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嬷嬷眉心微动,但她到底比朝夕稳重些,作为奴才,即便不满,也不会轻易与主子叫嚣,若是惹得齐子赋要教训自己,便是平白给姑娘添堵。
便是没有说多重的话,只是道:“世子,这个暖手炉,世子妃平日里很是喜欢。”
齐子赋:“那又如何?她的那点喜欢,难道还不及曼华腹中的孩子重要?”
说完也不再理会玉嬷嬷,大步去了。
玉嬷嬷顿了顿,瞧了朝雾一眼:“姑娘想来已经从侯爷那边出来了,你过去与姑娘说说此事。”
一个暖手炉,玉嬷嬷觉得并不是多了不得的事儿,姑娘其实也不缺。
可齐子赋的作为,却是平白叫人恶心。
朝雾:“是!”
……
此刻容枝枝确实是已经与朝夕一起,离开了信阳侯的书房。
瞧着四下无人,朝夕压低了声音道:“先前姑娘叫我们搜罗那些公子的画像,奴婢心里还奇怪呢。”
“心想您怎么就真心实意地给那齐语嫣谋划婚事了,原来您就是等着齐语嫣犯错。”
“好拿着那些东西,过来哭着同侯爷说两句,您确实是在认真做这件事了,好不容易整理完,已是准备好好让齐语嫣挑一挑,却不想她在这个节骨眼闹事。”
“那么多百姓都瞧见了,想来也是传开了,这般就是您也无能为力了。如此侯爷便怪不到您身上了,还反是安慰了您几句。”
容枝枝淡淡道:“他们家既然喜欢伪善的人,那我自然不会叫他们失望。”
她把好人做了,好话说了。
好事却一件做不成。
却落了不少好呢,信阳侯竟反而远比从前信任她了,还说日后齐语嫣不听话的时候,自己这个嫂嫂可以教训她。
朝夕:“您先前是已经想好,齐语嫣今日会出错吗?”
容枝枝眼露嘲讽:“不是今日,也是明日后日,只要有覃娉婷在,想叫齐语嫣出错,太简单了。”
从前她是齐家的好媳妇,自是不会允许齐语嫣犯蠢连累侯府,是以总是多有规劝拦阻。
好在齐语嫣从前也听她的,只要她强势一些,齐语嫣都会服软。
大抵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嫂嫂不会真的害她,也正是因她肯听好话,容枝枝认为她识好歹,才将她放在心上。
可现在,她不愿强势拦阻了,也没叫仆人挡路,只是嘴上糊弄两句,等着她们表姐妹自行作死,岂不快哉?
正说着。
便见朝雾急急过来了,到了容枝枝跟前,便禀报道:“姑娘,方才……”
她很快地便将齐子赋做的事情,同容枝枝说了。
朝夕听完,气得小脸都青了,恨恨地咬着牙道:“姑娘,那可是您的东西,世子凭什么拿去给那个贱人?”
朝雾素来心思多一些,便是开口道:“姑娘,郎君们的心思一向简单,大多不爱惹麻烦,哪里会特意为了个暖手炉惹得家里翻天?”
“按理说,玉姨娘没有暖手炉,世子就是心疼,也定是叫仆人备一个就是了,可偏要拿您的。”
“奴婢猜想这其中,怕是玉姨娘说了些什么,不然世子是想不到这儿来的!”
朝夕听完更生气了,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这个玉姨娘,姑娘您不去招她,她却偏要惹到您跟前来。她与世子真是天作之合,两个贱东西!”
朝雾警告了一声:“朝夕!”
现下可不是在兰苑,虽然目下四面无人,但最好还是不要养成在外头说这种话的习惯,叫人听了去便是麻烦。
朝夕讪讪住了嘴。
容枝枝听了这些,倒也没觉得多意外,即便是那些人间清醒、对自己的夫君没半分期待的夫人们,也少有待见妾室的,便是这个原因。
许多妾室有了郎君的宠爱,便容易不安分,平白给人添堵。
她唇角勾起一丝冷意:“齐子赋此举,倒是给了我一步好棋,我自是要善加利用。”
接着她看了朝雾一眼:“去一趟四公子的院子,便说我打算明日就去为他找夫子,邀他过来商讨找谁。”
朝雾:“是!”
朝夕一头雾水地跟着容枝枝回了兰苑,这事儿又与四公子有什么相干?
见容枝枝回来,玉嬷嬷又禀报了消息:“姑娘,长寿苑那边打起来了,齐语嫣拿着烛台,将覃娉婷打破了相,府医说脸上是一定会留疤了。”
朝夕没忍住笑道:“还有这等好事呢?”
说起来,姑娘嫁到这齐家之后,那覃娉婷不知道来来回回,给姑娘找了多少事,过去的三年,家里一半的堵都是那个小贱人挑唆着添的。
如今可算是遭报应了。
玉嬷嬷:“可不是,覃娉婷这会儿,正在长寿苑哭闹呢,说要把齐语嫣送官,说要齐语嫣负责,覃氏怕又是好一阵头疼了。”
容枝枝颔首表示了解,心里又盘算了一番。
没多久,外头的仆人来禀报:“姑娘,四公子来了!”
容枝枝嘱咐了朝夕两句,才点点头,示意仆人们放他进来。
齐子贤的脸上还有齐语嫣日前抓出的痕迹,他不似齐语嫣脸被打青了,还能用胭脂遮挡,是以看起来,还颇有几分狼狈。
只是他心情却是极佳,神清气爽地进来的,便瞧见容枝枝坐在主位,拿着帕子擦着眼角,一副伤怀的模样。
齐子贤愣了:“这……嫂嫂,您这是怎么了?”
朝夕登时便按照姑娘的吩咐,开口说出了齐子赋的所作所为,接着替姑娘打抱不平道:“玉姨娘一个妾室,凭什么能抢主母的东西?世子这分明就是将我家姑娘的脸面,往地上踩!”
容枝枝一脸凄婉地道:“想来世子的心里,是半分都没有我,才为了一个妾室,这样辱我,小叔你先回去吧,我此刻心乱如麻,实在是没心思想正事了。”
“既然你哥哥这样爱重玉姨娘,那定是因为玉姨娘样样都比我强,找夫子的事想来她也能帮你办妥,或许你去问问她吧!”
齐子贤忙是道:“这,嫂嫂,你听说我……”
容枝枝:“我不听!我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哪里有人家,主君是这样多次帮着妾室欺辱原配的,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完,她捂着帕子,假意嗷嚎大哭起来,一副不管齐子贤有多少大道理,她作为一个伤心的无知妇人,也听不进去的模样。
齐子贤见只要自己开口,容枝枝就哭得更大声,便放弃了叫容枝枝为自己忍让的想法。
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保证道:“兄长实在是太糊涂了!嫂嫂你放心,我这就去帮你把暖手炉拿回来!”
容枝枝:“不行,他可是你兄长,你去要,哪里妥当……”
说完,她似是又伤心了,又开始哭。
齐子贤见这暖手炉不回来,容枝枝是缓不过来,便是道:“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嫂嫂你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那玉曼华能给自己办什么事?还不是都得指望容枝枝?
说完便往齐子赋的院子去了。
容枝枝登时就不哭也不闹了,瞧了玉嬷嬷一眼:“遣人看看吧,兄弟阋墙、手足相煎,也是一出能叫覃氏心碎的好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