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兰清弦,郦眉笙总是有独一无二的偏爱,或是有人不相信以为那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此时跟在一旁的少监可是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纵然没有感动落泪,也是有不少感触。
走了没一阵儿功夫到了地方,那少监擦了擦汗将她二人迎了下来,这夫妻还真是说话不背着人,再听下去,他怕是自己活不到明日了。
见是主角到了,殿门外众人纷纷侧目,兰清弦和郦眉笙这才看清,客人实在不少,不仅有几位皇子,更有内阁众臣。
这些人兰清弦上朝时倒也见过,不过其中多了一个悦德,便如同进铺子买东西的添头。
要说这些人已经够麻烦的了,然这还不算什么,听有脚步声不小,众人望远看去,竟是太后的仪仗。
太后下了明舆,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人堆儿里又走出一个苏怡人。
得,这下子真是将人都凑齐全了,仿佛回到了皇寿节那日,众人恨不能当场就要了兰清弦的命。
郦眉笙下意识就想把兰清弦挡在身后,至少挡去这些人眼中的猜忌与恶意,可兰清弦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僵了一下,终是收了旁的
动作。
众人给太后行礼,太后却只将目光落在了兰清弦身上,犹似兰清弦脆弱到是只一掐就死的金丝雀,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兰慎,你的案子有了结果,不管如何,哀家希望你能痛改前非,纵是皇室留不得你,你也应该感恩皇室给予你的一切。”
便是郦眉笙和太后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但于宗室上来讲,太后仍旧是郦眉笙应该尊敬的皇祖母,连带着兰清弦也要延续这种扭曲的关系。
故而太后彻底和兰清弦撕破了脸面,却碍于郦眉笙的身份,兰清弦还是只能委曲求全。
“儿臣见过太后,在真雅殿几日,儿臣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此时是父皇相召,儿臣相信父皇一定能让众人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儿臣不过区区一个入不了眼的小郡主,不值得太后您大动肝火!”
兰清弦既没有认下那些罪名,也拒绝附和太后,这令太后更加不满,然此处还有朝臣在场,太后也不便将话说得过于重,不然好像是在专门挑昀帝的刺。
“兰慎,你,很好!”
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太后率人进了
崇晖殿,再不看众人各异的目光。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见宋大监亲自出来迎等候许久的众人。
“圣上有令,请郦王妃、几位殿下并大人们齐齐进殿。”
宋大监这话里面没有提到悦德的名字,她就有些急了。
“宋大监,舅舅没有让本郡主进去吗?”
宋大监笑到满脸都是褶子,更是看不到眼睛,似是生怕旁人看不到他有着一副笑面孔。
“郡主,老奴只是奉圣上之命,不若郡主先在此处等候,待一桩事了结,想来圣上会召郡主进殿。”
昀帝向来不将事情做绝,将悦德拒在殿外,那就是将盘玢拒绝在外,这一举动必然要传入玢王的耳中,再过几日玢王就要进京,关键之时让面上过不去,兰清弦着实不解。
她看了郦眉笙一眼,郦眉笙也是微微摇头。
见这夫妻二人还在眉目传讯,宋大监又叫了一声。
“殿下、王妃,莫要再耽误了,随老奴进殿吧。”
比起那日大宴时有上百人看着刺客指认兰清弦,今日于崇晖殿,人数真是少了不少。
兰清弦和郦眉笙最后才进门,正好看着那日油盐不进的刺客阿蔷就跪在
最中央。
昀帝望着他们,竟是招了招手。
“兰慎啊,你来了,快走近些,离着远朕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昀帝的这份热切没有用在任何一个皇子身上,倒是将兰清弦又往高处捧了捧。
不过在场众人眼中兰清弦身上的罪名还在,先是一个董尚书令拦在了兰清弦面前。
“陛下,那一日我们都看到多人指认郦王妃,便是还没有看到确凿的证据,但臣以为郦王妃还是应该远离陛下。”
原本站在昀帝右侧的很多时候都是殷少殊,今日却换成了重上呈。
重上呈仿佛天生是董尚书令的克星,硬邦邦地就堵住了董尚书令的嘴。
“董大人,于你口中,郦王妃应是极为愚蠢之人,有几位皇子在旁,有侍卫在旁,你的意思是,这个病了多日少有下床今日觐见的郦王妃,还能突破重重阻碍刺杀陛下?”
这因果联系重上呈说了个清楚,显得董尚书令所为格外多余,可他最后也只能嘴硬下去。
“重上呈,本官这也是为陛下着想,防人之心不可无!”
重上呈和董尚书令这一来一去,叫兰清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便干脆站在了阿
蔷的旁边。
“两位大人也无需因为本郡主而有了龃龉,既是本郡主身上仍有罪名,那就应该同这位阿蔷姑娘一样的待遇,您说是不是呀,董大人?”
阿蔷灰头土脸,囚服上面尚有血迹,更是为了防着她暴起,手上脚上锁链都用最粗的束缚住。假若兰清弦身上也来这么一套,都不用兰清弦自己反对,郦眉笙就能拿起刀剑跟董尚书令干一仗。
郦眉笙同兰清弦的默契不用多言,此时正是看兰清弦表演的时候,他绝不会随意开口,坏了兰清弦的筹谋,当然话不多说,不代表就全无表情,那睨着眼仿佛要将董尚书令身上戳出一个洞。
董尚书令还没有瞎,他自是能感觉到郦眉笙那瘆人的眼神,说话顿时没有方才那般顺畅。
“郡主,本官没有那个意思,你似是有些阴阳怪气了!”
只听重上呈从鼻腔里面哼出一声来,“尚书令,你这成日讲究规矩,但方才你在郡主面前自称‘本官’……尚书令,你这是根本没有把郡主当作是皇室的人,抑或是可以这么讲,你质疑郡主的身份,甚至质疑陛下的决定!”
“姓重的,你含血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