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浩洐虽然不常出宫,可宫里也有一些奸滑的老太监会偷偷摸摸的聚在一起赌骰子。
他曾见过因为陷入赌瘾的小太监是如何疯魔,又是如何被乱棍打死的,因此,这会儿看着这些赌桌,便有些不喜。
老实说,瞿浩洐此时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所谓黑市就是一张张的赌桌。
他这样想着,看向金吾辰安的眼神便有些不满:“这黑市,就只是这样?若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严大哥说的西区好玩呢!”
瞿浩洐只是随口一说,他却不知道金吾辰安会那般小心眼,仅仅只是因为瞿浩洐喊了一声“严大哥”,便沉下了脸。
好在金吾辰安还是清楚瞿浩洐的身份的,因此也只是笑道:“怎么会呢?殿下且往里面走,里面才是最好玩的。”
“哼,母后的族人,都喜欢说谎,罢了,本殿下就再信你一次。”
瞿浩洐不满的撇撇嘴,伸手拉住沈归薏的手,又乖巧的仰着脸道:“皇姐,我们就再往里面走走,若是他敢骗我,我回头一定禀告了父皇,杀了他!”
“你又将这些打打杀杀的话挂在嘴上。”
沈归薏摇摇头,到底还是默认了瞿浩洐的话,只是看着这些疯魔的人,她还是下意识的往严淮湛的身边靠了靠。
那严淮湛见了沈归薏的动作,心中就如同喝了蜜一般,甜到了心窝,因此更是护的严严实实。
而金吾辰安只顾着讨好瞿浩洐了,一时竟是没有注意到沈归薏蹙起来的眉头。
四人将侍卫留在外面,又由金吾辰安领路,一路七拐八拐,进了一道暗门。
那金吾辰安一面开门,一面解释道:“这里面儿的就比较刺激了一些,寻常人接受不了,因此比较隐蔽,四殿下想来应是能够接受的。”
“哦?快让我瞧瞧。”
瞿浩洐话音刚落,便见金吾辰安推开了门,里面透出些许橘色的灯光来,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那台上正有两个互相扭打,周围设立了许多的座位,又有一个二楼,看起来热闹非常。
“这就是你说的刺激的地方?”
瞿浩洐倒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一时不免好奇起来,跟着金吾辰安走进去。
四人进去的时候,沈归薏心中的不安到达了顶峰,她蹙着眉,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见那周围坐着的人都是一脸兴奋,她便无端的联想到了自己初来玫鸢国的时候,所看过的地下演武场。
这里,和那地下演武场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沈归薏停下脚步,她的心中告诉她,这里不能待着,只是她才要去拉瞿浩洐的时候,才发现瞿浩洐已经往前面走了。
见瞿浩洐距离自己有些远,沈归薏便提着裙角快步走过去,口中低低的喊道:“四弟!”
“唰——”
与此同时,那台上的人忽的用手里的长剑捅在另一个人的脖颈上,他拔出长剑,那人的血便洒出来。
那台上之人的血洒出来的时候,正好是瞿浩洐往前走的时候,他仗着身边有金吾辰安和沈归薏等人,便肆意走到那台子下面,想要近距离观看。
哪成想,那瞿浩洐不仅没看成戏,反倒被兜头洒了一身的血。
他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平时虽然喜欢欺负太监,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事情,一时竟是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偏生一旁的金吾辰安尚未发现,只是兴奋的问瞿浩洐:“四殿下,如何?此处是不是很刺激?”
他连着问了几句,都不曾得到瞿浩洐的回答,一时心中奇怪,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瞿浩洐已是傻站在原地了。
不等金吾辰安再问瞿浩洐,便见沈归薏和严淮湛二人闯了过来,那沈归薏见瞿浩洐如此,情急之下,只将那金吾辰安推到一边,急道:“四弟?四弟,你醒醒!”
她一面喊着瞿浩洐,给瞿浩洐擦着身上的血,一面怒瞪金吾辰安:“金吾辰安,你到底要做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刺激?把人领到这里,来看这些人互相残杀是吗?”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着四殿下久居深宫,应该会对这些……感兴趣。”
“感兴趣?”
沈归薏冷笑一声,把瞿浩洐递给严淮湛,只叫严淮湛抱着瞿浩洐,她自己指着瞿浩洐,对着金吾辰安道:
“你觉得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金吾辰安,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四弟对你如此排斥了,可笑我之前竟是没把他的排斥当一回事,若是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何必任由他跟着你过来!”
这话已是极重的话了,那金吾辰安听了此话以后,竟是再没有力气反驳,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沈归薏和瞿浩洐道歉。
四人兴冲冲的来到黑市,又迅速的从黑市出来,沈归薏担忧的看着瞿浩洐,才要说话,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和人类的惨叫声。
她下意识的想要捂住瞿浩洐的耳朵,却不曾想,那瞿浩洐听到这声音以后,整个人反倒清明起来:“皇姐,那声音……是人兽厮杀吗?”
“我不知道。”
沈归薏从未看过这样的表演,倒是那边儿的两个人之间的斗争,她才来玫鸢国的时候有看过。
不等沈归薏想出安慰瞿浩洐的话,便见瞿浩洐哽咽着流下了眼泪,她窝在严淮湛的怀里,手却紧紧的抓住沈归薏的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皇姐,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又为什么会有人类和猛兽厮杀?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还会有这么多人看?他们不觉得害怕吗?”
瞿浩洐的问题实在太多,叫沈归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抿了抿唇,推搡着严淮湛,只叫严淮湛抱着瞿浩洐出去。
这三人走在一起,乍一看,犹如一家三口一样,只是这一家三口里的“孩子”身上沾满了血,看着很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