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没想到,陛下竟然要跟着一起去,他让所有的大臣都在这等着,等他亲自去一趟,回来再做一个决断。
皇后看程夏有些呆愣,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让她跟了上去,朱佑杬没有丝毫迟疑的跟着往外走。
御撵已经准备妥当,直朝着午门而去。朱佑杬跟在程夏的身边慢慢的朝着午门西侧门的方向走,“你胆子也太大了,太和殿你都敢闯,简直不要命了。”
“放心吧,”程夏知道朱佑杬在担心她,于是说,“我有免死金牌,死不了。”
朱佑杬狐疑的看了程夏一眼,“难道,历史上记载的,王越会死在今天?”
程夏笑着摆摆手,小声的说,“不是,历史上的王越死在1499年的甘肃张掖,距离现在还有十一年时间呢。而且,王越死后,孝宗还特意辍朝一日,追赠他为太傅,谥号‘襄敏’,并谕令祭九坛,荫补其孙王烜为国子生。除此之外,朝廷还特意派遣进士王守仁为王越督造墓地,也算是死后享誉荣宠了吧。”
“那你怎么敢?”朱佑杬不由得着急了,“他还有那么长的寿命,你现在做这些,不就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吗?”
“那又如何?”程夏无所谓的说,“王越罪大恶极,该受到的惩罚必须担着,至于历史,我的出现本身就代表了历史的改变,还差多改一点吗?”
“哎,”朱佑杬叹口气,“好在你计划好了一切,否则王越要真的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你危险多了。”
“所以才要一劳永逸,让他永远无法翻身。”王越不除,邵琛永远无法安心,她也无法甩脱王清晚的阴影,王越,她一定要除掉。
出了午门的西侧门,邵琛是骑马而来,程夏的马车还在神武门前等着,左右王越的府邸并不远,她决定走着去。
朱佑杬轻
踢马腹赶到程夏身边,朝她伸出手去,“我带你一起。”
“不,”程夏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大庭广众之下她与兴王同乘一骑,她一定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我走着就行。”
“你确定?”朱佑杬淡淡开口,“陛下比你先到王越的府邸,然后你让陛下等你,你觉得合适?”
也是,程夏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程夏对朱佑杬指了指西侧门门口停着的数匹马,“这些都是大臣带来的吧,他们现在都是太和殿,也出不了宫,你帮我借一匹如何?”兴王的面子,有谁敢不卖。
朱佑杬无奈的叹口气,“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
他将杜尚书的马借来让程夏骑,然后和她一起并驾齐驱,快速的朝着王越家驶去。
他们比陛下提前一步到了王越的府邸。
因为早上陛下特意派御前侍卫来府里捉拿过王越,是以府门口的四个侍卫都有些惶恐,如今一见兴王到了,赶紧跪下行礼。
朱佑杬面无表情的让他们起身,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过去,就看到陛下的御撵到了。
四个刚爬起来双腿依旧在打颤的侍卫,一看到眼前这架势,立马又跪了下去。
“皇兄,”出了宫门,朱佑杬对朱佑樘的称呼也改了。
朱佑樘应了一声,直接进了府。
王越的府邸程夏是第一次进来,没有她想象中的富丽堂皇,或者是有意营造一种他很廉洁的假象吧,反正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高门大院,没有特别的突出。
“证据在哪?”朱佑樘一直到了正厅,看到王越的几个妾侍呼啦啦跪了一地,不由得抬眼看向程夏询问。
程夏扫视了一下正厅里的人,然后挑了个小丫鬟,“王清晚出嫁前的闺房在哪里?”
