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一事极其损耗心神,慕容荻做完这一切,神态已经十分疲惫。她伸手揉了揉眉角,送叹了口气,"我已经将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了,接下来,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一回头,她看见了常文彗愧疚的眼神。
“多谢王妃娘娘出手相救,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您若是不嫌弃,移步前厅喝杯茶歇息片刻吧。"
慕容荻正好也累了,便应下跟着女人去了正厅。
"娘娘您请。"
"夫人客气了,"慕容荻客套地笑了笑,随即在主位上坐下,端起婢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
常文彗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看一眼慕容荻,目光一会儿惊叹,一会儿又是不敢置信。
这还是慕容荻吗?
她究竟是何时习得如此精湛的医术的?而且从刚才施针的动作和姿势上看,竟似比一些名医还要熟稔几分?
她试探着小声开口,“娘娘,泽儿的病症……”
慕容荻放下茶盏淡声,“他是不是经常突然的就四肢僵直,全身抽搐,过一阵子后会再恢复正常?”
常文彗一愣,“是。”
“犯病时是不是会丧失判断能力,甚
至不可听声不可视物?”
“没错!”常文彗连连点头。
“而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只以为是昏睡了一觉?”
“对对对!”常文彗此时已经无比激动,先前所有的疑虑和怀疑都彻底没有了。
王妃娘娘不仅一出手就治好了他儿子的疯病,还将泽儿过往的病症全都准确地说了出来。
真的是大家说的,王妃娘娘得了神仙真传。
成为神医了!
"你不必太担心,这病虽然不好治,但也并非是不治之症。这样吧,等到病人醒来之后,我再为他号一次脉,再配合着药方煎药。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治好他。"慕容荻道。
常文彗听到后,愣愣看了慕容荻许久,随即忙不迭连声称谢,眼泪都快淌出来了。
"多谢王妃娘娘,多谢王妃娘娘!"
慕容荻的目光落在哭泣的女人手上,常文彗白皙柔嫩的纤纤玉手被咬出两排可怖的牙印,正在汩汩冒血,一看就是怕孩子咬到舌头的紧急的行为。
她对着这个没什么记忆的继母,多了几分好感,“我带了些纱布和金疮药,帮你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吧。”
常文彗一怔,这才顾得上手上剧痛。
可她只是慌忙摇了摇头,回避道:“这种事情怎敢劳烦王妃娘娘,一会让丫鬟们做就是了。”
慕容荻随口道:“顺手的事。”
说着,她想要去拉常文彗的手,谁知对方立刻将手藏到了背后,竟然显得有几分畏缩。
“不,不用,别弄脏了王妃娘娘的手。”常文彗小声开口。
慕容荻无奈失笑。
从她回府进门,就觉得这个女人对她好像有些过分的恭敬,自己说几句话,她就发愣。
好像她的所做所言有多不可思议一样。
不过是顺手帮个小忙而已。
至于这么怕吗?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来之前还以为这个继母是小说中常见的恶毒后妈,现在看来倒是她狭隘了。
她叹了口气,执拗地拉过常文彗的手,拿出纱布细细擦拭着污血。
"娘娘……"
常文彗想挣脱,奈何慕容荻的力道很大,根本挣脱不了,只得任由摆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以前在府里,她就算靠近些都会惹来一阵冷嘲热讽,但现在,慕容荻却如此体贴地为她上药、包扎。
王妃娘娘,真的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两人一阵静默无言,常文彗见气氛难得温馨,又赶忙找些话来闲聊,"王妃娘娘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四王爷可曾为难过您?”
“有没有受委屈,或者是有没有需要家里帮忙的地方?”
“见你似是清瘦了些,若是过得哪里不顺心,可千万要说出来,将军府为你做主。”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听得慕容荻一阵语塞。
这位后娘……
会不会有点太亲娘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回禀夫人,少爷醒了!”
常文彗一听,立刻站起身朝内屋冲去。
慕容荻见状也跟了过去。
慕容泽已经醒了,正在仆人的服侍下擦脸,常文彗忙过去把他揽到怀里,关切道:“泽儿,你感觉怎么样,告诉娘亲,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娘亲,我觉得好多了。”
小家伙摇头,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笑容,忽然看到了进门的慕容狄,脸色骤然惨白,打了个哆嗦。
慕容荻的脚步顿了一下。
嗯?
慕容泽缩在娘亲怀里,只露出
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胆怯小心地看着慕容荻。
姐姐一直不喜欢他,说他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不同他说话,也从不进他的屋子。
她,怎么突然来了?
常文彗看的心头也泛酸,但她知道,王妃娘娘已经不一样了,便轻柔地拍了拍慕容泽的背,“泽儿,你都不知道,这次是姐姐出手救了你呢,你快谢谢姐姐呀。”
泽儿怯怯抬眸,看了看娘亲,又转向慕容荻,似乎还不敢相信一向不亲近的姐姐会对自己出手相救。
可常文彗一直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泽儿,快说呀,说谢谢姐姐。”
他终于鼓起勇气,低低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乖。"
慕容荻小家伙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回应。
但同时心里泛起了嘀咕。
少年的眼睛明明那么好看,像黑漆漆的琉璃一般,灵动又清澈,可是为何看到她第一面时候,怕成这个样子,好像看见了鬼一样。
突然,慕容荻有了个不妙的猜测。
呃……
将军府没有恶毒继母。
有的,难不成是她这个恶毒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