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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年来,林盛誉两口子,包括林安与林梦在内,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就为了维护他们口中那可笑的脸面。

    姐弟二人一直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在家一向说一不二的父亲,也不会反驳林盛才的任何决定,何况是他们这些,大人眼中不懂事的“小孩子”。

    “衣服呢?”

    林盛誉沉吟片刻,才问。

    “二爸拿去了!”

    随着林安说这几个字,豆大的眼泪从他眼眶中滚出来。

    “脸怎么了?”

    林盛誉询问时,林梦才看到林安左脸上有不寻常的绛红色。

    其实不光脸,左眼睛也是布满了血丝。

    林安左脸上条带状的绛红足有四五道,从嘴角左侧一直延伸到左耳。

    “没事!”

    林安用袖口狠狠擦掉眼泪,摇头。

    “林盛才打的?”

    林梦捏着拳头问。

    从她死过一次后,就曾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再让人动他们一个手指头。

    “那是你二爸!”

    林盛誉呵斥林梦,不允许她直呼其名。

    “你说的是那个为了阻止给奶奶办丧事,要把你绑了的我二爸?”

    林安拉了一下林梦,摇头。

    林盛誉满眼满身无奈。

    林梦可管不了那么多,冷冷道:

    “你不说,那我自己去问!”

    “是大有叔!”

    林安这才道。

    原来,林安听了林盛誉的话,一刻也不敢耽搁,借了骡子,赶到镇上买寿衣,一路风尘仆仆,水都没空喝一口。

    没曾想,刚进村就看到二爸在村口,原以为是迎接他呢!

    结果却是要扣下他手中的寿衣。

    他当然不答应。

    林盛誉说过,这是他对奶奶的心意。

    可一旁的陈大有二话不说,上来就甩了他几个巴掌,说他“没大没小”,不听长辈的话,最后还把他手中的寿衣抢走了。

    林梦强忍着内心的怒火,拍拍林安肩膀,道:

    “交给我来处理,我们家的东西,我去拿回来!”

    “我去,你们别乱跑!”

    林盛誉叹息道。

    林梦一把抓住他道:

    “爸,你在家!哪里都不要去,就守着奶奶。他们连寿衣都不让奶奶穿,难道还能让您顺顺利利将奶奶送走?保不准憋着什么坏呢,不能不防!再说,家里还要你主持事呢!”

    林盛誉想再说什么,却觉得林梦说得有道理。

    毕竟,他如今所做,确实于理不合。

    再说家里乱七八糟的,帮忙的人确实无从下手。

    想想道:

    “好好和你二爸说,不要闹,万事有我和你妈呢!要是实在….”

    “我知道!”

    林梦说着,就已经转身离开。

    林盛誉一个眼色。

    “姐,等等我!”

    林安也就赶了上去。

    “姐,你不去二爸家?”

    林安见她朝别人家去。

    “不去!”

    林安一脸懵逼地跟着林梦来到陈大有家院墙外,不等他做准备。

    林梦直接登堂入室。

    对着围坐的一堆人,毫不客气,下巴对着他们,指着林安的脸道:

    “陈大有,你打的?”

    陈大有坐在厅房餐桌正上方的长凳上,林盛才紧挨着他。

    其余三条凳子上也坐了五六个人。

    看到他们姐弟,几个人连眼睛都懒得抬。

    毕竟早上,他们没少被林梦数落。

    不过也没想到,这么快,她家里就死人了。

    一个个可不在看笑话。

    就算林梦已经拉着林安走到了陈大有跟前,他们也继续着他们的话题。

    陈大有更是趾高气昂,冷嘲热讽道:

    “有些人啊,是没教养,一点规矩都没有,不管管,以后还了得…”

    “啪!”

    不等他说完。

    脸上就传去了火辣辣的疼痛。

    林梦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巴掌,扎扎实实地落在陈大有脸上。

    先是蒙圈了。

    不过马上,他就彻底疯了。

    他“腾”一下起身,抄起凳子,另一侧的林盛才狠狠摔在地上。

    眼见陈大有操着长凳,就要砸向林梦。

    事情发展太快,其余几人还没反应过来。

    谁成想,林梦也没给他留任何时间,直接掏出口袋里的剪刀道:

    “陈大有,把我逼急了,我跟你一命换一命。我可不怕死,你也不怕?”

    林梦满眼凶狠地看着他们所有人。

    在听到身后动静时,一个转身,就将陈正俊妈锁在身前。

    手里握着剪刀,将它锋利的刃尖对着她的眼睛,挑衅地对陈大有道:

    “来啊?反正死一个够本,死两个我赚了!”

    村里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可也是以闹为主。

    像林梦这样,上来就拼命的,绝无仅有。

    因为即便是得势后的陈大有,那也是关上门才敢动手。

    众人被林梦这一系列操作吓到,几个大男人不由后退,陈正俊妈是个妇人,看着马上要戳到自己眼睛的剪刀,浑身颤抖,哭道:

    “屠夫,林盛誉养了个屠夫,杀人哩……杀人哩!”

    “真的杀人哩啊!”

    “不就要寿衣吗?拿去,别闹了,还嫌林家丢得人少吗?”

    林盛才把手边的寿衣扔给林安,脸色铁青道。

    别人怕林梦,他可不怕,闹翻了天也就是个小女娃。

    而他是村里个子最高,力气最大的成年男子。

    让他此时制服林梦,也不是想不到办法,可他不想一家人闹。

    怕人看笑话。

    林梦却没打算给他脸,没好气地怼他:

    “丢人?”

    “你是觉得奶奶寻了短见丢人?你怎么不反思你自己呢?要是你对她有点好脸色,能稍微关心一下她,她能走上这条路?你是怎么好意思夸夸其谈的?那是你妈!”

    “够了!不要胡说,这是意外!是意外!大有,你说,你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林盛才哪能接受这样的指控,一时间脖子僵硬,怒发冲冠,目眦尽裂。

    将陈大有推了一把,要他为自己解释。

    陈大有在身形高大的林盛才的衬托下,有些弱小。

    在众人的注视下,双目躲闪,林梦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慌张。

    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陈大有。

    因为她知道,他做得出来。

    可她竟从没有将老人的离开与他联系起来。

    如今想来,自己早上让他出了那么大的丑,他完全有理由对林家所有人下手。

    怀疑的种子瞬间在林梦心中长成参天大树。

    “你—看见了—-什么?”

    林梦一字一句道,每个字仿佛都是一把刀子,在逼近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陈大有道:

    “你奶奶门前的桥,松松垮垮的,桥上的木头都是活动的,可能是你奶奶踩空了,掉了下去!我知道发现她的地方离桥不远,我是猜的!这种事,都没看到,谁敢乱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我的规矩。最好,和你没关系,不然……”

    林梦推开女人,攥着剪刀,拽着林安离开。

    没有一个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