小丫鬟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本来早上的时候府里就有消息
说老爷怕是要遭殃了,让他们这些下人都小心一点,如今又看到陛下来了,她心里更是惶恐,她颤抖的指着正后方,“就,就在后面的院子里。”
程夏点点头,然后看向朱佑樘,“陛下,证据就在王清晚的房间。”
朱佑樘一句话不多说,站起来就往后边而去,刚刚的小丫鬟在一旁带路,很快就到了王清晚的闺房。
闺房里面的布置完全不似外面的低调和朴素,茶壶用的是景德镇四大传统名瓷之一的青花玲珑瓷,插花的的花瓶是广东石湾瓷,装饰用的碟子是福建德化的白瓷,梳妆台上摆放的珠宝首饰更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一些玉佩和步摇一看就价值不菲。
程夏看的啧啧称奇,这王越,怕是将他能弄来的好东西都放到王清晚的房里了吧。
程夏见朱佑樘也不动声色的打量整个房间,便小心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站在邵琛跟她说起过的、王清晚卧房西侧的那面墙前敲了敲,果真能听到隐隐的清脆空谷之声,程夏在王清晚床榻的床脚处摸索到了一个小小凸起的地方,将稍大的那枚钥匙拿出来,插进去,轻轻一扭,那面墙的中间部位便霎时间打开了。
朱佑樘听到声音瞬间回过头来,看到打开的墙壁不由得拧眉走到近前,里面是漆黑一片,便是王清晚的房间里有光亮,里面还是辨不清五指。
朱佑杬率先走进去探了探,确定里面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这才对着朱佑樘说,“皇兄过来看。”
跟随着一起过来的刘瑾赶紧将油灯点上,扶着朱佑樘一起进了不大的暗格。暗格里只能放下五六个人,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是程夏跟着进去一看,顿时觉得眼睛都要被亮瞎了。
都是金银啊,真金白银都不带掺假的。本来程夏以为空间很小
,结果进去才发现,这暗格应该和王清晚的房间差不多大小,但是现在只能容得下五六个人,因为其他的空间都被这些金银填充了。程夏简直不敢想象这些能有多少,说是富甲天下也不为过吧。
在朱佑樘拧眉震惊的当口,程夏小心的扯了下朱佑杬的衣服,悄声问,“王越不是刚官复原职吗,可是这些金银可不是短期内能弄好的啊。”
朱佑杬微微俯身靠近程夏的耳朵,小声回答,“王越被贬谪之前也住在这里,便是他被贬谪的那几年,这里也没人住。”
难怪,程夏点点头,就算有人住,也不会发现这里其实还藏着个空间。
程夏仔细看了下,发现最角落里确实有一个小盒子,程夏走过去将盒子拿到陛下身边,“陛下,王越所有的罪证都在这个盒子里,陛下可以亲自检阅。”程夏说着,将手中非常小的钥匙递给朱佑樘。
朱佑樘的脸色一直不好看,他示意刘瑾接过盒子,自己则拿着钥匙径直出了暗格。
出来的瞬间就觉得亮堂多了,程夏站在朱佑樘旁边,看着他用钥匙打开小盒子,只听咔擦一声,盒子的盖子弹了起来,里面的东西瞬间显露无疑。
朱佑樘拿起其中的一封信打开,简单的浏览了一遍,忍不住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来人!”
外面一直跟随而来的侍卫瞬间挤满了并不大的闺房,朱佑樘回头看一眼堆满金银的地方,狠狠闭了闭眼,“王越的府邸暂时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至于这些金银,都给朕抬到国库。”
朱佑樘让刘瑾抱着盒子,转身就离开了。
程夏看着朱佑樘怒气不减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更多的却是放松了下来,总算,邵琛弄到的那两把钥匙没有白费。
朱佑杬也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总算没有罪加一
等。
回到太和殿,朱佑杬将盒子放到了御案上,拿出一封封的信来让杜之谦挨个的念一遍,杜之谦每念一封,朱佑樘的脸色就冷凝一分,念到瓦剌大王写给王越的回信时,朱佑樘的脸色再也挂不住,怒声让御前侍卫进来,“去,去太医院将太医给朕唤来,让他将王越弄醒,不管用什么手段,朕让他立马醒来。”
侍卫匆匆退了出去,朱佑樘拿过杜之谦手中的书信,冷笑着看向所有的大臣,“你们相信吗,曾经打过红盐池之战、威宁海之战,取得过延绥大捷、黑石崖胜利,且总制三边战功赫赫的将军,竟然会做下与瓦剌相勾结的事,就为了权势吗?他已经在先皇时期取得过那么大的成就,他还不知足,朕真是看走了眼,竟然让他官复原职,这都是朕的错。”
“陛下!”底下的大臣齐齐的跪在地上,山呼出声,“臣等惶恐。”
程夏被朱佑杬扯着一同跪下,心里却在想,越是到达过权势巅峰的人,越知道身处高位的滋味,才难以承受一落千丈的落差。谁说高处不胜寒,那为何还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的要达到那个位置呢?不就是因为在高处,有不一样的人生吗?
“兴王!”朱佑樘的一声怒吼打断程夏的思索,她听到陛下的话,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你即刻动身去追赵德忠,将他给朕绑缚到京城来,朕亲自治他的罪。杜之谦,你即刻回府去准备,朕给你两日时间,将赵德忠私自扣押的一半粮草找到,然后押解到战场,这运粮官员,你替了赵德忠。”
“臣遵旨。”兴王和杜之谦纷纷领旨。
朱佑樘的视线最终落到程夏的身上,“至于你?”
程夏伏地一拜,没等陛下说出怎么治理她来,她先开了口,“陛下,臣妇有个请求,希望陛下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