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别闹,这皇位我可不坐》 第一章 刚刚穿越就当间谍 “柳大人,您看看,这都是今年各地选拔来的。” “不错,这小子长的眉清目秀的,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此子名叫徐昊轩,乃是宰相大人亲自挑选送给陛下的,还不赶快过见过柳大人?” 徐昊轩看着眼前的一袭古装,英姿飒爽,前凸后翘的柳大人,顿时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不过也立刻反应过来,拱手道:“小人参见柳大人!” 徐昊轩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心中满是骇然,万万没想到穿越了这种狗血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刚刚穿越,竟然就要去伺候一个女人,准确的来说,是要去伺候一个女皇帝! 大乾女帝武梦云! 传闻当今女帝甚好男色,后宫之内豢养了三千面首,各地官员和京城世家大臣子每年都会挑选出一批俊男送到后宫,供女帝挑选侍寝。 然而此刻,徐昊轩已经被女帝的心腹柳大人给挑中了! 按道理来说,只要将女帝伺候高兴,肯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徐昊轩却一脸紧张,以至于柳抱琴都发现了他的异常。 “你怎么很害怕的样子?” “启禀柳大人,小人只是有些紧张。” 徐昊轩苦笑一声,自己能不害怕吗? 宰相赵通那个王八蛋让原主进宫,可不是为了讨女帝的欢心,而是用来当间谍,监视女帝的啊! 三年前先帝因病离世,又因皇族血脉凋零,整个皇室只剩下女帝武梦云,这才有了史无前例的千古第一女帝。 这种情况之下,一些有心之人自然生出了一些野心,宰相赵通便是其中一人。 一年前,他暗中搜集了一批容貌出众的男子,秘密训练,最终原主徐昊轩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因此原主被用作蛊惑女帝的美男计。 可这要是露馅儿了就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徐昊轩苦笑一声,穿越过来当鸭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只间谍鸭,自己未免也太过倒霉了。 就在此刻,走在前面的抱琴突然停下脚步,语气之中透露出一丝冰冷道:“到了!” 徐昊轩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只见眼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寝宫,不愧是九五至尊啊,果然是极尽奢靡。 不过这女帝耗费这么多的财物和人力修建后宫,这到底是有多饥渴啊? 虽然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可每年被这么多牛耕,就算是地皮也要被犁穿了吧? 妈的,老子不会刚刚穿越过来就染上什么怪病了吧? 正在他内心吐槽之际,抱琴就冷冷道:“进去!” 徐昊轩深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抬脚走了进去。 然而他前脚刚进去,后面寝宫的大门就随之关上了。 徐昊轩打量着四周,屋内的奢华装饰自然不用多说,正中央有一个温泉池子,面前站着四个宫女。 “脱衣服!” 不等徐昊轩反应过来,身后的抱琴就冷声呵斥道。 我去? 这么直接? 徐昊轩虽然有些尴尬,但此刻也只能听从,顷刻间就脱的光溜溜的了。 四个宫女见此都忍不住发出了较笑声,其中一个还调侃道:“本钱不小啊,比之前那些银样镴枪头好多了!” 抱琴闻此也忍不住瞅了一眼,美眸中透露出一丝差异,但很快掩饰下去了,开口道:“去池子里把自己洗干净。” 她说着指了指前方的温泉,徐昊轩虽然尴尬,但只能无奈听从。 进入温泉随意洗净了之后,走出池子,两个宫女上前给他披上了一件丝绸衣袍。 抱琴这时候恭恭敬敬的朝着屏风后呼唤了一声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徐昊轩抬起头瞪向前方,终于要来了吗? 希望长的不错吧,别出来个三百斤的重量级选手,那自己就真的玩完了。 只见一道人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徐昊轩就直接看呆了。 宽大的长裙上绣着五爪龙纹,栩栩如生,完美的包裹着其前凸后翘的身材。 身材高挑,容貌绝美,一张无可挑剔的绝美容颜,走出屏风后上下打量着他,徐昊轩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威严。 徐昊轩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绝美的女人竟然会是个千人斩,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这个鸭子也不是不行啊! 只见女帝站在他面前,轻笑道:“不错,样貌的确不错,宰相费心了!” 听到此话,徐昊轩一时间觉得有些怪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帝就点头示意,身后的抱琴立刻会意。 下一刻。 抱琴猛然从腰间拔出佩剑,不带一丝感情的朝着徐昊轩脖颈刺来! 这个女人要我的命? 剑刃破口的声音袭来,徐昊轩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弯腰躲过了这一剑,与此同时,右手用力一爪朝着抱琴的喉咙探去。 抱琴美眸中透露出一丝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家伙竟然有如此身手。 而且这一招她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看着徐昊轩就要得手,一道人影突然闪了出来,徐昊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一只玉足踹飞了数米远。 徐昊轩稳住身形,抬头一看,竟然发现刚刚出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女帝武梦云。 女帝收回玉足,看着徐昊轩轻蔑一笑道:“宰相赵通果然怀有二心!” 第二章 随便玩,别玩死了就行 “陛下,是微臣无能!” 抱琴脸色苍白,丢掉了手中的剑双膝跪地,捂着胸口恶狠狠的看着徐昊轩,刚才如果不是陛下及时出手,自己肯定就死在此人手中了。 “你太大意了!” 女帝武梦云淡淡道:“他的手掌虽然纤细白嫩,但每根指节都异于常人,至少习武超过三年才有这样的特征。” 抱琴的美眸之中闪过一道羞愧,此刻胸口被踹的火辣的徐昊轩内心骇然无比。 这哪儿是传闻中那个每天都要男人侍寝饥渴难耐的荒淫女帝? 简直是个深藏不漏的绝世高手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刚才抱琴毫不犹豫就要杀了自己的情况来看,这种事情他们之前绝对没有少做。 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当间谍鸭也就算了。 可是自己还什么都没做,竟然就被识破了。 难不成刚刚穿越就要死在这儿了,绝对不可以! 徐昊轩思索片刻,马上就把培养原主的宰相赵通给卖了。 “陛下赎罪,都是宰相赵通逼我这么做的,此人乃是妥妥的乱臣贼子,就是他让我进宫来监视您的!” 听到此话,几个宫女,包括抱琴都有些诧异。 能够被宰相派来监视陛下的应该都是死士,肯定是忠心耿耿,可是这个人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主子卖了? 倒是女帝脸上抹过一丝趣味的笑容道:“有意思,这几年来朝堂上的乱臣贼子送来的间谍也不少,不过你还是第一个这么没骨气的!” 徐昊轩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义正言辞道:“小人这是弃暗投明。” 女帝却不为所动道:“可是朕的身边也不需要这么一个墙头草,所以我要你的命也没有用,抱琴!” 眼看着抱琴捡起了地上的利刃。 徐昊轩连忙道:“陛下且慢,您杀了我,宰相肯定还会再派人来,您不妨留着我给他传递一些假情报。” 听到此话,女帝瞳孔猛然一缩。 抱琴和其他几位宫女也愣了一下,显然他们之前从未想到过这种办法。 徐昊轩看见几人有些动摇了,连忙继续道:“赵通身为当朝宰相,追随者众多,在朝中有很大的势力。” “我猜想您之所以装作喜好男色,也只是想要麻痹朝堂上那些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 “既然如此,您何不借我给他们传递假情报,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只是思索了片刻,女帝就冷笑一声道:“哼,你真的把朕当作傻子不成?赵通这个老狐狸既然把你送进了宫,肯定有办法能够控制你,到时候只怕算计的是朕!” 能坐上皇位的,果然都不简单。 徐昊轩只能坦白道:“启禀陛下,您说的的确是事实,赵通在我进宫之前逼我服下毒药,只有我给他如实汇报,他才会每个月给我一次解药。” “可比起一个月后被毒死,我更怕现在被陛下杀死,更何况只要陛下与我配合演出,到时候他怎么知道我给他的是真情报还是假情报?” “再者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果觉得不妥,随时都可以取走小人的性命!” 听完徐昊轩这一番话后,女帝紧蹙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女帝看着眼前的徐昊轩,这才缓缓道:“朕总算是明白赵通那只老狐狸为什么要送你进宫了,你的确很聪明!” “朕可以信你一次,不过正如你所说,如果朕发现你在撒谎,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陛下不杀之恩!” 听到此话,徐昊轩这才松了口气。 眼下虽然逃过了一劫,可自己体内的毒还有点麻烦,自己得想个办法才行。 就在此刻,女帝开口道:“抱琴。” “臣在。” “通知下去,接下来朕三日不上朝。” 抱琴犹豫了一下道:”陛下,那匈奴的使臣?” “让他们等着,朕新得爱妃,那儿还有心思上朝?” 女帝说着看着徐昊轩笑道:“赵通那个老狐狸不是想让你蛊惑朕吗?那不如将计就计,朕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徐昊轩尴尬的笑了一声,他之前竟然真的蠢的以为这个女人是什么喜好男色的昏君。 “玥儿!” “臣在。” 一名身穿紫袍的宫女走了出来。 女帝看着徐昊轩似笑非笑道:“以后玥儿就是你的贴身婢女了。” 不等徐昊轩开口,她又对宫女古怪一笑道:“他就赏给你了,任由你处置。” 徐昊轩知道这是女帝在自己身边插了根针,他自然没有资格拒绝,只不过这句话怎么说的这么奇怪? 被唤做玥儿的宫女看着徐昊轩轻舔红唇道:“陛下,那玥儿带他去偏殿了?” “去吧,别玩死了就行。” 徐昊轩看着女帝的笑容只感觉心里发毛。 第三章 对他的考验 “不要啊!” “放过我了吧……” “让我休息一下吧,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行了,要闹出人命的……” 看着眼前闭月羞花的宫女玥儿,徐昊轩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忌惮,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玥儿端着一碗汤药,语气酥软道:“来嘛,最后一碗了,喝了这碗药,我保证这次肯定有效果。”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了,打死我我也不喝!” 徐昊轩满脸愤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宫女竟然是个毒妇。 三天,足足三天三夜。 这个女人打着给自己解毒的幌子,让自己给他当小白鼠,简直是惨无人道! 玥儿端着药逼近,殿外走进一道声音,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了?” 听闻此声,玥儿连忙跪在地上道:“参见陛下,赵通那只老狐狸给他下的毒很奇怪,我试了三天三夜了,还是没有找出来解药。” 女帝的美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道:“竟然连你也破解不了?” “再给奴婢一点时间,一定可以研制出来解药。” 徐昊轩在角落瑟瑟发抖道:“算了吧,我看你毒死我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 “你!” 玥儿美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却被女帝打断了。 “行了,起来吧!” 徐昊轩嘟囔道:“吃了三天毒药,我早就没力气了。” 抱琴连忙蹙眉呵斥道:“大胆,在陛下面前还敢放肆?” 女帝却觉得颇为有趣,虽然自己名声不好,但再怎么说也是九五至尊,谁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 这小子倒是有所不同! “无妨。” 女帝挥挥手道:“玥儿在用毒一道颇有造诣,给她一定的时间肯定可以解了你身上的毒,但肯定会吃点苦头。” 徐昊轩倒是有些意外,自己刚刚投靠女帝,她就给自己安排人解毒。 女帝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朕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了要用你,自然就不能再让你被赵通那个老狐狸所拿捏。” “多谢陛下!” 徐昊轩连忙感恩涕淋的道谢。 女帝微微一笑看着徐昊轩道:“朕这三日没有去上朝,宰相赵通替朕接见了匈奴使者,处理了朝政,看样子他果然是野心勃勃啊!” “依你对赵通的了解,朕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听到此话,徐昊轩沉思了片刻,他知道这是女帝对他的考验,即是对他能力的考验,也是对他忠诚的考验。 犹豫了一会儿,徐昊轩才开口道:“陛下,赎微臣直言,您不上朝,宰相身为百官之首代为处理朝政乃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这只是赵通的一个试探而已,他就是想看看陛下您的反应,您何不顺手推舟?” “哦?说来看看!” 徐昊轩随即道:“据臣所知,匈奴使者是为了前方战事来谈判的,如何谈,要不要赔偿,赔偿多少,这都是麻烦事儿。” “既然如此,何不将此事就交给赵通处理,如果他处理的好,也就是分内之事,如果处理不好您自然可以问他的罪。” 听到此话,女帝的美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她这三日不去上朝,其实也是在想对策,顺便打算晾一晾匈奴使者。 却没想到徐昊轩竟然片刻间就想到了决策。 女帝大手一挥道:“给他换衣服。” 随即看着徐昊轩道:“你今天随朕一同上朝。” “上朝?” 徐昊轩有些诧异。 “这三日,满朝文武已经有不少人对你感兴趣了,不如就让他们看一看,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徐昊轩很快明白了。 “做一个蛊惑帝心的妖妃是吧?陛下放心好了,演戏我最拿手了。” 听到妖妃两字,女帝不禁一乐道:“那就别让朕失望啊!” 等到几个宫女上前给徐昊轩换完衣服,一身白色的丝绸长袍,将长发梳好,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等徐昊轩收拾完,就连女帝美眸之中都忍不住抹过一抹惊艳。 也不知道是赵通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如此俊俏的男子,的确有几分姿色。 徐昊轩倒是没有太多感觉,随即跟了上去。 养心殿之内,满朝文武已经等候多时了。 此刻早就过了上朝的时辰了,不少老臣都忍不住开口道:“陛下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三日不来上朝,今日还迟到这么久……” 一道沧桑毫不客气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还不是宰相大人做的好事儿?”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一愣,抬头望向了坐在最前方的一位老者,在皇位的左下方而且还是满朝文武之中唯一一位有赐座的,由此可见对方的地位。 大将军徐信,三朝元老,目前朝中唯一可以制衡宰相赵通的存在。 可惜的是徐信大将军已经年过八十了,而宰相赵通还不到花甲之年,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几年。 此刻一个鹰钩鼻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对着徐信温和一笑道:“大将军此言,本相不解。” 此人正是当朝宰相赵通。 徐信恶狠狠的道:“赵通,老夫警告你,只要老夫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乱我的大乾的江山社稷。” “大将军何出此言?” “若不是你这奸人献给陛下美男,陛下又岂会三日不理朝政?” 赵通连忙狡辩道:“大将军冤枉啊,身为臣子,自然应当替陛下分忧……” 两人正在争论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陛下驾到!” 听到此话,满朝文武纷纷抬头看向了殿门口。 只见身着龙袍的女帝在婢女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大殿,可是最重要的是身旁还跟着一个容貌俊俏的美男子。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男子此刻竟然还牵着女帝的手臂!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亲自把徐昊轩送到女帝身边的宰相赵通都惊呆了,不过三天的时间,陛下就当着满朝文武做出这种举动了。 要知道之前他也往后宫送过不少间谍,这还是第一个被女帝带到前朝的。 