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孤儿寡母去许家被陈翠莲打出来的故事很快就传遍整个村里。
这事当然是王艳散播出去的,她对造谣许家二丫命硬克夫只字不提,却将陈翠莲打骂他们母子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每个人听。
村子里的人原本就很同情他们孤儿寡母,被王艳眼泪鼻涕的倾诉,他们更加觉得陈翠莲不是个东西。
事情就这样持续发酵了几天,陈翠莲从一开始的气愤跳脚骂街到后来的不在意。
许优优根本不想掺和她这些事情,拒绝孙大强一方面是不想再次葬送原主的下半生,一方面是为了等待原主上一世遇见的渣男刘海做准备。
倘若陈翠莲真的因为彩礼就临时改变主意将自己嫁给孙大强,那她就完不成手撕渣男的任务了。
当事人许优优正上山下地的忙着农活,几天时间她都瘦的脱相了。
隔壁宋婶遇见她都不敢认了,“二丫啊,你咋瘦成这样哩,脸就剩下这么小。”
她说着还上手去比量,一个巴掌就能把许家二丫的脸遮起来。
“最近你娘没逼你吧?”宋婶嘴碎了些,但是人不坏,趁着四下没人她一把拉住许优优的胳膊小声叮嘱。
“前天晚上我看你娘从孙家出来,脸上挂着笑,最出奇的是王艳亲自把你娘送到门口。”宋婶神神秘秘的压低音量,“俺怀疑她俩私底下是商量好了什么事情。最近村子里关于你家的谣言都停了。”
宋婶说的这些话倒是引起了许优优的警惕,这两天陈翠莲的确是有些反常,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多起来,还经常和许无义躲在屋子里嘀咕着什么事情。
“你看我这嘴,是不是多嘴了。”宋婶作势拍了下自己的嘴,赶紧的收拾东西向远处走,“唉,你这丫头也是可怜。今儿算我多管闲事,但婶还是要劝你一句,以后要是有机会就离开这。”
许优优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这微胖的小老太太背着竹篓走远,她的背影消失在蜿蜒的小道上。
——
陈家办完丧事一个星期左右,许优优刚上山挖了一竹筐的野菜,推开家门就看见院子里站满了人。
为首的就是王艳,前两天也是在这院子里她被陈翠莲压制在地上,她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现在两个人却好的不得了,手拉着手说着体己话。
媒婆胖婶也在,整个院子里笑的最灿烂的还是孙大强,他穿着与季节不合时宜的单薄衬衫,头发梳的油亮,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他笑的极其灿烂。
许优优并不清楚孙大强是否
真的喜欢原主,毕竟在原主的前世记忆里根本就没出现过孙大强和王艳这伙人。
她之所以魂穿在这一世原主身上是为了手撕恶臭渣男,而在原主的记忆里,那个恶臭渣男就是刘海。
所以她必须嫁给刘海,才能真正的替原主报仇手撕恶臭渣男恶毒婆婆。
“二丫回来了,呦,怎么弄的一身土啊。还有客人在呢,快回屋里换身衣服。”陈翠莲小跑着迎上来,连忙接下她身上的竹篓,边替许优优拍去身上的土边小声的说,“快去换衣服,换那件红色的新罩衣。”
许优优藏起眼中的讽刺和不屑,看陈翠莲这紧张上心的反应大致能猜出来陈翠莲又在打什么算盘。
她慢吞吞的走向自己小屋,原主虽然是花季少女,但衣服少的出奇,仅有的几件除了藏青色就是耐脏的黑色布衣。
别说是色彩鲜亮的衣服,衣服上没有布丁的都算好的了。
仅有的一件体面衣服就是陈翠莲说的这件红色的新罩衣。
这衣服还是许家大姐出嫁的时候置办的衣服,后来大姐生了孩子身材变胖了些。
这衣服才被送到原主手里,当时陈翠莲还想把衣服收起来说等二丫结婚的时候不用裁制新衣服了。
这件衣服只有过年过节家里来客人的重大日子才会被允许原主穿上。
许优优被催促着换上那件颜色鲜亮的衣服,走出小屋的时候众人都看呆了。
原主和许家大姐身形相似,穿上这件衣服合身得体,衬得她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许无义和陈翠莲顶多算是普通人的长相,他们俩的娃娃怎么一个比一个会长。
尤其是许家二丫可比她那些哥哥姐姐还要好看。
“二丫,你可真好看啊。”孙大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许优优看。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许优优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将孙大强的手甩下去。
陈翠莲一脸尴尬,这话可是前不久她说给孙大强听的,现在竟然被这二丫有样学样,照搬了出来。
王艳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一开始她其实看上了这小姑娘长的俊,既能干又文静。
一看就是个好拿捏的主,可随着几次打交道相处她渐渐地发现这人没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小姑娘年纪轻轻但是心思深沉不大爱说话,王艳心虚的别开视线,不敢再和她对视。
“这丫头是不是害羞啊,反正早晚也是一家人,你咋不喊人呢。”陈翠莲边笑着边推搡二丫,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咋
这么没家教咧,不会喊人吗?”
