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们真的提走如此巨款?”管家心有不安。
“不错,此银专为献给陛下所备。”武隆基答道。
“但这银两原是用以购置货物……”
“噤声!”
武隆基制止管家继续,压低声音警告:“此事切勿让老爷知晓,否则后果自负。”
管家闻言,身子一颤,再也不敢多言。
他自小侍奉武隆基,对这位主子敬畏有加,自然不敢违抗。
很快,武隆基手执账册,管家恭敬领命:“奴才遵命!”
正欲离开,却被武隆基留住。
“此外,这批香水上市需分散推广,不可集中。特别是在京兆,务必保证配方的保密性。”武隆基叮嘱。
管家连声称是:“老爷放心,奴才自会妥善处理。”
稍作犹豫,管家又问:“是否派专人关注老夫人的行踪?”
武隆基摆首:“不必,你先将信送出去。还有,此事务必严守秘密,不可泄露分毫。”
“奴才记下了。”管家深深鞠躬,退出书房,即刻着手安排信件的传送。
……
次日清晨,钟阿离便陷入了一片焦虑之中,根源在于武氏商行惊人的行动力,仅一夜之间,便以十倍高价收购了古珑香水的重要原料——杏花。
杏花栽种虽易,培育上乘却非易事。加之武氏商行给出的收购价令人咋舌,眼下所有原料供应商无不竞相向武氏投怀送抱。
“掌柜的,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围聚钟阿离周围,面露难色。
钟阿离眉头微蹙,小巧的鼻子轻轻皱起,低声道:“还能怎样,按规矩行事罢了。”
“那怎行?我们辛辛苦苦培育的香料,怎可拱手让人?”
“说得对!我们辛苦拿下这片杏花林,年年耗费不菲,这一遭,我们的损失几乎削去了月收入的三分之一。更关键的是,与武氏合作后,我们就再无回头路了。”
“武氏根基尚浅,不依靠他们也未尝不可。但如此巨额投入,简直是挥金如土!”
“若真不行,我们就出更高价购入杏花,至少还有些进账。”
“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众人的抱怨声此起彼伏。
“安静!”钟阿离喝止了众人,“都是一群没眼光的。我们的事业已初具规模,加上与武家的合作,他们的利润足以填补我们的损失,急什么?再说,武氏商行的东家陈涛,我们并无过节吧?别忘了,武氏能在一夜之间筹集二十万两,全仗武家的名声。若得罪了陈涛,岂不是自断武家的财路?”
“可掌柜的,我觉得武家此举分明是要坑害我们!”
“我不这么认为,武家那样精明,自然懂得如何盈利。”
“武隆基怕是脑子发热,竟献上如此巨资予皇上,就不怕龙颜大怒,取其项上人头?”
“武隆基乃读书人,孝道在他眼中何足挂齿?”
“孝悌忠信,仁义礼智,皆是糊弄鬼神的把戏,这些书呆子满腹经纶,全然虚妄!”
争论愈演愈烈,众人愤慨欲直面武隆基问责。
钟阿离叹了口气:“诸位稍安勿躁。”
她略作停顿,旋即笑道:“焦急无济于事,我们需考虑应对之策。”
此刻,一人突显脑海,此人必有妙计反制武氏商行的恶意操作——正是徐昊轩!
“大家先回各自店铺稳定局面,待我询问徐大人意见后再定夺。”
钟阿离刚欲起身,徐昊轩的声音便悠悠传来。
“你们是在找我吗?”
手持羽扇,步履翩翩,徐昊轩二字形容——装腔作势!
“参见徐大人!”众人齐刷刷跪地行礼。
钟阿离微微欠身,笑言:“徐大人亲临寒舍,真乃蓬荜生辉。”
徐昊轩摆摆手:“不必客气,开门见山,听说武氏商行意欲售卖你们的香水配方,可有此事?”
钟阿离心中一惊,旋即含笑摇头:“徐大人消息真灵通。”
徐昊轩淡然一笑:“与武氏多有交集,知晓一二不足为奇。”
“如今钟氏商行由我管辖,有何异议?”
钟阿离迟疑片刻:“徐大人,这是武家内务,您……”
“你的事即我的事,我的事还是我的事。”徐昊轩摆摆手道,“武氏商行生意兴隆,区区银两不在话下,吞下这批杏花自然不在话下。”
“硬碰硬抢原料,无异于当冤大头,钟氏商行现需示弱。”
“如何示弱?”
“简单,将这批货卖给我们,武氏必然乐意接受。”徐昊轩成竹在胸。
“那我该如何做?”
徐昊轩沉思片刻:“武氏不缺钱,我们可以换个策略。”
他竖起两指:“我们不仅要卖给武氏香水原料,还附加供应杏花。提供千斤的数量,价格合理,武氏愿买便成交,不然作罢。”
“这……”
“这条件非常公允。”
“可是,我们提供的量大大超出预料,怕是不足啊!”
“他武氏若愿意购入我们的囤货,不妨借此捞上一笔。”
徐昊轩笑道:“无妨,我们可从长计议,等到夏季酷热,我们的供应便会充裕,与武氏一争高下不在话下。期间,他们的香水销售恐亦不佳,若持续囤积原材料,只会亏损,甚至破产。”
他又道:“当然,你可以拒绝,但你会错失良机。”
他望向钟阿离,发现她表面平静,实则思绪已飘远。
轻咳一声,吸引钟阿离注意:“如何?这笔交易你可占了便宜。不如这样,我为你穿针引线,促成契约。”
话音落,钟阿离连声应诺。
“如此,我即刻找武隆基商谈,希望能达成共识。”
……
武氏商行的大堂内,一对正副交椅分列,一方是少主武隆基,另一方则是武氏商行名上之首——武敬臣。然而,空气中的氛围却微妙而紧张。
数十年商场浮沉,武敬臣自是了然商行每一笔账目,尤其是近来,他惊觉未经其首肯,武隆基竟擅自挪用了二十万两白银,这之中还包括留春坊工匠与艺伎下月的薪酬。
更令人咋舌的是,这笔巨款竟是用来以十倍之价购入杏花,一场近乎鲁莽的豪赌,直逼武敬臣容忍的极限。
他目光如炬,质问道:“世子大人,此举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