却不知道此刻的女帝心里正十分别扭,压低声音在徐昊轩耳边警告道:“你别太得寸进尺啊!” “哪有陛下,你看照我说的办法效果不是挺好的吗?” 此刻徐昊轩正抚摸着女帝武梦云的小手,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第四章 连陛下都敢不放在眼中 女帝拉着徐昊轩坐上了龙椅之后,这才开始了朝政。 而徐昊轩就坐在龙椅旁边,显然是武梦云提前安排的。 看见这一幕,宰相赵通显然是十分满意,自己之前的苦心经营果然没有白费。 女帝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徐昊轩的手之后,这才故作慵懒道:“诸位爱卿可有要事禀报啊,若是没事儿就早点退朝吧。” 这演技,不给你颁个奥斯卡都可惜了啊! 徐昊轩内心暗道,可却还是递给了女帝一个暧昧的眼神。 两人公然在大殿之中调情,气的下方的大将军徐信气的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前道:“陛下!” “徐老将军有事儿?” 其实武梦云内心对于这位三朝元老,内心还是很尊重的,可面对势力越来越大的宰相赵通,她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 因为要是自己一旦表明出自己想要重用徐老将军,赵通这个阴险小人一定会对他下手。 徐信看了一眼徐昊轩,斩钉截铁道:“陛下,朝堂乃是议政的地方,自古后宫不得参政,陛下怎可带着这个妖人前来?” “陛下,这老头是谁啊?怎么如此放肆,敢质疑您的决定!” 还不等武梦云开口,一旁的徐昊轩就连忙道。 徐老将军顿时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徐昊轩怒骂道:“你这妖人,这朝堂之上岂是你说话的地方?” 说着又转头看向女帝道:“陛下,先皇将这大好河山托付给您,您却沉迷美色,对得起先帝吗?” “你好大的胆子!” 徐昊轩突然怒喝一声,满朝文武都吓了一跳。 “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大乾千古第一女帝,岂是你一个老不死的能胡乱置喙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感受着龙椅之上女帝快要杀人的目光,徐昊轩面带笑意的凑到她面前,看起来就好像他在蛊惑陛下一般。 徐昊轩压低声音道:“陛下,这老头应该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忠臣吧,与其让他站出来和赵通针锋相对,不如让他化暗为明等待时机?” 徐昊轩想的很清楚,既然他已经更着女帝混了,那肯定就要想办法除掉赵通这个威胁,否则自己睡觉都睡不踏实。 听到此话,女帝的美眸之中也闪过一道精光,不过也很快被掩藏了下来。 徐昊轩所说的的确有道理,虽然说眼下徐老将军在朝中还有些追随者,但却影响不了赵通做大的局面。 如果化明为暗,说不定还可以出其不意。 犹豫片刻,女帝目光凌厉的看向徐信道:“徐将军,朕敬你是朝中元老,但今日你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徐老将军一向忠心耿耿,此刻满是愤怒道:“陛下,老臣一心为国,您何出此言?” 徐昊轩再度呵斥道:“放屁,我看你分明仗着自己是朝中元老就倚老卖老,竟然连陛下都敢不放在眼中!” “陛下,这老头简直无视朝纲,无视陛下,您还留着他干什么?” 徐昊轩这一番话,顿时激起了朝中不少老将的不满。 “你这妖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诬陷老将军!” “陛下,此等妖人断不可留,您一定要替老将军主持公道啊!” 面对气势汹汹的众人,徐昊轩却恶人先告状道:“陛下,您看看这些乱臣贼子,我这可都是为了您好啊!” 殿下的宰相赵通看着这一幕都差点给徐昊轩鼓掌了。 干的实在太漂亮了! 就这样下去,要是能扳倒徐信,绝对给你记大功一件! 女帝此刻也假装怒火冲天道:“你们一个个简直是胆大包天,有没有把朕放在眼中?” “来人!” “传朕朕意,徐信以上犯下,革其大将军之职,命在家修养。” 女帝话音一落,朝中十几位官员就连忙走了出来,其中大多都是军中老将,是徐老将军的追随者。 徐信此刻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因为徐昊轩几句话,陛下就要罢免了他的职位。 “陛下,您真的要听信此人的谗言吗?” 女帝语气冰冷的呵斥道:“尔等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将他拖下去!” “昏君,昏君啊!” “妖人误国,实乃我大乾之不幸啊!” 徐信仰天怒吼,不甘心的被禁军拖了下去。 看着徐信被这么带走,徐昊轩连忙一脸感激道:“陛下,您对我真好!” 看着这一幕,满朝文武都忍不住一阵反胃。 一个大男人,竟然可以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虽然女帝明明知道徐昊轩是在演戏,可是也不禁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殿内的宰相赵通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在朝中一直的宿敌竟然就被徐昊轩这么三言两语的解决掉了。 此刻他看着徐昊轩,简直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殿内为数不多的忠臣看着徐昊轩却是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将徐昊轩活剥了。 第五章 不过一百个格子的米而已 大殿之外。 徐老将军此刻摘掉了官帽,显的有些落魄沧桑,正失魂落魄的朝着宫门走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徐老将军起留步!” 徐信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原来是陛下的贴身婢女抱琴。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徐信拱手作揖,语气却十分冷淡。 抱琴眼看四下无人,这才上前低声道:“陛下口谕,今日在朝堂之上革了老将军职位,实属无奈之举。” “还望老将军切勿怪罪,这些日子请老将军好好休息,化明为暗,等待时机,日后共同讨伐赵贼。” 听到此话,徐信顿时一愣。 等他回过神时,抱琴已经走远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徐信的眼神中满是异彩,难不成陛下…… 他整个人顿时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大殿之内。 女帝依然是不耐烦的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要事禀报?” 此刻赵通才不紧不慢的走上前道:“启禀陛下,匈奴的使者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徐昊轩知道,此刻才是正戏上演了! “朕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儿了,宣匈奴使者觐见吧。” 女帝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随即就又转头去看徐昊轩,仿佛被徐昊轩彻底迷了心智一般。 只有徐昊轩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指不定正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呢! “匈奴使者觐见。” 随着太监的传唤,不多时一行人便走进了大殿。 众人看起来都五大三粗的,穿着牛皮制作的衣服,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 “匈奴使者金木单参见大乾女帝。” 对方虽然语气恭敬,却只是浅浅鞠了个躬,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女帝,显然没想到大乾的皇帝竟然是如此绝色。 女帝依旧装傻道:“尔等前来我大乾,所为何事啊?” 赵通闻此,立刻上前道:“启禀陛下,匈奴使者此番是为了议和商议赔偿而来的。” “赔偿?” 女帝满不在乎的挥挥手道:“宰相大人,这些事儿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匈奴想赔给我们多少都行,我们大乾应该拿出大国风范,没必要计较鸡毛蒜皮的……” 然而女帝此话一出,众人都全部傻眼了。 尤其是宰相赵通和匈奴使者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徐昊轩更是在旁边强忍着笑意。 这娘们儿,可真腹黑啊,这种损招都想的出来。 果然,听到此话之后,宰相赵通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道:“陛下,这……不是匈奴给我们赔偿,而是我们给匈奴赔偿!” “什么?我们给匈奴赔偿?” 女帝假装震惊,语气都顿时提升了几个音调。 匈奴使者顿时冷哼一声道:“大乾女帝,我匈奴此番与大乾发生冲突,损失了几百匹骏马,还死了几百个兄弟。” “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如果大乾不能赔偿我们过冬的物资,那我们就只好自己南下来拿了!” “尔等这是在威胁朕吗?” 女帝顿时震怒道:“要粮还是要钱,朕都没有,你匈奴若是想南下那就来试试吧!” 听闻此话,匈奴使者顿时脸色一沉。 赵通见此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陛下,若是再开战,国库内实在是拨不出来银子了。” “使者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求和,我大乾如今财政吃紧,也的确是拿出来粮食和钱财赔偿了,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 匈奴使者闻此,这才冷哼一声道:“天可汗早就料到女帝陛下会这么说,所以在我出发之前准备了三难题。” “若是贵国有人能够解开这三道题,我匈奴就此撤军,绝口不提赔偿之事,可若是答不出来那大乾就要把边关十三城割让给我们。” 听闻此话,徐昊轩内心顿时一片哗然。 看这个样子,赵通这老狐狸应该早就知道了。 而且说不定还私下和匈奴人做了交易,只不过他没想到赵通为了私利,竟然敢卖国。 不等女帝开口,赵通身后的几名大臣就站出来符合道:“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可以一试。” “对啊,我大乾卧虎藏龙,总不可能连三道题都解不出来!” 赵通假装沉思片刻,也开口道:“陛下,微臣也觉得有道理,如此一来,两国都可以心服口服。” 你这老匹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女帝微蹙眉头,不知道内心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也点点头道:“好,朕就依你们所言,尽管出题。” 匈奴使者一听,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道:“空口无凭。” 看着女帝在文书上盖了大乾玉玺,对方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赌约既成,那我就要开始第一个问题了。” “女帝陛下,敢问有大小等同方格一百个,依第一个方格放一粒米,第二个方格放两粒米,第三个方格放四粒米,以此类推,一共需要放多少米?” 听到此话,顿时就有官员笑道:“这有何难?” 匈奴使者立刻道:“女帝陛下,我们可汗说了,若是贵国愿意的话,也可以按照这个方式赔偿我们粮食。” 女帝尚未开口,宰相赵通就笑道:“还有这种好事儿?不就一百个格子,能放多少粒米,陛下不如就按照这个办法……”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到龙椅之上的徐昊轩嘲讽道:“只有白痴才会答应这种事儿……” 徐昊轩声音并不小,所以大殿之中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匈奴使者闻此,顿时脸色一寒,难不成此人…… 然而此刻不等他先开口,宰相赵通却一脸怒火道:“你什么意思?” 在他眼中,徐昊轩不过是自己养的一条狗而已,竟然敢当众和自己对着干。 而且正如徐昊轩所猜测的一样,他和匈奴人私下的确做了交易。 只要自己帮匈奴顺利讨要赔偿,不管到时候赔偿多少,自己都可以拿到匈奴人答应自己的报酬。 所以此刻他才急不可耐的想要答应下来。 却没想到徐昊轩压根儿没理他,反而转过头看着女帝道:“陛下,这件事咱们可万万不能答应啊,咱们大乾根本就拿不出来这么多粮食!” “闭嘴!” 女帝冷声呵斥道。 她以为是徐昊轩还在演戏,不想让他坏了大事儿了。 本来和匈奴的谈判就让她头痛,此刻不过一百个格子的米而已,能赔偿多少? 徐昊轩只觉得心累,又要在满朝文武面前演戏,还要帮着女帝出主意,真是不容易。 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徐昊轩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绝不能按照这个办法赔偿匈奴,我马上替您算一笔账!” 匈奴使者顿时脸色铁青,难不成此人知道知道这题的答案。 徐昊轩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走到众人面前道:“第一个方格放一粒米,第二个方格放两粒米,第三个方格放四粒米,以此类推,每一个方格放的米都是前面方格的两倍。”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算数问题,只不过你们都被最开始很小的数目欺骗了。” 徐昊轩开口道:“笔墨伺候。” 身后的小太监立刻看向了女帝陛下,见对方点头之后,这才去准备了纸笔。 只是片刻的功夫,徐昊轩就在纸张上迅速的写下公式,最后算出了一组数字,展示给了所有人看。 “诸位请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们大乾拿的出这么多米吗?” 满朝文武看见这一串数字,立刻凑了上来。 “这,个,十,百……十亿,百亿……” “怎,怎么会这么多?就算我们大乾几年的赋税都没有这么多粮食啊!” 一时间赵通顿时冷汗直流,顿时感觉道一阵后怕,转头看向徐昊轩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丝感激。 还好徐昊轩及时阻拦了自己,否则自己就掉进匈奴人给自己挖好的坑里了。 而女帝看向徐昊轩的目光除了赞赏也多了一丝诧异。 第六章 互相试探 起初,在武梦云的心目中,徐昊轩无非是一个可操控的傀儡罢了。 能利用他暂时稳住赵通,已是不小的收获。 然而,如今徐昊轩竟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 武梦云带着几分得意,目光轻蔑地扫向匈奴使臣。 “如此粗浅的伎俩,你也敢班门弄斧?在我皇驾前,任何一位随从都能轻易破解!” 匈奴使者的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复杂地瞥向徐昊轩。 真是万万没料到! 这个看似只是女帝身边玩物的男人,竟能如此轻易地扰乱他的宏图大计! “好!既如此,这一关算是大乾过了!但别忘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两重考验。给你们三日准备,我必将携试题再度来访!” 言毕,匈奴使者狠狠地剜了徐昊轩一眼,而后拂袖离去。 这一刻,群臣投向徐昊轩的目光中,已悄然夹杂了几分不同。 更有甚者,直接对赵通献上了谄媚之词。 “丞相大人实乃神机妙算,早早布局,以徐昊轩应对匈奴使节!难怪能如此泰然自若!” 赵通闻言,原本阴郁的眼眸瞬间笑意盈盈。 心中也不由得对徐昊轩多了几分赏识。 武梦云见赵通如此得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就得意吧,老狐狸! 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求饶。 赵通趁势向女帝躬身行礼,谦辞道: “此皆因陛下教诲有方,方能让徐昊轩一展所长!” “说得好!” 武梦云拍手称赞,随即在徐昊轩脸上轻轻拧了一把。 “不得不承认,我们的丞相大人确有识人之明,这份恩情,朕铭记于心!” 而徐昊轩则借此机会,故意让武梦云感到不适。 他故作忸怩,身子贴近武梦云,轻轻磨蹭。 “多谢陛下谬赞!” 武梦云本对他稍有好感,此刻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过分的亲昵,实在让人反感! 徐昊轩却假装未觉,继续在武梦云身旁依偎。 开玩笑,如此良机,白占便宜岂能错过! 他确信,武梦云此刻不会对他下手。 一来,她需要他作为传递虚假情报的棋子; 二来,女帝也需要他作为混淆视听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三日之后,匈奴还有两道考验。 根据首题的难度,后续的挑战定然不容小觑! 面对这些未知的难题,唯有徐昊轩在侧,女帝方能稍感安心。 …… 夜幕低垂,星辉点点。 宰相府邸之内,灯火阑珊,氛围凝重。徐昊轩跪伏于赵通座下,面容恭谨,无一丝懈怠。 “呵呵,本官确实小看了你,你这小子竟真有两把刷子。将来若得龙颜大悦,可别忘了提拔你的老相识啊!”赵通嘴角勾起一抹阴骘的笑,鹰隼般的目光紧锁徐昊轩,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破绽。 徐昊轩心中虽波澜起伏,面上却是一片虔诚之色。 “微臣所有,皆拜宰相大人提携之恩,大人万勿言此,微臣惶恐不安!” “哼,明白便好。那我问你,你是如何安然出宫的?”赵通的疑虑,正源于此。皇宫重地,岂是随意进出之地?未经许可,何以自由穿行? 对此,徐昊轩早有腹案。 “全赖大人洪福!今日大人一番赞誉,陛下龙颜大悦,言有大人此等贤臣,大乾盛世可期。” 言毕,他偷睨赵通,只见对方颇为受用,示意他继续。 “于是,卑职顺势提出欲至宰相府感谢大人知遇之恩,陛下闻之心喜,当即应允。” “咦?