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围人不断的抽气声,大花有些着急的拉了拉程夏的衣袖,“小妹,皇榜上写的什么?”
“呃,”程夏愣了愣神,听到大花的问话,赶紧回过神来,“这皇榜是陛下亲自拟写的,主要意思就一个,那就是他在此昭告天下,此生永不纳妃。”
“啊,”大花不由得惊呼了一声,“不是说宫里都有几千几百个娘娘吗?皇帝怎么能只有一个皇后?”
“就是啊,”一旁观看的一个男子听到大花的话,顿时附和一声,“这陛下,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怎么可以只娶一人,这大明朝还要不要开枝散叶了,真是。”
切!程夏冷哼一声,这就是男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光想着子嗣绵延的少了,怎么就不想想陛下和皇后夫妻和睦后宫争斗不再,家国天下宁呢?鼠目寸光!
那男人还在义愤填膺的对着周围人指点,“你们看看,这还列出来四条原因,哎,仿佛有理有据,其实都是狗屁。”
大花赶紧让程夏告诉自己,“什么四条原因?”
程夏看了眼,不疾不徐的说,“第一个,当今陛下童年生活悲惨,因为万贵妃的善妒,他在冷宫中生活了五年,早就见识到了因为嫔妃争宠带来的坏处,所以他极力避免;第二个,陛下从小接受的教育是重江山不能重美人,所以不想让自己沉迷在美色之中忽略了国事;第三,皇后有母仪天下的风范,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的度过一生。”
不错,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程夏当初入宫朝见陛下的时候,亲口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如今朱佑樘在皇榜中用上了。
程夏心里突然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朱佑樘果真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丈夫。
“还有呢,还有一个呢,”大花迫不及待的
问。
“还有一条,就是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读谢迁进言,陈说陛下听了御马监左少监郭镛的建议决定选妃,如今经过层层筛选,共有五十名秀女入了宫,陛下选妃无可指摘,但是眼下却不合时宜,因为先皇的陵墓尚未完工,怎么就可以大肆选妃了呢。陛下感念谢迁的提醒,并说自己是以孝道治天下,他愿一声守孝,再不提选妃之事。”
“哦,”大花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皇帝也能这样啊,我真的开了眼界了。”果真在京城才能看到各种各样稀奇的事,在清献村里,她每日面对的都是家长里短,眼界怎么可能开阔。
大花不再围观皇榜了,拉着程夏就往前走,“小妹我们快点将醉红楼盘下来,我们赶紧开酒楼,我迫不及待要赚钱然后享受生活了。”
程夏看着大花劲头十足的样子,顿时笑了,“好,立马就买了,然后赚大钱,滋滋润润的过日子。”
银票程夏取了十张,一共是一千两,酒楼买下还需要去装修以及经营购买东西,到处都需要用钱,多取点总是好的。
程夏和大花回到醉红楼的时候,只看到商洛和杜仲相对坐着,并未见老鸨的身影。
“人呢?”程夏不解的问,她都将银子取来了,老鸨不会是反悔了吧?
商洛看出程夏眼中的疑惑,笑了笑便说,“刚刚她的夫君来寻她,说是遇到了点麻烦事,她一会就过来。”
程夏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径自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喝,一杯茶入口,程夏顿时笑了,她抬眼看着站在杜仲身后的人,“微云姑娘的茶沏的香醇绵长入口回甘,姑娘懂茶道?”
微云摆摆手,“邵夫人过奖了,我哪里懂得什么茶道,不过是瞎琢磨罢了。”
“哎,”程夏好奇,“你知道我相公姓邵?”
微云笑着点点头,“刚
刚杜公子说您是她嫂子,我知道杜公子并无兄长,眼下唯一能被他称为嫂子的,理应就是邵府新近回来的邵琛公子的夫人了,希望我没有猜错。”
程夏赞叹的看着她,“微云姑娘不愧是七窍玲珑的心思,也难怪杜仲时常将你挂在嘴边了。”
“嫂子,”杜仲着急的喊了一声,“你别瞎说,我跟微云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夏耸耸肩,是不是她想的那样没关系,只要大花跟她想的一样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商洛的眼神在杜仲和程夏以及坐在两个人中间的大花身上来回的扫视,他不过多看了杜仲几眼,就看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摇头笑了,看杜仲着急辩解又仿佛忌讳什么无法开口的样子,顿时打趣的说,“早知道杜仲有这样的佳人在侧陪伴,杜夫人何至于为你的婚事四处奔波。”
程夏骤然转身看了商洛一眼,瞧出他眼中的了然和戏谑,赶紧在桌下对着他比了比大拇指,丫的,不愧是聪明绝顶的商掌柜和寒姨的儿子,脑瓜子就是亮堂,这才多大会功夫,他就看出杜仲对大花有意了,难得的是,他还懂了自己的意思,并跟着附和,简直聪明过分了。
“商洛!”杜仲简直被他们气的想动手,“我嫂子开玩笑你还跟着使劲是吧?”
