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中的害怕和不满发泄出来,柳氏也算是平静了些心智,调整了情绪之后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但也越发坚定。
“夫君,妾身并非不懂是非对错,但妾身不止你莫天的妻子更是孩子的母亲,莫府的主母,妾身有义务也必须保全他们。夫君想想些这三年来京城死了多少人,为何周存如今独揽大权?因为阻碍他的人都被他明里暗里弄死了。夫君,我们是斗不过周存的,妾身不能拿莫家冒险。”
说到这里,柳氏似是找到了宣泄口,将心底的心声尽数告知:“何曾几时妾身也想过好好对待宋时夏,待她回朝也会急着妾身的好提拔莫家,就算不然也权当是做善事积德。可如今,妾身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莫家好好的。所以,宋时夏必须送走。”
自和柳氏成亲后莫天还是第一次听闻柳氏如此彻底地吐露心声,明白柳氏一切是为了莫家后又是感动又是歉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惜宋时夏的走或留真是个难题,让他不知该如何抉择。
站在房门之外的宋时夏将莫天和柳氏的对话听了个彻底,只觉得冬日的寒气顿时遁入体内,从
头凉到底,从皮肉凉到骨髓。
周存!
杀中陵的大臣,派人寻她这个皇室遗孤,这是想寻到她杀了她后夺了她宋家的江山吗?!
心中的想法不是疑惑而是肯定,宋时夏沉默间眼色阴郁如同乌云,心头猛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三年前皇宫内发生的灾难会不会也是周存一手策划的?不然若无人相助,那么多异族如何进得了皇宫。
宋时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恨意弥漫,充斥着整个躯体,伴随着血液流动流入心头不散。
就在莫天为难之时门外的宋时夏已经压下漫天的恨意,推门走了进去:“莫伯父莫伯母,我要离开。”
“时……时夏,你……都听到了。”莫天瞪大了双眼,望着一脸淡漠的宋时夏有些不知所措。
柳氏对宋时夏的突然出现惊讶不比莫天少,却不心虚:“时夏,我也是无可奈何,莫家冒不起这个险,你必须离开。但是我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定会为你安排好去处。”
“多谢伯母,我都理解。”朝柳氏福了福身,宋时夏这声谢谢说得真挚。
往昔,她对柳氏维护莫双双,有时还偷偷给莫双双支招暗算刁难
她感到不耻。而当下,柳氏似乎也挺好的。
莫天见宋时夏这般懂事,有些心疼,想要留住宋时夏。
奈何宋时夏看出了莫天的纠结,率先开了口:“莫伯父你莫要再劝了,我是一定会离开的。在莫家待了三年,京城那边寻了三年保不准已经有了蛛丝马迹,我早些离开说不定是福不是祸。”
这两句话宋时夏是发自内心的,她还要回去报仇,惜命得很,万不能出差错中途夭折。
宋时夏说得在理,莫天斟酌了良久终于点头同意,但也提出亲自安排宋时夏接下来的去处。
毕竟以宋时夏的身份,一般的人家去不得,容易暴露。
既已经决定了离开,莫天和柳氏二人安排事项也是极为细心的,决定让宋时夏扮成随从随着莫家商队一起出发。
宋时夏终于离开,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莫双双,在宋时夏离开的前一日还特地带了糕点前来给宋时夏送行。
至于兰香,早已经投诚宋时夏,自然是要跟着宋时夏一同离开。兰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下人,愿意跟着宋时夏莫天也不会拦着。
距离下决定离开的半月后,宋时夏和兰香二人便跟着
莫家商队离开了莫家主家,前往邻城的莫家外家。
既是外家那便是庶出,吃的用的住的自然没有主家好,能得一席安身之所宋时夏也不介意条件问题,很快便在莫家外家安定下来。
生活了半月,宋时夏才深切地感受到这嫡出和庶出的区别真的是太大。
上元节是中陵国最为重要的节日,可这外家似乎没有准备过节的必要。
宋时夏询问了唯一的老管家,管家只说了句老爷常年不在家,少爷喜欢清净,不喜过节。
下意识里,宋时夏将老管家口中的少爷当成了缺少父爱性情孤僻的孩子,脑海中突生完关心缺爱儿童的想法。
宋时夏觉着来到莫氏外家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缺憾便是常听老管家提起的少爷。
半个多月的时间她愣是没有老家所谓的少爷在何处,若非老管家肯定那少爷就在家里,且家中的的确确有少年男装,宋时夏都要误会是老管家臆想出来的人了。
好在上天似乎窥探到了宋时夏的好奇心,在某天午时宋时夏终于等到了见一见莫氏外家公子的机会。
老管家腿疼的老毛病突然犯了,这午膳还没给公子送去,宋时
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好说歹说之下终于说服了老管家,端着午膳往府中禁地而去。
所谓的禁地也不过是莫氏外家公子听闻宋时夏前来后才设立的,因为喜静,所以不想被人打扰,包括宋时夏。
莫讳晟正在自己的书房练字,听闻门外的脚步声手中下笔的动作一顿,头也不抬:“墨老没有告诉你我这院子是禁地吗?”
宋时夏正纠结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忽闻里头传来的少年之声,心头不由得一动。
她都还没有进去也没有出声,这外家公子就知道了她不是老管家,这份听力实数厉害。
既然已经被主人家知道前来,宋时夏也不再犹豫,推门走了进去:“管家告诉我了,只是他今日腿疼老毛病犯了,所以我替他来给你送饭。”
晓得了宋时夏前来的原因,莫讳晟并不回应,直到迟迟不曾听闻宋时夏离去的动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当下笔抬起头来。
少年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气宇轩昂的气质显露无疑,一双宛若星辰大海的瞳眸对上宋时夏的丹凤眼,双双沉沦。
宋时夏从未见过长相如此俊美的少年,一时间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