陛下未曾对你起疑?” 赵通对这番说辞半信半疑。 徐昊轩身形更低,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陛下近日每晚皆由微臣伴寝,未有丝毫猜忌。若非微臣体魄尚可,恐早已力竭。” 赵通闻言,面露鄙夷之色。 “哈哈,伴驾甚好!伴驾甚好!你须得尽心侍奉陛下,侍奉得宜,不仅陛下有赏,本官亦不会亏待你!” “微臣愿为丞相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徐昊轩心中虽有万马奔腾,却只能强压不满。若非求生,谁愿委身于此! 赵通似是察觉到徐昊轩的情绪,笑眯眯地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 “呵呵,本官并非不讲情理之人,你此事办得如此漂亮,自当有所回馈!拿去吧!” 不言而喻,此乃解药无疑! “多谢大人!”徐昊轩喜形于色接过丹药,却并未急于服用。 “嗯?何故?难道信不过本官?” 见状,赵通略显不悦。 “大人误会了,微臣深知此非全部解药,还需大人后续指示!遵照大人之意行事,方为上策!” “呵呵,你能明白最好。此非本官有意为难,人与人之间总需些牵绊,这药便是你我之间的纽带。放心,只要你忠诚效力,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言罢,徐昊轩激动地叩首。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望!” …… 夜已深沉,皇宫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唯有御书房内灯火辉煌,犹如白昼。 这一切,皆因武梦云执着地等待着徐昊轩的归来。 "陛下,您当真相信徐昊轩的花言巧语吗?" 抱琴出声质疑,眉宇间满是不悦。 他对徐昊轩的印象停留在那油腔滑调、难以驾驭之上,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排斥。 武梦云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深邃,似是在凝视着远方的重重困难。 “我大乾国内忧外患,奸臣当道,外族侵扰,若无变数,未来之路只会愈发艰难。” "您的意思是,徐昊轩可能就是那个变数?" 抱琴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愿接受的意味。 "观其行止,此人确有不同寻常之处。但是否真能成为转机,还需进一步验证。毕竟,他那巧舌如簧,虚实难辨。" 武梦云的话语中透露出难得的冷静与理智。 抱琴听闻此言,心中的忧虑稍减。确实,能在奸臣环绕的朝堂中立足,怎会没有几分定力和智慧? 正当两人议论之际,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玥儿缓缓步入室内。 "陛下,他回来了。" "嗯,让他进来。"武梦云吩咐着,随即示意抱琴暂且噤声。 可以看出,如今的武梦云并不信任徐昊轩! 第七章 千斤巨鼎 不久,徐昊轩便急步踏入室内,响亮地宣布:“我回来啦!” 武梦云挥挥手,神色略显不悦:“少说废话,直奔主题吧!” 徐昊轩嘿嘿一笑,显得颇为得意:“就知道陛下你机智过人!” 言毕,他炫耀般地掏出赵通所赠的解药,“虽只是部分,但足以让玥儿姑娘深入研究一番了!” “嘿嘿,弟弟当真是没让我失望啊!” 一旁的玥儿如获至宝,她对这些奇异之物总是充满无尽的好奇与喜爱。 然而,在徐昊轩眼中,玥儿的笑容却显得格外惊悚。 那三天的煎熬,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令人心有余悸。 “观你近日表现,还算安分。朕且问你,三日后面对匈奴使者的考验,你可有几分把握?” “哎呀!陛下,你真的放心交给我吗?”徐昊轩不禁眉头紧锁。 首场考验恰逢前世数学难题,若匈奴使者再出些闻所未闻的题目,自己岂不成了替罪羔羊? 一旦匈奴大军压境,他这副文弱之躯恐怕会是最先被送上祭坛的牺牲品! 不得不感慨,在这乱世之中求生存,实属不易! …… 往后的三天,各路人马的动向可谓纷繁复杂,好不热闹。 武梦云这边,除了让徐昊轩享受着美食与欢愉,自己也没闲着,悄悄地在背后准备着一张王牌。 他远在抵御匈奴的玉门关外,不动声色地调动兵力,预先布下防线。 这么一来,就算徐昊轩那边出了岔子,或是匈奴那边翻脸不认账,他也有了自保乃至反击的资本。 另一边,赵通的宰相府里这几天也是热火朝天,忙得不可开交。 匈奴派来的使者几次三番想登门拜访,都被门前的管家挡了回去。 赵通虽有心独揽大权,但也清楚界限何在——一旦和匈奴扯上关系,他这宰相的位子也就坐到头了。 眼下群臣之所以还愿意追随他,无非是看中了他能掌控朝政的能力。 可一旦他们知晓赵通私下与匈奴有染,这些人定会如鸟兽散,离他而去。 而徐信,手握重兵,目前只是缺少一个正当的出兵理由罢了。 别看徐信年岁已高,过了八十,但只要他一声令下,响应者仍会络绎不绝! 话说回来,那次匈奴使者可是实打实地让赵通吃了个哑巴亏,以他那记仇的性子,心里头哪能不憋着一股火! 他非但没搭理匈奴想要合作的茬儿,反而狠狠地怂恿徐昊轩,千万不能对匈奴人手下留情! 匈奴那边也没闲着,一个劲儿往宰相府跑,目的只有一个: 就盼着宰相发句话,让徐昊轩别插手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外界都传徐昊轩是赵通的铁杆。 可赵通大门一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算表态了。 匈奴人见从赵通这儿走不通,就开始挖空心思给大乾的女帝出难题。 转眼到了第三天。 这次武梦云特别上心,接见匈奴使者的地点定在了金銮殿。 这阵仗,跟之前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了。 养心殿是开小会的地儿, 金銮殿,那可是办大事的地方!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情绪高涨。 武梦云作为女帝,一身华服,端坐在龙椅上, 眼神锐利,扫视着底下的匈奴使者。 徐昊轩呢,又变回了那副妖里妖气的模样。 武梦云明知道这是徐昊轩装的,可每次见到他那副德行,还是忍不住心里翻腾。 “女帝陛下,为了显示公正,我们又宽限了大乾三天,今天将提出第二个难题,若大乾无法解答,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准备迎接我们的铁蹄!” 匈奴使者嘴角挂着冷笑,仿佛胜券在握。 武梦云面对匈奴使者的挑衅,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小小蛮夷之地,竟也敢威胁我天朝上国,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是怎么向我大乾乞怜的?” 一旁的赵通这次罕见地站出来力挺武梦云,他走出队列,对着武梦云行礼。 “陛下,老臣以为,不必与他们做口舌之争,我大国风范,自当从容应对!” “言之有理!” 武官行列中,徐信自从得到武梦云的点拨后,也明白了女帝当下是在忍辱负重。 于是两人摒弃前嫌,今日特地前来朝堂,表示支持。 尽管两人平日里意见相左,但徐信那颗赤诚的爱国心驱使他不由自主地对赵通表示了赞许, 即便他清楚,赵通这番言论更多是出于一时的负气。 毕竟,谁不明白呢? 匈奴人的算计让赵通吃了大亏,不然,他又怎会如此坚决地挺身而出! 匈奴使者的嘴角挂着一抹狡黠,见占不到便宜,便不再赘言。 “妙哉妙哉!各位口吐莲花,今日且让吾等匈奴人亲眼见证,大乾国是否真有能者伏藏!” 言毕,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下,匈奴使者缓缓揭晓考验之题。 “题目实则浅显,诸位可曾留意门外矗立之巨鼎?此鼎不过千斤之重!今日挑战,便是在无人辅助之下,单凭一己之力,撼动此鼎!” 四周响起阵阵倒吸冷气之声。 匈奴人竟如此肆无忌惮,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何其荒谬之命题! 纵使当世力能扛鼎者,亦难以达成此等壮举! 然而,在这一片哗然之中,却有一人心境渐趋平和,豁然开朗。 此人,正是徐昊轩。 匈奴使者话音刚落,便志得意满地环视四周,眉宇间尽是挑衅。 “分明存心刁难!欲战便战,何须巧立名目!单人举鼎,岂非痴人说梦!” 武梦云闻题,早已怒形于色。 此题,乃匈奴使者苦思三日之果! 为何偏选此题? 皆因他深知徐昊轩智计超群,而体格偏于清癯。 故而刻意在体力上设局,意欲令其难堪。 正当满朝文武的谴责声如潮水般涌来之时,忽有一阵爽朗的大笑穿透了这沉重的氛围,显得格外突兀。 毫无悬念,这放肆的笑声源自徐昊轩之口。 目睹徐昊轩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匈奴使者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嘲笑,似乎早对此情景有所预料。 “哼,不过是一介大乾国的宠臣罢了,竟妄自尊大到如此地步!不知徐大人是否愿意赐教,您那超越凡尘、无人能敌的高见又在何处?” “还是说,您仅凭这张倾国倾城之貌,便以为可以智谋天下?” 第八章 跪下敢吗? 若此言是对女子而言,自是赞美之辞。 然此刻,匈奴使者的唇齿间,却是将这些温婉之语,掷向了徐昊轩。 其讽刺之意,昭然若揭。 分明是在揶揄徐昊轩,身为七尺男儿,竟甘为女子之附庸! 此言非但折辱徐昊轩,更间接地,是对满朝文武的一记重击! “放肆!我大乾国之家务,岂容尔等夷狄置喙!” 徐信闻此,如何能忍,尤其是知晓女帝忍辱负重之事后。 于心,他对女帝的敬佩,未尝稍减。 赵通闻言,却选择了沉默。 只因在他心底,亦觉得武梦云不足以执掌朝纲。 徐昊轩静默地审视着众人神色,从那些微妙的表情变化中,捕捉着一切信息。 “宠臣?那吾且问你,若匈奴举族之智,三日之功,仅得出此等肤浅难题,轻易便被吾这所谓宠臣破解,究竟是谁之耻辱?” “你有胜算吗?” 武梦云轻声在徐昊轩耳边低语,此事在她眼中,无异于天方夜谭。 就连一向力挺徐昊轩的赵通,此刻心中也不免忐忑。 他不愿自己苦心栽培之人,沦为替罪之羊! 众人皆知,徐昊轩才智过人,但此次推他上前,无异于让他成为牺牲品! “徐大人,切莫硬撑啊!” 赵通向徐昊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一步海阔天空。 徐昊轩却正色道:“相爷多虑了,区区小事,何需硬撑之说!” “好!好!好!” 匈奴使者连声赞叹,似是期待满满。 “既如此自信,便展示一番吧!我倒要瞧瞧,这巍巍大乾,是否只剩空谈妄语!” 徐昊轩挺身而起,眉宇间洋溢着不可一世的自信。 他扬手一指,直指那位匈奴使者的鼻尖,朗声宣告:“那就让尔等见识一番我浩瀚大国的磅礴实力!” 言毕,他旋即优雅转身,对着女帝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请恩准臣一个时辰以作准备,誓将此事办得妥帖!” 武梦云微微颔首,眼神中闪烁着认可之色。面对如此棘手的挑战,即便只给予一个时辰,那匈奴使者也觉得合情合理。 “好!一个时辰,届时若无力承担,大乾朝颜面何存,必将成为我匈奴族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徐昊轩傲然回指,眸中锋芒毕露,话语中满是睥睨天下的豪情:“凭你这等妄言,待会定教你惊愕得哑口无言!” …… 时光匆匆,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内,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几位尚书围拢在赵通身边,连珠炮似地发问。 “宰相大人,您这位手下究竟有无真才实学?若是在此失了大国颜面,我大乾往后何以挺胸立足于世!” “诚哉斯言!若真力有未逮,割地求和亦非不可,毕竟当今大乾国力稍逊,适时退让不失为明智之举!” 这些话语,如细针般扎在武梦云心间,坐在龙椅上的她,怒意暗生。 这六部尚书,个个位高权重,竟出此等丧志之言,实乃无耻之尤,忠义全无! 她强忍心中怒火,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殿外,落在正摆弄着木头与绳索的徐昊轩身上。 她心中疑惑丛生,此人究竟有何妙计,能解眼前困局? 与此同时,匈奴使者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带着几分得意:“尊贵的女帝陛下,时限已至,您看这……” 他手指门外仍在忙碌的徐昊轩,声音更添了几分嘲讽,“若惧怕失败,此刻认输尚不为晚,何必与那绳索纠缠不清,让人误会您手下意图寻短见呢!” 徐昊轩闻此言,朗声大笑:“记住,这绳索将系住的,是你们的命运!而你这张多言的嘴,也该学会沉默了!” 旋即,他转身面向女帝,自信满满地道:“陛下,微臣准备就绪!” 武梦云率先走出大殿,其他王公大臣紧跟其后,满是好奇。 殿外,一件形似杠杆的装置赫然在目,引得众人瞩目。 武梦云好奇地审视着徐昊轩的杰作:“徐昊轩,这是何物?实在令人费解!” 赵通在一旁同样疑惑:“徐大人,此事关乎大乾颜面,您确有把握吗?” 已被免职的徐信眼中也闪过惊讶,作为武人,他深知这鼎的重量非同小可,寻常武者难以撼动,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徐昊轩。 徐昊轩对武梦云信心满满地说:“陛下放心,对于大乾而言,区区小事,手到擒来。今日,我更要提升难度,不知那匈奴小邦之辈,是否有胆应战!” 匈奴使者首次遭遇公开羞辱,面色骤变:“狂妄之徒!别以为大乾有多了不起,还不是要看我匈奴脸色!好,我倒要听听,你打算如何赌?我定会让你心悦诚服!” “好!我先说我的赌约。请问,你们匈奴之中,最强壮的勇士能否举起这千斤重鼎?” 匈奴使者嘴角微扬:“自然不在话下!” “‘自然不在话下’说得轻巧!暂且不论你是否夸大其词,就算能举,又能坚持多久?” 虽然其中不乏夸大的成分,但徐昊轩此刻并不介意。 匈奴使者本就心虚,别说大乾,即便是匈奴内部,也无人能做到。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我们匈奴勇士虽不算顶尖,但举上一刻钟还是绰绰有余!” “满口胡言!” 大乾群臣义愤填膺,虽知对方言过其实,却碍于身份,只能腹诽。 徐昊轩却不急于揭穿,反以戏谑回应:“哈哈,匈奴人果然英勇!既然如此,我们就以一刻钟为限。我明确告诉你,我将超越这个时间。届时,你必须亲自向陛下跪拜致歉,你敢不敢?” 自匈奴使者踏入大乾朝堂以来,从未对武梦云行过跪拜之礼,这一点,群臣未曾留意,唯独徐昊轩敏锐察觉。 此刻,武梦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这个男人有了新的认识——他,确实不凡! “若是你输了呢?” 匈奴使者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直接反问。 徐昊轩突然周身散发出一股自信的气势。 “若是我输了,这条命拿走便是!” 第九章 服不服! “好!” 第一个拍手叫绝的是老将徐信。 虽已年近八旬,此刻的他却精神焕发,眼中闪烁着少见的激动。 这些年,朝廷里的尔虞我诈让他心生厌倦。 如今,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人物竟能做出如此慷慨激昂的选择,实在难能可贵! 徐昊轩一时风头无两。 匈奴使者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明明是匈奴占据上风,为何这家伙还能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你当真要赌?” 徐昊轩轻轻扫了匈奴使者一眼。 “若不敢,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们大乾帝国,对你们匈奴那种偏远小地的跪拜,还真没放在眼里!” “哈哈!我算是看透了,你不过是玩心理战术罢了!都说中原人机智狡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没点真功夫,只会耍嘴皮子!” 匈奴使者满脸自信地盯着徐昊轩。 “但今天,我偏不让你如意!这场赌局,我接下了!倒要瞧瞧你究竟有几分成色!” 徐昊轩轻笑两声。 “不知深浅!好!那你就好好准备,给我们的女帝跪地膜拜吧!” “一切准备就绪,只需我轻轻一提,这千斤重的铜鼎便能被我轻松举起,想举多久就举多久!” 言毕,在武梦云的示意下,徐昊轩开始了他的表演。 一旁的匈奴使者则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嘴角的嘲讽几乎溢出。 “我倒是要亲眼看看,你是如何当众出糗的!” 话语甫落,一阵惊叹如潮水般涌起,匈奴使者的下巴差点惊掉在地上! 谁能料到,那重逾千斤的青铜巨鼎,在徐昊轩轻轻一拽之下,竟如羽毛般离地升起! 徐昊轩心中自得无比,前世学的物理知识总算派上了用场! 杠杆原理嘛,简单得很! 就靠着这古老智慧,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壮举。 “哈哈,徐昊轩,真是好样的!” 徐信老人的身形似乎因激动而重新焕发生机。 赵通那锐利如鹰的眼里也绽放出愉悦之色,对这位自己栽培的年轻人满意至极。 不出所料,此事过后,赵通在朝廷中的地位必将更上一层楼。 他嘴角的笑容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而最为激动的,莫过于女帝武梦云。 她激动得难以言表,眼眶中隐约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尽管只是一瞬,却也没逃过身边抱琴侍女的细心观察。 徐昊轩一边拉着绳索,一边挑衅地看着匈奴使者。 “嘿,那边来的野小子,服不服?” 一句“服不服”,掷地有声,让满朝文武热血沸腾。 匈奴使者脸色苍白如纸,难以置信地望着轻松举鼎的徐昊轩。 “你……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嘿嘿,怎么办到的?这个可不能告诉你。我们天朝上国,这点小问题自然不在话下。现在,我只问你,服不服?” 再次逼问,匈奴使者已哑口无言。 此刻,一名侍立在侧的小吏猛然挺身而出,打断了紧张的氛围。 “即便举起又何足挂齿?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想令我匈奴人屈膝卑躬?简直是白日做梦!” 