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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端倪,无声的试探

    戌时已过,魏泠就和赵玉琅牵着马回了城。

    此时,长街上还零散分布着叫卖的摊子,简陋的摊子边上,有悬挂着的油灯,那烛火昏黄,几盏几盏的汇集起来,也照亮了脚下的路。地面上,人影绰绰,魏泠和赵玉琅牵着马并肩走着,忽而风起,卷起了狐裘的一角,将两人之间的缝隙填满了。

    这样平淡的画面,因为风的搅弄,平白添上了点旖旎,赵玉琅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打断了,那可不是别人,正是魏峥。

    今日刑部侍郎张大人请客吃酒,特意定了聆风楼,说是要好好感谢魏峥这些时日不辞辛劳的查案。这不,宴席刚散,魏峥送走了最后一位同僚,正打算回府去的,一抬眼,就看到了牵着马的两人。

    魏峥自认为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可是,眼前怎么会出现魏泠,而且还是跟个男人在一起。再一看,哦,原来那个男的是赵玉琅,这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可是,不对啊,这魏泠好端端的怎么会和他一起骑马去了,不应该是送完江雪柔就回府了吗?

    虽然魏峥喝了点酒,但是涉及到魏泠的事,魏峥还是很清醒的。就算赵玉琅没做什么事,但这样的场景未免太诡异了,这很不对劲,难不成只是自家妹妹一时兴起才出去赛马了?然后刚好遇到了赵玉琅,这才一起回来的?

    不管了,先把人喊回来再说,“繁儿,快过来。怎么出去赛马也不知会为兄,小姑娘家家的跑去城郊,很危险的知道吗,而且还是和一个大老爷们一起回来,虽然是你兄长的至交。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下回记得喊上你哥哥。”魏峥最后一句是极小声说的,赵玉琅只听到魏峥嘟囔了几下,具体的在说什么就没听清了。

    魏峥自说自话倒是缓解了魏泠的尴尬。早在聆风楼前遇到魏峥时,魏泠就差点僵在了原地,还好没被哥哥看出些什么,虽然自己确实也没干什么,但是,总觉得被抓包了,莫名有点羞耻。

    这下只能顺着魏峥的话说了,“繁儿记下了,哥哥放心,这次是殿下看中了我的照夜玉狮子,想跟我赛上一场,我一想,我的骑术可是哥哥教的,再怎么说也不能未比先输呀,所以才出了城,出城前已经知会了娘亲了,哥哥大可安心,下回,哥哥带上你的奔霄,我们一起赛一次,怎么样?”

    魏峥揉了揉魏泠的脑袋,骄傲的看着赵玉琅,“原是如此,改天必得带上奔霄,同你的乌骓比一场才是。喻阳,怎么样,我妹妹的骑术不错吧,这可是我教出来的。”

    赵玉琅看着一脸得意的魏峥,确实被他的语气炫耀到了,谁叫他没有这样好的妹妹呢,还好有心上人了,就先不跟魏峥比了。魏泠冲赵玉琅眨巴了几下眼睛,赵玉琅成功接收了信号,“那改日城郊马场见,天色不早了,魏兄先送令妹回府吧,待空闲了,我们好好赛一程。”

    三人就此分别。

    ......

    听雨阁,净房。

    魏泠整个人泡在了浴桶里,想到赵玉琅假装不熟的模样,竟然笑出了声。

    等魏泠洗好了,坐在妆台前由揽竹绞着头发时,她的思绪才飞回了落月山。她和赵玉琅说好了,等到地方势力和别国的威胁都解除了,赵玉琅就上门提亲。魏泠一点都不着急,是赵玉琅,怕魏泠卷入了纷争,这才决定要等太平了再娶她。

    魏泠知道赵玉琅是怕自己有危险,但是,她从来就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既然决定了要站在赵玉琅身侧,那就没什么是不能承受的,一味地被人护在羽翼之下,在魏家的儿郎眼中,那才是懦夫的表现。

    ......

    此时,东宫,赵玉琅得陛下授意,同太子商讨风国事宜。

    赵玉显看着手里的密信,风国已经派了使者进京朝贺,果然不出所料,派来的人是风国的九皇子白澈。

    赵玉显皱着眉头,“这白澈一直是替白沐风做事,表面上看起来,白澈是四皇子麾下的人,不知情的,大概也以为风国内部势力的对立,是皇室和朝臣之间,但据吾了解,这九皇子白澈和主和的官员之首有些来往,这么看来,白澈未必是真心站队皇室,说不准是另有图谋。”

    赵玉琅也在想其中关窍,这白澈当初在璃国潜伏,若是主战,怎么可能会让手底下的人这么快暴露,假如一心想看启国和璃国鹬蚌相争,耶律牧就不会被俘虏,那呼延赤也不至于下狱。

    看来,这风国内部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和平啊,赵玉琅正色道:“皇兄,风国的一众细节就劳烦皇兄盯着了,风国暗桩查到的那批频繁出入的药材商也才有了一点眉目,据暗桩密信所说,大量买卖的除了常见药材,还有一种他们当地才有的罗蚁草,只不过,风国本土并没有用罗蚁草入药的习惯,加上风国国主袖手旁观这一举动,臣弟猜测,启国怕是在想邪门歪道,那风国保不准是想坐虎观山。”

    赵玉琅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看来,只能从白澈身上下手了,待白澈进了都城,务必要去探探他的口风。若风国不满联盟,甚至要与璃国为敌,必须早做打算,防止腹背受敌。至于风国的其他细节,吾会叫暗桩留意,三弟,你先专心处理好卢阳一事。”

    提到卢阳,赵玉琅难免会怕太子思虑过甚,毕竟是自己的母族。

    赵玉显看出了赵玉琅的欲言又止,只是走上前去,拍了拍赵玉琅的肩膀,“三弟,父皇是想让吾施行仁善,但你皇兄也不是个蠢的,要是辩不出来孰是孰非,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以来所做的一切。储君,是天下的储君,若要对得起天下,就必须执刀手刃奸佞。吾何其幸运,这些年,手上本该沾满鲜血的,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起你,三弟,请受哥哥一拜。”

    话罢,赵玉显朝赵玉琅深深一拜,这是赵玉琅的哥哥亏欠他的。这一拜,赵玉琅受得起,而赵玉显亏欠赵玉琅的,只能再对他好一点,才能偿还一二。

    出了东宫,赵玉琅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了黑暗中。

    天上的一轮皎月被乌云遮住了,倾泻的光华被黑暗一口吞噬,就像是赵玉琅永久埋藏的自由一样,看不见了踪迹。

    赵玉琅知道,太子将来会是贤明的君主,所以,从前哪怕会有不甘,会无数次无声的质问父皇和母后,为何偏偏选中他做刀子,现在,就再也不会了,此刻,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