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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露重,惠嫔怎么等在门口呢?”楚桓扶起欲行礼的林卿雅,一副关切的模样道。

    “多谢皇上关心,”楚桓的这幅姿态,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林卿雅其实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乍听到这句话时,她还是感动了一下下,心中不禁波涛起伏,嘴角都是掩不住笑意,“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一进这蕙兰殿,首先看见的便是臣妾!”

    “惠嫔有心了,”楚桓笑道,与林卿雅并肩走进寝宫。林卿雅忙命人上菜,几个精致却简单的菜色,一壶酒,两副碗筷,显得分外温馨。

    “皇上还没有用膳吧?”林卿雅忙着帮他布菜,“快尝尝臣妾的手艺。”

    “这菜……”楚桓有些惊讶,眼神闪烁道,“惠嫔你知道朕今晚会来?”

    “臣妾不知道,”林卿雅故作不解,“皇上为何有此一问?”

    “朕只是觉得,这些菜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做出来的,”楚桓心中有些好奇,他望着她的眼睛,她却含羞的垂下头。融融烛光下,更显得眼前女子美艳不可方物。

    “回皇上的话,您说的没错,臣妾的确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回来,”林卿雅道,“于是只能天天晚上都备好了几个菜,随时候着皇上驾临。”

    楚桓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心中生出异样情绪,不禁亲亲她的额头:“前些时候,是朕冷落的你,朕答应你,今后一定多过来陪陪你。”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什么苦都能吃了!”林卿雅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底一片通红。

    楚桓点头,有意无意之间却总是提及容嫔搬宫一事,林卿雅心中明白——皇上这是在试探她呢!于是又联想到,皇上如今是在借这件事试探后宫众人的心思。夏暮兮怀孕,却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皇上笃定这后宫中必有加害之人。想必那淑妃娘娘便是因为回答惹怒了他,皇上今晚一气之下才到了自己这蕙兰殿。林卿雅心中忽然产生了浓浓的妒意,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夏暮兮竟能得皇上如此倾心以待?!居然肯为她亲自出手?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自己究竟哪点比不过她?!

    林卿雅不甘心,论姿色论才华论家室论手段,自己远超夏暮兮,可是为什么自己却得不到皇上的青睐呢?她想不通,心中仿佛有千万匹神兽奔腾而过,可是表面上却不敢泄漏出分毫。

    她告诉自己,为今之计,只有装傻!为了家族为了娘亲,也为了她以后的荣华富贵,她必须讨好皇上,让皇上对她产生好印象。而此时,便是一个好机会!

    “回皇上的话,”林卿雅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行了一礼,慢条斯理道,“臣妾听说皇上下旨让妹妹搬到馆娃宫,当真十分高兴。”

    “哦?”林卿雅的这一番话,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楚桓一直认为,惠嫔是个心小善妒的女子,可是如今她竟然帮容嫔说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于是他沉住心思,不禁问道:“惠嫔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自然,”林卿雅笑道,“妹妹入住馆娃宫,一则可以安心养胎,皇上便也可以稍稍放下心来,这二则嘛,也可以彰显皇上对妹妹以及腹中孩子的重视,让一些心怀叵测之人趁早收手,何乐而不为呢?”

    “没有想到,惠嫔竟然能读懂朕的心!”楚桓有些惊讶,连连陈赞林卿雅的贤德。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盯着林卿雅的眼睛,状似不经意道,“不知道惠嫔所说的心怀叵测之人,究竟指谁呢?”

    “回皇上的话,”林卿雅垂下眼睑,忽然跪下,“容嫔妹妹几次三番被人陷害,求皇上替妹妹找出凶手,还她一个公道!”

    “惠嫔你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楚桓道,“你不说,朕也自会为容嫔做主!”

    “多谢皇上,”惠嫔笑了笑,在楚桓的搀扶下起身,犹豫了一下,方才说到,“最近宫中,十分不太平。”

    楚桓点点头,审度的望着林卿雅,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臣妾并不想搬弄是非,但是这件事……这件事伤到了容嫔妹妹,臣妾向来与她情同手足,又怎么能坐视不理?”林卿雅见吸引了皇上的好奇心,才缓缓道,“臣妾的丫鬟令萱上回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袭庭与私会看守宫的太监,”林卿雅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说道,“那袭庭还将什么东西包住,神色慌张的离开……”

    “惠嫔的意思是,钟粹宫中的疫症杯碗一案与淑妃有关?”

    “臣妾不知,”林卿雅道,“臣妾只是希望皇上将这件事情彻查,可以还容嫔妹妹一个公道!”

    “难得你有如此宽德的胸怀,”楚桓点头,“果真有后宫嫔妃风范!”

