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不就是吗?
跟冰块脸打交道,她还是颇有心得的。
于是,她继续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直接将手帕塞进他怀里。
小冰块脸喉咙咕哝了一声,听不清楚在哼什么,容筠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和少年相安无事,在医馆平静地呆了一段时间。
王大夫试探着问过几次。起初大家都以为她是冲着小伙计来的,因为她第一次进医馆,就找他们问了许多小伙计的事情。
可是现在,谁都看不懂了。
她呆在医馆的日子里,按部就班地做些简单活计,没有刻意接近小伙计,也没有特别关照他。
完全不像是是冲着小伙计来的。
他们眼中,她是个温柔宽容的女人,对每个人都好,跟谁说话都客客气
气。
王大夫有三个学徒,其中两个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条件,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不会想的特别多。
但是最年轻的那位学徒,叫李思铭,正值弱冠之年,模样斯文秀气,上过私塾,通过了乡试,自恃条件还算可以,不知不觉就把容筠的友善误解成了爱意。
她不在医馆忙活的时候,李思铭常常闲聊扯到她身上。
“容娘子给我的这份糕点,咋跟你的不一样呢?”
容筠送给他们一人一份的糕点,区别不是很大,都是从街上买过来的,她本人对厨房一窍不通。李思铭的糕点大概了大了那么一点点,其他伙计嘿嘿笑的暧昧。
大家纷纷猜测起来:“容娘子怎么每次送糕点过来都把糕点盒放在李思铭身边?”
“每次过来说话都是先看李思铭!”
“送药材时也会第一时间交给李思铭!”
李思铭听着他们的发言,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那姑娘相貌不凡,为何砸钱也要进医馆干活?怎么可能是因为那个小哑巴!
偏僻山城,他自诩一表人才,又识文断字、念了不少书,有不少女孩仰慕。
喜欢他,很正常嘛!
李思铭夜里甚至常常会想,或许是因为那女人寻找的男人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们都在猜测容娘子寻找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李思铭并不介意,找了好几年都找不到,说不定早就死了。
坚持找这么久的女子最是痴情,若是把他当成丈夫的替身……李思铭蒙在被子里想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很介意。
反
而,第一眼见到那美人时,就想起了念过的诗词。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喜欢得紧。
很快接近年底,医馆里的伙计大多告了假,回家准备过年去。
只留下了王大夫,李思铭,少年朱君,以及容筠。
王大夫很早就开始准备过年的年货了。他还特意提出带朱君上街,说要给他买衣裳。
少年的眼里满是震惊。
王大夫看了眼静坐炕旁的女人,和蔼笑道:“阿君啊,你来我这都一年了,你平日里做事尽心尽力,认真又负责,我都看在眼里。带你去挑身衣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容筠抿了口茶,笑眯眯地看向少年。
不知是不是错局,他的腰背比之前挺直了些许。
少年不吱声,王大夫指
着他短了一小截的裤腿说:“你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再不去做身新衣裳,脚脖子就要露出来咯!”
露脚脖子,不论男女,皆有违礼数。少年这才点了点头,他在长个子,现在的衣裳确实小了。可他又想到了什么,喉结动了动,咕哝了一声。
良久,面色煞白地吐出几个字:“我要,黑色。”
定是又牵扯到喉咙的伤口了。
“好好好!”王大夫接连三个好字,并不问少年为什么执意要穿黑色的衣服。黑衣在人群中算得上显眼,但总比一身素白的披麻戴孝要好。
王大夫喊他出门,他却回屋找了一块布,把自己的脸也蒙上了。
王大夫叹气:“你包上了头就算了,怎么脸也要蒙上呢?”
容筠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