许优优也不恼怒,只是佯装听不懂的问道,“她是咱家什么亲戚吗?她之前当着很多人的面骂我有爹娘生没爹娘教,还说你和爹没教我尊重长辈。她是咱们家的长辈吗?”
一时间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包括看上去不大聪明的孙大强。
“你这孩子,那天婶子就是一时情急嘴快,你咋记得这么清啊。”王艳生怕两家的关系再闹僵了,连忙的出来打圆场。
许优优故意的点点头,“是这样啊。”
陈翠莲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原本定的两家议亲却闹的不欢而散,前脚刚送走那对母子,后脚陈翠莲的脸就垮了。
“你是存心的吧?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心野了。”说着,陈翠莲还上手去拉扯她,粗暴的将她身上的新红罩衣扯下来。“是不是外面有相好的了?”
许优优没说话,任由自己毫无尊严脸面的被陈翠莲摆布,一旁的许无义都看不下去,他上前拉架。“好啦好啦,娃娃也不是故意的,那王寡妇就是嘴贱。”
“再怎么过分也是过去的事情,她嫁过去那可就是人家的儿媳妇了。”陈翠莲气的跳脚,唾沫星子都吐在了她身上。
许优优头发凌乱,眼神却死死的盯着陈翠莲一句话都不说。
“我不嫁。”
她说完这话就捡起地上的那件红色罩衣往屋里走,陈翠莲就像是疯了一样在后面咒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白养你了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的给你养大,你不识好赖。人家王家有多少钱你知道吗?”
果然,兜兜转转还是离不开钱这个字,许优优握紧拳头,她静静的等待,等恶臭渣男主动上门。
晚饭的时候,陈翠莲故意弄出些动静,搞的许无义都不敢小酌一杯了,夜深村子里都静悄悄的。
许家动静极大,陈翠莲··又是摔碟子又是打碗,非得搞出些动静,“这小畜生,养她这么多年,找个好人嫁了到头来还是咱们的不是了。陈家那件事情过去后,谁还愿意娶她进门?被人说成是命硬克夫,还真觉得自己是天仙了?”
许无义撇撇嘴,心里腹诽:“又不是前两天和那王寡妇打架骂街的时候了。”
“你嘟囔啥的?爱吃不吃,不吃正好省了。”陈翠莲抬起头冲着许优优的屋子方向喊道,颇有种杀鸡儆猴的意味。
她动作麻利手脚利落的将碗筷收起来,生气似的转身进了屋。
只留下许无义一个人坐在堂
屋,有些感慨的咂咂嘴,“这还啥都没吃上呢。”
——
许家二丫要结婚的事情几乎传遍整个村子了,就连邻村刚办完丧事的陈家也都听说了陈家二丫要嫁给同村寡妇的儿子了。
刚经历丧子之痛的陈家人心痛的怒骂道,这许家人真不是什么东西,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可怜我儿子,年纪轻轻就没了。
众人唏嘘,谁也不敢多嘴说些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许家会尽快办喜事的时候,突然又发生了一件让全村人都觉得瘆得慌的事情。
王艳是个寡妇,死了丈夫后就把所有的心血精力都放在了独苗孙大强身上,只是孙大强脑子比别人转的慢,也不是块读书的料,早早的辍学。
手上也没什么养活的手艺,王艳又心疼她宝贝儿子,一般情况下家里的重活农活都不让孙大强碰。
但偏偏孙大强一时兴起要去山里打野味,山上刚下过大暴雨,山路滑,孙大强下山的时候一个没留神从山上摔下去了。
宝贝儿子孙大强迟迟没回来,王艳心急难耐,跑去村支书家里央着他找人,一时间村子里的青壮中年男人都成群结队的打着手电灯在山上找。
他们在山上喊着孙大强的名字,没人应答。一直到次日清晨,躺在草丛的孙大强尸体才被人发现,他身子都僵硬了。
