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胤小俄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脚下有个东西禁锢着,伸着脚,动一动,挪不开,在动一动,还是挪不开。
不由火了,用力的一踹。
‘碰’
东西被踹开了,身上舒坦了,他翻了个身,接着睡。
不过两个呼吸,孩子的哭声便响了起来,洪水滔滔,哇哇哇的流满了养心殿内室。
胤小俄揉着头,一眼去看,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小娃娃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地上,哭的惨兮兮。
一头发得鸡窝,显然刚刚被人从床上踹下去。
“啧。别哭了。”
继续哭。
胤小俄觉得头疼,他感觉自己接下了一个大麻烦。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男人下了早朝回来,看见的便是诡异的一幕:自家捧在心尖尖的孩子正一口一口的喂着自己的弟弟吃饭。
不由大惊,转回身去,伸着脑袋看了看天空。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这向来是唯我独尊的小霸王是怎么了?昨儿不是还挽着袖子甩着鞭子要教训胤祯,现在居然心甘情愿的喂饭?好吧,怏怏的,也不是心甘情愿。
胤祯倒是眼尖,瞥见康熙进来,一个蹲身,便溜下了椅子,蹬蹬蹬的跑到男人身边,仰着脑袋,撒着娇:“皇阿玛安。”
口齿不清,马屁倒是拍的不错。
少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斜着眼,歪着头看着那边。
男人被自家儿子一下子被萌住了,摸了摸胤祯的头,让李德全带他下去玩去。自己走到胤小俄身边坐了下来:“怎么,那孩子居然能降得住你?”
摔了筷子,少年长长的叹了口气:“倒不是他降得住我,你都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有多能哭!从早上哭到现在,头疼死了!”
看着胤小俄的样子,男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边让人把早膳撤了下去,重新换过一份来,一边伸手在那白皙的额头上揉着:“你也别管了,等过几日送回德妃处就好。”
胤小俄一把将男人的爪子拍下:“那可不行!怎么也要让他服了!”
用力鼓了鼓腮帮子。表示自己的决心。
男人默然不语,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这孩子这般的模样了。
但凡是他想要的,他都会为了弄来。
前提是,别去触碰他的权利。所以,在旁的事上,他对胤小俄向来大度又包容,简直是无条件的宠溺。
因为啊,是在养情人,而不是在养儿子。
这辈子,大概是唯一动了心的情人。
胤小俄冷笑:情人泥煤!
眨眼间便到了夏末秋初,十月金秋。
胤小俄是十月生的,正逢了他生日那天,早早的起了,先去了永寿宫,吃了自家额娘亲手做的寿面,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挨着个收礼。
从慈宁宫到长春宫,每一个寝宫的门都被他敲开。
少年今天生日,他额娘一高兴,便又让他重复了一把儿时的感觉,一生的大红衣裳,一顶白玉小瓜帽,看起来又喜庆又漂亮,直把男人看的心里痒痒的。
拉了拉男人的衣袖,小脸仰着,笑的灿烂而满足:“阿玛,我能不能出宫啊。”
“出宫?”男人想了想,便明白了:“你想去你四哥那儿?”
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男人一犹豫,胤小俄眼底便浮现了一丝的水光,眨眼间弥漫开来,层层叠叠,直接要叫人心碎了去。
真的,跟着胤祯那小鬼学坏了!
还能怎么办?
男人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李德全跟着。
“只许去两个时辰,晚膳前回来。”
他俯□,点了点少年的鼻梁。
胤小俄笑弯了眸子,一抬头,吧唧一声,在男人脸上吻了一下:“阿玛最好了!”说着蹦蹦跳眺的走开。
男人怔住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陡然笑开:“没良心的小东西……”
窗外,阳光正好,徐徐的风吹过来,带了几分微凉。
男人有些出神,心情大好。
罢了罢了,就再纵容他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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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小俄坐着马车,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胤禛的贝子府,门上,高高的红灯笼挂起,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威武的很。
“红灯笼?你们家有喜事?”胤小俄转着眼珠子,眨巴着眼问道。
那边的大总管还未答话,李公公便凑了过来,低声道:“小主子,是四阿哥府上的格格有了身孕了。昨儿便禀了宫里。”
胤小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抬脚便往里去。
他来的不是很巧,胤禛正好不在府上,四福晋也去隔壁家的八阿哥府串门子。
哦,他八哥胤禩也在前不久出宫建府娶福晋去了。
胤小俄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望天。
娶福晋啊,他这辈子怕是有什么机会了,娶回来的,只怕也是摆设。
除非,他能让那男人闭上眼。
唉,短时间,难啊!
