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倾颜殿,夏暮兮一直沉思不语,两个小丫头相互对望,担心的看着她,却终究不敢打扰。
“主子,”沉默良久,晴凝终是忍不住,“栗嫔娘娘胳膊上竟真的有伤口,定是她害死了莫才人!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夏暮兮叹气,如今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栗嫔,但她就是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一切调查进展的太过顺利,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更何况,栗嫔指使乌鸦杀了莫紫苏的手法,她也还不知道。
这件事,还得慢慢思量。但如今虽然没有定论,可就今天栗嫔对她的态度来看,她似乎视自己为仇敌,这可不太妙。
夏暮兮思忖,与其让栗嫔惦记着除掉自己,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炮灰了这胸大无脑的栗嫔娘娘?!
按照原文,这栗嫔早就应该被林卿雅炮灰掉了,可是她依旧活的好好的,这本身就是个不妥之处。不过也是,按照原文的脉络,自己也早就应该死掉了,如今这些情节都乱了套,一切已经不能按照原来的大纲考虑,自己的金手指,貌似已经有了缺陷,往后的日子,步步都需要谨慎,再不可仗着知晓剧情,便贸然行事。
更何况,如今栗嫔的身边,还有个很难对付的苏觅芷。
现在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将这栗嫔扳倒呢?!
夏暮兮盯着眼前的古铜色的檀香炉,忽然有了主意。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苏觅芷这么聪明,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算计,这栗嫔小小的华阳宫,可拴不住这只凤凰。
兵法上有离间计之说……栗嫔这善妒的性子,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打定了主意,夏暮兮便打着哈欠上床补眠,她一连几天没有睡好觉,今天又连着演了两场戏,真是累死她了。
可是没有想到,一环接着一环,这后宫中永远没有太平。几天后,又出了一件大事——德妃娘娘到淑妃处小坐片刻,再回到自己的长乐宫时,却发现看护二皇子的奶娘被人击中后颈,晕倒在地,二皇子早已气绝身亡。而在孩子的摇床旁边一脸癫狂大笑口吐恶语的人,竟是薄嫔娘娘。
二皇子生母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事情,一时之间惊动了整个宫闱。据目击者称,薄嫔娘娘当时的神态状似疯癫,双手用枕头死命捂住孩子的口鼻,面目狰狞,一副得了邪症的模样,仿佛恶鬼附体。
先有莫才人死于乌鸦诅咒,后有薄嫔娘娘虎毒食子,皇后又被禁足翊坤宫。整个皇宫内人心惶惶,太后娘娘提前从灵隐寺回宫,主持后宫大局。
皇上震怒,将薄嫔交给慎刑司,要求彻查整件事。慎刑司夜审薄嫔,却一无所获。当夜,薄嫔在牢中发狂,最终撞墙身亡。
整个事件的线索,又断了。
“主子,”晴凝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夏暮兮,“薄嫔娘娘真狠,自己不想活了,竟让自己的孩子垫背!”
“你真的以为是薄嫔娘娘自己不想活了?”夏暮兮冷笑,“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主子的意思是?”
“这薄嫔虽然遭到贬黜,但只要有二皇子在,往后长大了,作为生母的她,何愁没有翻身的机会?她又不傻,为何会心灰意懒不想活了?!”
“难道这件事……是有人使的阴谋?”晴凝想了想,还是不解,“可是,她们如何操纵薄嫔娘娘杀了二皇子的呢?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如果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下不去手,”夏暮兮冷笑,“若是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呢?”
“主子是说……”
“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夏暮兮笑笑,转身对青萝道,“你今晚去趟储秀宫,帮我查一些事情。”
“主子,储秀宫已经被封了啊,”晴凝担心的看着青萝,“那里已经是宫中禁地了,日夜有人把守,青萝姐姐此行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晴妹妹太小看我了,”青萝淡笑道,“姐姐自有办法。”
夏暮兮也笑,青萝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强,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丫头的安危,于是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青萝果真不负众望,第二天便带来了消息。
“主子,这是薄嫔娘娘寝宫的茶碗,您看看。”青萝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夏暮兮打开一看,是一个青白花色的瓷碗。
夏暮兮连着帕子接过来,闻了闻,用舌尖舔了舔杯沿,连忙吐掉,又取水漱了口。
她皱皱眉,果真不出自己所料,薄嫔的茶水中,果真被人加了料。
这瓷碗上有一种淡淡的杏仁甘苦,夏暮兮这段时间努力研习大皇子留给她的孤本医书,如今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理论方面已有小成。依据医书上的记载,遗存在这瓷碗上的,正是些类似曼陀罗的花汁。而这花汁虽然没有毒,但是长期服用,却有致幻的效果。
看来,这场虎毒食子的戏码,的确是有人刻意陷害。虽然手段仍不清楚,但方法不外乎是让薄嫔产生幻觉,误以为二皇子是仇敌,这才痛下杀手,上演了这场悲剧。夏暮兮登时森森的恐惧了一下下,特么的这后宫中的倾轧啊,真心太凶残了!
