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的意思,婕妤不明白?”
秦楚人却没有像往常一般退缩,反而显得咄咄逼人。
“你!”张婕妤气的发抖,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青翠见主子吃瘪,忙挡到了前面,色厉内荏道:“秦小娘子,这是你同我们家娘娘说话的态度吗?”
秦楚人面不改色的反唇相讥:“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我瞧青翠姑娘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的狠了,不若我去同太子殿下提议一番,让青翠姑娘回浣衣坊学学规矩?”
“你放肆!”
张婕妤哪受过这样的气,眼眶通红,疯魔了一般挥起巴掌便扬了过去。
却不料,气势汹汹的秦楚人跟纸糊的老虎一般,虚有其表。她巴掌还没到跟前呢,眼眶就红了。
那妖孽的脸上一滴泪欲落不落,惹人心疼极了。
哼,小贱人,知道害怕了吧?
巴掌落下,端的清脆响亮。
张婕妤脑袋却瞬间空了。
她这一巴掌,根本没落到实处。
周遭的空气顿时冷了好几个度,秦楚人捂着脸,委屈到不行的模样跌坐在地上抽泣。
僵硬的转过头,太子殿下阴沉如锅底的脸赫然在眼前。
“张氏,尔敢!”
不过率
先发飙的,是那素来软弱的凶都不敢凶的黄毛丫头。
太子妃千金之躯,绕过她,径直扶起了秦楚人,心疼道:“楚人可有事?”
秦楚人泪汪汪的摇了摇头,心底暖洋洋的。方才只看到了桂花树后,太子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便赌了一把。
没想到太子妃也一起来了。
顿时,勇气加持剂的威力像是减弱了。她觉得自己又软弱了起来。
有人依靠多好,她要是有凤安郡主那般显赫的出身,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拥护下,便是胆小如鼠,想必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受人欺负了罢?
孟续阴沉沉的扫过她,继而看向了张婕妤。
张婕妤面如死灰,牙关发颤。
“呵,本宫的婕妤娘娘,好大的威风。”
熟悉孟续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若是用这种语气说话了,那便是动了真怒了。
扑通一声,张婕妤跪倒在地。
她是嚣张跋扈,胸大无脑。但是也一直奉信着一点,这东宫的天是孟续,无论如何也不能惹孟续生气。
“殿下,妾身一时糊涂,实非有意。但,但也是秦娘子折辱妾身在先啊,妾身是殿下的婕妤,怎能受一个舞姬折辱啊殿下!”
这声泪俱下的可怜模样,秦楚人差点就信了。
心底冷笑着,想着孟续会回一句,你以为本宫会信?
然后,孟续真的信了。
“哦?她是如何折辱你的?”
秦楚人:“……”
“她,她讽刺妾身被殿下禁足三个月,乃是人老珠黄,得不到殿下宠爱。还说妾身的奴婢没有教养,以下犯上。殿下明鉴啊,青翠都是因为听不下去秦楚人对妾身的侮辱,这才出言反击啊。”
后宫的女人,这三寸不烂之舌,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叫人叹为观止。
孟续黑沉沉的眸于是转为了看着秦楚人。
“秦楚人,你来告诉本宫,张婕妤所言,属实么?”
呵,狗男人。
秦楚人心底咬牙切齿的骂着,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凄然笑道:“属实与否,殿下不是已经清楚了么?楚人低贱,虽求问心无愧,却无法左右殿下的想法。”
孟续脸色微变,同时也被激起了怜惜的柔情。
以前的秦楚人,是柔弱的一折就断的娇花,当花瓶看看可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如今,却像是屈而不折的蒲柳。
再说,张婕妤什么做派,东宫谁人不知?
若包庇的狠了,大概也会惹人心不快。
脸色几变后,太子殿下从善如流的柔了眼神,无奈一笑,近乎宠溺道:“楚人又在自己胡思乱想什么?本宫虽不插手后宫之事,也不像是不辨是非之人罢?”
秦楚人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妾身不敢。”
孟续揉了揉眉骨,一时也有些头疼。张婕妤的父亲是江南巡抚,他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张婕妤自是动不得了。
而秦楚人他又舍不得惩治。
正左右为难,太子妃欠身道:“殿下日理万机,后宫之事本是臣妾之责。出现今日的情况,亦是臣妾失责。还请殿下将此事交给臣妾处理,莫要费心。”
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夫复何求?孟续朝太子妃投去感激的一眼,顺着台阶下:“太子妃所言有理,此事便由你处置了。你二人亦是,日后不可再犯,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秦楚人顺从道:“是。”
张婕妤不甘不愿:“妾身唯殿下是从。”
孟续本是陪太子妃逛花园来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件事,一时也是没了心情,面色不虞的走了。
他一走,张婕妤就没什么忌惮的了,虽然不敢对太子妃不
敬,冷嘲热讽也是不含糊。
“娘娘,您可要公正啊,谁都知道您和秦楚人关系好。但要是为此包庇了秦楚人,您这名声可就不保了。”
于乔乔脸色铁青:“张婕妤,本宫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张婕妤哼了一声,到底有所顾忌,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太子妃闭了闭眼,恢复了一贯铁面无私的端庄模样,淡淡道:“张婕妤纵奴以下犯上,罚青翠领二十板子,两个月俸禄。”
“秦楚人……顶撞婕妤,罚俸半年,太后寿宴后,再领二十板子。”
秦楚人心知这已是太子妃能做到的最大退步,坦然的接受了。反正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从小神仙那里赚命,俸禄这种东西反而可有可无了。
张婕妤兀自有些愤愤不平,可是被太子妃含着威胁的目光一扫,便也不敢多言了。
等到众人散了后,张婕妤眼底的狠戾渐浓,狠狠地踢了一脚身旁的桂花树泄恨。
簌簌落了一地金黄的桂子。
青翠显得比主子平静多了,鬼魅般低声道:“娘娘,那秦楚人委实欺人太甚了,还有太子妃,明显偏袒着她。您在这东宫,连个舞姬都能欺负,还有什么地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