言罢,那小吏竟如闪电般抽出身侧佩刀,一击毙命,终结了匈奴使者的性命,令在场众人愕然失色。 这突如其来的暴行让所有人心惊胆战,谁能料到,一名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吏,竟敢对上级痛下杀手! “大胆狂徒!竟敢在陛下面前行凶!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吏闻言,缓缓褪去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我,乃是匈奴单于的第三子,乌挞王子!就凭你们现有的实力,也妄想让匈奴低头?” 徐昊轩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此人故意找了个替罪羊,布局深远。 “王子殿下!” 满朝文武倒吸凉气,皆知匈奴单于护犊心切,使者的死亡尚可容忍,但若王子遭遇不测,匈奴定将倾巢而出,誓报此仇。 “乌挞王子,你潜入我大乾,究竟意欲何为?”武梦云身为一国之君,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尽管对乌挞王子的嚣张行径愤怒不已,但她深知此时不宜冲动,王子隐姓埋名,必有所图。 乌挞王子卸下面具,年约弱冠,面容傲慢,睥睨群臣。 “立下赌约之人已死,赌约自然作废!” “无耻之极!” 几位大臣恨不能立即将其碎尸万段,但忌惮匈奴的铁骑,只得暗自咒骂。 武梦云脸色铁青,未料这三王子如此狡诈狠毒。 “够狠!以下属之命换取赌约的失效,好吧,这次我们大乾认栽!” 面对武梦云的妥协,乌挞似乎早有预料,贪婪的目光紧锁武梦云。 “其实,要我匈奴退兵也非不可能,何必纠缠于赌局?我有一个提议,只要女帝陛下应允,我即刻下令撤军!” 徐昊轩首先反应过来,断然驳斥。 “你那些念头还是收起来吧!” 乌挞话未出口便遭拒绝,阴沉的目光锁定徐昊轩。 “你不过是个面首,也敢代女帝做主?我尚未提出条件,你就急于拒绝吗?”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呵呵,你的条件无非是想让我们的女帝委身于你这等货色?也不照照镜子,你那副尊容,也配得上?” 徐昊轩之言,让满朝文武恍然大悟。 若女帝真与乌挞联姻,岂不是意味着大乾将落入匈奴之手? “荒谬!你也配提这条件!” 徐信挺身而出,厉声指责乌挞,武梦云更是怒形于色,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然而,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一人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那便是宰相赵通。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一个篡权夺位的良机! 若武梦云真的答应,国家易主,他这宰相之位,岂不是能一跃成为九五之尊! “智者未必皆得善果,此理望君深铭肺腑!”乌挞未曾料及,其意未吐,已为徐昊轩洞若观火。 不得不言,此刻,乌挞心生杀机,暗流涌动。 徐昊轩自是察觉言语间隐含之恫吓,却付之一笑,淡然若风。 “殿下无须挂怀,吾等仍续先前盟约,让两国博弈再掀高潮!” 第十章 七公主 “妙极!” 乌挞王子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徐昊轩,随即转向武梦云,朗声道:“既如此,两国之赌约续延,尔等侥幸闯过二关,接下来,本王子将亲自主持试炼,誓必令尔等再无翻身之机!” 言毕,乌挞王子傲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步出皇城大门。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大乾自当笑到最后!” 武梦云望向徐昊轩,心中满溢着坚定与信心。 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徐昊轩办不到的。 丞相赵通同样心潮澎湃,满面自豪。 这位由他力荐之人,如今大放异彩,自然让他倍感得意。 待乌挞王子一行人离去后,武梦云率领群臣返回金碧辉煌的金銮殿。 “陛下,徐大人多次助力大乾化险为夷,微臣恳请陛下赐予其应得之赏!” 赵通见时机已至,决定顺势推徐昊轩一把。 这正中武梦云下怀。 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进行封赏,怕太过直接会引来老谋深算的赵通猜疑,未料想对方竟先按捺不住! “这……” 武梦云故意做出犹豫的姿态,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赵通见状,心中更为踏实。 这表明武梦云并无拉拢徐昊轩之意,仅此犹豫之举,便透露了她的立场——徐昊轩在她眼中,不过仍是个可供玩弄的男宠罢了! 赵通立刻跪倒在地。 “陛下,徐大人实乃大乾此次渡过难关的关键,臣再次恳请陛下予以厚赏!” 这一次,话语中的强硬与威胁意味更甚。 其余文臣见赵通出面,也纷纷响应。 “臣等附议!” 武梦云目光扫过跪拜的众人,心中暗记。 哼,朕暂且陪你们演这场戏,待时机成熟,一个也休想逃脱! “但目前似无适合其身份之职啊!” 武梦云故作苦恼,实则心中已对徐昊轩有了周密的安排。 “陛下,我大乾朝绝不会亏待忠心之士!” 赵通见武梦云迟疑不定,愈发卖力地演着这场戏,几乎称得上是权谋逼宫! 徐昊轩静坐于武梦云身侧,未发一语,只是饶有兴趣地观赏着二人台前幕后的较量。 唯有洞悉内情的他,方知这场武梦云与赵通之间的拉锯战藏着多少微妙与趣味。 “既如此,便依此议。徐昊轩,接旨!” 徐昊轩连忙起身跪伏。 “鉴于你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忠勇无双,自今日起,你便是天听府的新府正!”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倒吸一口冷气! 谁能料到,这位女帝竟昏聩至此! 天听府府正,位高权重,上可监察皇亲贵胄,下可督管黎民百姓。 历来,这一职位皆由皇室亲信担任。 而今,却将如此要职赋予一名面首,实乃荒唐至极! “陛下!” 徐信闻讯,首当其冲表示反对。 “天听府职责重大,徐大人虽有救国之功,但初涉官场,老臣以为,不妨先安排至其他部门历练!” “有何不可?徐大人鞠躬尽瘁,为国操劳,老夫看此举并无不妥!” 此刻发声者,正是赵通。 前任天听府府正因查知赵通私占农田之罪,反遭其借朝堂舆论之力,以莫须有之罪打入大牢。而武梦云任命徐昊轩,正有深意。 其一,赵通非但不会反对,反而会鼎力支持。因为在赵通心中,徐昊轩已是自己人。 其二,她期望徐昊轩能以其智慧,将天听府化为己用,编织一张情报之网,助她洞察朝野。以徐昊轩之才智,此事必能成行。 见徐信欲再度开口,武梦云抢先站起。 “够了,徐将军,朕已疲倦,此事无需再议。另,你目前尚处革职期间,外出需谨慎。” 徐信闻言,品出了武梦云话中之意——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 于是,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 正当徐昊轩沉醉于新官上任的喜悦时,一条消息如惊雷般震撼了整个大乾帝国——匈奴的乌挞王子,殒命了! 故事的源头是这样的:乌挞王子在京城的酒楼中用餐时,偶遇一位与武梦云颇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顿时心生涟漪。 原本就对武梦云抱有遐想的他,这次更是不愿错过。 借着酒劲,他企图强行非礼。 可这位女子哪里是一般人? 她正是天子武梦云的亲妹,七公主巧云! 面对这等嚣张之徒,巧云公主毫不犹豫,命令侍卫当街惩治了他。 次日,徐昊轩顺利抵达太和殿,却迎面撞上了殿内的喧嚣争论。 “陛下,七公主不顾我朝仁义之名,草率杀害匈奴王子,令我国蒙羞,恳请陛下严惩!” “的确,七公主向来任性妄为,若不加以管束,恐将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微臣认为,应允匈奴使者的请求,让七公主远嫁匈奴,与逝去的王子完成冥婚,方能平息风波。” “唯有将七公主送往匈奴,终身守寡,供奉王子灵位,方能化解这场危机。” “陛下,为了大乾的千秋大业,为了历代帝王的仁德之名,请速做决定。” 殿内,群臣义愤填膺,目光中满是对武巧云的责难,仿佛她犯下了滔天大罪,捅破了天际。 此刻,武巧云半身血迹斑斑,跪伏在龙椅前,眼中尽是屈辱与绝望。 “皇姐,这不是我的错。是他侮辱皇族,还想侵犯我,我别无选择。” 回想起那一幕,武巧云不禁浑身战栗,难以想象若真被那恶徒得逞,自己是否还能有勇气活下去。 “皇姐,杀了我吧,我不要被送到匈奴,我不要一辈子孤独终老。” 想到皇室一贯的牺牲小我保全大局,武巧云心中满是绝望。 为了家族荣耀,多少亲人成了牺牲品,她未曾料到,这一天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如今,武巧云只求一死,悔恨自己为何没有当即自我了断,为何要苟延残喘,为何要让皇姐来裁决自己的命运? “女帝陛下,贵国七公主因不满我匈奴小王子的倾慕之情,竟狠心痛下杀手。” 匈奴使节蹋顿态度傲慢至极,“中原大国,自夸千年文明,五代仁君,如此行径,岂不是玷污了历代仁君的名声?” 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为七公主发声。 内忧外患,奸佞当道。 女帝武梦云面容凄楚,身为一国之君,却面临如此屈辱,她怨天怨地,怨世道不公,更怨历代仁君留下的难题。 见女帝沉默不语,蹋顿愈发咄咄逼人。 “女帝陛下,今日必须给匈奴一个交代,否则战火一触即发,怕是大乾也难以承受其重。” 第十一章 宣战? 朝堂之上,御史台的的御史齐山声色俱厉。 “我朝历代皆有明君,数百年荣耀皆因先祖积累,而今七公主所为,实则有损国家仁德之基,此乃败家之举,我国作为泱泱大国,绝不能失了风度!” “恳请陛下,速做决策。” 决策个鬼嘞! 就连武梦云,心里都在咆哮着想骂出来。 可满朝小人当道,自封忠臣者竟无人敢吱声。 武梦云怒火中烧,却不知如何辩驳。 “皇姐,巧云知错,今日只愿一死,莫让皇姐为难。” 武巧云满脸凄楚,欲提裙冲向旁边的石柱。 “巧云!” 女帝欲阻,奈何相隔甚远,心知已无力挽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徐昊轩大步流星,伸手拉住了武巧云。 “哎哎哎,七公主,咱能冷静点不?” 徐昊轩一眼就读懂了她眼中的决绝。 “公主切勿啊!” 言毕,他大步迈向齐山。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徐昊轩。 心中疑惑,这小子究竟想干啥? 齐山忽感一股沉重的压力逼近。 他心生忐忑,这新上任的徐昊轩,该不会来找茬吧? 正当齐山愣神之际,徐昊轩猛然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太和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那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刺耳。 “你敢打我?” 齐山惨叫一声,瘫倒在地,难以置信又憋屈地盯着徐昊轩。 文武百官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这唱的是哪出?徐昊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齐山可是宰相赵通的人! 徐昊轩同样是宰相门下,自家人怎么打起自家来了? 有好事者悄悄观察赵通的反应。 恰巧,赵通也是一脸震惊地望着徐昊轩。 “正是要教训你!我堂堂大国,岂能容忍将尊贵公主下嫁与黄土之下的枯骨为盟?” “匈奴自诩英勇无双,何不飞天揽月?倒是你这胳膊向外拐的叛徒,该当何解?” 言罢,徐昊轩转身,恳请武梦云赐他一鞭。 抱琴本非胆小之辈,当即掷过一鞭。 徐昊轩不赘言,手腕翻飞,鞭影如龙! 只几鞭,便令那年逾五十的老者昏厥于地! 未留丝毫辩解之机。 刹那间,大殿静谧,唯闻针落。 众人内心忐忑,不明这位女帝宠臣意欲何为,生怕一不小心,灾祸临头。 此人官阶虽不高,身份却极为特殊! 既是女帝武梦云的亲信! 亦是丞相赵通的高足! 更是天听府的府正! 每一重身份,皆足以令群臣震颤。 正当众人噤声之际,徐昊轩蓦然转身,目光如炬,直指蹋顿,周身气场骤然膨胀: “尔等要求我朝给出交代?” 不屑那些庸碌之臣,徐昊轩逼近一步。 一股难以名状的威压自他身上荡开。 那令人生畏的气息,让方才侃侃而谈的蹋顿顿时哑口无言。 与徐昊轩目光交汇,蹋顿遍体生寒,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见其怯懦之态,徐昊轩冷笑,步步紧逼,每一步都似将死亡的阴影推向蹋顿,背后的冷汗已如泉涌。 “你……你想怎样?我乃匈奴使节,两军对垒,不杀来使。” 蹋顿面色霎时苍白,恐惧与颤抖交织:“你若敢动我分毫,我单于及全匈奴族人,必不饶你!” “看你这副模样,原来也不过是色厉内荏。今日一见,匈奴男儿亦不过尔尔。” “既求交代,那我便给你一个交代。” 匈奴的首位使者已经在乌挞王子的利刃之下丧命,而蹋顿,则是匆忙间接过这重担的第二位使者。 与前任相比,他在外交场上本就少了那份游刃有余。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恐惧也不禁爬上了他的心头。 武梦云见到徐昊轩突然的动作美眸中也是迸发出一抹光彩。 原本意味自己的妹妹就要这样被送到匈奴和和亲,甚至于是冥婚! 但是为了大乾的安宁已经众大臣的逼宫,她都打算妥协了。 可是眼下,似乎徐昊轩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对于这个连续帮自己解决了两次难题的男人,武梦云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 朝堂之上,忽然间静得落针可闻,文臣武将、女帝、七公主尽皆愕然,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钉在了原地。 徐昊轩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众人,不论是满朝文武,还是那几位匈奴使者,皆是透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轻蔑。 “为虎作伥之流,贪得无厌之辈,尔等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 “回去告诉你们的匈奴王,关于七公主的事,咱们的账还没算清。” “若不想国家的未来变成一份惨淡的战败礼,就让你的王亲自来,向我们的七公主赔礼道歉!”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开来。 蹋顿心中暗惊,毫不怀疑,若是拒绝,恐怕今日便是自己的末日! 不由得浑身一颤,先前的趾高气扬瞬间烟消云散。 脑海里又会想起徐昊轩连续两次破坏掉匈奴侵略计划时候的样子! 心底里不由得一阵发寒。 无论何时何地,对于强者,总会有人产生天然的畏惧。 “是,是!徐……徐大人,您的意思,我一定一字不差地转达给我单于。” 言罢,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令人心悸的朝堂。 这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谁能想到,一场和谈,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武梦云那樱桃小口微张,圆圆的眼睛因惊讶而瞪得更大。 就连那些原本主张妥协的人,此刻也是面如土色,心中暗骂。 哎哟喂!这不是明摆着被宰相大人摆了一道嘛! 他们可不信,这一切是徐昊轩一人所为。 背后,必然是赵通在推波助澜! 而赵通此刻也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可在这大殿之上,有些话不便直接出口。 事已至此,当面盘问显然不合时宜。 但他心中已有盘算,寻个合适的时机必定要细细查问一番。 若是徐昊轩不识时务,赵通绝不介意再次施展手段,让他见识一番厉害! 说到朝廷中的权谋博弈,谁能玩得过他赵通呢! 第十二章 舌战群儒 深夜,宰相府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徐昊轩依旧保持着恭敬之态,跪伏于赵通座下。 “嘿嘿,徐府正啊,这可真不像你的作风!白日朝堂之上,你那般威风凛凛,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赵通的话语中,对徐昊轩的不满之意溢于言表。未得其允,徐昊轩擅自驱逐匈奴使臣,无形中将大乾与匈奴推向了针锋相对的局面。 “宰相大人,小人实属情非得已啊!” 言毕,徐昊轩面露委屈,娓娓道来。 “昨晚,陛下得知消息后,即刻差人召我入宫。白日的一切行径,皆是陛下授意!她甚至特派那名唤抱琴的侍卫,整夜监视小人,以防我通风报信!” 赵通闻此,脸色稍显缓和,但仍紧盯着徐昊轩,戒备未减。 “但今日朝上,陛下的惊讶之情亦是真切!这又如何解释?” “大人,您误解了。那是陛下刻意为之!此事需有人扮演恶角,陛下原是考虑由您担此角色。” 赵通闻言,心中颇为不悦。身为朝堂老手,他深知挺身而出的后果。 见赵通神色稍软,徐昊轩乘势续言。 “小人思量,陛下此举意在警示宰相大人!无奈之下,唯有我出面承此重责。大人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断不能让您涉险!” 赵通目光蓦地凌厉起来。 “你的意思是,陛下欲对我敲山震虎?” “正是!但陛下真正的意图,在于试探您是否仍坚定不移地支持她。若得肯定,陛下自能安心享受尊荣!” 徐昊轩言辞周密,既将责任巧妙转嫁于女帝,又隐晦透露了女帝欲放权的信号。 此刻,赵通已深信不疑。 “好极,徐府正,你既有此番苦心,本官自当厚待于你!” 语落,赵通又自袖中取出一枚丹药。徐昊轩连忙做出感激涕零之态。 “大人恩泽,小人铭记五内!” 事实上,玥儿早已制得解徐昊轩体内毒药之方,但为迷惑赵通,此计不得不施。 欲破赵通之心防,必先赢得其绝对信赖! …… "今日之难,实属委屈于你。" 武梦云望着徐昊轩,心湖泛起温柔涟漪。 这位外表文弱的男子,几度成为她的坚实后盾,助她闯过重重困境。 武梦云,坚如磐石的心境,也因他而悄然裂开一道温暖的缝隙。 今日,驱逐匈奴使者之策,正出自徐昊轩睿智的头脑。 