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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区区马车哪里比得过,很快就被截下!

    鹤兰往外一看,只见她们是被包围了,吓得浑身发抖,她以为遇到了马匪,暗想今日在劫难逃,急忙把杜若往深处推,一边哆嗦道:“各位大爷,你们要银子,我们自会奉上,还请饶过我们一命。”

    其实银子也不多,走得仓促,主仆两个身上的合起来不知可有二十两。

    要么就添上首饰。

    她胡思乱想间,为首的暗卫道:“请三姑娘返回晋县。”

    竟然是冲着她来的?杜若探出头去,见到那十来人,个个都很年轻,身姿挺拔,她忽然想到年幼时随父亲去过演武场,见过的那些兵士,就是这种状态。

    她询问道:“你们是不是我爹派来的?”

    父亲故意送他们走,是为让他们远离危险,兴许也派了守卫呢。

    那暗卫不答。

    杜若咬牙道:“我不会走的,”她吩咐车夫,“我已经给了你银子,你快些驾车!”

    车夫左右为难。

    暗卫见杜若并不听从,还要催车夫前往,眉头便皱了起来,他们奉命保护杜若,原以为只要呆在晋县就可以了,谁想到她会突然一个人溜出来,还坐车去长安,实在是猝不及防!他思忖片刻:“我们乃雍王属下,专为保护姑娘,请姑娘回晋县罢,不要令我等为难。”

    竟然是贺玄的人!

    杜若吃了一惊,但这也更印证了她的想法,长安要出事,为此她是更不能回头的,因为她梦到了父亲是怎么出事的,这梦平白无故出现在今日,一定有其原因。

    也许她一个小姑娘没有武功帮不上忙,但是她可以及时的提醒父亲!

    她眼睛一转,忽地坐到车辕那里,虽然没驾过车,可依样画瓢不难,她猛地把缰绳拉了起来。这马儿都有惯性,立时就往前跑了,车夫生怕马车翻掉,急得哎哟一声:“姑奶奶,您别乱来,小的给您赶车还不行吗?”

    他没办法,不赶也得赶。

    马车突然行驶起来,暗卫又急忙追上,看他们不管不顾一定要阻止,其中一人甚至把马鞭甩到车辕上来,好像要让马车散架似的,杜若也发了狠,她是不能失去父亲的,哪怕冒着危险,她也一定要见到他!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下对准自己脖颈:“你们要再敢追,我就一下戳死自己。”

    贺玄是什么性子,他的属下恐怕也是不好对付,可既然是保护她,他们肯定不会伤她的,杜若用力了下,簪子戳破了脆弱的皮肤。

    有血流出来,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暗卫们显然没料到她有这样的决心,犹豫之下收了手。

    雍王看重这姑娘,吩咐他们护住她,而今她拿性命相逼,他们不敢贸然行事,为首之人往后做了个手势,其他暗卫立时分散开来,护在了马车两边。

    在傍晚,他们赶到了城门。

    夕阳将城墙染上一层红色。

    瑰丽中透着苍凉。

    在街道上听到熟悉的吆喝声,杜若在车厢里道:“去宋国公府!”

    车夫吓一跳,说话声音都不利落了,扭头道:“姑娘,这,小的只是赶车的,寻常都是从晋县到别个儿县城,长安都难得来,可不认识什么国公府……”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杜若弯着腰出来,跳下了马车。

    鹤兰生怕她摔了,连忙过去扶住。

    暗卫也跟在身后,与他们目光对上,杜若摸一摸脖颈,那里还有些疼,她道:“而今已经在长安了,也不可能再去晋县,你们要保护我,尽管跟着好了,我也去不了别的地方。”

    杜若朝杜家的方向走。

    鹤兰头一次见她走得那么快,两只手很用力的左右甩动,身子摇摇晃晃的却一直没有跌倒,难怪玉竹说她魔障了,这样的姑娘,她是没有见过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满腹的疑惑!

    宋国公府的大门紧闭着,鹤兰跑上去敲门。

    门徐徐开了,一个小厮探出头来,他认识鹤兰,惊讶道:“你不是跟老夫人他们去晋县了吗,今儿早上才走的,”他一下把门大开,往后张望,“老夫人,夫人他们是在后面吗,也一起回来了?”

    巷子里空空的,并没有车马,唯有一个穿着杏红色春衫的小姑娘立在不远处。

    小厮瞧得一眼,眼睛都瞪大了:“三姑娘!”

    杜若不吭声的往里面走,走得段路又停住脚步,询问道:“爹爹在家里吗?”

    “老爷……”小厮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缓了一下才回答,“老爷出门去了,下午二老爷过来拜见,也不知说了什么,随后老爷便与二老爷一起出门了。”

    杜若脸色顿变,急道:“去哪里了?”

    “小的不知。”小厮摇头。

    门房的人哪里会知晓这种事情,他们只管开门关门,或有人递帖子,送节礼,进去回禀给主子们,别的是一概不清楚的,杜若心里更为着急,连忙往书房那里走。

    此处清幽,只有三两小厮或扫地,或擦拭器物,而书房门口空荡荡的,一看就知道里面没有人。

    “你可知爹爹去哪里了?”杜若逮住一个小厮,问道,“今儿二叔过来,你可曾看见?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见到是三姑娘,那小厮也很惊讶,毕竟府里女眷今早都走光了,谁想到这时辰会回来,他不敢多看,垂着头道:“二老爷是来过,与老爷在书房喝了茶,很快就与老爷一起出来了,老爷看起来怒气冲冲的,像是要找谁算账。小的听到二老爷提到城西,也不知是不是去了那里。”

    城西?

