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您息怒,息怒,肯定是伙计不精心给您拿错了,我这就让他们换……”
“换个屁!以为换一个就完事儿了?刚才老子才让你们换了,拿来的不还是跟猫尿似的东西?告诉你,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明天就让你们关门!”
郑清浅停在门前,听到里面的话差点笑出来。
这王掌柜其实也是个人物,毕竟能在县城开这么大一间酒楼,要说背后没人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们干明目张胆的换掉福泽山的酒,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仿造出来差强人意的高度酒,就说明人家不但有背景,胆子还大得很。
可遇上眼前这样蛮不讲理,油盐不进的人,王掌柜也只能擦着汗不停道歉。
王掌柜狠狠的瞪了身旁吓得不敢吭声的伙计一眼,“还不去给这位爷拿好酒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小伙计听了这话就跟得了特赦令似的,风一般的跑走了。
王掌柜又转身对闹得他头疼的胖子点头哈腰,“这位爷您别恼,是下面人不会做事,扰了您的兴致,这样,今儿您这桌全免了,另外,我们再送您三,额,两……一坛醇香型的酒,您看如何?”
王掌柜又抬手擦了一把汗,心尖都是痛的。
这种酒他这里是真的不剩多少了,也就店里来了有身份的人才会拿出来撑场子,其他几乎都是用的他们才弄出来的新酒替代。
别问他为什么不再跟那伙人进货的问题,也不看看那伙人要价多贵,一两银子一坛清香型!简直就是抢钱啊!
没错,这位王掌柜是出了名的抠门,只不过郑清浅他们不是本地人,无从得知罢了。
门边的郑智听见王掌柜的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笑死人了,补偿的数量还能一减再减,我
真是第一次瞧见。”
郑清浅也抿着唇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王掌柜一直是背对着门的,此时听见郑智的嘲笑,立刻回身,一眼就看见郑清浅站在门外,顿时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精彩。
“墨娘子?你们咋来了?我让小二先带你们下去,咱们的事一会儿再……”
郑清浅对屋内的人点头示意,缓缓进屋,打断他的话,“王掌柜,方才我们已经去过酒窖了,这不,刚刚听见这位爷说的话,我顺便过来打个假,您不介意吧?”
“打假?什么打假?”王掌柜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被闹事的胖子截了胡。
这人一身肥肉,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毕竟在这样的乱世中,能长出这么一身肉出来也不容易。
郑清浅略过王掌柜,直接看向眼前的胖子,“这位公子,您方才口中说的醇香型白酒,是醉仙楼跟我们进货的。”
“你们?”那胖子身高存在硬伤,这会儿才看清郑清浅的样子,眼神有点飘的道,“那怎么跟我上次喝的不一样呢?”
郑清浅笑笑,“因为有人将我们的酒换成了低劣仿制品。”
进这屋的时候,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曲味,很淡,若不是最近她的无感好像变得比从前灵敏,估计她也闻不到。
“什么?谁这么缺德?老子……”胖子也是爱面子的,在美人面前总要讲究一下,轻咳一声将脏话咽回去,“我是说咋还有这么坏心眼的人呢?”
说这话时,他完全忘了,他自己就挺坏心眼的,不然也不会卖了快两年的高价粮食。
郑清浅看向王掌柜,笑得意味深长,“这就要问王掌柜了。”
王掌柜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笑得有些勉强,讪讪道:“墨娘子说笑了,怎么可能有人在醉仙楼干这
种事呢?怎么说我们醉仙楼也是要名声的嘛。”
“哦?”郑清浅走到桌前,一手拿起酒坛,一手拿起酒坛盖子,“那王掌柜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何我们的酒坛子和盖子都换了?”
她又低头闻了闻,抬头浅笑,“连味道都不一样了呢!”
“啥?你说这不是你们家的酒啊?”胖子顿时对王掌柜怒目而视,“好哇,我就说咋这次和上次的酒坛子都不一样了,原来竟是被你这奸商换掉了!”
王掌柜连连摆手,“冤枉,冤枉啊!我们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自毁招牌的事?这酒会变味儿,肯定是因为我们将大坛子的酒分装了出来,放得久了才会这样……”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说到后来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郑清浅依旧脸上带笑,“王掌柜说是因为分装导致的?我记得我们提供了许多分装的小坛子,还有配套的纱布盖子,既然是分装,为何不装在我们给的坛子里?”
