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不想搭理林盛誉也不行了,当着所有人面道:
“爸爸,你还不明白,你以为他们的目标是我吗?你以为,你这次息事宁人,就能让这事儿过去吗?”
“我告诉你,他们是想搞大我肚子,他们是想林家出个不要脸的女儿,是想利用我搞臭咱们家,是要让林家厄运缠身,永世不得超生。”
林梦的声音很大,却不似哭喊,甚至不像是发怒。
她只是平淡的叙述。
却惊得林盛誉一身冷汗。
林梦就像一个局外人。
冷静的可怕。
林梦从小到大是一直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可林盛誉知道,那是在外人眼里。
其实,她是典型的窝里横。
还有就是,她脑子直,转不了那么多弯,他是看着她处处吃亏,栽跟头的。
可今天这事儿,她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林梦在林盛誉愣神之际,挣脱他抓着自己的手。
她知道,要是不说清楚,林盛誉可能真会将她绑回家,捆起来,悲剧依旧会重演。
她不想林盛誉再次未老先衰,不想他后悔莫及,早死,留下那可怜的孤儿寡母。
那便说给他听。
当然还有另一方面。
做亏心事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秘密泄露。
如今,他们阴暗里的算计,她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如此,怕的便是他们。
以前这些事儿,可是瞒得密不透风,到李梦要死的时候,才知道。
看戏的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得将脸看向别处,生怕对上林梦的目光,生怕自己的行为被揭露。
林盛誉不知道林梦为什么这么说,只见她再次走向程嘉雷道:
“我的耐心有限!”
她说的轻松。
程嘉雷却觉得每个字都在他额头、心尖上跳动,他慌了神,脑子里只重复着:
她什么都知道!
浑身的剧痛已然麻木,可心头的恐惧,却越发强烈。
于是乎,一个熟悉的名字被喊了出来:
“是送炜!”
“都是他带着我们一天到晚缠着你们姐弟,昨晚是他让我进的你屋,还说···”
“嘉雷,你疯了吧?”
程送炜从人群中而来,毫不避讳的走到林梦身边,关切道:
“梦梦,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林梦冷笑。
摇头。
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是冷漠,是疏离。
又像是回应。
林梦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又继续盯着程嘉雷,眸子越发犀利,道:
“继续说!”
“梦梦····”
程送炜想要打断。
却听到林梦更大声道:
“继续!”
程嘉雷瑟瑟发抖,已经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疼痛,道:
“是他们说的,只要搞大了你的肚子,林家就完了!把娃生在娘家里,是咱们村的禁忌,只要你犯下,就是你们林家祖宗十八代,也要跟着倒大霉!”
“到时候,林家出来的狗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程嘉雷颤抖着、虚弱道,不过每个字都很清晰。
听得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默默想,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你个畜生!你敢!我今天就了结了你……”
这下轮到林盛誉发,他想要冲过去,掐死这个坏根。
却被人拉住。
林梦无奈道:
“爸,你以为你悄悄压了这事,这些人就会念你好?你是不是还一直觉得,他们会因为你帮助他们吃饱了饭,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你看,他们巴不得你倒大霉。想尽办法,想你倒霉。”
“你不知道吧?他们一直在谋划着如何做臭咱们家,你以为昨晚有人摸黑进我们家没得逞,这事儿就会完了?”
”这只是开始!”
“他们人前点头哈腰喊着你支书,背地里却谋划如何毁了你的子女。你以为林安为什么念不进去书?”
“那是因为他们每天分工,在上学路上拦着林安,变着花样带他玩。上山捉鸟,下河摸鱼,反正就是不能让他去学校。”
“老老少少,都有份,就是怕有一天,林安他在学校里学得好,林家会再出一个林盛誉。”
“爸,你真以为他们是担心我一个人上初中,去镇里远才劝你停了我的学业?”
“他们也怕我!”
“他们是怕我们姐弟有出息,是怕林家一直压着他们一头。”
林梦像阎王爷一样,当着全村的面,对他们公开处刑。
清晨的太阳也扎眼起来,这绝对是全村看过最安静的热闹。
“你不说说?”
林梦突然转身对程送炜道,略带微笑。
悄悄退回人群中央的程送炜,不敢吱声。
他嗓子眼一阵阵发紧,心脏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跳出来。
林梦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得他浑身发疼。
他们一直觉得,林梦就是个女娃儿,骗了就骗了。
这事儿被发现又能怎样。
就是林盛誉发现了,也不能拿他怎样,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说不清楚的。
再说,吃亏的又不是他。
就算自己算计林梦被她看出来,那男男女女的事儿,女方哪敢讲出来,脸还要不要了。
可如今,程送炜不这么觉得了,他感觉自己却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全村人面前似的。
林梦盯着他,所有人都盯着他,嘲笑他的恶毒,嘲笑他的低贱。
那眼神,像是要生生把他剐了。
终于,林梦的眼神离开了。
她径直走向人群,穿过一双双恐惧的目光,站在陈正俊面前,在所有人的疑惑里道:
“你是不是也应该说点啥?”
常年打铁的陈正俊皮肤黝黑,身形壮硕,样貌实属中下,与程送炜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上一世,林盛誉看中程正俊的铁匠技术。
加上他的父亲平日里,对林盛誉极尽谄媚讨好。
又在林梦有了未婚先孕的惊天丑闻后,找人上林家门说亲。
当时显得他们两家格外门当户对,甚至大家都觉得是林梦配不上陈正俊。
也才有了那惨绝人寰的悲剧。
此时,林梦死死盯着惊慌失措的陈正俊。
上一世,正是他给自己说程送炜他们是如何毁了自己和林安的。
他慌乱道:
“是我爸,我爸和程送炜是同穿一条裤子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正俊从小怯懦,万事听从父母的安排,看着所有人都对林梦如此惧怕,加上他对林梦的小心思,便越发紧张。
此时脑子一片空白,竟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