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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真的好险啊

    第94章真的好险啊

    她又想到,那日在猎场上,死士举刀向她走来,姬如玄从天而降,半跪着,挡在她面前,对她说‘别怕’的画面。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质子牵扯的这样深。

    那片昏暗的天地里,他举刀、跃起、下劈、狞笑,仿佛慢动作一般,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

    昏暗的山观里,他带着伤,发着烧,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大雨倾盆的夜里,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同他依偎取暖。

    那时,她是脆弱的,惶然的,

    他是坚实的,可靠的,

    她本该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夜,感受羞愧难当。

    如今想来,除了匪夷所思,就是五味杂陈。

    姬如玄或许并不可信,他来南朝或许另有目的,救她或许另有所图,

    可每当想到他坚定不移地挡在她面前时的画面,就忍不住心中动摇。

    她刻意不去想那些会令她心慌意乱的记忆,整日待在宫中,忙前忙后地照顾母妃。

    可玉衡子的一句话,成功让她破防了:“我俗家姓俞。”

    姬如玄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扶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决定不再勉强自己躺在床上受罪了。

    她披衣起身,立在廊下一盏宫灯下,素色的披袍,通身不饰,只余裙摆寸余,绣了一圈连枝牡丹纹压脚。

    一阵夜风吹来,掠动了脚下裙裾,她面容如玉,身形纤弱、荏柔,便如一支开在湖面,随了水纹波动的芙蕖,绰约生姿,实在是我见犹怜。

    屋顶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哐啷”一片琉璃瓦滑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谁?”姜扶光盯着地上青绿的琉璃瓦。

    四周静了静,过了一会儿,传来一声‘喵’叫。

    侍卫听到了动静前来,姜扶光吩咐侍卫上屋顶看看。

    过了半晌,侍卫拎着一只黑色的狸奴,过来禀报:“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狸奴,在屋顶乱窜,惊扰了公主殿下。”

    见这只野狸奴小小一只,浑身脏乱,都瘦成了皮包骨,姜扶光猜,可能是哪家养了狸奴,下了一只黑崽子,觉得乌漆麻黑,便弃了。

    她向来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便有些于心不忍:“洗干净,命人仔细养着吧!”

    夜风忽停,万籁俱寂。

    长公主府里一棵大榆树,枝叶摇动,姬如玄嘴里衔着一枚榆叶,靠在树干上。

    呼,刚才真的好险!

    他就是夜里睡不着,找了一个屋顶赏月,‘恰好’找到了长公主府的某个屋顶,‘恰巧’发现,他躺的这片屋顶,是姜扶光的卧房所在,忍不住掀了一片琉璃瓦片。

    虽然吧,什么也看不见,但听着屋里偶尔传来的动静,心中仍然升起一股隐秘的窃喜。

    方才他忙着赏人,一时忘了形,不慎弄掉了一块琉璃瓦,惊动了姜扶光。

    亏得他反应快,学了一声喵叫,立马将附近徘徊的一只狸奴捉上屋顶,这才糊弄了王府侍卫。

    想着姜扶光在夜风里,显得纤细单薄的身形,明明很美,可心里就是不得劲。

    姜扶光在廊下待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香房。

    姬如玄帮了她,她没法当作没事发生一样,不做点什么,总觉得过意不去。

    想到姬如玄之前在猎场受了伤,失血过多,姜扶光思前想后,决定做天水香。

    此方六味香品都能入肾,肾水旺可滋命门之火,水火相济为男子益精补气之良品,也可治心肾不交诸证。

    天水香与丹参丸搭配,用之可得大益。

    她喊来珍珠过来帮忙。

    等天水香做完,外面天光放亮,太阳升高了,从云层里透出,悬在东方的上空,光芒明媚。

    姜扶光的眼睛被照进窗里的光刺了一下,有些睁不开眼,这才恍然发现,天早就亮了,她与珍珠在香房里忙活了一整晚。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珍珠答:“已经巳时过半(10点)。”

    都已经这么晚了,姜扶光吩咐道:“让璎珞将做好的天水香送去北苑。”

    珍珠应是。

    忙了一整晚,姜扶光实在太累了,了一桩心事,就打算回房补觉,正要转身,又觉得有些不妥,姬如玄帮了她这么多,是不是应该亲自登门道谢?

    “还是等我有时间,亲自送去北苑。”

    珍珠有些吃惊。

    她不应该再同姬如玄有太多牵扯,也不应该去找姬如玄。

    姜扶光有些头疼,大约是彻夜未眠,她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也有些沙哑:“还是先放着吧。”

    珍珠心中大骇,几乎不敢抬头去看长公主。

    便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姜扶光心浮气躁:“什么事?”

    “禀公主,”璎珞心中一颤,小心翼翼道,“北苑的姬公子过来了,现下正在前厅等着。”

    屋里又是一静。

    现在什么也不用纠结,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知道了,”姜扶光深吸了一口气,人也冷静下来,“我先回房换身衣裳,请姬公子稍等片刻。”

    她衣裳不整,熬了一整晚,也不好这样出去见客。

    回房简单梳洗了一番,姜扶光坐在镜前。

    珊瑚拿着黄杨木梳为她梳发:“张公公一早就打发宫人过来报讯,贵妃娘娘昨夜安寝,早膳多用了一碗银耳羹。”

    贵妃娘娘病了多年,胃口一直不好,夜里也睡不安神。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道医玉衡子,果真名不虚传。”姜扶光拈起一朵半开的牡丹花在鬓边,对着螺钿的白铜镜照了照。

    白铜镜打磨得光鉴照人,映着少女唇边含笑,脸上未施粉黛,却是姿容韶光,颜如舜华。

    珊瑚看得失神,久久才回过神:“园中的牡丹花有些开了,伺候花草的下人剪了几枝,送来让长公主插发。”

    姜扶光忽然将发间的牡丹花摘掉,镜中人眼波流转,妩媚尽数敛去,神色间多了几分睨色与清冷。

    珊瑚可惜地看了一眼妆台上的牡丹花,也不知道这枝牡丹花,到底是哪里惹了长公主不快。

    她小心翼翼道:“石将军命人送来了姬公子的起居簿册。”

    起居簿册上,记录了质子在南朝的生活及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