尽管七公主手刃乌挞,大快人心,但对乌挞昔日行径,武梦云内心同样充满不齿。 回想金銮殿上,乌挞嚣张跋扈,她几乎按捺不住胸中怒火。 "多亏有你,放心,赵通那边我已设法周旋过去。" 武梦云心中明镜,赵通才是徐昊轩面临的最大考验。那老狐狸狡猾多端,稍有不慎,便可能露出马脚。 "此后,你的举止需更加张扬些!"徐昊轩闻言,轻轻颔首。 这番话,今日在宰相府中,赵通亦有提及,只是两人背后的意图迥异。 赵通企图借徐昊轩赢得武梦云的信任,而武梦云,则意在利用徐昊轩迷惑赵通。 如此,徐昊轩成了两人间微妙平衡的纽带。 徐昊轩小心翼翼地确认:"真的要我更加高调行事?" 武梦云重重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坚决:"愈是张扬,愈好!" …… 次日清晨,朝霞初破晓。 徐昊轩再次置身于风口浪尖,承受着如潮的责难! "奸贼啊,你心中可曾有半点敬仰先贤明君?向匈奴宣战,你这是将我大乾推向无尽深渊的绝路!" "试问,若匈奴铁骑汹汹而来,徐府正难道真能披甲上阵,一夫当关?" 念及此,那些自诩忠诚的大臣们,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恨不得将满腔怒火化为利刃,当场斩断徐昊轩的雄辩之舌。 "徐昊轩啊徐昊轩,皇室累世积累的仁德之名,你竟轻易弃之如敝屣,可知自己铸下何等大错?" 一位须发斑白,面容清癯的老臣,正义凛然地迈出一步,声震殿堂,厉声训斥。 "恳请陛下圣裁,褫夺徐昊轩府正之职!" "徐昊轩此举,分明是蓄意挑起战火,罔顾大乾亿万生灵安危,更无视前线将士生死!当诛!徐昊轩,罪无可赦!" "诚哉斯言,陛下切莫让数百年基业,毁于一人私欲之下!" 投降派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恨不能立时将徐昊轩置于死地。 然而,徐昊轩却泰然自若,仅以冷笑回应: "哼!原以为诸公登临太和殿,必有高屋建瓴之见,未料竟是如此怯懦无能之辞!" "我大乾开国祖训,不为臣虏,不受岁币;不割寸土,不赔分文,不以公主和亲……" 言及此处,徐昊轩痛心至极,语气沉重。 "而今朝堂之上,朽木充栋,太和殿中,禽兽衣冠!致使野心勃勃者窃据高位,谄媚逢迎者手握权柄,国家沦落,苍生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国难当头,刘大人竟欲割舍颍州六郡,更欲将我大乾尊贵公主,送往匈奴,许配给那卑鄙无耻之徒,甚至是一个已逝的亡魂!" "尔等所为,何颜面对祖训?何颜面对列祖列宗?何颜面对开国先皇?" "刘大人,你的罪孽深重,天理难容!" 工部尚书刘琦,面红耳赤,手指颤抖,直指徐昊轩鼻尖,怒不可遏地咆哮:"你这奸佞徐昊轩,竟敢如此放肆!" “住口! 尔等奸佞老贼,可曾闻颍州六郡之民,皆欲将尔骨肉烹煮!焉能在此狺狺狂言!” 徐昊轩哪容他狡辩半句? 刹时之间,威势更甚。 “观尔今日,进献谗言,面对外敌挑衅犹犹豫豫,只求片晌安宁! 白发匹夫!苍髯奸贼! 死期将至,魂归幽冥之时,何颜面以对大乾二十四代先帝英灵?” “尔虚度七十六春秋,终日碌碌无为,仅凭三寸之舌,助纣为虐!犹如断脊之犬,犹敢在朝堂之上狺狺狂吠,不知耻辱!” “吾生平未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噗! 刘琦被徐昊轩一番痛斥,竟是口吐鲜血,直喷而出。 血溅数尺,为太和殿的玉阶平添几分悲凉色彩。 轰然倒地,刘琦瘫软于朝堂之中! 昏迷不醒。 第十三章 五皇子的心思 四周群臣闻声皆惊,此刻见状,竟无一人敢近前探视。 昔日与刘琦交好的同僚,亦是一个个后退数步,唯恐牵连自身。 此等背信弃义之辈,避之唯恐不及。 若日后史官记载,自己与其有所瓜葛,岂非自取其辱? 望着群臣的反应,徐昊轩心中暗自得意,显然自己的言辞已深得人心。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三股势力如棋局上的对弈者,各怀心思。 一方是以宰相赵通为轴心的集团,他们内心深处虽不愿大乾王朝倾颓,却也恐惧于明君的崛起。 在这模糊的忠诚之下,他们渴望的是一个混沌的国度,唯有如此,方能于乱世中攫取私利,让权柄与财富在阴暗的角落里悄然生长。 另一阵营,则集结在老臣徐信周围,他们是女帝忠实的拥护者,但时移势易,昔日的辉煌已成云烟,势力渐微,只能在风起云涌的政坛边缘徘徊。 至于最为人诟病的第三方,自诩为“清流党”。 他们口口声声宣称忠贞爱民,可一旦风雨欲来,便立刻退避三舍,其行径与高洁之名大相径庭。 在徐昊轩的眼中,这批伪君子甚至比不上赵通之辈——至少赵通尚存一丝不让大乾沉沦的底线! 而刘琦,正是这“清流党”中的佼佼者,他的存在仿佛是对正义的嘲讽。 因此,当徐昊轩愤然发出指责之时,朝堂上下竟无一人敢于出面反驳。 眼见机缘已至,女帝轻轻一振华贵朝服,优雅起身,帽穗上的珍珠链轻撞出清脆声响,帝王之尊,威严毕露。 "朕!誓将遵循先祖遗志,不向任何人称臣,不受任何贡品;不割寸土,不赔分文,更不以联姻求和!" "匈奴欲战,那便战!纵使倾尽国力,朕亦不言败!" "与其坐视匈奴铁蹄践踏我大乾疆土,令无辜百姓受苦,生灵涂炭,不如背水一战,扞卫家国。" 然转瞬间,女帝心念一转,深知空言无凭,难阻朝中那些冥顽不化的妥协之声在暗中涌动。 于是,女帝的目光悄然落在赵通身上,今日,她决定导演一场戏,将这烫手山芋巧妙推给赵通,毕竟,此人往日里也没让她少费心。 女帝的视线温柔地转向赵通,语调不觉间柔和了几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弱与无奈,仿佛对赵通既敬畏又为难,缓缓启唇,言辞恳切。 "丞相,你……唉,朕虽登基已久,却仍感政事繁复,难以决断各项国策。" "丞相与朕心有灵犀,又多年执掌朝纲,经验老到,今日抵御匈奴之事,便全权委托于丞相,一切依丞相高见行事。" 赵通闻此,不禁微感错愕,难道真如徐昊轩所预言,女帝竟愿放手权柄? 未待赵通多言,女帝已宣布退朝,翩然转身,离朝而去。 朝会既散,群臣心中各有思量,筹谋着各自的棋局。 赵通不知道的是,自己正一步步的掉进武梦云给他设计的陷阱当中。 …… 此刻的政事房内,显得格外静谧而神秘。 五皇子悄然伏在案边,形如鬼祟,正细细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他的目光在卷轴间穿梭,迫切地寻找着近年来大乾与匈奴交锋的战报。 在这两国剑拔弩张之际,唯有深谙敌我形势,方能筹谋良策,未雨绸缪。 一旁,立着一位面容苍白,粉饰过多的太监,此人正是司礼监的海大山。 不同于那些通常只做些粗活、跑腿的太监,海大山不仅通晓文字,更有深厚的学识底蕴。 在宫中,即便是许多地位稍高的二等乃至一等太监,也多是目不识丁,仅能勉强书写己名,辨认各宫殿的匾额。 但司礼监出身的他,却是文采飞扬,学富五车。 海大山翻阅奏章的手法熟练且迅速,不消片刻,便已精选出一叠关于大乾与匈奴军事动态的密折,毕恭毕敬地呈至五皇子面前。 “殿下,这些都是奴才精心整理的奏疏,请您过目。” 海大山言辞恳切。 五皇子武世宗闻言,面露满意之色,轻轻颔首。 “干得好,不过今日本王私下到访政事房,皇姐并不知晓。若被他人撞见,难免生出是非,还需谨慎行事为妙。” 海大山闻言,似是触动心弦,诚挚而言:“殿下,容奴才斗胆直言,若非当今女帝身为嫡长,这皇位哪有她坐的份。在老奴心中,唯有殿下您,德才兼备,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精通四书五经,弓马骑射无一不精,才是这九五之尊的唯一人选。” 海大山的这番马屁,直击武世宗心坎。 若非顾忌颜面,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所言极是,本王亦有同感。” 武世宗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却故作姿态道:“此等大逆之言,海公公日后还是莫要再提。万一传入皇姐耳中,怕是你的项上人头,也难保矣。” 言罢,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海大山乃是个中高手,洞察人心的技巧炉火纯青。 时下,女帝治国无方,国本动摇,而受命辅政的赵通亦非与女帝同心同德。 皇权与相权之争,早晚必成你死我活之局,长此以往,只会导致两败俱伤。 相比之下,五皇子则棋高一着,其背后倚仗的是皇太后这一坚强后盾! 一旦女帝与赵通相争如鹬蚌相持,无论胜负归属,皆将元气大伤,而皇太后麾下的暗流涌动,只待时机成熟。 待到二人斗得两败俱伤,乾坤大局,自是皇太后一言九鼎。 届时,大乾江山与龙椅尊位,岂不唾手可得于五皇子? 此刻站队五皇子,海大山日后必有拥立之功,名垂青史! 忆及六岁入宫,便被遣至皇陵守陵,一守便是十一个春秋。 在那不见天日的幽深地宫,他度日如年,活得如同阴沟鼠辈! 十一年光阴,将海大山的心磨砺得如市场中宰鱼十载的屠夫般冷硬无情。 海大山眼神坚毅,紧握手中的奏折,心中立誓,他要成为权倾朝野的风云人物! 他要步步为营,一级一级攀上权力巅峰,让世人再也无人敢轻视于他! 第十四章 典型的仗势欺人! 正当海大山的思绪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徐昊轩已不声不响地步入了政事房门槛。 门外守卫的禁军一见徐昊轩的身影,连忙弯腰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在这宫殿中,或许有人敢对皇子公主稍有不敬,但对于徐府正,却是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毕竟,徐府正如今可是大乾朝炙手可热的人物,即便是那些身居要职的小吏,在他面前也唯有恭敬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徐府正的眼皮底下,任何微小的瑕疵都无处遁形,就如同大脚穿小鞋,格格不入。 仅一眼,徐昊轩便捕捉到了五皇子武世宗与太监海大山手中的奏折,他的眼神瞬间凝固,寒意四溢。 “海大山,你于司礼监供职多久矣?”徐昊轩的声音冷如寒冰,在政事房内回荡,令海大山的头皮一阵发麻。 糟了糟了……徐昊轩怎会在此刻归来? “卑职参见府正大人!” 海大山慌忙间放下手中的物什,仓促行礼,几份奏折因动作过急散落一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 而另一边,五皇子武世宗虽手持奏折,却在徐昊轩的注视下,下意识地将双手藏于身后。 身为王爷,他无需向臣子行礼,但内心的紧张却难以掩饰。 天听府的权威,足以左右皇族贵胄的命运,更何况,武世宗心中有愧。 武世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海大山,这次的麻烦,绝不能独自承担! 海大山迅速回过神来,恭敬答道:“回禀府正,自先帝宽恕卑职之过,召回皇陵至今,已历十三载,卑职担任司礼监掌印亦有九年之久。” 言辞之间,尽显谨慎,生怕被徐昊轩揪住一丝破绽。 然而,徐昊轩只是冷哼一声,轻描淡写的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压力已让海大山感到压迫,仿佛实质的责罚已落在身上。 冤枉啊! 徐昊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动起手来了呢? 你不过是宫里一个伺候人的,拽什么拽! 海大山牙关紧咬,心里头憋着火也不敢对着徐昊轩发作,只能忍辱负重,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大人因何动怒,竟至于对小的动粗?” 徐昊轩的脸色更冷了,瞧着这个阴阳怪气、故作姿态的家伙,心里头就一阵烦躁。 难不成他还想吃个果子,娇滴滴地喊声“好凉快”不成? 贱骨头! 这腻歪的声音听得徐昊轩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是受够了这份罪。 徐昊轩手痒得几乎又要甩出一鞭子去教训他。 “他娘的,老子揍你还需要理由?你还不知错?” 海大山沉默了,一言不发。 “我都动手了,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难道非得我下狠手才长记性?” 话音未落,徐昊轩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海大山身上。 哎哟! 徐昊轩! 你的心可真狠哪! 海大山连声哀嚎,这下彻底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徐昊轩怎能看不出这些人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海大山是什么货色,什么来路,他即便初来乍到,也门儿清。 “海大山,你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上坐久了,尾巴都翘上天了吧?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掂量不清了?” 徐昊轩冷哼一声,“这里是政事堂,里面的奏折,只有皇上才能过目。大乾的军国大事,都得皇上或首辅亲自治理,哪是你这种无根之草能窥视的?” 海大山闻言,脸色变得扭曲。 打小六岁入宫,被人拿太监身份说事,是他最痛恨的事情。 徐昊轩这番话,正戳在海大山的痛处,来回碾压。 海大山心中怒火中烧,连身上的疼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他眼神幽暗地盯着徐昊轩,用那沙哑的嗓音说: “小的明白,大人看不上我们这些残缺之身,但小的也是皇上亲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连皇上都夸过小的心思活络,有些本事,没想到在大人眼里,竟是如此一文不值。” 徐昊轩心中暗笑,觉得海大山实在可悲,至今仍不明了自己的斤两与所处之位,竟敢在他面前放肆嚣张。 “或许,我该领你去拜会陛下?” 他边说边轻轻搓动着双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海大山眼见形势不妙,连忙身形一转,如圆球般灵活地滚至一旁,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府正大人,即便皇上已驾鹤西去,我身为皇太后身边之人,您即便欲对我施以惩处,难道就不顾及皇太后面子吗?今日我可是秉承太后旨意而来。” “想用皇太后压我?” 徐昊轩忽而朗声大笑,俯视着地上的海大山,仿佛在欣赏一场滑稽戏。 “我背后站着的是当朝陛下与宰相大人!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再者,后宫不可干政,若此真是皇太后之意,那她老人家岂不是也犯了大忌?后宫更应严守界限,以防外戚专权乱政!” 海大山万万没料到,徐昊轩竟会从这样的高度施压,甚至对皇太后也无所畏惧,一时之间,他心中惊骇不已,仿佛被寒风穿透了五脏六腑。 万一徐昊轩真的将这无中生有的罪名扣在皇太后头上,他的靠山一旦倒塌,自己这安逸的小日子也将戛然而止。 在这深宫之中,谁会需要一个言语不慎,累及主子的多事奴才呢? “不,您误会了我的意图。” 海大山急忙摇手,眉宇间闪过一丝决绝,最终紧咬牙关,字字铿锵地坦陈:“这所有的一切,纯粹是微臣的个人主张,并未承蒙皇太后丝毫示意。” 今日,他毅然将所有责任一肩扛下,相信皇太后与五皇子目睹此番忠心之举,定会伸出援手,将他从命运的漩涡中拯救出来,保全这一线生机。 “速速召人,将那阉人海大山拖出,以沸水烹之,警醒众人!待其熟透,遗之于犬,示其卑微!”徐昊轩厉声喝道,手势果决,直指门外的御林军。 此等贪得无厌之辈,绝不可姑息纵容,否则,终有一日,他们会愈发嚣张,爬到头顶作威作福。 第十五章 清君侧 宫墙之外,御林军对徐昊轩的命令遵从如流,而政事堂这片权力交织的热土,实质上已成徐昊轩的私人领地。那些守卫在此的士兵,不久前还因徐昊轩的慷慨解囊而心生感激。 今日,徐昊轩指向东方,他们绝不敢向西偏移视线半分。 哐当哐当,伴随着沉重的盔甲撞击声,四位御林军大步流星闯入,目标直指海大山,两人抬手,两人提脚,动作利落。 “一、二、三!” 海大山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如断线风筝般被抛掷而出,重重摔落在地,那轰鸣般的声响震得空气都似在颤抖。 宫门外,御林军们的协作无懈可击,拎着他衣领的动作仿佛拖曳着一只无力反抗的犬只,冷漠而决绝。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海大山全身骨骼仿佛都在哀鸣,此刻他才恍然醒悟,自己这棵无依无靠的浮萍,在朝堂的权力漩涡中,根本无立锥之地,更勿论发声。 在这片天地间,唯有手握重权,势力通天者,方有资格言说,方能将众生踩于足下! 然而现实却是,他于众人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插曲。 “五殿下,求您救救卑职,卑职知错,卑职不想死啊……”海大山心中恐惧如潮,生怕今日便是自己的末日。 他声嘶力竭地呼救,拼命挥动着手臂,武世宗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之光。 武世宗脸上掠过一抹犹豫,心中权衡。 难道真要为了一名太监,与徐昊轩结下梁子? 众所周知,海大山实则是武世宗的心腹。 若连自家人也护不住,何以服众? 武世宗咬紧牙关,目光坚定地望向徐昊轩: “徐府正,今日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了这奴才一命如何?杀之无益,况且海大山守护皇陵多年,劳苦功高。先帝在世时特召其回京,并亲赐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念及旧情,徐府正能否网开一面?” 徐昊轩冷哼一声,那不容置疑的气势让武世宗瞬间沉默,甚至感到一阵寒意透骨。 “拖出去!” 随着徐昊轩一声令下,海大山的命运被无情地画上了句点。 宫外,巨锅沸腾,巨大的蒸笼在烈火中矗立,引得无数宫人围观。 海大山被紧紧捆绑,如同祭品一般投入了蒸笼之中。 徐昊轩步步逼近武世宗,眼神中透露出阴冷与威胁。 原以为敢于涉足政事堂窥探机密的他,应有几分胆识,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懦夫。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政事堂内回荡,惊得那些小吏们浑身一颤,纷纷转头回避。 一切都完了,今日所见,是否意味着再也无缘明日的阳光? 