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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梦挡在他面前试探道:

    “叔!”

    周围安静下来,不知道林梦要干嘛。

    林梦尴尬道:

    “叔,我们家一年不吃肉,才换一个挂钟!你真要砸啊?”

    记忆里,村里前些年刚流行挂钟。

    村里好多家都是勒紧裤腰带,卖了喂了一的年猪,打肿脸充胖子地买到这么个洋玩意儿,然后在村里各种显摆。

    不夸张的说,这是村里最能显示身份地位的东西了。

    风林家就更不用说了,那年猪仔都是她姐姐的婆家送的,好不容易喂大了,卖了才换了这么一摆钟。

    他父母炫耀多少年了,一见有人从门前经过,就要报一下:这都…….点……分了,你去干嘛?

    也就这个时候,都会跟他说几句话,谁叫他们家真的有这么个洋玩意儿。

    今天要砸了,他们家就再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正在这时,林盛誉走到前头说:

    “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你耍猴呢?这么多人看着,丢不丢人?”

    琴儿从小到大,看到林盛誉就怕,立马默默从林梦身边走开。

    “支书,你劝劝他!劝劝啊!他要杀人!”

    凤林妈哭喊着求救。

    林盛誉黑着脸:

    “行了,槽里无食猪咬猪,你们两口要能好好干,家里有吃有喝,天天还能顾上干架?放开他,还杀人,我倒要看看,你要杀谁去?”

    唾沫星子喷在男人脸上,一时间,凤林爸脸上都是一阵青一阵白,似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发出一声声叹息。

    “林盛誉,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伯伯呢?你,你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看不起我们家了?”

    凤林爷爷不爱听林盛誉说的,拄着拐杖道。

    “伯伯,我这不是也是为了凤林爸好嘛,总不能就由着他性子闹。”

    凤林爷爷一时老泪横流。

    林梦心中道,林盛誉啊林盛誉,你不也是个武力爱好者吗?

    不然,林家怎会落得那番下场?不过,终究只是莞尔一笑,打圆场道:

    “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应该先问问,叔为啥打凤林!”

    屋里安静下来。

    凤林爸现在也清醒了一些,看着凤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散乱,家里被他砸得乱七八糟,直接垂下头道:

    “哎!嘉雷,你以后不用再来我家了,这事儿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你再找个下家吧,凤林她没享福的命。”

    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程嘉雷这才急了。

    他找上门只是想让他门家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为了不让凤林和别人不清不楚,可不是把这门亲事搅黄啊,急忙道:

    “叔,那可不行,我,我就看上凤林了,你早前明明答应了我,可不能反悔啊!”

    林梦看到凤林他爸脸上一闪即逝的喜色。抢先道:

    “叔,凤林和嘉雷定亲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三媒六礼有了吗?四色礼送了没?”

    “梦梦……”

    凤林妈一脸为难之色,想说:

    我们家哪有那么讲究。

    她知道林梦是好心,可他们家老大、老二都没这些讲究,到老三这里,自然也就没了。

    “婶婶,我听说咱们隔壁村嫁女儿都要彩礼,不光要向男方家里要钱,还要粮食,缝纫机、自行车都要,烟、酒、茶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你说你们做父母的,养我们这么大,不要点东西,可是亏狠了嘛!”

    林梦说着瞥了眼凤林爸。

    他占了一辈子小便宜,嗜烟酒如命,还就不相信他不上套。

    她继续道:

    “咱们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女儿家又不愁嫁。叔,你可别把凤林打得寒了心,万一……”

    死了,跑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呸呸呸!梦梦啊,婶婶知道你是为了凤林好,咱不胡说八道。”

    果然,凤林妈立马起身,跑过去,扶躺在地上哭的凤林。

    她爸见了,也跑了过去,三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林盛誉与梦瑶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林梦在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再说,这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程嘉雷对凤林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人家凤林爸妈也是默认了。

    这不,嘉雷有事没事儿就往凤林家跑,就是两边父母也是经常一起下地干活呢!