她的酒卖得贵,在包装上自然不会吝惜。
山里如今制陶烧瓦的窑子已经开始接各山头的订单了,做一批酒坛子自然是没问题的。
为了带动福泽山内部经济流通,郑清浅绞尽了脑汁,光这个酒坛子和盖子,就解决了一部分人的生活问题。
比如烧酒坛子的,纺织细布和纱布的,还有淘沙洗沙子的等等,每道工序都有专人去干,一个完整的生产链条就能解决一部分人的收入来源。
虽然这样做,会让高度酒的成本增加,但能带动内部经济,这点小钱她还是很乐意让山里人赚去的。
“这……这……就算不分装,酒放久了不也会跑味儿嘛……”王掌柜继续狡辩,眼看着听到动静围在雅间外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急了,“墨娘子,咱先下去再说,我正想再
跟您定一批酒……”
郑清浅淡淡的打断他,“多谢抬爱,我们不跟存在商业风险的买家合作,只要你能将上一批货的尾款付清,我们也管不着醉仙楼如何做生意。”
说到这里,李大山带着人挤了进来。
“弟妹,我把人带来了。”李大山额上全是汗,可见方才跑得多着急。
李大山带来的是这座县城的另外两家酒楼的掌柜,他们两人手上都抱着一坛子酒,看盖子就知道是福泽山产的。
刚才王掌柜的话正巧被他们听见,两名掌柜立刻就说话了。
“王掌柜,听说你大舅子家的酒坊新出了一种酒,我跟老何过来瞧瞧,看看你这新酒比福泽酒如何?”
“是啊,前几天我还听人说起呢,今儿正巧墨娘子也在,让她也看看,说不定回去还能制出更好的酒来,王掌柜你可不能推辞啊!”
都说同行生嫉,这些年醉仙楼在县城日益做大,这两位一听有个能扳倒对方的机会,二话不说就跟着李大山过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将王掌柜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好哇,我就说怎么会这样对本大爷,搞了半天是你们醉仙楼想用劣质酒来蒙混我们这些顾客!”
胖子也是做生意的,一看这阵势,外加后来的两名掌柜透露的话,还有啥不明白的?当下就把事情嚷嚷了出来。
围在雅间外的人一片哗然。
“难怪我说最近喝的醉仙楼的酒怎么不一样了,感情是被掉了包。”
“说不准,我是这的常客,感觉这酒的味道是一点点变化的,不过再变也比以前喝的好,不然我才不来呢!”
议论纷纷中,郑清浅看着王掌柜道:“王掌柜,麻烦把欠着我们的货款结一下,我们还得赶着回去,就不在这凑热闹了。”
一
个酒楼,尤其是醉仙楼这种大型酒楼,爆出以次充好的丑闻,这生意也别想再继续做了。
就算他背后有人想力挽狂澜,也要问问县城中其他几家大型酒楼答不答应啊!
王掌柜今日可算是把里子面子都丢了,关键郑清浅当着众人的面要钱,他还不能不给!
没办法,人家是有备而来,看看这位墨娘子身边的十来个人,那家伙,一看就不好惹,他要真的敢动粗,想都不用想,被教做人的估计会是他。
“呵呵,墨娘子可能误会了,我这不一直在忙嘛,这就去给你们结账,这就去……”说着话,王掌柜火烧屁股似的挤出人群。
毫无疑问,这次王掌柜给钱很快,跟送瘟神一样的火速将他们送了出去。
一行人站在大街上,郑智对着醉仙楼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就这样的,还敢欠账,还想仿造咱们的酒,呸!”
郑清浅看着他的举动,好笑的摇头,年轻人还是性子冲动啊!
只要拿到他们该得的,醉仙楼会如何自然与她无关。
想仿造高度酒?那他得首先知道蒸馏这种制酒方式。
若是一直在酿造酒的一亩三分地打转,清香型的或许还能做出来,但估计再过几百年也酿不出醇香型的酒来。
“哎哟,几位原来在这啊?”
那胖子匆匆从醉仙楼出来,径直走到郑清浅身前,“墨娘子是吧?幸会幸会,在下姓耿,不知可否问问,你们那种酒要怎么买啊?”
姓耿?听到熟悉的姓,郑清浅倒是认真的看了这胖子几眼,“耿公子也想买福泽酒?”
她是取名废,福泽山出来的酒直接就叫福泽酒,酒坛子底下也有福泽两个字。
“那必须的啊!我可是对你们这酒馋得紧,您看看要不给我来个一二百坛的?”耿胖子笑眯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