武世宗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颤抖。 “你,你敢打我?” 徐昊轩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五殿下,未经陛下许可,擅自闯入政事堂,窥探国家机密,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举。” “莫非,五殿下对陛下的皇权有所觊觎?” 徐昊轩此言一出,武世宗如坠冰窖,全身寒意彻骨。 武世宗此刻内心仿佛被寒冰封冻,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透骨而入。 他捂着肿胀的脸庞,嘴角挂着血丝,身体摇晃,几乎要栽倒在地,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我,徐昊轩,本可清除帝王身旁的奸佞,直接斩除叛逆之徒。” 徐昊轩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的豁达,仿佛未立即取武世宗性命,已是对他皇族血脉的最大宽恕。 “但念你是五皇子,天潢贵胄,且初犯此戒,仅以警告为戒。” 徐昊轩的姿态显得格外大度,似乎今日的宽恕已是对皇室颜面的最大维护。 武世宗脸上写满了屈辱,身为堂堂皇子,怎能容忍徐昊轩如此僭越? 然而,徐昊轩对他并无半分怜悯。 作为来自未来的现代人,徐昊轩洞悉武世宗的心思,深知帝王家的冷酷无情。 为争夺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手足相残之事屡见不鲜。大乾历史中,不乏有皇帝弑兄囚父,方登九五之尊。 如今朝堂风云变幻,各派势力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徐昊轩既然穿越至此,成为当朝重臣,自当清理门户,肃清朝纲。 既然武梦云与赵通让他高调行事,他便要高调得让所有人铭记,唯有如此,他才能在这乱局中站稳脚跟,活得更加游刃有余。 “五皇子,请回吧,深思如何做一位合格的王,一位真正的皇子。” 徐昊轩语重心长,“若求安生,便摒弃非分之想,否则,本官不介意代陛下让你亲尝悔悟之苦。” 武世宗心中泛起涟漪,徐昊轩所言不似虚张声势。 过往传闻徐昊轩肆意妄为,无人敢惹,他本不信,在这大乾皇权之下,何人能凌驾于皇室之上? 但这一巴掌,如晨钟暮鼓,令武世宗彻底清醒。 面对徐昊轩锐利的目光,他感到一阵寒意,随之而来的是身为王爷却对一臣子心生畏惧的耻辱,怨恨与不甘在眼底蔓延…… 徐昊轩见武世宗眼中闪过愤恨,心中竟隐隐兴奋,期待着对方有所行动。 他想,只要你出手,我便有了正当理由,将你彻底铲除。 然而,武世宗只是怒目而视,不敢轻举妄动,这让徐昊轩大感失望。 罢了,机会总会再来。 相比之下,徐昊轩更满意女帝坐镇皇位。 武世宗背后既有太后的支持,又有清流派辅政大臣的庇护,那老臣满嘴仁义道德,实则也是个城府极深的角色。 正当此时,政事房门外,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奔来,脚步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徐府正大人在上,五皇子殿下千岁,微臣奉太后懿旨,恭请大人与王爷即刻移驾翊坤宫。” 言毕,小太监气息未定,脸颊泛起了红晕,尽管如此,话语却清晰明了。 武世宗闻此,心中更添不快。这小太监竟先行向徐昊轩施礼,而后才唤及本王,难道在他的眼中,徐昊轩的府正之位已凌驾于本王之上? 第十六章 年轻的太后 武世宗面色一沉,阴郁之色难以掩饰。 而徐昊轩却爽快应允,这意外的访客恰合他意。 他正欲见识那位企图染指朝政的皇太后真容,此番邀请,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请带路吧。” 徐昊轩语调平和,未待武世宗有所动作,已自顾自地迈步向前,领头而行。 政事房内的小吏们今日可谓大饱眼福,手中的事务全然不在心上,恨不得手捧瓜子茶水,细细品味这场无声的戏剧。 直至武世宗略显憋屈地尾随徐昊轩离开,他们仍目送二人,意犹未尽。 翊坤宫,一座极尽奢华的殿堂,贵气逼人。 莲花池畔,白玉为盆,蓝金为饰,金丝楠木的巨柱支撑着宫殿,其上飞禽走兽,雕花细腻,栩栩如生。 仿佛随时能跃然而出。轻烟袅袅,如云似雾,弥漫其间。 整座宫殿尽显皇家的富丽堂皇。徐昊轩暗自冷笑,这位太后,确是奢侈无度。 宝座之上,端坐着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姿容绝代,肤如凝脂,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她身着华丽的凤袍,五彩凤凰图案活灵活现,几欲展翅飞翔。 然而,更吸引徐昊轩注意的是她的身段,堪称绝妙,只是想象她每日负重前行,如同怀揣两颗足球,不禁让人好奇。 云欣察觉到徐昊轩的注视,眼帘微敛,世家出身的高贵气质自然流露。 头戴凤钗,珠翠点缀,胸前凤凰纹饰更添威严,颇有母仪天下之风。 寻常人面对云欣这般女子,纵使倾国倾城,也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更多的是敬畏之心。 但徐昊轩不然,在他看来,云欣尚未达到令他仰视的地步。 他毫不遮掩地以炽热目光直视云欣胸前,意图昭然若揭。 这放肆的眼神让云欣感到不适,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中更是恼怒。 徐昊轩,果然非善类也。 徐昊轩的胆魄竟如斯惊人,敢于如此无礼地直视云欣,眼中无畏。 一旁的武世宗窥见云欣面色愈加深沉,连忙垂首,不敢再有丝毫僭越之态。尽管云欣年仅二十五六,武世宗心中的敬畏却分毫未减。 云欣冷声一呵,今日召见徐昊轩,正是为了给予他一次严厉的警告。 “徐府正,你的胆量当真不小。” “今日朝堂之上,你可是风光无限啊。” 徐昊轩眉头微蹙,直言不讳。 “太后有话不妨直说,总是这般阴阳怪气,可别真把自己变成了阴阳人。” “阴阳人?” 云欣虽不解其意,但深知这绝非善言。 云欣脸色更添几分阴霾,徐昊轩的放肆之举,似乎已将皇太后乃至整个皇室置于不顾,难道他心中已无皇权,意图自立为王? 云欣不满地拨弄着护甲,目光如寒冰般凝视着徐昊轩。 若今日不给这奸佞之臣一个下马威,恐怕日后他将更加嚣张跋扈。 “徐府正,你的胆识确实过人。朝堂之上,你不仅公然殴打朝中重臣,还置两国邦交于不顾,向金国使臣口出宣战之辞。试问,若因此引发战事,生灵涂炭,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无数勇士以身许国,你能否承受这滔天罪孽?” 徐昊轩站立不动,略显厌倦地打了个哈欠,掏了掏耳朵,似乎对这老生常谈的责难毫无兴趣。 本以为这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能有新见解,却不料仍是这些陈词滥调。 对于这类肤浅的指责,徐昊轩早已自动过滤。 云欣莫非以为他也会像那些迂腐的朝臣,只知保全面子而受内心煎熬? 难道她认为他也是那些思维僵化,易被情绪操控的愚者? 徐昊轩细细打量着云欣,心中却在思索其他更为复杂的事理。云欣虽贵为皇太后,但入宫时日尚浅。 当年先帝病重,将云欣接入宫中册封为后,实则是利用她及其父云山,与赵通相互钳制。 云欣入宫不久,先帝便驾鹤西去。 以先帝当时的健康状况,恐怕已无力行男女之事,更不必说对云欣有何情感纠葛。 见徐昊轩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云欣的愤怒更甚。 “徐府正,朝堂之事暂且不论。海大山乃先帝亲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你竟不顾先帝遗愿,派人将其杀害!如此暴行,将来如何在朝中树立威信?” “徐昊轩,你身为臣子,竟敢以下犯上,殴打王爷,你可知道这是何等重罪!” 言及最后,云欣景泰蓝护指直指徐昊轩鼻尖,皇太后的威严与责问,让空气凝固。 徐昊轩面色一沉,显然,这位女子亟需一番深刻的教训。 “今日,我已给足了先帝颜面。” 徐昊轩冷哼一声,对云欣毫不客气。 云欣一愣,徐昊轩的狂妄竟真到了如此地步? 皇太后胸脯因愤怒而起伏,樱桃小嘴微启,一声满载怒意与威严的娇斥,在翊坤宫内回荡:“徐昊轩!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莫非,皇太后是智慧蒙尘,听而不闻,抑或是双耳失聪?太后娘娘,若您龙体欠安,及早就医才是上策,切莫待到病入膏肓,悔之晚矣。" 云欣猛然一掌击于案几,震得茶盏盖儿轻颤跳跃。 "徐昊轩,你休要仗着朝中有人撑腰,便肆意妄为!" "哀家身为皇太后,惩治不轨,理所当然。你以为朝堂是你的一言堂?可笑至极,竟幻想一手遮天?" 云欣目光凌厉,杀机一闪而过,对徐昊轩的不满已溢于言表。赵通与父为敌,其手下又与自己作对,除之后快,方为上策。 徐昊轩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皇太后似乎尚未明晰,何事可行,何事不可为。" "后宫不得干政,此乃千古铁律。违者,轻则禁足、受罚,贬入辛者库;重则问斩,株连九族。朝会甫散,太和殿之事,太后便了如指掌,莫非宫中藏有耳目,意图干预朝政?" 言毕,云欣面色骤变,难掩怒意。 "哀家岂会行此等卑劣之事?实乃徐府正今日之举太过张扬,不仅哀家,恐怕京中百姓亦有所闻。" 第十七章 交易促成 云欣神色自若,巧舌如簧,撇清干系。而徐昊轩察觉,她已改口称其为“徐府正”。 徐昊轩故作不解,缓缓道:"海大山私阅政事房奏折与军情,声称遵照太后旨意。因此,本官下令处决,以戒将来,有何不妥?" "窥视奏折与军情,等同叛国,当诛九族。海大山无后顾之忧,妄图拖太后下水,说不定,他正是他人安插的奸细,意在加害太后。" "斩草除根,以防微杜渐,何错之有?" 徐昊轩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刻意对云欣言道,"太后不该感激我吗?如今只牺牲一个海大山,若证实其所言非虚,恐太后您将面临灭族之灾。" 云欣咬牙切齿,恨不能立时撕下徐昊轩一块肉来。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事后还想让她感恩戴德? "徐昊轩,你这逆臣贼子,怎不自行了断?你若亡,哀家方能心存感激。" "息怒,息怒,怒伤肝,无人替。" 云欣暗自宽慰,纤手轻拍胸口,波澜微起,引得徐昊轩目光紧锁。 "镇远王,你先行退下吧。" 云欣言罢,武世宗连忙恭敬行礼,不敢有丝毫异议。 于他而言,云欣是唯一的依仗,自然唯命是从,不敢有半点质疑。 “来吧,直言无讳可好!” 云欣心中已然明了,这位徐昊轩显然非达到目的不肯罢休。当下之计,唯有与他周旋,讨价还价。 徐昊轩面带诡谲之色,目光深深锁定了云欣。 “太后此言差矣,无论女帝陛下、赵宰相,抑或尊父云太傅,众人所望,皆为大乾昌盛,岂非同此心?” “既如此,何不让尊父稍敛锋芒,转而鼎力支持陛下呢?” 云太傅云山,清流派系之首脑,亦是武梦云等皇族贵胄之师,朝堂之上,其言自是分量十足。与赵通不同,云山素以清廉正直自持,然背后行径,实则与赵通无二。 “朝堂之事,哀家无意干涉,后宫不干政,君之所言,铭记于心。适才正义凛然,此刻却又言条件,何解?” “嘿嘿,真若不干政,又怎会消息灵通,朝堂风吹草动,皆了如指掌?” 徐昊轩早有筹谋。云欣虽贵为太后,却与武梦云无血脉相连。 昔日先帝崩殂,云、赵两家拥立武梦云,无非视其易于操控。 谁料,时至今日,武梦云心机深沉,胸藏丘壑。 众人皆以为徐昊轩乃赵通手中之剑,殊不知武梦云早已在徐昊轩身上布下暗棋。 “你究竟意欲何为?” 被一语道破,云欣索性卸下伪装。 “何为?但愿太后能让我随时掌握云家动向!” “绝无可能!” 云欣断然拒绝。 “如此,我只好将一切如实禀报陛下与宰相大人了。” 言毕,徐昊轩不再赘言,起身欲去。 “且慢!” 未料徐昊轩竟要径直离开,云欣一时急切。 “口头承诺,我可以给你,但我云家利益,不容有损!” “太后此言差矣,吾辈共谋国事,何来损益之分?” 一语双关,堵得云欣哑口无言。 “那么,臣先行告退。太后风姿,确是倾国倾城,令人叹服!” “你……” 徐昊轩那带着几分邪魅的声音让云欣怒火中烧,然而徐昊轩不顾其怒,转身潇洒离去,留下翊坤宫内一片寂静。 正当云欣思绪未定,武世宗已急如星火般闯入殿内。 云欣面色一沉,眉宇间尽是不悦,对着武世宗严厉呵斥: “难道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却了吗?母后之殿,岂容你擅自闯入?身为皇子,竟不懂通报,你可还记得自己非公主,而是未来的天潢贵胄?” 武世宗恍然惊觉,连忙退出殿外,隔着门扉诚惶诚恐地道歉: “母后息怒,保重龙体为重。” “适才儿臣实乃忧心您的安危,徐昊轩那奸佞之徒连儿臣都敢欺侮,母后柔弱之躯,更何以堪?” 言及此,武世宗心惊肉跳,生怕言辞有失,见云欣怒意未消,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那沉重一跪,似能穿透人心,引人共鸣膝下之痛。 “母后,请息雷霆之怒,儿臣知错,愿领责罚。” 未料,武世宗的诚恳认错非但未缓解气氛,反使云欣心中更为不快。 若他知晓此情,怕是要心酸泪下。 女子心,深似海,难以揣摩,实在难测! 云欣轻蹙蛾眉,神色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这位镇远王,竟是如此缺乏骨气。 男儿膝下黄金贵,身为王爷,怎可轻易屈膝? 即便是面对帝王,皇子皇女亦无须日常行大礼,云欣心知肚明,武世宗之所以对自己毕恭毕敬,不过是因她太后之尊,以及太傅之女的身份。 若非如此,年岁相仿,入宫时日尚浅,他又怎能真心生敬畏? 难怪先帝临终前,选择册立武梦云为女帝,而武世宗仅得镇远王之封。看来,先帝此举确有其深意。 大乾基业,凭武世宗之性情与能力,确实难以担当。 云欣冷静片刻,长叹一声,对门外的武世宗缓缓言道: “日后行事需谨慎,莫让徐昊轩有机可乘。” “女帝授其天听府府正之职,又有赵通暗中支持,即便你身为皇子,一旦被他抓住把柄,性命亦难保。” 武世宗闻言,冷汗涔涔,急忙以袖拭额。 “罢了,你先回吧。好好思量今后应对之策,今日小事便令你如此惊慌,往后母后又怎能安心托付……” 云欣未完之语,二人皆心知肚明,武世宗诺诺应声。 归途中,武世宗心中愈发憋屈。 徐昊轩!武梦云!赵通! 若非他们,本王何至于此? 光环渐逝,云家态度亦日益冷漠。 父皇临终前究竟作何考量? 为何宁可将皇位传给武梦云,也不愿传给亲儿? 皇位历来传男不传女,为何到我这一代,却偏偏传给了武梦云? 武世宗百思不得其解,困惑不已。 他哪里知道,若是没有云欣在背后撑腰,他的智商早就被武梦云无情碾压了! 如此软糯的性格,怎么可能有机会成为一代明君? 第十八章 合作 武世宗琢磨了一会儿,想起大乾史书上记载过几回女子坐上龙椅的事儿。 头一遭是个老祖宗登基后,整天沉迷酒色享乐,国家大事全抛脑后。民间抱怨四起,国运颠簸,结果老祖宗的媳妇干脆自己披上了龙袍。 老祖宗非但没恼,还乐呵呵的,直夸媳妇能耐大。 打那以后,他就心安理得地做起闲人,反正不当皇帝了,天天逍遥快活,也没人耳边念叨着国事,快活了一辈子。 而那位女皇愣是把国家治理得风调雨顺,后人称那段时光为盛世。 女皇年迈后,管不动国家了,这才把皇位传给了老祖宗的儿子。 这种事儿能成,说到底是因为那时候的皇子公主里头,没一个能挑大梁的,只好让个女流之辈来撑起这片天。 武世宗脑子一闪,猛然意识到什么。 老爸让武梦云当皇帝,那不就意味着所有皇子都没本事? 不可能,绝不可能! 武世宗打死也不信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分量已经轻到这份儿上。 他更情愿相信,包括自己在内,这些皇子都不是父皇亲生的。 所以,父皇才把位子传给了武梦云。 武世宗明知道皇帝被戴了绿帽,还能把别人的孩子拉扯大,这概率小得跟中彩票似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他就是不愿承认自己不行,宁可相信这种小概率事件。 自欺欺人嘛,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难免会落入这样的心理陷阱。 …… 另一头,徐昊轩不紧不慢地迈向紫宸宫。紫宸宫,那是内廷的主殿,日常里皇上处理国家大事,还会约上几位重臣密谈的地方。基本上,除了睡觉,皇上都得在那儿“打卡上班”。 快到宣政殿门口时,徐昊轩朗声自报家门:“微臣徐昊轩,有紧急事务,恳请陛下召见。” “让他进来吧……” 女帝的话音未落, 徐昊轩已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踏入殿内,对着女帝随意地拱了拱手。 武梦云的脸色瞬间阴晴不定,显得极为不悦。徐昊轩这架势,莫不是把皇宫当作自家后花园了? 诚然,朕一直期盼群臣能将皇宫视若家珍,将江山社稷当作自己的家来无私奉献,但这不代表可以随随便便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女帝勉强挤出两声笑,语气僵硬地说:“刚散朝,你就迫不及待来了,难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徐昊轩瞥见武梦云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容,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陛下,若您实在笑不出来,就别勉强了,这样反而让人觉得不自在。” “朝堂上的烦心事一桩接一桩,确实让人心情不佳。” “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有一计,或许能让陛下心情舒畅些。” 徐昊轩直言不讳: “如今,太后那边的云家势力,想必让陛下颇为棘手。” “云氏一族对皇位虎视眈眈,暗中还扶植了五皇子武世宗。这些事,臣即便不言,陛下心中也跟明镜一般透亮。” “他们巴不得瞧着赵通大人和陛下之间生出嫌隙,关系越来越疏,要么就是两位相斗,落个两败俱伤,届时他们便能轻松捡个大便宜。” 这话一落,武梦云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爱卿的意思是……” 徐昊轩闻此称谓,周身莫名泛起一阵寒栗。 真可谓,甜言蜜语易迷惑,女子心海底针,话里话外都得细细咂摸滋味儿。 “陛下,与其让人家的算盘打到你和赵通的头上,倒不如你们俩把以前的那些误会都扯开,一笔勾销,齐心协力。我也全心全意地,呃,辅佐陛下你……” 徐昊轩话说一半,猛然觉得这话不太对味,赶紧纠正,“不对,说溜嘴了,是辅助陛下。