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熹微,华盖马车坠着金玉流苏从寒王府门口起行,向着皇宫疾驰而去。
马车上,慕容荻一袭雪白的宽袖流仙裙,领口处以银线绣着几朵洁白晶莹的梅花,腰部以同色腰带系紧,勾勒出纤瘦玲珑的身段,简洁大方,端庄得体。
而墨发下五官精致如画,美的让人挑不出丝毫瑕疵。
如此貌美的女子,此刻却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靠在软垫之中不断打着哈欠。
慕容荻以为怎么着出门也得过巳时吧,没想到刚辰时不到,她就被拉起来沐浴净身、梳妆打扮。
整个过程困得眼皮都睁不开。
多亏了云兰心灵手巧,硬是在她几乎昏睡的状态下帮她收拾立整,将她塞进了马车。
结果,马车上颠簸摇晃的她更困了。
对面,楚夜寒一席墨色长袍坐于软榻之上,身形挺拔如松,周身透出的淡淡疏离和清贵气质。
他抬眼扫了慕容荻一眼,黑眸闪过一抹不悦,“如此疲态,怎么面见皇太后?”
本来慕容荻的脑袋已经困得埋了下去,又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茫然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狗王爷又在嫌弃她。
还好意
思说!
要不是他昨天大半夜,跑过来惊吓她,她也不至于失眠困成现在这个样子。
慕容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懒散道:“面见皇太后而已,又不是什么要掉脑袋的事儿。”
楚夜寒薄唇抿了抿,俊逸的脸庞笼罩着一层阴影,“皇太后虽一心向佛,但平时最重视礼仪规矩。今日是你初次觐见,若出了差池,丢的是整个寒王府的颜面!”
听起来,这位皇太后又威严又传统又刻板又顽固,简直就是所谓的封建社会老佛爷?
“好嘛好嘛。”
她撇了撇嘴,懒洋洋地靠着马车墙壁,闭上眼睛,“知道了,我浅浅的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一定做个完美无缺,端庄优雅的寒王妃,不给寒王府丢脸,也不给你惹麻烦,行了吧?”
看着她敷衍的模样,楚夜寒蹙了蹙眉。
“总之,本王警告你,到时候面见皇太后,把你平日那些小聪明都收起来,装也给本王装出大家风范来,若犯了错本王饶不了你!”
“哦……”
慕容荻漫不经心嘟囔着,语调含糊,似乎随时就要睡着了,“我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哪需要装模作样?”
“自恋。”
楚夜
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冷哼一声,别过头。
一盏茶后,马车行驶至宫门外。
为了皇太后回宫一事,无数宫人加班加点地把整座皇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墙角的灰砖都细致地洗刷干净。
因此,此时的皇宫比平日更显庄严肃穆。
富丽堂皇的宫殿耸立连绵,鳞次栉比,琉璃瓦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更映衬得巍峨壮观、金碧辉煌。
马车停下,楚夜寒动作优雅地一掀衣袍,率先跨出了马车,稳稳落地。
慕容荻正欲紧随其后,一抬头,忽然看到了远处一抹艳色的女子身影,身形顿了一下。
远处是六王妃,乌云雪。
可瞧着虽衣饰华贵、身材玲珑,怎么脸上尽显疲态,整个人都好像失了气色一般?
而且六皇子也不在,怎么没一起陪着来?
与此同时,乌云雪看了过来。
两人隔空对视一瞬,乌云雪的眼底浮起浓烈恨意,狠狠的瞪了慕容荻一眼,小贱人!
而后,乌云雪的视线又移到旁边的楚夜寒身上。男人衣袍华贵、气质迫人,凛冽的五官在清晨阳光下淡淡生辉。
瞬间,女人目光中的怨恨全都化为痴恋,痴痴凝望,
连脚步都挪不动分毫。
若她嫁的是楚夜寒,该有多好!
乌云雪心头泛上浓浓苦涩。
若她嫁的是楚夜寒,这些日子被家暴打到遍体鳞伤、受尽委屈的人,就不会是她了!
这幅迷恋的模样,自然都落尽慕容荻眼中,不由嗤笑一声。
还真是恋爱脑晚期,死性不改。
她突然想到什么,原本要迈出去的腿就收了回来,慢条斯理地坐回了马车里。
楚夜寒在外面等了半天,却见她迟迟不出,不由得皱起了眉,“你磨蹭什么呢?”
慕容荻懒懒地声音从马车传出来,“王爷,我刚突然觉得有点晕,站不起来了。”
她用脚挑开帘子,看着男人不悦的俊颜,嘟着嘴装身体不适,“哎,也不知道怎么了,晕得厉害,嘶……腿也麻了,这腰也有点疼,唉哟,这可怎么办啊!”
她说着,一歪倒在软垫上,一脸痛苦的模样。
看的楚夜寒直蹙眉。
“慕容荻,你在耍什么花样?”他可不信她突然身体不适,刚在路上怼他可精神的不得了。
慕容荻学着平日里落紫鸢的虚弱模样,“我真的是舟车劳顿,走不动路了而已,不如,王爷抱我下车
吧?”
“胡闹!”
楚夜寒顿时沉了脸色,“大庭广众之下,你好手好脚,怎能让本王抱着下车?简直有失颜面!”
慕容荻气结,“抱我下车怎么就有失颜面了。就算让别人看见,也只会夸寒王夫妻和睦,当做臣民表率!”
她小脸一垮,干脆赖在软垫上,还故意拉过锦毯盖在身上,“若是王爷不抱,那我就待在这里了,反正到时候皇太后问起来寒王妃为何缺席,丢的也是整个寒王府的颜面。”
楚夜寒深吸口气,算算时辰,此时已近卯时二刻,皇太后马上就要回到慈宁宫,各宫女眷早就提前去等候了,他们又岂能在此逗留耽搁?
他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努力忍住把车内女子拽下马车的冲动,终究还是妥协了。
“罢了,本王抱你就是。”
妥协了!
慕容荻顿时喜笑颜开,朝他伸出双臂:“多谢王爷。”
因着小心思达成,她含笑勾起唇角,一双漂亮的眸子泛起莹莹水光,纯净又灵动。
楚夜寒看的愣了一下。
这么一晃神,他就已经将慕容荻抱在了怀里,分量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这女人是不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