得知噩耗的王艳晕厥过去,被人搀扶着上山,警车和救护车都赶来了。但车开不上去,只是有几个壮年扛着尸体僵硬的孙大强下山。
王艳跟在后面嚎啕,情绪激动晕厥过去好几次,好几个妇女跟着抹眼泪,无一不感慨王艳命苦。中年丧夫,晚年丧子。
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村子里,许家是最后得知消息的一户人家,直到人家在背后议论许家二丫命硬克夫的谣言时,陈翠莲才知道刚和他们定亲的孙大强意外从山上摔下来死了。
她浑身冒着冷汗的跑回家,许优优正坐在水井边洗衣服,见她回来头也不抬。
陈翠莲也不敢声张,一边咒骂村子里那些长舌妇一边又偷偷的打量自家二丫,心里却忍不住觉得她的确是个晦气的命。
“二丫,你今天没出去吧?”陈翠莲小心翼翼的问道,没想到人家就像没听见一样坐在那头也不抬。
“最近先别出去了。”
一时间陈翠莲也不好发火,只能板着脸警告。
许优优继续揉搓着手里的脏衣服,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见她神色匆匆的样子一看就是出事了。
不让自己出
去,那就是和自己有关系。
还没等到陈翠莲堵住村子里那些长舌妇的嘴,老二就得到消息从镇上赶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吆喝着,“娘,听说和二丫定亲的那人从山上摔下来死了?”
陈翠莲根本没来得及制止,这话就已经被许优优听到了。
“二丫的两门亲事都是男方死了,外面说的很难听啊。说二丫命硬克夫,听说那王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懊悔给二丫和那男人定亲呢。”
大田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瞒着二丫的,他捧着凉水洗脸,“她们说,这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有点玄乎了,怕不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陈翠莲又气又拿最疼的二儿子没办法,疯狂给他使眼色奈何许大田就是看不懂。
许优优面无表情的将衣服拧干晾在绳上,她知道这是巧合,系统快穿世界不会随意的插手凡人的生死。
第一个陈大油是因为急病去世,至于孙大强则是从山上失足摔死的。
他们的死是意外,和原主的命格没有关系。
不出所料的话,下一个上门求亲的就是这一生的恶臭男刘海了,她必须手撕渣男,那个满嘴荤话,心术不正的恶臭男。
“外面这群人说的可难听了,咱家二丫怕是嫁不出去了。谁还敢娶一个命硬克夫的啊。”
许大田的话倒是没毛病,但就是句句都是陈翠莲不爱听的,她一巴掌拍在许大田的后背上,却不忘给递上毛巾,“你妹嫁不出去你很高兴?她嫁不出去看你怎么有彩礼娶媳妇。”
许大田嘿嘿一笑,“没事,那我就去找吴姐。”
陈翠莲的脸瞬间垮下来,自己宝贝儿子嘴里的吴姐不是旁人,就是村头的吴寡妇,她半夜房间里从来就没断过男人。
当然不是免费的,是有收费明细的。
像许大田这样没娶上媳妇的青年壮小伙一抓一大把,这种人的收费最高,毕竟还是年轻,身体好。
她又一巴掌拍在了许大田后背上,毫不客气的骂道,“你再敢去找那个娼妇我就砍了你的狗腿,以后你也不用娶媳妇了,搂着吴寡妇过日子去吧。”
许大田知道她不舍得真不管自己,嘿嘿一笑,“娘,这不是和你说笑的吗?这么认真做啥?”
母子俩有说有笑,许优优却在心里盘算离自己手撕渣男的日子又进了一步,这下命硬克夫的名声传出去,就没有人敢再登门求亲了。
除了三十岁没娶上媳妇的恶臭男刘海和他那坏到骨子里的娘。
而这许家,他们自始至终都只惦记着原主的彩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