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梦继续思考,张颜真披着雨衣也敲门进来了。
他跑到院子里,自来熟,孟瑶喊他喝汤,天就直接进厨房端了一碗出来。
跟着邵林溪一起来到林梦跟前道:
“我们家的事忙完了,接下来怎么做?你跟我俩说说。”
林梦一脸不懂他什么意思的表情。
“你不会是还想要一个人跑吧?那人鬼点子那么多,你不是他的对手。”
林梦还要说什么,邵林溪冷冷道:
“要不大家一起,要不我俩去,你自己看!”
林梦皱着眉问:
“你们俩啥时候商量好的?”
“商量好了什么?你们又要干嘛?”林安凑近,几人面面相觑,只听他道:
“不说?我给我爸说你们又在商量啥事情。”
“带上你!”
林梦无奈道。
“说说,我们要干什么?”
林安搓着小手,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另外两人对他很是嫌弃,却架不住刚刚林梦已经发话。
事情,不能再拖了。
是夜,月朗星稀。
乡野的夜晚在月光与树影的交相辉映中,或明或暗,平添一份朦胧感。
万籁俱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或是犬吠。
四人身正不怕影子歪,心下坦荡,没有一丝害怕,在提前商量好的地方静静等候。
林梦看着月影下聚精会神地盯着周围的邵林溪,忍不住道:
“谢谢你!”
邵林溪一愣,林梦又说: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她不知道邵林溪若是真的询问,她会不会据实以告,但就是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不曾想,邵林溪干脆道:
“没有!”
他还是盯着周围,似乎对她的事并不感兴趣。
林梦自惭于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乐呵呵地笑起来,却被邵林溪捂住口鼻道:
“那边有动静。”
林梦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着周围。
此时俩人离得极近,林梦不光能感受到到邵林溪的体温,甚至他肌肉的线条都透过布料的阻隔,清晰可感,让她觉得周遭十分逼仄窒息。
好在不一会儿,邵林溪就放开了她,对她做出禁止出声的动作。
林梦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到院子里果然出现了一个约两三米长的身影。
半夜三更,林荫错落间,朦胧的月色下,那被拉长的身影,突兀出现,即便若林梦等人,也不得不被惊到。
半山村的人,是被鼓声和鞭炮声从被窝叫醒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摸黑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
凉风习习中,众人跑到林梦奶奶家门前,透过院墙,隐约看着院子里几米长的影子,不免觉得后背发凉,浑身发软,举步不前,乖巧地站在院墙外。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
不过,很快大家了然于胸,达成共鸣,林梦奶奶魂魄回来了。
人声躁动,言语间无不在确认此事。
鼓声阵阵,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心口。
那身影,开始晃动,就好像神灵被亵渎在表达不满一样。
胆小的看客们,已经不敢站着,双腿颤抖,跪在地上,为惊动神灵而惧怕不已。
更有人已经麻利地掏出出纸钱和香烛,在院墙外烧了起来,一边烧,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您的死可与我没有关系!”
“生前你就是个人物,现在,肯定也不会欺负我们这些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和林家没怨没仇,你可不能害我们······”
即使这样,林梦奶奶屋子里的鼓声还是不见停下,眼见远远近近的乡邻已经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可那影子没有半点离开的样子。
一开始,大家见到有人跪,也不敢站着,看到有人烧香祈福,便也开始争相效仿。
不管林梦奶奶此时是神是鬼,大家都噤若寒蝉。
可时间一长,大家跪不住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胆子大一点的,因为人多,也不害怕了。
这不,已经有人已经提议:
“都快闹腾半晚上了,就没人敢进去看看吗?”
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请林盛誉弟兄。
可在无数人、无数次跑到林家,喊不出人后,坐不住的人就更多了。
“再不行一把火烧了算了,管他是人是鬼!”
“就是,就是,村里也经不住这样折腾,以前还只是听个声响,现在都敢跑回来了。”
“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吃牲口、吃人了。”
“盛誉兄弟几个人呢?”又有人在人群里喊。
“这是他林家的事,闹成这样,他这个村支书,可不能因为是自己亲娘就纵容她胡作非为,残害乡里乡亲。”
“别说那几弟兄了,老大是个二愣子,啥事不管。”
“老二现在卧床不起,怕也是他老娘在作怪,他害怕他老娘哩,怕他娘要把他带走,说什么都不来,还说自己也没几天光景可活了。”
“老三还算正常,可就这么大动静,死活喊不来他。不出面,肯定是不想做决定么!”
“这一大村子人呢,还就由他一个棒槌了?”
有人喊着,就举着火把,招呼人抱着柴草,要把林奶奶的那影子与房子一起烧了。
憋屈数日的陈大有,终于在一声声对林家义愤填膺的讨伐声中,舒展了眉头,不觉呼出几口多日来积攒的怨气。
浑身不疼了。
也丝毫感觉不到大家对他的鄙视。
他觉得,又该轮到他出场了。
这种大场面,林家没人,就只能他上了。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交叠,快步拦住那举着火把的小伙子道:
“娃,你还年轻,以后还要在村子里生活,你可不敢干这事。”
一副善人模样。
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是暗示村里人,林盛誉作为村霸,掌握着对大家的生杀大权。
多少年来,村里人都是要看他的脸色行事,稍有不如他意,不是咒骂就是嘲讽。
二呢?
烧了这院子不是啥大事,可如今聚集了这么多人。要是里面那位在当着大家的面跑出来,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无论如何,他得给里面的人争取点时间。
反正有了今晚这一出,这院子肯定是留不得了,不急这一时。
陈大有本来心里有点虚,因为也没说让他把动静闹这么大,可这会儿见到这效果,还是打心底觉得,这人,还算靠得住。
当然,他也是下了血本了。
说话间,他不由挺直了腰板。
那举着火把年轻人的爷爷,慌忙走出人群,不动声色地夺了年轻人手里的火把,对着陈大有道:
“他陈叔,这事儿还得你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