她心中有些发寒,又引此为戒,遂认真叮嘱两个丫头,在自己的寝宫中也要随时保持警惕,万不可掉以轻心,所有物件在外出回来后,都必须认真检查。
夏暮兮千叮万嘱,却仍是心有戚戚焉。
夏暮兮思忖,如今自己手中掌握了这条重要的线索,自然要善加利用。可是还没有等她行动,第二天储秀宫便莫名走水,竟将薄嫔的寝宫烧了个干干净净。
夏暮兮听后,眉头皱的很紧。
“我们昨天刚刚发现了这线索,今天储秀宫便被烧,这时间是不是卡的太准了些?”夏暮兮想了想,问青萝,“你昨天去储秀宫时,可有被人发现?”
青萝仔细回忆了下,皱着眉摇头。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夏暮兮冷笑道,“可能是咱们这钟粹宫有别人的暗线,昨天被人听了壁角,但这几率很小;又或者,下毒者身边也有武功高强之人,今日潜入储秀宫,发现少了茶碗,便知道有人已经察觉了他们的伎俩,于是便来了个毁尸灭迹。”
“主子,那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现在已是死无对证,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夏暮兮长叹一声,旋即冷笑,“看来咱们的对手倒是不简单……不过,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知晓!”
为今之计,便是要努力将皇上的心拉拢过来。如今楚桓对她已经基本放心,但是若让他彻底信任自己,夏暮兮自认为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如今看来,必须要加快脚步了。
连着这几天,楚桓都没有翻后宫的牌子,听晴凝在养心殿的手帕交说,皇上这几日精神十分不好。不过这是人之常情,哪有人死了儿子还若无其事的?皇上也是人,也是一个父亲,自然会伤心难过,只不过天子自要有天子的威严,不能随便表露出来罢了。可如此一来,情绪都憋屈在了心里,不得排挤,终究会积郁成疾的。
夏暮兮叹,做皇上,其实也蛮难的。
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有些焦躁有些莫名的揪心,她对着面前的青花瓷茶具发怔,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主子……主子?”
“什么?”夏暮兮如梦方醒。
“主子您又走神了。”晴凝叹息,“主子最近经常心神不宁呢。”
夏暮兮笑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这般。”
“主子,您不知道,晴凝可清楚得很,”这小丫头眼珠一转,神秘一笑。
“你知道?”夏暮兮心中好笑,端起茶盅饮了一口,“说来听听。”
“最近后宫不太平,皇上心情不好,主子替皇上担心,自然心神不宁。”
晴凝的这一番话,成功的让夏暮兮口中的水,全部喷了出来。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晴凝担忧的看着不住咳嗽的夏暮兮,忙帮她擦拭,不住的请罪。
夏暮兮摇了摇头,心中却忽然一动。自己在担心楚桓吗?可是自己为什么担心他,特么的他就是个种马渣啊。
她很想否认,但是却无法骗过自己的心。刚才那一瞬间本能的慌张与想掩饰什么的心情,不就是被晴凝一语道破心中事的证明么?
她心里清楚的很,也不知一次告诉自己,不可以在乎他,不可以爱上他。她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个编辑,很清楚“历代帝王皆无心”这个道理。所有的皇帝,都是无心无情的,他身边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他是不可能是属于一个人的。在这深宫内苑,爱上皇上,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夏暮兮逼自己平静下来,闭上眼睛很认真的告诉自己,她对楚桓,只是利用,利用他来保证她的平安,如是而已。她没有爱上他,她也不可能爱上他,永远不可能。
夏暮兮睁开眼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她想了想,告诉晴凝,今晚她要亲自下厨。
皇上如今心情低落,若是她可以令他开心,那么便是将他的心,向自己的方向又拽近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