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舟先是去了谢长宁的院子,不出所料人去楼空。
随后又带弟子闯进了三生阁。
这大清早天都没亮的时辰,他如此大张旗鼓的不请自来可算得上是扰人清梦来找事了。
只不过三生阁的主人裴望川彻夜难眠,有火气也不是被吵醒的火气。
从昨晚就有一种慌乱,心下惴惴不安总觉得不踏实。
直到陆连舟一反常态地闯进来,裴望川看到他时确定了自己的心慌不是没由来的。
出事了。
这事,还和谢长宁有关。
......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行走在桃林中,二人闭目前行,谢长宁拽着无意的袖子,跟着他的脚步。
满山桃花开的旺盛,晨间白雾浓郁,滚滚萦绕身周。
涉足这一方桃源如临仙境。
走出迷阵的无意睁开眼侧眸看来,她一袭白衣胜雪,立于云雾中便如诗文所言遗世而独立的谪仙。
虚无缥缈。
远山如墨,天山之际霞光大亮,破开云雾,照亮漫山遍野的花树。
察觉到他停下,谢长宁缓缓睁开眼。
对上目光后她灿然一笑。
正是那——
人面桃花相映红。
无意心中一动,欲言又止:“谢长宁,如果......”
“你二人!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地?!”
话被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脚步声纷杂而至。
二人闻声瞧去,只见山脚下一众人靠近。
来势汹汹,人均手持一把兵刃。
这群人道貌俨然,一身正气,看起来并非乌合之众。
谢长宁暗中观察,在一众生面孔中看到了个‘熟人’。
那日潮州城有过一面之缘,记得贺毕叫他......聂朗。
【不走运宁宁,是武盟的人。】
【武盟这几日用尽千方百计想要破阵上山,眼下便是要去围剿炼魂宗。】
【蓝衣那位叫聂朗,是武盟年轻一辈的弟子。】
聂朗狐疑地打量着她和无意,总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聂朗父母死于炼魂宗之手,他一直对炼魂宗怀恨在心。】
【为人性情又嫉恶如仇,在西陵一年想方设法要将炼魂宗连根拔除。】
【而他左手边的人叫程万里,武功高强,是武盟内数一数二的高手。】
谢长宁顺势看去,见是一个硬汉,身材魁梧健硕,一身的肌肉连衣服都包不住。
单单看着,力量感油然而生。
身上散发的气势犹如猛兽,一双豹眼更是锐利,眼神扫来是令人喘不上气的威慑。
她......不是他的对手。
【程万里年轻时可是和沈南欢的师父「刀狂」白行打得难分胜负。】
【他如今的武学造诣称得上是武林的天花板级别。】
【最好别硬碰硬,你和无意讨不到好处。】
一时沉默,武盟中有一男子拔剑指来,厉声呵斥:“鬼鬼祟祟,问话不答!不像是好人!”
无意嗤笑:“你算哪根葱?问我我便要答?我是你爹吗?还得哄着你?对你有求必应?”
男子被羞辱,气急败坏,举剑便要冲上来,程万里将他拦住。
“莫急,问清楚。”
程万里好脾气地抱拳,先礼:“在下武盟程万里,敢问二位小友是何人?为何从这山上下来?当知这山上是炼魂宗的地界?”
谢长宁柔柔一笑:“路过,误入此地,这就离去,不打扰各位侠士办正事......”
她说着便要拽无意离开。
刚动一个身位,聂朗立马使眼色,数道人影整齐排开,将她们的去路团团围住。
谢长宁蹙眉,冷声问道:“何意?”
聂朗道:“路过?二位可不像是寻常百姓,怎敢来此地‘路过’?我若没有眼拙,二位是从这桃林迷阵中走出来的吧。”
此言一出,又一人附和。
“说得不错,这迷阵诡谲难测,连我等都被困于此道多日,你二人怎能平安无事地来去自如?除非......”
“除非他们是炼魂宗的人!”
有人喊着,听得‘炼魂宗’三字,所有人拔剑。
无意抬手将谢长宁护在身后,他摸上腰间横着的短刀,讥笑道:“有几分聪明,但自作聪明。”
一弟子请示程万里:“程前辈,她二人定与炼魂宗逃不开关系,我等困于迷阵已久不得门路,今日可生擒此二人叫她们领路攻上炼魂宗!”
如此,大计可成!
这话说完程万里还在打量二人,那边聂朗动心了,立马下令。
“给我把她们抓住!”
“是!”
一声令下,持剑的武盟弟子群起而攻。
这一战无可避,想走不易,怕是只有杀出重围。
一剑刺来,谢长宁足下一转,闪身反手掐住那弟子的手腕一扭,空手先夺一剑。
先攻而来的弟子都是些武功平平的杂鱼。
谢长宁和无意应付起来十分轻松,只是......
她心下不敢怠慢,时刻留意那边的聂朗和程万里。
只听身后一声,无意腰后的七杀刀出鞘,刀光一晃而过,瞬间血气弥漫。
唰唰唰——
三刀落下,一刀一命,直切武盟弟子喉咙,那三人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就毙命刀下,血溅当场,气绝身亡。
鬼面被溅上了血,无意双眼弯起,漾着毛骨悚然的笑。
他对谢长宁说:“我以为保护你是要防着炼魂宗的人,没想到是这群武盟的臭鱼烂虾。”
谢长宁:“......”
他下手之狠,谈笑间就是三条人命,眼也不眨甚至还在调笑。
武盟众人震惊,程万里则眉头拧成了一团,认出了他的刀和身份。
“乌衣楼的鬼面七杀刀。”
“微名不足挂齿。”
程万里脸上肌肉颤动,沉声质问:“中原明郡高家满门被屠,可是你所为?!”
谢长宁看向无意,他沉吟一声似是在回想。
七杀刀上鲜红的血滴落,他状似随意一甩。
“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个高家,我失手来着,三十七口人命,我只杀了三十六个,那一纸悬赏令还扣了我钱。”
他说得轻松,提到扣钱语气带着些许不满。
程万里咬牙切齿,平生最痛恨的就是他这等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还不知悔改!
那口中轻飘飘的字眼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江湖上又岂止是一个高家?惨死在他刀下的人命可是多不胜数。
程万里不再多话,提刀大步上前。
今日,他便要替天行道,将此等恶人斩于刀下,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