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地做甚?有话好好说。”皱了皱眉,崔华看着匆忙跑进来的管家带着不满。
管家也是急得很,没太注意自己的态势,听闻崔华的不满才赶忙调整。
不动声色环视了一下厅中所有的人,管家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夫人,今日送小姐少爷们前去寒潭冰场的车夫们其中两人已经归来,还有一人迟迟不见踪影,老奴命人前去寻,却在城外的官道上见着了那车夫的……尸体。”
尸体二字如同一块巨石,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波浪。
又是女眷,一听说人死了,一个二个皆是惊了一惊,有一两个胆小的更是脸色发白,差点没惊叫出声。
崔华亦是怔愣,一时也忘了继续为难宋时夏。
反倒是宋时夏身子一颤,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大概已经猜到车夫是死于谁人之手,多半就是追杀莫言和她的那些黑衣人。
倘若她不是让车夫单独回去,车夫是不是兴许就不会死?
这个念头吞噬着宋时夏的脑海,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那群人杀人不眨眼,车夫一人都已遇难,倘若她同车夫一同回去,不止是车夫她怕是也难逃死劫。
思
及此,宋时夏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自责。
处一直注视着宋时夏的李云溪外,无人注意到宋时夏的异样。
见着宋时夏听闻车夫死后的脸色,联想宋时夏手上的血迹,李云溪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母亲,女儿和大哥的车夫皆已经回来,唯有宋时夏的车夫身死,且宋时夏又晚归良久,手上还染了血迹,你说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自以为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李云溪毫不迟疑同崔华禀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李云溪话中的潜台词就是怀疑车夫的死同宋时夏有关。
看着宋时夏十岁少女的小个子模样,很难想象宋时夏能杀得了人高马大的车夫。
可宋时夏手中的血明晃晃出现在眼前,也不可能是假的。
至于方才宋时夏所言的“饿了杀鸡吃”,鬼才相信。
一想到宋时夏小小的人儿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众人便是一阵骇然,就连喜欢同崔华争锋相对的婉姨娘也难得正了神色,收住娇纵。
“夫人,这……”事关宋时夏,管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看了看一侧的宋时夏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往崔华。
崔华不满宋时夏良久,这下突然天赐良机又怎么会放过?
生在李府,常年高坐主母的位置,崔华并非善类,每年死在她手中李府下人没有十个也有三五个。
宋时夏的命还不足矣让崔华过多忌惮。
“人命关天,自然是报官处理。”冷声下了命令,崔华坐在主位上伸手端起茶水送至唇边掩住微微扬起的嘴角。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宋时夏杀了人,就算死了莫家也找不到李家的头上。
“这……要不要等老爷回来商议?”见识过李万对宋时夏的重视程度,管家有些迟疑。
崔华哪里肯放过置宋时夏于死地这么好的机会,见管家还迟疑自己的决定,顿时就拉下脸来:“中陵律法,包庇凶手是个什么样的罪责管家不应该不清楚,你若是不想做这个管家不做便好,可别因一念之差连累了整个李府。”
“老奴这便去通知官府。”崔华半带着威胁的话瞬间打消管家的徘徊不定,抱拳退了下去。
一来一去间在场的人无一人询问过宋时夏情况,草草便将人定了罪。
彩香大惊,就要上前来替宋时夏辩驳却被宋时夏悄无声息地按住。
而后人已经起身,宋时夏转身就要出门。
“宋时夏,你想去哪里?”下意识以为宋时夏是做贼心虚,准备逃跑,崔华厉声阻止。
哪知宋时夏只是回过身来轻飘飘一句:“人有三急,自然是去茅房。”
说完趁着崔华愣神之时,宋时夏已经踏出大厅,头也不回。
待崔华回过神来,赶忙命人跟上。
借着这回机会,她定要让宋时夏翻不了身。
出了大厅,四下瞧着没人,宋时夏赶忙将从彩香手中拿出来的密信再一次塞到彩香手里:“崔华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断不会轻易放过,在遂城我唯一能信任的人表示你了。待我被官兵带走之后你便将写封信送去皇甫府,要求定要见到皇甫府的主人,但切莫硬闯得罪了人。届时以信做交换,让他前来衙门替我作证车夫并非我所杀。
而后,你再回李府来趁着崔华不在李万身边同李万说……”
余光瞥见崔华派来的人已经跟上来,宋时夏压低了声音。
彩香是真心不愿宋时夏出事,垂眼小声应是。
凭着李府在遂城的地位,管家一出现在衙门,衙门的人便是很积极,同管家一起来了李府。
不过是宋时夏去了一趟茅房的时间,管家便已经逮着三五名杂役回来。
“听闻此处有人杀了人,凶手在何处?”许是常年伏击穷凶极恶之徒的缘故,捕快的身上带着骇人的气势,说起话来不怒自威。
不等崔华告知情况,恨极了宋时夏的李云溪手指着宋时夏,已然开口:“大人她便是杀人凶手,是她杀了同路的车夫,你们快将她抓回去定罪。”
顺着李云溪手指的方向看去,捕快的眼珠子里倒映出宋时夏小小的身影之时明显一愣,有些古怪。
就这小胳膊小腿小身板,当真能杀得了定她两个的车夫?
捕快只感觉这世界莫不是玄幻了。
可众人指证,捕快也不能将已经的疑虑说出来,只得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将人带走。”
“是。”
应声而动,居于后头的两名捕快已经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站在宋时夏的身侧。
侧头阴恻恻地看了崔华和李云溪一眼,宋时夏倒是不犹豫跟着捕快离去。
被宋时夏突如其来的阴冷镇住直至宋时夏被捕快带离良久,崔华和李云溪二人才如释负重般惊醒。
捏起的手心在不觉间已经蔓延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