彩,深深浅浅地凝落在桑行的脸上,把刚才的话更加清晰的重复了一边。
桑行长如蝶翼的睫毛轻垂,抿了抿唇,“我……没什么希望。”
“你可以有。”男人接的飞快,斩钉截铁。
心尖儿一颤,桑行抬眸望着他。
“不要想那么多,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男人抬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尖。
“嗯。”桑行点头应着。
“送你的镯子呢?为什么不戴?”男人骤然拉起她的手腕,稍有不悦地问她。
这话题跳跃的还真快,桑行撇撇嘴,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有点难为情,“一个大男人戴手镯,被人家看到,想什么话?”
“你是吗?”男人黑眸一动,潋滟生姿。
桑行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她是不是男人,头皮一硬,桑行仰头气呼呼地看着他,冲口而出,“我是不是,你没数吗?”
司徒毅:……
薄削多情的唇角抽了抽,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说起话来吓死人不偿命,一点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绝艳的唇角轻轻一勾,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眼角眉梢的笑意似是也带着一丝坏坏的味道:“本王的确有数,你知道本王最喜欢你什么样子吗?”
“什么?”桑行脑子也没过,直接问出来,问完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好像有点不矜持。
“最喜欢你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桑行眨了眨眼,这是在夸她吗?怎么听上去感觉好奇怪,语不惊人死不休还不知天高地厚,怎么听着都不像什么好词。
“我们的话题好像又跑偏了。”男人沉沉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瞥了一眼她的手腕,“以你现在的身份,被人发现了的确不好,那你放哪儿了?不会弄丢吧?”
桑
行还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如此话唠的样子,以前都是相当高傲冷酷的好吗?
弯了弯唇,桑行灿然一笑,掏了掏自己的袖袋,“喏,随身带着。”
男人满意的一笑。
“你呢?剑坠偷走了那么久,都没见你用过。”桑行收了手镯,底气十足的质问司徒毅。
“本王平常又不怎么带剑,有机会你自然能见到。”男人伟岸的身形一转拾步往前走。
吼!盘问她有没有带镯子,那么的霸拽,她问他,就这么随意吗?说一句就走。
提步追上去,心中颇有些愤愤不平,“你要是一辈子不带剑,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你就不怕府中的人有谁给你拿了去?”
“本王的东西,谁敢动?”
“秦歌,上次秦歌射杀顾北烟的鸟,不就用的王爷的弓箭吗?”桑行张嘴接上去,强烈控诉自己的不满。
男人嘴角轻抽,星眸微闪,“对了,本王今日来找你,还有正事。”
“什么?”桑行本能的问,完全没意识到男人是在转移话题。
回头,黑眸轻掠,修长白净的手指转了一下袍袖下剑坠上带着的流苏,男人清越的声音犹如五月山间清风徐徐拉开。
“上次你说的**桑府的桑婉婷,本王查到了一些关于她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