“咦,我没有开玩笑啊,”程夏一本正经的认真点头,刚想继续打趣杜仲,结果看到老鸨从后院的方向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赶紧将六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喏,这是六百两,我们将契约一签,这青楼和姑娘们就都是我的了。”
老鸨接过银子,将准备好的契约拿出来,和程夏分别签了字,并将房契拿了出来,这就算完事了。
程夏小心的将房契和契约都揣自己兜里,看老鸨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问,“您怎么了?”
老
鸨拉着脸哀叹,“我不是说要回老家襄阳了吗,你看我这青楼都卖了,偏生我夫君那里的庄园总是脱不了手。刚刚他来找我,说先前定下的那家主顾突然找到了更好的地段,嫌弃我们的庄园太小,人家不要了。”
庄园?程夏顿时来了兴趣,“你们的园子离这里远吗?”程夏指的是离青楼这里。
“不远的,从后院出去,沿着那条街往北走有个湖,湖边上就是我的园子,很近的。”老鸨一看程夏有要买的意思,赶紧兜售,“我家的园子虽然不大,但是干净雅致,非常不错。”
程夏突然有些纳闷,“您在这京城又有青楼又有庄园的,小日子本就过的舒坦,为什么非要回老家。”不都该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才离开吗?
“哎,你是不知道,”老鸨叹了口气,“京城是很好,多的是人想往里面闯,可是这里并不是很好待啊。天子脚下,保不齐哪天不经意间说点什么就犯了事了。这皇城根里,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到皇亲国戚,我们就怕哪天惹来是非,有命赚钱没命花啊。”
这老鸨倒是将世事看的通透,“这样吧,您带我过去看看那园子,若是我觉得合适,我就买下。”
“小妹,”大花赶紧拉着她不让她冲动,“咱不是买了宅子了吗,还买什么园子啊。”
程夏小心的凑到大花的耳边嘀咕,“你不是告诉我,你将我先前晾晒出来的辣椒种子带来了吗,我们既然要开酒楼,那些豆瓣酱只能供应暂时的需要,要想持续赚钱,还得依靠辣椒啊,我们要大面积的种辣椒,这园子我们正需要。”
“可是小弟住的那里?”大花又问了一句。
“那里离得太远,而且四合院面积有限,那里不适合,”程夏拍拍大花的手,“放心吧,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跟着老鸨一路到了她
说的园子,单从距离和位置来看,程夏是非常满意的,这里离青楼很近,作为原材料的供应地非常合适。
“这园子有多大?”程夏问。
“不多不少,正正好四十亩地大小。”老鸨赶紧说。
程夏点点头,显然非常满意。她走了一会便不继续逛了,只问老鸨,“多少银子?”
老鸨简直乐开花了,没想到一天时间就解决了两桩烦心事,“你也看到了,我这园子用来种粮食再合适不过了,就是养养花喂喂鱼,那也绝对错不了,你要是买下了,那可就是……”
“所以,”程夏不得不打断喋喋不休的老鸨,“多少银子?”
老鸨深吸口气,咬了咬牙,一副壮士断腕般的英勇就义,“六百两,不能再低了。”
程夏摇头失笑,“您看,刚说做生意要实诚,您又玩虚的。在农村,一亩地是二两银子,上好的田地也不过五两,在这京城,一亩地是八两左右,再高也就十两一亩了。咱就按最高的算,一亩地十两银子,四十亩地四百两,当然,还要加上你这家里所有的摆设和家具,这么算起来我才能不吃亏。”
老鸨脸色一翕,她无可奈何的笑笑,“我还真是在你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
“光想着占便宜可做不了大买卖,”程夏笑着看向老鸨,“怎么,有兴趣再签一份协议吗?”
老鸨猛地一拍双手,“就喜欢你这么痛快,成交。”
程夏对着大花得意的挑挑眉,然后和老鸨一起往青楼走,去起草新的契约了。
杜仲和商洛落后了两步,杜仲突然冷峻着脸色看着商洛,很是认真的说,“我想不需要我再说一遍,她是我嫂子,你别动什么别的心思。”
从程夏和老鸨交谈青楼的事宜,到现在谈论庄园,商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欣赏,越来越不对劲,杜仲不得不事先提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