    但是村里哪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礼,家里条件好的,随便给点什么,都是别人家需要的。

    结婚还能摆几张桌子,做顿饭款待客人。

    条件不好的,自己家都揭不开锅,更别说嫁妆了。

    都是找几个人,吃顿随便饭,就算两家结亲了。

    村里能给得起嫁妆,办得起结婚酒席的还真不多。

    嘉雷家肯定不行。

    所以林盛誉低声斥问:

    “你掺和这些事干嘛?”

    林梦淡定回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林盛誉被林梦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直接呛住。

    林梦却想着,就当给林家积德。

    从这里开始的,可是好几条人命。

    希望自己能阻止吧!

    “林…”

    程嘉雷正要呵斥林梦,却被林盛誉一个眼神瞪蔫了。

    他想要寻求帮助,见程送炜也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在人堆里,程嘉雷瞬间没了法子。

    “梦梦,梦梦…”

    凤林妈擦了眼泪,挪到林家三口前道:

    “梦梦,这多亏你啊!他爸脾气暴,我也劝不住,要不是你·····”

    东拉西扯几句,见气氛差不多了,又拉着她小声道:

    “他爸让我问问,这要是要了人家彩礼,我们是不是还得出陪嫁啊?我们这都是老古董了,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时兴玩意儿。”

    问得真是满脸羞涩。

    “婶婶,出不出陪嫁,是看咱们自己心意,不出也是可以的。”

    林梦笑得无比真诚。

    “梦梦上过学堂还就是不一样哈!”

    凤林妈,得到了满意答案,洋溢着笑脸离开。

    “姐!姐!你还给人家管家务了?这不是抢咱爸活?”

    林安从人群里挤出来兴奋道,不过接收到林盛誉犀利的眼神,又立马没影了。

    林盛誉忽然觉得林梦变了,却不知道哪里变了,只能皱着眉头道:

    “这和死人没关系,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得好好改改。人家两家的亲事,你个没出嫁的姑娘家,说什么说?多管闲事!回头程家再找上门来。”

    林梦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在说听到了。

    林盛誉见林梦对自己亲和,一身轻松。

    就算变了,也是变好了。

    鬼知道,刚得知他的女儿被人指指点点时,他以为自己要晚节不保。

    可结果呢?

    程送炜这小子眼睛是一直黏在林梦身上,可林梦根本就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他看得清楚。

    这小子,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呢!

    如此想着,便就要人看看一样,带着林梦等人离开。

    看戏的人没看到到大戏,一个个意犹未尽,只得讨论凤林一家,不一会儿,三三俩俩的也都散去了。

    角落里。

    “送炜,你得给我想办法,我不管,是你让我来向凤林讨要说法的,现在他们都不想认我和凤林的婚事了。还说什么要钱要粮,咱村哪有这规矩?我爸妈还不得气死?你哑巴了?说句话!”

    林梦听着隐隐约约的声音,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当晚,夜黑风高,凉风习习。

    一声声狗吠从远处传来,林盛誉几人已经入睡,林梦在顶楼望着夜空中的眨着眼睛的星星。

    在没有路灯、没有电话、没有各种电子产品的乡村,她听着虫鸣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狗叫惊醒。

    紧接着,闯入她耳朵的就是急促的“汪汪”声,以及:

    “啊!”

    “畜生,畜生!”

    “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

    哭喊声,狗叫声,扑咬声,惨叫声,咒骂声……混作一团。

    当然,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两条狼狗是如何凶猛作战的。

    他们是林盛誉前两年专门寻来看家护院的,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公家的东西需要守,他自己不能日夜不休,其他人他又不放心,索性托人搞了两条给牧民看羊的狼狗。

    今晚,这两条狼狗可是要发挥大作用了。

    “梦梦?”

    “林梦?!”

    黑夜里,林盛誉夫妻的喊叫声响起。

    “林盛誉你个天杀的,你弄两条吃人的畜生,把我的娃咬死了啊!”

    孟瑶冲到院子里,听到狗叫声是从林梦房子里传出来的,直接瘫倒在地,放声大哭,咒骂林盛誉。

    林盛誉则忙着去找煤油灯。

    林梦这才佯装被吵醒,喊了一声:

    “妈,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