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避无可避,只道:
“到底想干嘛?”
邵林溪在石头上苦笑:
“就想告诉你,这里是可以抄近路,你用不着跟着大路走。”
“然后呢?我已经从大路走下来了,你还想干嘛?”
邵林溪发现自己好像又将林梦激怒了,悻悻下了石头,小声道:
“就当我多管闲事,我就是想要提醒你,你那个二爸,不是个好东西。”
林梦对这人气归气,但觉得他说话还是有点道理。
至少,在看人这块儿,几乎都对。
知道他不说完想说的,是不会放过自己,林梦也不打算走了,直接道:
“继续说,把你想说的,都说了。”
林梦说完就蹲在小河边,开始洗漱。
这段时日,根本顾不上洗,她浑身自己都能闻到酸臭味。
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溪水并不是很冰,林梦便不管不顾,脱掉鞋子,卷起裤管、袖子,站到小溪中央,洗起来。
邵林溪看着这一系列动作,在张了三四次嘴巴后,终于发出了声音。
“其实我们两家还是有点渊源,以前·····”
“我可没心思听你进行家族间叙旧,说重点。”
邵林溪的话被打断,他也察觉到林梦的不耐烦,轻咳一下,缓解尴尬道:
“我送程嘉雷回村那晚,住在了他家,听到了一些事,我想你应该有兴趣····”
······
“所以,偷我奶奶的尸身,林盛才并不是主谋?”
林梦牙齿咬得“嗤嗤”作响。
“也不能这么说,是陈大有怂恿的,但实施的是你二爸!”
据邵林溪交代,那夜,他因为睡不着,四下转悠,看到陈大有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叫走了程嘉雷他爸,出于好奇偷听他们几人的谈话。
大致内容是:
陈大有一口咬定,老人坠河,必是被恶鬼索命,为今之计,就是想一个办法,将她尽快镇压,切不可随着林盛誉所言,大办法事,助长恶鬼灵气,给全村带来祸患。
其余人各有说辞,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掩埋地。
最后是林盛才拍板,将他妈埋在河道里,用磨盘镇压。
只说,如此,不光可以压住恶鬼,使之不得超生,还可以让她妈庇荫后代,给后世子孙积福。
从家里家偷走尸身的,也是林盛才,其余人,是趁着夜色去河道挖坑。
林梦知道河道多砂石,若不是邵林溪指认,奶奶就要葬身在那里。
林梦忽然豁然开朗,展颜一笑。
映在晨光里,越发灿烂,邵林溪以为林梦是受不了此等刺激,不正常了。
便走近,低声安慰道:
“这件事确实是骇人听闻,这就是我非说不可的原因,就这样畜生不如的人,以后还能做出什么事来,还真不一定呢!”
“你可能一时还接受不了,可是世界之大······”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次,林梦是认真的道谢,终于知道他几次三番找自己的原因了。
即便日后她要为此付出代价,她也认了。
虽然还不知道,邵林溪为什么不直接找林盛誉,却将此事告诉自己,可那不重要。
知道林盛才这么做的原因,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所以,上一世,并不是林盛才没有做什么。
而是,他做得够隐秘,所以,无论自己打不打陈大有,他会不会参与,林盛才为了他林家能够福泽万年,都会对老人下手。
可真是丧心病狂啊!
几十年前,出殡那天,棺材会轻得不正常。
是因为奶奶尸身被埋在了河道。
当年奶奶的坟地,会没有任何味道。
是因为她的尸身根本就没在那里腐化。
当年,奶奶去世后,并不是他们所说的神迹出现了,只是,棺材里根本就没人。
而河道里因为夏季多洪水,没人敢靠近,也没人发现。
一切并非无迹可寻,只是,没有发现罢了。
邵林溪的那些话,至少告诉林梦,她是可以改变的一些事情的,奶奶这次,不是终于能入土为安了吗?
林梦看高处大路上零零散散下来的人影,程送炜也在其中。便迅速穿好鞋子,道:
“欠你的,我一定还!”
林梦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邵林溪笑笑,搞不懂为何父亲口中的林梦会那般不堪。
程送炜一路飞奔,终于赶上了林梦。
他一脸心疼地站在她面前,无比温柔道:
“梦梦,你瘦了!”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看着我心疼得厉害!”
林梦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啐他一口。
但还是忍着恶心道:
“交代你的事,做得怎样了?”
程送炜赶紧拿出装在兜里的小本子,林梦大概翻阅。
字迹难看,但也勉强能看得清。
正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道:
“梦梦····”
“心情不好,离我远点!”
林梦嫌恶道。
她真是不能理解,之前林梦怎么能喜欢上这么个绿茶呢?
还有,她难道真不觉得,他撒娇似的喊自己“梦梦、阿梦”,其实听着很恶心吗?
程送炜不敢激怒林梦,一步都不敢靠近,落在邵林溪眼中,他竟又笑了出来。
当日,等林盛誉回到家,送走了所有客人。
林梦思索再三,还是将邵林溪所说和盘托出。
没成想,林盛誉倒是叮嘱她道:
“不要和那小子有瓜葛,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林梦不解道:
“邵林溪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是说林盛才的事,他连起码的人伦观念都没有,你又何必事事以他为重呢?”
“这些年,你该贴补的也贴补了,该孝敬的也孝敬了,他的行为,有念及你的感受吗?”
林盛誉一脸平静,不知为何,林梦已经没了往日的自信,她好像也看不懂林盛誉了。
他完全不似那个记忆里的火药桶,明明这几日的事情,无论哪一件,都足以引爆他,偏偏他平静得厉害。
他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等林梦从他嘴里等出结果,林盛才就带着他老婆,还有大伯走进院子。
林梦懒得搭理,孟瑶保持着往日的热情道:
“二哥、二嫂,大哥,先坐!家里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你们就····就将就坐坐。”
孟瑶说着就去沏茶。
林梦看在眼里,格外不适,转身进了里屋。
结果林安也躲在屋内。
二人静静听着,林盛才倒是没说什么,他老婆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说清楚了。
总结一下,就是:
母亲是他们三兄弟的母亲,按理说,丧事费用应该每人出一份,但是,他们当时也是给爸爸尽了孝心,这一次,就当给大哥和三弟机会,让他们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