咱们把劲往一处使,那云家自然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武梦云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地盯着徐昊轩,心里转着念头。 正如她所思虑的,皇权当前的确势孤力薄。 起初压根没料到父皇会将这皇位传给自己,毫无准备,既没拉拢朝臣,也没建立起自己的班底。 眼下,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赵通是那虎,云家便是那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狼。 然而,与赵通联手,无异于虎口夺食,风险极大。 武梦云内心显然存有疑虑,对赵通抱有戒备之心。 她勉强挤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装出深受触动的样子:“你说得倒是轻松,你真能说服赵通跟我合作?” 徐昊轩也跟着笑起来:“自然不在话下。其实,赵通想要的东西比陛下你想象的要简单得多,给点好处就行。这事我来疏通!” “怎么疏通?” 女帝满是好奇。 “我会告诉他,近段时间不必上朝,在家好好休养,只要有了这段缓冲期,我相信,陛下你定能重新掌控朝局!” “他凭什么听你的?” 见徐昊轩说得头头是道,武梦云仍旧半信半疑。 “走着瞧吧!” 徐昊轩神秘一笑,留下一个悬念。 …… 演出落幕,徐昊轩携一身疲惫重返天听府邸,府正之职,其劳累程度堪比沙场征战,不仅需独力应对繁杂政务,还需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演绎连场戏码。 区区月俸,何以匹配此等呕心沥血? 视线掠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徐府正毅然决然选择暂且搁置,欲图片刻安宁。 岂料,甫一躺下,清梦即被搅扰,眉头紧锁,神色间尽是不满。 “报——” 小吏匆忙闯入,声线尖细而紧迫,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府正大人,西夏使者于鸿胪寺内生事,寺中官员特遣小的来请您定夺。” “西夏使者?” 徐昊轩轻蹙眉头,旋即忆起,匈奴与西夏使者同时抵乾,其心昭然若揭,无非是意图联手侵吞大乾,瓜分中原沃土。 “在我大乾疆域,竟敢如此放肆。” 徐昊轩冷哼,决心亲往一探对方虚实。 言毕,他即刻起身,乘马车前往鸿胪寺。 然而,马车颠簸不已,减震不佳,令他臀部生疼。 途中,他心中盘算,须得寻觅巧匠,设计装配弹簧减震的新式马车,同时思索着如何让西夏一行深刻体会“我的地盘,我做主”的道理。 第十九章 横行霸道的西夏王子 鸿胪寺,作为九寺之一,专司外交礼仪及朝会事宜,民族交往、外宾接待乃至丧葬仪式,皆遵循礼部政令。 抵达鸿胪寺门前,徐昊轩探身车外,侍立两侧的小吏慌忙跪地,以背作阶。 徐昊轩却未借此下马,以他矫健之躯,这等高度不过一跃之距,借物而下,岂非自贬身价? 此举令旁观小吏愕然,纷纷上前欲扶,生怕有失。 “府正大人驾到!” 鸿胪寺外,禁军整齐划一,恭敬行礼。 徐昊轩微颔首,询问道:“西夏使者尚在寺内?” “是。” 领队禁军上前拱手答道,“大人,他们正于内喧闹,但我等严密监视,确保安全无虞。” “干得好。” 徐昊轩低语数句,部署机宜,“你速去……” 禁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仍遵命行事,心道:不明也罢,行事后自见分晓。 徐昊轩的脚步刚踏上门槛,屋内的嘈杂便一股脑儿钻进耳朵。 “哎,大乾国真是抠门,瞧瞧这鸿胪寺,破败得还不如我家后院呢!” “憋屈死了,连出门找点乐子都不行,那些鸿胪寺的官员是榆木脑袋吗?” “要不是老爷子非逼我来这儿镀镀金,谁稀罕这破地方啊!” 徐昊轩的脸色一沉,侧头问旁边的人:“里面是哪路神仙,口气比我还大?” “那位是西夏来的使者卢斌,他父亲卢江在西夏权势熏天,是个外姓王爷。” 徐昊轩轻轻颔首,在门口站定,沉默不语。 他倒要看看,这个卢斌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室内,卢斌的叫嚣依旧肆无忌惮:“就不能找几个标致的姑娘来陪陪大爷我?” 身边的太监廖山连忙劝说:“小公爷,您就忍一忍,咱们是来送婚书的,按着陛下的吩咐行事。忍过这一时,回去了您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卢斌却毫不在意。 “武梦云那小女子,能被咱们陛下看上,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大乾国如今算什么?连匈奴都对付不了,还得在匈奴使者面前低三下四!明天我就去金銮殿转转,看看他们的皇帝宝座是金的还是铁的!” 门外,徐昊轩冷笑,心中已起杀机。 这家伙只听说接见匈奴使臣在金銮殿,却不知那几个匈奴使臣已被自己解决了四个,只剩一个? 屋内,卢斌还在滔滔不绝,浑然不知死神正悄悄逼近。 廖山听到这话,只能苦笑,不敢接茬。 “女人当皇帝就是不行,一点情趣都没有,也不知道找几个小姑娘来给我们解解闷!” 就连同来的使节,听了卢斌的话都觉得脸上无光。 在国内横行霸道也就罢了,丢的是自家的脸;现在,这脸都丢到外国来了! 哪有出使他国,还嚷嚷着要寻欢作乐的? 人家主动安排是情分,没有安排,你暗示一下也行,怎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抱怨? 这时,鸿胪寺的侍女端着食盒进了屋。 作为国家机构,侍女自然挑选的是仪态万方的。 卢斌一见这两位美女,就像饿狼见了小羊,眼里直放光。 两名侍女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凉,有些紧张地说: “各位大人,今天的餐食已经备好,请慢慢享用。” 她们匆忙行礼,打算离开。 可卢斌哪是省油的灯。 他挡在两人面前,截住了去路。 双眼直勾勾地粘在她们身上。 “二位美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不如留下来陪陪我,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我卢某人应有尽有。” 卢斌色眯眯地笑着,步步逼近。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可卢斌又岂是她们能得罪的。 两人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求饶:“大人,小女子还有其他差事……” “还有什么比伺候本使更重要的差事?” 卢斌脸色一沉,满是不悦。 “今天,你们哪儿也不能去。如果不能让本使满意……就别想离开这间屋子了。” 两名侍女心间骤然豁然,她们虽身居此地,却非那烟花柳巷之流。 岁月流转,她们亦有婚配之望,择一良人,共度余生,自是水到渠成。加之出自鸿胪寺门下,于婚娶市场,犹如明珠蒙尘,倍受追捧。商贾巨富视之为珍,以其知书达礼,文化底蕴深厚,育子教女,更胜一筹。然而此刻,却要她们行那风月场中之事,二人岂肯就范? 此种情境,譬若金箔包裹之秽物,强塞于掌,恶心难耐。 闻此,二女欲逃,却被卢斌一手一个,牢牢拽回。纤弱之躯,又怎能敌过成年男子之力?卢斌自西夏至大乾,一路风餐露宿,佳人罕见,雌性生灵亦寥寥。今逢娇美仕女,如何按捺得住心中欲火? "二位若能识趣,小爷我一高兴,赏赐自不会少。"卢斌威胁道,"若不领情,哼,即便我取尔等性命,想那女帝陛下,也不会为区区两名侍女与我翻脸吧?" 言毕,侍女面色煞白,手中餐盒砰然落地,瘦弱身躯颤抖不已。 旁观的西夏官员,唯有暗自叹息,不敢多语。 卢江深受西夏皇宠,权势熏天,且为人两面三刀,对上恭敬有加,对下则蛮横暴虐。 身为文臣,却惯以狠辣手段对付异己。 曾有谏臣提议不应由卢江独揽朝纲,翌日,该官员连同妻儿,在赴庙祈福途中遭匪徒洗劫,全家惨遭灭门。 幕后黑手,不言而喻。 自此,无人再敢忤逆卢江。 卢斌,作为卢江幼子,更是家中宠儿,久而久之,养成了一副嚣张气焰,所欲必得。 目睹侍女惊恐万状,卢斌非但不收敛,反而愈发兴奋。 "本使偏爱这等刺激!"卢斌搓手以待,将侍女逼至墙角,欲行非礼。 "救命!" "不!" 侍女的呼救,只换来卢斌更为猖獗的笑声:"喊吧,今日你喊破嗓子,也无人能救你们!" 门外,徐昊轩冷笑着。 今日,将是卢斌的末日。 不过,他更想看看鸿胪寺将如何应对这场闹剧。 到底是该拼命保住朝廷的脸面,还是坚持原则讨个说法? 假如连鸿胪寺的主事人都不敢招惹这些家伙,那大乾的腐朽可真是深入骨髓了。 第二十章 我是你爹 徐昊轩立在门外,耳朵贴紧门缝,捕捉着里头的动静。 屋内,鸿胪寺的主事匆忙整装出发。 他本在书斋埋头公文,忽闻小吏来报西夏使者那边出了状况,便火急火燎地奔了过去。 “不明白我鸿胪寺的侍女怎会冒犯了外宾? 假如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自然由我来处理。” 连硕步履匆匆,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两个侍女一见他出现,泪光闪闪的眼中瞬间闪现希望之光。 “大人!” “连大人!” 二人异口同声呼唤,连大人的到来,无疑让她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连硕迈步向前,将两名侍女挡在自己背后。 有了连硕的庇护,她们的心稍稍安定。 “连大人,我只是想请她们陪我喝个小酒,这点小事,不算过分吧?” “卢大人,我鸿胪寺的侍女虽非显赫,但绝非陪酒之辈。如若您有需求,我可以为您安排上等的馆舍。” 连硕面色冷峻,断然回绝。 卢斌吃了闭门羹,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连硕,你听着,就算你们的女皇亲临,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今天哪怕你找来十多个女子,我也不稀罕。我只要这两位,你自己掂量着办。” 卢斌这话赤裸裸的威胁,连硕前所未见的嚣张无礼,让他三观震颤。 “来人,卢大人今日显然酒过三巡,言语失当。请使者大人移步后院,好生歇息。” 连硕面色铁青,若非这家伙是外国使臣,不能随意动粗,此刻他这个文官都想冲上去狠狠教训一顿。 然而,那些守卫刚欲前移,西夏的随行队伍便纷纷亮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满含警告,仿佛只需一个信号,便会如猛兽般扑来。 此情此景,守卫们心中不免忐忑,生怕冲突一起,破坏了两国间脆弱的和平。西夏若借此兴风作浪,大乾若措手不及,后果将难以预料。 正当气氛凝重之际,徐昊轩身边之人推门步入,语带调侃: “哟,真是奇闻异事。我这把老骨头了,竟有幸遇见连自家父亲都成谜的奇人哩。” 徐昊轩言罢,卢斌的目光瞬间凝聚于他,面色不悦地质问:“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趣,你不知生父何人;自然,我的身份对你而言也是未解之谜了。莫非……” 徐昊轩故作玄虚,留下意味深长的尾音,引得在场西夏使臣也不由自主地揣测起来—— 莫非,此人竟是卢斌失散多年的父亲? 卢斌旋即醒悟,意识到徐昊轩不过是在戏耍他。 “大胆!你怎可能成为我的父亲!” “理解,理解。我也不可能有你这般不明事理的孩子。”徐昊轩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语气中尽是敷衍。 这份轻视让卢斌怒火中烧。 “你!你!你!” 卢斌按住胸口,似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父亲乃是西夏重臣卢江!权倾一时,万人之上。今日你胆敢冒犯于我,将来必有你好看!待我归家禀告父亲,让他给你点颜色瞧瞧!” 徐昊轩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懒得与卢斌过多纠缠,觉得与之多费唇舌无异于浪费才智。 明明已是成人之躯,行为举止却如同稚童。 只怕是七岁孩童,也不会吐露如此贻笑大方之言。 难道是心智未曾成熟,或是脑袋里少了根筋? 或许,该委婉地说,是大脑发育不够健全,后天亦未能弥补? 卢斌见徐昊轩在自己炫耀家世后竟沉默不语,误以为已将其震慑。 他昂首挺胸,满脸得意之色:“现在你们见识到小爷的威风了吧?我,可不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 卢斌愈发口无遮拦,夸夸其谈:“别说小爷今日只是相中了两位侍女,哪怕是你们尊贵的女帝,小爷看上了,也得乖乖为我铺床叠被。” 此言一出,卢斌身后的使臣们额头不禁渗出汗珠,暗自担忧这场闹剧的后果。 这一遭,众人皆怀揣圣意,纷至沓来,只为求娶那位大乾的女帝。 卢斌之言,无异于公然挑衅天威,试问帝王颜面受损,身为臣子岂有安然无恙之理! 徐昊轩闻此狂言,不禁轻笑溢出唇边。 “胆敢再对我国女帝有丝毫亵渎,我徐昊轩在此立誓,你必将自食恶果!” 话语落定,四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 此人,莫非与赵通一党? 怎今日却为女帝仗义执言? 瞬息之间,连硕目光与徐昊轩交汇,他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卑职连硕,拜见府正大人。适才情急之下,失了礼数,还望大人宽宏大量。” 实则,连硕内心深处对徐昊轩厌恶至极,昔日几欲将“不屑”二字刻于心间。 然今日观其行止,颇有骨气,连硕方勉强改观,做作一番姿态。 “无妨。”徐昊轩淡淡挥袖,对此等琐事并不萦怀。 连硕亦未多做寒暄,但见御林军带走卢斌,心中暗自畅快。 他早欲将卢斌碎尸万段,然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乃是铁律。 战鼓未响,若真动手,恐事态失控。 “你,你们想怎样?” 卢斌见御林军动真格,顿时慌乱,即便被拖拽,双腿仍奋力挣扎。 “放肆!知不知道打我的后果?待我告知家父,他必率军踏平大乾!” 徐昊轩嗤之以鼻,“哪怕你父为瓦剌之‘尊贵囚徒’,亦是徒劳。” 四周官员闻言,皆忍俊不禁。瓦剌“留学”之事,乃西夏皇室之耻。 皇帝亲征,二十万雄师铩羽而归,更身陷囹圄。 幸而命不该绝,瓦剌未敢弑君,仅将其拘禁,充作“学徒”数载。 一旁的廖山见徐昊轩动真章,连忙趋前。 卢斌若真受罚,回头告状,宰相潘美必究随行之责。 他们这些小角色,归去后恐成潘美泄愤之靶。 唉,心中苦楚,难以言表。 虽心有不甘,职责所在,不可推卸。 廖山赔着小心,堆笑施礼: “徐大人,西夏司礼监掌笔太监廖山,拜谒府正大人。久仰大人英名,今日一晤,果然气宇轩昂,令人钦佩。” 廖山暗忖,笑脸迎人或可免遭苛责,赞誉徐昊轩,逢迎一二,或能使事态平息。 “滚!” 徐昊轩未曾侧目,厉声喝道。 第二十一章 收礼?我不知道! 廖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尴尬如芒刺背,全身僵硬。 然则,能在宦海浮沉中游刃有余者,无一不是面皮赛城墙之辈。 若讲骨气,论颜面,这差事断然做不来。 三秒沉寂后,廖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言道: "相爷,今日之误会,不如就此揭过。小的向您赔罪,也向二位小姐致歉。还请相爷宽恕卢大人。" 徐昊轩面色未改,冷言道:"滚远些。" 此言一出,即便廖山心性坚韧,也不由得暗咬银牙,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徐昊轩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算哪根葱?也配在本官面前聒噪?" 廖山心中愤懑,几欲上前质问:你这家伙,收礼时可不是这副嘴脸。 先前满脸堆笑,言称“自家兄弟”的,难道不是你? 如今翻脸无情,反讥我脸皮厚,你倒好意思? 廖山语带讥诮,道:"论及面皮之厚,小的与府上那位相比,实是望尘莫及。" 卢斌心中不甘,挺身而出,揭露徐昊轩收礼之事: "徐昊轩,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你家宰相大人收了我西夏重礼,转头便要动粗,甚至辱骂我国官员,岂非太过无耻?" 收礼?何来收礼之说? 徐昊轩略一愣神,脑中快速回溯。 该死。 赵通还真收了礼! 但此刻能承认吗? 你送礼,何人目睹?何人可证? 本官说没收,便是没收。 "你说宰相收礼,证据何在?人证物证,总得拿出一样吧?" "卢斌,宰相大人一生清廉,日月可鉴。你胆敢玷污宰相名声,损其清誉,今日必讨个公道。" 徐昊轩此言一出,即便是大乾内部之人,嘴角也不禁抽动。 连硕心中更是翻江倒海,白眼直翻。 不会吧,不会吧? 赵通还一生清名?半生清誉? 切莫让这等笑话在如此庄重场合中流传,影响实在不佳。 徐昊轩淡然一笑,仿佛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卢斌,你侮辱我国君主,恫吓朝廷命官,欺凌无辜妇孺,更甚者,你胆敢玷污我大乾场町之名望。依循我朝律例,株连九族亦不为过。” “但念在你身为西夏使节,以及西夏皇室的颜面,今日仅施以五十杖责,权作教训,望你日后勿再重蹈覆辙。” 卢斌双目几欲喷火,若怒视能杀人,徐昊轩此刻早已灰飞烟灭。 他捂住胸口,似有鲜血即将喷薄而出,咬牙切齿道:“给赵通送去三箱白银之事,我们西夏使团尽人皆知!人证俱在!你敢不敢派人到府上查证?” 徐昊轩不屑地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你的人自然唯你马首是瞻,他们的言辞怎堪为证?况且,相府富贵显赫,家资岂是区区三箱白银所能衡量?你栽赃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吧。” 卢斌怒极攻心,竟一口鲜血喷出,随即昏厥倒地。 禁军们面面相觑,这使臣莫不是被府正大人活活气死了? “府正大人,是否需要传唤太医前来诊治?” 一名禁军小队长小心翼翼地询问。 徐昊轩冷哼一声,传太医? 难道是为了给他做个开颅检查,探究为何如此愚蠢? 不过转念一想,这蠢货毕竟是西夏的使臣,姑且忍耐一时。 于是,太医被紧急召来。 “府正大人,此人肝火旺盛,显然是因情绪激动导致气血上冲,故而昏迷。” 老太医诊断道。 曹琰闻言,目光微露不悦。 难道非要直言此人是被本官气晕的? 不会说话,那就无需多言。 好在此老太医混迹多年,颇懂观颜察色。 察觉气氛不对,连忙改口:“依卑职之见,此人必是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性格暴躁,日常易怒,才会有此下场。” 