    他们这些权贵都住在城东,城西的话她是不太熟悉的,杜若站在那里,只觉后背都溢出了冷汗,她就是去了恐怕也找不到父亲,毕竟长安城很大,不能像只无头苍蝇乱飞,那样会浪费掉时间。

    怎么办?

    她想了又想,突然又往外走了。

    鹤兰晕头转向的,拉着杜若问:“姑娘,您到底要干什么?您不如吩咐奴婢,奴婢替您去做可好?姑娘莫再出门了!”

    从晋县到长安不说,她好像还要乱跑。

    杜若完全没有听见,直到走出院子才想起来,她这样走怎么比得上马车的速度,她连忙吩咐路上的小厮:“你快些叫一辆马车过来,停在二门那里!”

    而今国公府长辈都不在家,就她一个女主子,那小厮答应一声,快步走了,等杜若到的时候,果然马车也已经到位。

    她坐上去道:“去雍王府!”

    一心为了父亲,她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他可是引发这些事情的根源,她得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她要让他去找父亲。

    他手下那么多人,定然比她快得多。

    不过……她转念一想,心又沉到了水底,长安事变,是他要夺取皇权,而父亲却是赵坚的人。

    她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差。

    外面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好像地面都震动了数下,随即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嘈杂声,有女人的尖叫,有孩子的哭声,有怒喝声,有东西撕裂破碎的声音,与天上乌云的黑沉,海浪般席卷过来,淹没了这一片地方。

    杜若从车帘的一角看去,模模糊糊,分不清楚是怎么了。

    鹤兰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颤抖着道:“姑娘,好像是打仗了!”

    战乱的那几年,他们也是辗转过好几个城县的,因赵军屡屡得胜,虽不是那么狼狈,可打仗是什么样子,他们是经历过的。

    而今这情形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杜家只有他们主仆两个!

    混乱间,那马车的马也受到了惊吓,嘶鸣起来,车把式用尽全力的拉住马,往后叫道:“姑娘,这马小人恐怕要控制不了了,姑娘快些下车吧!”

    鹤兰连忙过去扶住杜若。

    她们两个一下来,那些暗卫就守在了旁边。

    比起两位姑娘的惊慌,他们对这突发情况也是有些无措,贺玄派遣他们保护杜若,可没有说过长安的事情,因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杜若会自己一个人回到长安,而长安竟然又成了这等模样。

    竟然提早发动!

    厮杀声从城门口传来。

    暗卫轻喝道:“姑娘随我来,不能再留在此地了。”

    杜若道:“你带我去雍王府,一定要去那里!”

    比起未知的危险,雍王府还是可以一试,毕竟也无处可走了,暗卫们拔出手里长剑,杀开一条血路。

    天色已然黑了,乌沉沉的夜空下,却有许多的火把,杜若走在这条路上,好似用血泥铸就的,她满心的不解,为了皇位,他就一定要选择这条路吗?

    在平静的湖里又投下巨大的石头!

    她耳边听着那喧嚣,终于来到了雍王府。

    比起别的地方,这里好像是静悄悄的,好像隔绝于世界,杜若沿着甬道进去,发现前方猝然有光亮,定睛一看,原是有小厮提着灯笼,而在四盏灯笼之后,贺玄穿着深紫色的锦袍,大踏步的朝她走过来。她本是有很多的话要质问,这一刻心里涌上的却是欣喜,忘了刚才在路上的埋怨。

    父亲的事,他是答应过她的!

    她几乎奔跑了起来。

    就在这时,在静谧的夜空中,传出了尖锐的细响,有十几只箭同时间朝这个方向一起射出,如同一早编织好的网。

    那杏色的身影在微光中,在一众暗卫间显得尤为的娇小,被风一吹就要坠落。

    宋澄绝没有想到杜若会在这时候出现在雍王府,他的心头一冷,下意识就道:“都给我住手!”

    此计划是前阵子就定下的,赵坚看起来仍是皇帝,可处境与囚徒一般,并无自由,贺玄凭借齐伍大权在握,游刃有余,他那种狂妄虽然不曾外露,可却太过自信了,才会在羽翼还未丰满的时候,将长安城大半军队派遣出去,攻打澜天关。

    眼光是长远的,因占领澜天关便能杜绝大周短时间内进攻长安,以便于将来的整顿。

    可是赵坚又岂会真的一无所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能做大燕的皇帝不是浪得虚名,而麾下势力也不是摧枯拉朽似的就能被毁灭,事实上,对他存有忠心的属下仍是不少,故而才会有今日一战。

    提早埋伏的弓箭手,便是为灭杀贺玄!

    而这突然而来的进攻,则是为肃清在长安城贺玄所有的兵马,重新夺回皇权。

    这样的处心积虑,机会又是稍纵即逝,领军的吉安伯杨宗毅是绝对不会听从宋澄的命令的,他的目标是贺玄,别的任何人挡道,都会杀光殆尽。

    更何况是杜家的三姑娘。

    她便去地下与宋国公见面罢!

    他的手一挥而下,弓箭手又再次搭上了箭。

    箭头蓝幽幽的,闪着奇异的光泽,冰冷又妖艳,只要被沾上一点,杜若这样的小姑娘就会香消玉殒,宋澄只觉一阵窒息,他可以不管杜云壑的生死,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杜若死在面前,却是做不到的。

    来不及细想,他纵身就从墙头翻落。

    无数的箭好像美丽的星光般,从远处射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贺玄:你就想问,我们谁离得比较近?

    作者:你猜呀。

    贺玄:……本王早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