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宋婉清疑惑的看向兰均女官,兰均女官把乳酪放在宋婉清面前,她指着那枚被宋婉清握着的香囊,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这香囊不是你小时候跟着我学刺绣我送你的?”
兰均女官想起宋婉清年幼时骨瘦如柴的模样,笑意浅淡了两分,她望着宋婉清,艳眼里是化不开的疼惜:“当初你跟着我学绣样,你聪明,绣样学的极好,当时我正好做了个香囊......”
兰均姑姑指了指宋婉清手里这个,“就是这枚,见你瞧着欢喜,我便赠予了你,只是我赠予你后就回了宫,这是我第一次赠你香囊,所以我我记得格外深刻,只是第二日你便弄没了,为此还哭了一场,我便又做了枚香囊与你。”
兰均女官说着便笑开了:“当时你捧着那新做的香囊,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泪,抱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姑姑,模样甚是可爱呢!”
宋婉清记得兰均姑姑不忍她哭泣又给她绣的那香囊,到现在都被她好好收着,宋婉清望着手中这枚香囊,尘封的记忆缓缓被掀开,那时她似乎是因为庄头的女儿瞧上了她的香囊,宋婉清不给,那庄头的女儿便责骂了她,宋婉清受了委屈又不敢跟人讲,便捧着汤碗独自一人到了外头去吃。
也就是说,她遇到的那人是萧承宴,她的香囊怕也是在那时掉落被萧承宴捡到的。
萧承宴他,竟然将这香囊收了这么多年。
兰均女官看她红了眼眶,以为宋婉清是想起了当年在庄子上不愉快的事,忙安慰道:“好在如今都苦尽甘来了,婉清啊,你往后都是坦途了。”
宋婉清垂下眼睫,眼前浮现出萧承宴的模样来,那时她还以为萧承宴是逃荒的乞儿,常安同她讲过,萧承宴幼年丹阳为了磨砺他的心志,曾对萧承宴用过非人的手段,可是宋婉清还是很难将当年那个狼狈的乞儿与萧承宴联系到一起。
她想起在宁远侯府初见萧承宴那日,老太太领着她见过侯府诸位长辈与兄弟姊妹,唯独在对萧承宴问安时,他一双眼似乎要粘在自己身上,原来那时侯萧承宴就认出了自己,所以她在侯府被刁难时萧承宴那样护着自己,他一直都记着自己,只是自己未曾认出他来......
“婉清?”兰均姑姑看见宋婉清落下泪来,忙不迭上前将人揽在怀中,细细问这缘由。
宋婉清抹了把泪,声音哽咽:“姑姑......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想起萧承宴曾那么多次提醒过自己,可她却始终没能想起,时间过去太久,她早已不记得这香囊的模样,更无法把萧承宴与记忆中那个狼狈的“乞儿”联系到一起去。
萧承宴他......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等他回来,自己一定要告诉他,他们两个,年少时就曾相识。
......
宋婉清住在宫中,常安便知会了宸妃,将念梅念柳一同接了进来,念梅念柳伺候宋婉清惯了,比起宫中的女使自然是念梅念柳更合宋婉清的心意。
自从念梅念柳入宫后,便陪在宋婉清身边,萧允权身子已然大好了,宋婉清就得了空做些自己的事,宸妃前些日子还要照顾梁帝,如今梁帝身子好了大半,又将贵妃的金册金宝交给了何舜华,梁帝一病后宫人心浮躁不少,何舜华要掌管后宫,就让宋婉清代为看管萧允权的课业。
她白日时陪伴萧允权,闲暇时就在撷芳殿里做些绣品打发时间,宫中有专人伺候着,又不用像在东平伯府时时常与二房一家照面,日子竟然比在伯府时还要安逸。
只是安逸了不过几日,宋婉清又思念起远在边关的萧承宴来,也不知萧承宴如何了?
边关,军中大帐内。
萧承宴此次行军是带上了舒悦和燕桢的,原想着带上这两人两军对垒之际,西戎王也会多谢忌惮,谁料战场之上萧承宴拉出舒悦时,西戎王却毫不在乎,甚至无视舒悦的生死,自从抵达边关后,萧承宴同西戎人交手七八次,好在有沈肆在一旁,沈肆曾与西戎人数次交手,行军布阵上自有章法,与萧承宴一起,是以黎州城池才能在西戎铁骑的攻势下得以保全。
临近年关,风雪呼啸,大帐外积雪盈尺,从汴京随军来的粮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而新运来的军粮却因为积雪迟迟不能到达,临近年关,如今全军上下气势低迷,在这样下去军中粮草就要消耗殆尽了。
沈肆道:“咱们粮草不足,可西戎人那里却是有的,与其指望着汴京的粮草还不若直接抢了西戎人的来。”
萧承宴也是这样想的,这想法与沈肆不谋而合,昨日一场我军战败,又因为年关将至战士们思念故土,而今军中实在是需要一场胜仗来稳固军心。
林政胳膊上裹着纱布,他被西戎人暗算手臂上中了一箭,虽然性命无虞,可这些时日是不能上阵杀敌了,林政提议道:“西戎人每半月就会运送粮草至前线,他们主帐驻扎在城外,咱们可行声东击西的法子,佯装袭击主帐,待兵力薄弱之际派人从西门潜出截获粮草。”
粮草一事有了解决的法子,萧承宴几人稍稍安心了些,外头此刻又落起了雪来,黎州的气温比起汴京要冷上许多,萧承宴身上穿着宋婉清为自己缝制的冬衣,他出了大帐,帐外明月高悬天际。
将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烤着火,唱着家乡的歌谣,声音低沉浑厚,风霜割面,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萧承宴在这黎州待了两月有余,人都糙了不少,也不知道回到汴京之时,婉清还能不能认出自己了。
萧承宴挂心着宋婉清,那头沈肆也牵挂着林惊影,估摸着林惊影已经到了生产的时候,汴京那里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沈肆自然是牵挂非常。
二人心中都有牵挂之人,目光交汇之时,沈肆低头一笑,不知为何,此刻瞧见萧承宴,沈肆只觉得往日的自己是那般可笑,自从在沈媛大婚那日自己替宋婉清解围后,沈肆才觉,如今的局面就是最好的了。
往事不可追,过好自己的前路才要紧。
萧承宴微微挑眉,不太懂沈肆在笑些什么,他眼下挂念的无非宋婉清一人,也不知婉清在宫中过得如何,梁帝是否有刁难他的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