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将她拽回来,安慰了几句后又是各种嘱咐不许再找宋时夏那小贱蹄子的麻烦。
后头来的莫天更是扎心,二话不说又将莫双双训斥了一番,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莫双双的失望,委屈得莫双双直接忘记了哭。
柳氏心疼女儿,吩咐下人好生照看后便将莫天拉到书房里责怪莫天太苛刻。
莫天这才把宋时夏所诉的事情经过告知柳氏,柳氏这才没了声,不过心底却是对宋时夏升出了几分不满。
好歹在莫家吃住行,尚不论对错,这般伤害莫家的千金未免太不给她面子了。
柳氏只知不满宋时夏,倒不曾关心过宋时夏也被莫双双伤得不轻。
找你宋时夏和莫双双打了一架之后,莫双双便经常来找宋时夏的麻烦。
从一开始的方面为难到后头偷偷在宋时夏被子里放毒蛇、给宋时夏喝的水里下泻药一类的小动作。
当然,宋时夏既然对上了莫双双也不会傻傻地让人欺负了去,通常会效仿莫双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宋时夏在莫双双手中是一次亏都没有吃过,倒是莫双双被其整蛊得几近崩溃,时不时就要去莫天和柳氏面上闹上一闹,惹得莫
天和柳氏也是头疼得很。
偏生嘱咐了莫双双不要招惹宋时夏,莫双双还不听。
闹腾了两年多,莫双双是真的怕了宋时夏,也变得老实了些。
莫天和柳氏终于是放心了少许,不过在这两年间对宋时夏也升出了诸多不满,实在是莫双双被欺负得太惨了,宋时夏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留情。
莫双双怎么说也是莫天和柳氏的亲生女儿,从小宠到大的,夫妻二人深知宋时夏的身份动不得,却是止不住心底不悦的萌芽。
元和七年冬,宋时夏披着厚厚的狐裘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
三年时间,宋时夏已经从六岁稚童长到了九岁,褪去了几分青雉,多了几分沉稳。
本来圆圆的婴儿肥小脸也消瘦了许多,勾出妙人的轮廓,肌肤如月,眉眼如皓月星辰,美丽得紧。
看着九岁的宋时夏便能想到待其彻底长开之后该有多么绝色倾城。
“小姐,您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让奴婢好找。”在宋时夏赏雪出神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宋时夏的耳畔。
眼光为动,宋时夏侧过头看向走来的兰香:“兰香姐姐,屋里闷得很,倒不如这雪地
里更能令人清醒。”
在这三年里,兰香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若是可以,她离开之日也会带着兰香一同离开。
莫天和柳氏于宋时夏来说,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不好。不过是各取所需,三年时间也足够她看清楚了。
但宋时夏明白则明白矣,心间却并未升起任何不满。
非亲非故,人家冒死收留她这个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心中的感激占了上层。
“听闻前些日子莫伯父上京都查莫家生意,今日可是要回来了?”
这大雪天寒凉得很,她突然想去看看莫天。
兰香不知晓宋时夏为何突然关心起了莫天,却也老老实实回答:“嗯,回来了。说来小姐问得也巧,家主一刻钟前刚刚踏入府门,此刻应当在夫人那处。”
“我想去看看他们。”说着抬步就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跟了宋时夏三年,兰香省得自家主子说一不二的性格,当下并不多问,默默尾随。
来到主院,宋时夏才发现向来热闹的主院今日安静得出奇,伺候的下人皆不见了踪影。
秉着疑惑,宋时夏往柳氏的房间而去,还未靠近门房
便隐约听闻里头有声音传来。
宋时夏不愿做梁上君子,转身欲要离开,谁曾想房内的声音突然拔高。
“老爷,您别再护着宋时夏了,妾身求您替莫家想想,莫家上下几百口人冒不得险。”这骤然拔高的声音正是柳氏。
宋时夏已经抬起来的左腿落地,已经不再急于离开。
“夫人,我又何尝不为难,再说朝廷并不知宋时夏在莫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莫家来。”房内莫天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在安慰柳氏还是在自我安慰。
可惜并不起作用,柳氏闻言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瞬间跳起露出利爪。
“莫天,你说什么?你还有没有良心?为了你所谓的忠义,一个十几年前可有可无的承诺竟是要让整个莫家去陪葬。”
许是过于激动,柳氏有些失控,美眸中泪水忍不住滑落而下。
莫天意识到自己不该拿莫家上下几百口人来冒险,但那人当年于他有恩,如今让他照看宋时夏,他也只能竭尽全力,不然便是不忠不义,言而无信之徒。
踌躇再三,莫天还是决定再同柳氏商量商量,让宋时夏再多留些时日。
“夫人,兴许是我
们将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宋时夏这三年来都不曾被人发现,往后说不定也不会……”
莫天的话还未说完柳氏已经一掌拍开莫天搂着自己双肩的手:“莫天,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前几日在京城里的所见所闻你都忘了吗?”
“我……”
“你忘了我可没忘。”根本不给莫天说话的机会,柳氏的语气顿时变得悲戚且惊惧。
“国鉴寺宗正大人一脉当初忠于帝后,帝后殉国后宗正大人在朝中便受到极力针对。如今不过是反对周存的政见便被扣上叛国罪处死,一家上百口无一生还。莫天,京城菜市口血流成河你可是眼睁睁看到了的。”
“叛国罪…当真是可笑!宗正大人是帝后所救,为人又正直,就算是六月飞雪宗正大人也绝不会叛国。若说叛国,该当是如今站在朝廷最高处独揽大权的周存才对。”
“夫人,闭嘴,这些话可说不得。”连忙捂住柳氏的嘴,莫天深知祸从口出,毕竟隔墙有耳。
但柳氏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莫天也是讶异。
“不过夫人既然也为宗正大人鸣不平,为何还要执意送走宋时夏?”这一点莫天愣是没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