    林卿雅心中窃喜,暗道这步以退为进果然走对了。于是连忙谢恩,更是殷勤的为皇上布菜,招呼他趁热用膳,吃完饭后便早些休息。

    楚桓忽然微笑,起身告诉她还要去容嫔的倾颜殿看看,便不在蕙兰殿用膳了。

    林卿雅夹在筷子中的一块豆腐倏然落下,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的愣在那里。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回答并恭送皇上的,她心中仿佛千万匹神兽奔腾,整个身子都扑簌簌的在风中凌乱。

    待楚桓走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妒意横生,将满桌美味佳肴全数扫到地上,一时之间,杯碗的破碎声不绝于耳。林卿雅终是忍不住,气的浑身发颤,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夏暮兮,我林卿雅,与你势不两立!”

    一字一顿,仿佛要将容嫔生吞活剥。

    第二天,皇上便下旨,无视皇太后的劝告,将馆娃宫正式赐给了夏暮兮。一时之间,后宫皆知道皇上重视容嫔娘娘的程度。据悉,淑妃知道后,当即砸碎了一屋子的花瓶;惠嫔则待在蕙兰寝宫整整一天不见人;而苏婕妤身边的贴身宫女蓝叶儿表情神秘的进了太后娘娘的懿祥宫。

    夏暮兮边饮茶边听晴凝的汇报,她的眉头便没有舒展开,沉思了下,不禁问道:“皇后娘娘处,有什么动静?”

    “皇后娘娘那边一切如常,”晴凝道,“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看来,我是时候该去探望下皇后娘娘了!”夏暮兮点头,犹豫了一下,方道:“青萝,你去调查一下淑妃的举动;晴凝,你帮我准备步撵,咱们现在就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两个小丫头忙答应下来,匆匆出门准备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夏暮兮一行人来到翊坤宫,经落扇通秉,皇后娘娘亲自将她迎接进去。

    分宾主落座后,两人一阵寒暄。皇后喝了一口茶,思索了一下措辞,便道:“容嫔妹妹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皇上竟将馆娃宫赐给了你。”

    夏暮兮在心中分析了一下这话中的酸碱程度,估算着还是应该采取保险措施,于是连忙跪下道:“妹妹知错了,求姐姐恕罪!”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皇后一脸惊讶的模样,连忙双手相馋,扶起夏暮兮,“你身怀龙嗣,怎么能下跪呢?若被地气伤了,那本宫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娘娘若是不肯原谅暮兮,暮兮便长跪不起!”

    “你有什么错?”皇后长叹一声,“让本宫原谅你什么啊?”

    “暮兮这次越矩,搬进馆娃宫,外界都传言这犯了皇后娘娘的忌讳,是在想皇后娘娘的权威挑战,可是暮兮实在是身不由己,”夏暮兮暗中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顿时泪如泉涌,“暮兮无心与皇后娘娘争宠,娘娘的知遇之恩,暮兮无以为报,早已发誓此生唯娘娘之命是从……”

    “瞧妹妹说的,都语无伦次了!”皇后笑道,“本宫自然知道妹妹的忠心,也知道妹妹的无奈。你若是得宠,可比其他妃嫔得宠更好,本宫又岂会误会呢?”

    夏暮兮心中咯噔一下,暗中思索,这皇后如今将实话相告,直言希望她在宫中争宠,这究竟是她已经完全信任她了,还是只是皇后在有意试探?

    她摸不准,一时有些犹豫。

    皇后接着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妹妹无需介怀,她一定要安心养胎,将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才是!”

    “暮兮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夏暮兮感激的热泪盈眶,“暮兮定不负皇后娘娘的希望!”

    皇后展颜,端庄的冲她笑。

    夏暮兮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在云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下却不住暗叹,尼玛,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失手掐的太重了,她现在整个大腿都在痛啊!这场戏她付出的代价太特么的大了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天色已晚,夏暮兮才起身告辞。

    望着夏暮兮离去的背影,皇后娘娘的眼睛,眯了起来。

    “娘娘,”落扇在身后问,“这个容嫔的话,娘娘信吗?”

    “自然不能全信,”皇后冷笑,“本宫倒是觉得,她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这是个花瓶子!”

    “娘娘的意思是,”落扇皱眉,“咱们需防着她?”

    “防是一定要防的,”皇后微微饮了一口茶,不露声色道,“只是咱们表面上还需要保护她。”

    “娘娘是指?”

    “本宫还需要她的肚子啊!”皇后掩嘴笑道,“若是生下皇子,本宫刚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若这容嫔真的生下皇子,”落扇有些担心,“她会甘心送给咱们吗?毕竟……母子连心啊娘娘!”

    “就算她到时候反悔,本宫也自有办法让她乖乖就范!”皇后攥紧手中茶碗,眼底一片寒意,“本宫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夏暮兮的步撵行至御花园,但见初夏时节,园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一副美轮美奂之色。

    她有些困乏,一时之间不禁昏昏欲睡。

    恍惚中感觉四周风气,有人一阵惊呼,好像晴凝的叫声。她一惊,还没有睁开眼睛,便感觉颈子上多了什么冰冷坚硬之物,一阵彻骨的寒冷登时在四肢百骸扩散。

    夏暮兮不禁激灵灵带了一个冷战,睁开眼时,却发现一把寒气逼人的短刃,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