一路摇晃着就去了胤禛的书房,胤小俄坐在椅子上,喝着下人奉上的茶,淡定的望着天花板,眨眼便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去,李德全,去隔壁看看。四嫂子回来了没?在去问问,四哥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一个半时辰啊。
李德全领命下去。
胤小俄将跟来的侍卫留在了外院,自个坐在这里等着。
正想着,好像听见有环佩作响,一阵香风袭来,女子的娇笑声传来:“还未见客,十弟安好。”
胤小俄抬头,对方是个美人,娇娇小小,玲珑清秀,说不出的温柔风情。
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只是像而已。
那女子真着一件水红色的旗装,梳着把子头,戴着红玉的扁方,通身娇柔。
不认识。
比起阿玛的女人来差远了。
原来四哥喜欢这个调调。
他又低了头,继续喝茶。
“十弟还未见过我吧,我是你四哥的侧福晋,你可以叫我一声小嫂嫂。”那女子未见搭理,笑容一僵,扯着嘴角,眼里的笑意渐渐的散了去,浮现了尖锐的光。
不认识。
胤小俄还是不理他。
他阿玛的那些小妾他都不愿意搭理,更何况是他哥的小妾?侧福晋,怕是刚刚出炉,还热乎着吧?
他四嫂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让这么个女人出来。
眼睛不着痕迹的在女子小腹上转了一圈,收回目光,胤小俄端起茶,抿了一口,掩去嘴边的冷笑:想借自己这把刀?
也不怕割了手!
他起身,不顾那女子,转身便往外走去。
刚刚走了两步,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女子倒在了地上,□流出了一滩殷红的血来,身边跟来的两个侍女满脸的慌张。
却不伸手去搀扶自己的主子,只是一味的叫着。
啊列,自己四嫂子真是好手段啊。
她要是没在这个侧福晋面前说什么,这个女人会眼巴巴的跑出来?
好吧,胤小俄承认,他中计了。
下面就是自家四哥登场。
少年是被自家阿玛牵着回去的,四阿哥府里太过闹腾,谁也没注意少年被扔在了一边。牵着自家阿玛的手,少年叹了口气,眼神忧伤:“赶脚不会再爱了啊……这年头,女人都是老虎啊……”
男人笑了笑:“所以,咱们搅基吧!”
少年咬了他一口:“你是老鼠!”他被会啃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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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七年夏:
火辣辣的阳光照在大地上,黑黝黝的土地微微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层层的树荫遮住半边天空,点点的光辉洒下,倒是不怎么晒,只是温度高的很,有些闷人。
离得深宫远了,才可听见几声蝉鸣,像是被那拿着杆子的宫人吓怕了一般,只是几声轻叫,便有歇了下去。
池塘里,开的正盛的荷花下,偷偷藏几只青蛙,眯着小眼睛,鼓着腮帮子,睡得正香。
高高的榆树下,几个身着华贵的小豆丁在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了半天,终于商量好了,挤出一个孩子来,哄闹着让他爬树。
一身宝蓝色的孩子接近于少年和孩童之间,也就九十岁的模样,小小年纪,便生的眉目清秀,像一块还未雕琢的美玉一般。
挽了袖子,便往上爬。
下面的孩子叫好。
那孩子爬到一半便力歇了,低头看了看,离地约有三四米了,不由抽了口冷气,不敢动了。
“十三,你行不行啊,不行就给小爷下来!让爷来!!”
