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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适时的炸出一团火星,像是早已经预料好的一样,窗外吹来的寒风将烛火熄灭,庭如风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你说你想要他亲口告诉你,可我说的你不是也信了。”

    宫识鸢咬咬唇,没有说话。

    外面的寒风似是大了一些,等她重新将烛火点亮,屋子里早已经没了庭如风的身影。

    那一夜,她枯坐到天亮,直到天边翻起一道鱼肚子白,她起身回到闺房里,翻出了前几日,用来说服父皇自己想要嫁给付斟时的纸,三页纸,洋洋洒洒列举了三十多条关于付斟时的好。

    她怔怔的望了好一会,一滴泪落在纸张上,晕开了一团墨。

    庭如风没有骗她,确实已经打仗了,就连宫女都开始有了些担忧。

    她站在假山后面,山体中间有一个洞,正好能够看到两位忙里偷闲的宫女。

    花穗看她闷在屋子里四五日,整日对着三页纸怔怔出神,看着今日天边洒下来不太暖的阳光,是个好天气,便生拉硬拽的将她拖出来,说是晒晒太阳,适当的吹点风对身子好,那些忧愁也会被吹散。

    可一日见不到付斟时,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没想到

    回来的路上,却是好巧不巧的碰上了两宫女在咬耳朵。

    寒风带着宫女讨论的声音,从那个洞里吹了过来,一位说:“听说由金吾将军率领的三万大军,兵败之后,丢了玉兰关不说,兵部那些大人还想将这件事给压下来,可不知是谁传了出去,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

    后一位又连忙道:“还不止呢,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若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不出一个月大周的兵马就会打到平安城下,这句话一出来,整个城中的百姓纷纷连夜收拾东西,要出城避难去,可谁知一道封城的圣旨降下来,所有被困在城中出不去。”

    前一位惊慌道:“不出一个月就打到平安城,这消息是真的假的?”

    后一位安静了一会,似是在思考,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我都在宫中,这些消息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多少,这其中的可信度,我也不知道有几分。”

    两人忧愁的安静了一会,听着声音是后一位宫女:“不过许久没见到那位付公子了,听说他还是一位将军,是不是上前线打仗去了。”

    前一位道:“我也不知道,那位付公子对我们公主是真

    的好,你说若是国破……”

    话未说完,被后一位连忙捂住嘴巴,压低了声音:“你悠着点,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若是被人听了去,你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纷纷离去。

    花穗皱着眉站在她面前,犹豫了一会,开口劝道:“公主,付公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紧紧皱着眉,良久没有说话。

    小宫女说一个月大周便会兵临城下,其实说的也对,大梁向来兵弱,在加上这几年父皇对朝政不闻不问,兵临城下是早晚的事。

    相比较于其他皇子的惊慌,宫识鸢就显得极为淡定,除了练舞便是泡泡茶,在外人看起来日子过的很是悠闲,丝毫没有半点要亡国的惊恐。

    向来对她不管不问的皇上,这一日突然心血来潮悄悄的来了,也没有让门口的小太监传信,抬脚便往里面走,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宫识鸢端坐在院子里的桌案上,旁边是一只风炉,上面正烧着用来泡茶的泉水,花穗小跑着过来,她随手指着院子里的几柱梅花,淡淡道:“可惜了这些梅花被雪打落,你去找个簸箕什么的将花瓣摘下来晒干

    ,今后可以拿来泡个花茶什么的。”

    花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垂首,小声道:“公主,皇上来了。”

    她愣了愣,抬头去看,月亮门前有一枝梅花遮住了父皇暴怒的半张脸,她镇定自若的站起来行礼:“不知父皇大驾,儿臣不甚惶恐。”抬眼望着那张有些陌生的脸:“不知父皇今日怎的回来儿臣这里。”

    皇上望了她半晌,皮笑肉不笑道:“敌军马上就打到平安城下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煮茶。”

    她眼底露出疑惑:“儿臣又不能上战场将敌军击退,整日待在这宫里,不泡茶做什么?”

    皇上被她这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抬手指着她:“身为一国公主,你难道就没有半点着急?”

    她仍是疑惑:“着急就能击退敌军?那父皇这些年对朝政不闻不问时,可曾想过着急?”

    这句话似是真的激怒了皇上,大步走过来,一脚将案几踹倒在地上,滚烫的水渍洒落在宫识鸢大腿上,她却没躲,只是捏紧了袖子,抬头冷冰冰的眸子望进皇上的眼睛里,指着她的鼻子,皇上的威压扑面而来,“你当

    真跟你母妃一样凉薄无情。”

    一旁的花穗听到这句话,吓的连忙跪在地上。

    她轻皱了皱眉,却很快松开,站起身来看着皇上,语声淡淡道:“若真要说起凉薄二字,儿臣可不及父皇,自母妃走了之后,父皇可曾在看过儿臣一次,可曾问过儿臣一句?”

    皇上被气的发抖,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来替他顺着胸口的怒气,想要壮着胆子说两句话,可看到宫识鸢冷淡的一张脸,张开的嘴又闭了上来。

    皇上瞪了她半晌,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一旁的花穗见宫识鸢蹲下身子,捡起一只被打碎的黑陶釉色瓷杯,不忍的轻声道:“公主,小心手。”

    她将碎片一点一点捡起来,淡淡道:“这是哥哥最喜欢的一只瓷杯,去请个师傅看看,能不能修好。”

    花穗连忙将瓷杯接下。

    到了夜里时,花穗方才发现宫识鸢的大腿今日被烫了一道不小的伤疤,慌忙将太医请了进来,诊治之后,花穗给她上完药已是折腾到了半夜。

    她困的厉害,却怎么也睡不着,像是要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心头慌的厉害,连喝了两杯茶水也不见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