下面为首的,穿着大红衣裳的孩子仰着头,挽了袖子,跃跃欲试。
“你才不行了!混蛋胤祯,叫哥哥啊!”树上的孩子嘴倔。
下面的孩子跳着脚。
一边的人围观着,当然,也真的不会让树上的孩子摔下来。都是皇子龙孙,摔了谁都承担不起。
隔着湖,那边的亭子里,四五个男人聚在一起,饶有趣味的看着这边。
“小十四是越来越有大哥的风范了。”说话的是穿着青衣,系着绶带白玉的男人,莫约二十一二的样子,相貌儒雅,含着一股子书卷气息。
被他打趣的人,斜坐着,没个正经,英武的五官,略带黧黑的肌肤有一种彪悍的沙场的味道,那是真正见过血的:“我的风范?我看是有十弟的风范才对。是吧,太……子……?”话音后面,微微拉长了调子,像是在挑逗。
那人不为所动,微微一笑,风华绝代:“像十弟有什么不好的?漂亮又讨喜,孤都喜爱的紧。”他是不会把一个半瞎当成对手的。
调笑着,最右边的男人却是默然不语,只是拿着眼,冷锐寡淡的眸子里,直直的看着那边。
“四弟?”太子叫了一声。
男人回头,举了举杯,一口便饮尽了杯中酒。
爱新觉罗家的爷们面面相视:老四这是怎么了?一听见小十的名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虽说小十曾经差点让他没了第一个儿子,但是也只是差点不是?那个时候的孩子,总是有调皮的时候不是?皇阿玛也给了补偿不是?
微微的风吹过湖面,带了丝丝的凉气。
大片大片翠绿的荷叶微微动了动。
孩子踩着的树枝不堪重负,嘎吱一声断裂开来。脚下一空,那孩子便掉了下来。
“十三!”胤祯微微睁大了眸子。
那边的太监已经准备用身体当肉垫了,但是,跟着少年下来的是碗大得树枝,万一砸到胤祥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十三!”湖的那边显然也注意到了。几个兄长忍不住叫出声。
想要赶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马叫,长长的嘶鸣。
通身漆黑的骏马飞奔了过来,一个呼吸,便到了树下,马被勒住,人立而起,又是一声长长的嘶鸣。
马上的人手一伸,便将孩子接入了怀来。
那根树枝,随着也掉了下来。
修长的眉微微一挑,一抬头,便是一枪。
‘碰’的一声爆响,那根碗大得树枝前半截被打了个粉碎,后半截无力的飘在了地上,两片残叶抖了抖。
蓝衣的孩子被人轻轻放了下来,马上的骑士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一双眉修长飞扬,像是上好的水墨画一般,说不出的意味,少年一身红色的骑装,一手勒住缰绳,漂亮精致的五官不似真人:“下次要小心啊,小十三。”
蓝衣的孩子红了脸,抿了抿嘴角,小声道:“谢谢十哥。”
“十哥,帅呆了!”胤祯激动的竖起了大拇指,跟着胤小俄学来的口语下意识的说了出去,相当崇拜的看着他家十哥。
少年将火铳,不,应该是火枪才对,挽了一个帅气的枪花,回手一插,便放回了枪套,抬头,挑眉:“胤十四,我告诉你,下次你再辍攒十三爬树,爷就把你吊在树上!”
胤祯缩了缩脖子,连连道:“我再也不敢了。”
世人都知道太子鞭子厉害,谁又知道他十哥鞭子也不赖?从小被抽大的孩子伤不起啊!
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催缰绳,像是一阵风般,又跑远了。
那边的亭子里,良久才回神。
太子神情微笑:“敢在御花园里策马的,也就只有小十了。”
“可不是,皇阿玛就是放纵他!”
放纵好吧,放纵才不会影响大位不是?
那边的男人寡淡的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的光,随即没入眼底深处,消失无踪。
这年的初夏,热闹的很,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白酱觉得进度有点慢,来,缩一下,看看少年的胤小俄不是?康渣渣可以下肚子了,明天的更今天更了,所以木有了,白酱手疼啊,木有存稿,都是先码的说~~~嘤嘤嘤,我恨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