老太医言之凿凿,将卢斌描绘成一个器量狭小的小人,理直气壮,毫无破绽。 西夏使臣们一阵寒颤,万万没想到,大乾之人颠倒黑白的手段竟如此高明! 赵通所收取的三箱白花花的银两,难道就要这样付诸东流,化为乌有吗? 一念及赵通收钱不作为之事,他们心中的愤慨便如同野草般疯长,恨不能咬碎钢牙。 徐昊轩满意地颔首,语带深意:“不错,身为使臣,胸怀自当广阔,格局亦需放大才是。” 就连一旁的连硕等人都听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看来,昔日那群清流之臣难以与府正面抗衡,确有其因。 如此厚颜无耻,试问谁能匹敌? 老太医手中的银针,宛如飞絮,一根接一根,精准而迅速地落下。 转瞬间,他的药箱已空,银光闪闪的针具无一剩余。 望着那空空如也的箱子,徐昊轩面上浮现出一抹遗憾,心道可惜,怎就未多备些物什出门? 禁军统领心中暗自盘算,若能将徐昊轩招至麾下,对禁军而言实乃大幸。 往昔禁军审讯之时,成效总难尽如人意,若有府正相助,业绩何愁不翻番! 卢斌吃力地睁开眼,惊见自己竟似刺猬一般,遍体银针。 “使臣大人切莫妄动,微臣正为您施治。万一不慎触动银针,后果恐不堪设想……” 老太医话音未落,卢斌已“噌”地站起,满身银针,画面滑稽至极。 “既已醒来,想必使臣大人已无大碍。” 徐昊轩手一挥,冷言下令:“行刑,五十杖,一杖不少。” 见禁军真要执行,连硕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这……玩真的? 卢斌强忍剧痛,怒火中烧:“徐昊轩,我乃西夏之臣,唯西夏律法可束我!” 廖山连忙附和:“徐府正,殴打外国使节,难道不怕引发两国战端?不怕女帝降罪?不怕朝中文武非议?” 徐昊轩眉头微蹙,心道这廖山阉人犹如吠犬,本事不大,吠声却不小。 “男人间谈话,你一阉人插什么嘴?” “诚然,此等阉人,也只配吠上两句罢了。” 徐昊轩话语刚落,廖山顿时怒火中烧。 好个狂徒! 真是气煞老夫! 廖山紧握双拳,却一时语塞,反驳不得。 在大乾这片土地上,我的规矩,便是铁律……”徐昊轩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喙,而卢斌却仍旧心存侥幸。 第二十二章 斌字你不会写?我教你! "徐昊轩,你若今日敢动我分毫,我必让你知晓后悔二字如何书写,教你领略卢斌之'斌'的深刻含义!" 面对卢斌的挑衅,徐昊轩眼神如寒冰,步步逼近,轻轻活动着手腕,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徐昊轩的拳头如同雷霆万钧,直击卢斌面门。 "想知道'斌'字怎么写吗?既然你忘了,我便亲自示范给你看!" 徐昊轩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毫不手软,卢斌的脸上迅速绽放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色彩,宛如春日里最残酷的花朵。 卢斌捂着肿胀的面庞,企图逃离,口中鲜血夹杂着一颗略显暗黄的断齿,凄厉的求救声中满是绝望。 "西夏使臣,今日侮辱我国君,蔑视朝堂,对鸿胪寺卿施以威胁,更妄图强取民女,此等行径,每人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伴随着铠甲碰撞的哗啦声,禁军们行动起来,将那些西夏使臣一一拖走。 "为何?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是啊,我们一句话都没出口!" 除卢斌与廖山外的其他使臣,个个满腹委屈,一脸无辜。 "西夏的使者们,你们代表的是你们的国家,你们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世人对西夏的看法。卢斌与廖山犯下过错,你们非但不阻止,反而默许,这便是助纣为虐。" 徐昊轩的话语如重锤,使臣们闻言,无不羞愧地低下头颅。 连硕见状,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内心暗叹徐府正的辩才无碍。然而,这样的话语通常出自清流之口,如今由徐昊轩说出,总让人感到几分违和。 啪啪啪! 不一会儿,一阵阵鞭笞之声响起,清脆而刺耳。卢斌的哀嚎如同恶鬼夜啼,满脸的涕泪交加,令人不忍直视。 徐昊轩感到,再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身心的双重折磨。 廖山见势不妙,连忙服软。 "府正大人,小人知错了,我们即刻向连大人赔罪,向那两位姑娘道歉!" "对对对!" 其余几位文弱的使臣,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般苦楚,也慌忙求饶: "府正大人,请您高抬贵手,我们立即向女帝请罪!" 徐昊轩只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转身离去。 连硕紧跟其后,面露忧虑,低声在徐昊轩耳边言道:"府正,此事关乎两国邦交,是否适可而止?" 徐昊轩步伐一顿,目光深邃。 "连大人,我心中有一梦,愿承先帝之余威,让大乾强盛,再现辉煌!" 言毕,徐昊轩激情昂扬,仿佛一位引领时代的布道者,"你们今日所受之辱,他日,我定让对方十倍百倍偿还!" 在徐昊轩心中,已悄然勾勒出一幅蓝图——征服西夏与匈奴,开启大航海时代,让后世子孙少受外语之苦。 且先将此话题搁置,其余大臣皆默然,注视着徐昊轩,后者沉默是金。 今日徐昊轩之言,是否肺腑之音,犹待时间的验证。 后续发展,端看他如何以行动诠释内心。 更为紧要之事,则是应对西夏使臣遭袭事件,其后续波澜该如何平息,着实考验智慧与手段。 …… 太和殿内,庄严而静谧。女帝端坐于案前,面前的奏折如小山般堆积,映衬出朝务之繁重。她那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按着太阳穴,近期频繁的头痛让她略显疲惫。 此时,身着华丽女官服饰的抱琴急步而入,神色间夹杂着几分焦虑与匆忙。 “陛下,出了大事……”她左右顾盼,压低嗓音,语气中难掩忧虑。 武梦云微微抬首,目光深邃,沉声问道:“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是府正大人……”抱琴话未尽,武梦云的眉头已悄然紧锁,心中隐约有了答案——除了徐昊轩,还有谁能让她如此头疼? “徐昊轩?”武梦云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悦。 “正是。”抱琴应道。 “他又搞什么名堂?”女帝的脸上写满了怒意。 “西夏使者在鸿胪寺闹事,府正大人将他们每人杖责五十。” 提及此事,抱琴心中虽有一丝解气的快感,但随即想到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眉头不禁再次紧蹙。 女帝初闻此言,误以为徐昊轩对自家官员动了手,怒不可遏,猛力一拍桌案,“徐昊轩还算个人吗?这软弱无能的东西!外敌欺上门来,他竟敢对大乾的官员动手?” “该打的是那些西夏使者!若非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朕定要取他们项上人头!” “不,陛下误会了。” 抱琴连忙澄清,“是徐府正惩罚了西夏使者。” 女帝闻言,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再讲一遍?” 抱琴复述一遍,武梦云只觉思绪纷乱,今日的徐昊轩,怎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他竟主动维护起朕的尊严,守护大乾的荣耀? 还是说,徐昊轩另有所图…… “抱琴,速去传唤徐府正。” 事态反常,其中必有玄机。 武梦云心中暗自盘算,决定亲自与徐昊轩详谈,探明其真实意图。 …… 然而此刻,鸿胪寺内仿佛化身修罗场,痛彻心扉的哀嚎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徐昊轩安然自得地坐在浓荫蔽日的大树之下,悠悠然品着香茗,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 禁军们个个胸中憋着一口闷气,有徐昊轩这座靠山在此,今日便是发泄的最佳时机。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棍棒如满月般挥下,每一击都带着愤懑与力量。 徐昊轩轻啜茶水,目光中满是对卢斌等人的鄙夷与不屑,“在我的地盘上也妄想称王称霸?今日便让尔等见识,在本官跟前放肆的下场。” 而那些跟随在徐昊轩身后的侍卫与禁军,听闻此言,无一不是面色平静,内心坚定。 这合情合理吗? 答案不言而喻,异常合理! 徐府正何许人也?即便说句大不韪之言,近来其威名甚至盖过了陛下。 这些侍卫望着西夏使臣,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同情。 世人欺凌,往往拣软柿子捏,这群愚者却偏要去碰硬石,如今自食其果,又能怨谁? 第二十三章 调戏女帝 就连先前被徐昊轩搭救的两名侍女,此刻也满心感激与崇敬,围绕在他身旁,殷勤地递茶送水,轻揉肩背,服务周到。 她们心中激荡,府正那飒爽英姿,怒斥奸邪的威严,简直帅得令人心动不已,恨不得为他诞下麟儿。 唯独连硕心中略感忧虑,望着已近乎昏迷的卢斌,连忙劝解:“府正大人,卑职看卢斌似是支撑不住,若真将其伤重致死,恐将触发两国战端,不如及时收手为妙。” 徐昊轩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挑眉反问:“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连硕一时语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竟不知如何作答。 “老连啊,大乾拒嫁女帝已触怒西夏,既已得罪,我又何须手下留情?” 徐昊轩此言一出,不仅连硕心灰意冷,连周围的官员也纷纷选择了袖手旁观,卢斌的命运,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抱琴与几位女官急匆匆步入,徐昊轩抬眸一望,眼前一亮。 抱琴身材高挑,体态婀娜,纤腰盈盈一握,更兼胸前双峰饱满圆润,加之浑身散发的书卷气,堪称人间绝色。 抱琴恭敬行礼,言辞恳切:“府正大人,陛下有要事相邀,请大人移驾入宫。” “好。” 徐昊轩应允,起身之际,顺手将陛下所赐的天子佩剑紧抱怀中,这一举动引得周围人等暗暗抽搐嘴角——徐府正,果真是剑不离身,无论何时何地。 说到底,徐昊轩对武梦云是否心怀善意并不抱太大期望。武世宗虽有性格上的瑕疵,但其余方面皆可圈可点,却仍被武梦云牢牢压制。 若非有过人之处,又怎可能稳坐至今? 连雍一旁询问。 “府正大人,他们呢?” “这种事还需我亲自动手教吗?”徐昊轩挑了挑眉,眼中闪烁着无奈的光芒,轻轻翻了个白眼。 “结束后,自然是要派人救治伤员,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他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再者,拟一封拒绝联姻的书信,命人送往那位瓦拉国的留学生皇帝手中。” 徐昊轩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忽地,他话锋一转,“记住了,拒婚书上务必言辞恳切,直指要害。就说那西夏的皇帝乃是一位病入膏肓、自视甚高的普信男,实在配不上我们尊贵无比的女帝。” 言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连硕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暗自嘀咕:这“普信男”究竟是何意? 但他不敢多问,只恭敬答道:“是,微臣明白了。” 尽管这个词对他而言颇为陌生,连硕还是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表示遵命。 待一切安排停当,徐昊轩与抱琴并肩步入宫门深处。 …… 太和殿内,庄严而静谧。 抱琴伫立门槛之外,脚步戛然而止,轻声道:“府正大人,陛下正在内等候。” 徐昊轩微微颔首,迈步跨入殿中,一股威严与庄重的气息迎面扑来。 女帝身着朱砂红袍,织金绣凤,华美异常,仿佛凤凰涅盘,熠熠生辉。 步入殿中,徐昊轩悄然整理腰间佩剑,目光流转,带着几分玩味地落在女帝身上。这位看似年少却已具成熟韵味的女子,其魅力难以忽视。 她胸前的丰盈几欲将衣裳撑起,即便是宽松的衣饰,亦难掩其曼妙身姿,肌肤如雪,细腻柔滑,鼻梁挺拔,樱唇诱人,引人遐想,真乃天姿国色,风华绝代。 察觉到徐昊轩那略显异样的目光,武梦云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府正大人,难道片刻未见,朕竟有何等巨变?” 徐昊轩这才收敛神色,随意施礼,语带慵懒:“微臣参见陛下。” 他的举止随性,不拘小节。 “府正,闻今日你下令惩处了西夏使者?”女帝问道。 “确有此事。”徐昊轩坦然回应,反问道:“惩处便是惩处,何错之有?本官行事,自是名正言顺。” 女帝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府正,可曾思虑过日后的应对之策?” 徐昊轩露出几分讶异之色,反问道:“陛下莫非真愿委身于那老朽之君?” 此言一出,女帝心中愤懑,几欲咬牙切齿。若非大乾因北伐耗尽元气,加之奸臣赵通从中作梗,怎会落至如此境地? 她沉默片刻,今日徐昊轩之举,虽直接,却也免去她亲自主持此事,得罪西夏之君的尴尬。 审视着徐昊轩,女帝心存疑虑,却又不得不承认,即便今日未触怒匈使与西夏使者,对方亦会寻其他由头挑起战端。一味退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 徐昊轩忽感女帝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他轻轻挥动佩剑,剑锋带风,发出呼啸之声,剑身尚留几分寒光闪烁。 这一举动,令女帝猛然一惊,手中奏折失手掉落桌面。 徐昊轩笑言:“失礼了,陛下,微臣持剑已久,手臂酸麻,换手稍事休息。” 言辞之间,武梦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陛下对处置西夏使者之事,可还有异议?” “朕……朕别无他想。” 女帝面色复杂,似乎所有道理都被他占尽。 徐昊轩的辩才与演技,难怪连赵通这样的奸猾之辈也会被其蒙蔽。 武梦云心里头那个火啊,恨不得把徐昊轩连皮带骨都嚼碎了咽下去。 “哎呀,你也得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嘛,我哪里忍心把你往那老家伙怀里推?” 徐昊轩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做相好的,对你可是比对情人还上心呢!” 武梦云心里直犯嘀咕,就算我再怎么不济,也坏不过你这家伙吧。 至少人家瓦剌来的留学生,脑瓜子没你转得快,花招也没你多。 实在憋不住了,武梦云一巴掌“啪”地拍在桌上。 “徐昊轩!你别太过分了!” 望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徐昊轩,武梦云心里的火苗噌噌往上冒。 可这一顿训,在徐昊轩耳朵里,非但没起到震慑作用,反而让他觉得有几分逗趣,就像小猫儿举起爪子虚张声势一样。 第二十四章 救忠臣! “陛下心里头不好意思叫我相好,我明白的。” 徐昊轩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若是武梦云知道他心里这番打趣,怕是要气炸了肺。 原来没实力的愤怒,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小猫咪的喵喵叫。 “你这一时冲动,威风是出了,可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 徐昊轩才不在乎这丫头片子给自己脸色看。 “说神策也太过了,打匈奴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不是打击你,去掉那些老弱病残,咱们大乾能上战场的也就十万人。而且军需短缺,兵器装备都不如人,匈奴人骑在马上长大,全民皆兵,这仗不好打。” 徐昊轩听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陛下,咱们大乾穷成这样了?” 女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功劳,府正以为是谁的?” 一想到徐昊轩以前干的那些好事,女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通在先帝去世前两三年,劝先帝大兴土木,修宫殿,扩陵墓,搜罗天下奇珍异宝装饰,把国库掏空了……官员贪污腐败,他视而不见,朝廷哪还有余钱?” 徐昊轩尴尬地挠挠头:“原来赵通才是大乾头号奸臣啊。” 原本对徐昊轩满腹怨气的女帝,听了这话,一时语塞。 “陛下放心,筹钱这事儿我拿手,不出三天,保证给陛下一个交代!” 武梦云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 “府正,你知道打仗要多少钱粮吗?你又打算从哪儿变出来?” 徐昊轩整理了一下衣襟,一本正经地说:“怎么贪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女帝被气笑了, 那些大臣一个个哭穷,真会乖乖把钱交出来?要有这么容易,我也不至于天天为钱发愁了。 但很快,女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可要是三天之内办不到,又该怎么办?你敢不敢立下军令状?” 徐昊轩脸一沉,这丫头,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他的命! 不听话,就得好好教训一下!总有一天,要好好打打她的屁股。 “那陛下您说该咋办?” “若真开战,没钱没粮,那就只好请府正大人以身殉国,平息战火了。” 女帝这话脱口而出,显然早有打算,哪怕战事不断,她也要徐昊轩的命。 徐昊轩脸色难看,却一口应承下来。 “微臣甘愿立下军令状,但望陛下允诺,一旦成功,微臣亦有一请求需陛下应允。请陛下宽心,此请求与大乾社稷无碍。” “准奏。”女帝亲提朱笔,挥毫泼墨,写下军令状,率先按下御印,言辞坚定:“朕既已许诺,白纸黑字,府正勿需多虑,速速办理。” 徐昊轩郑重按下指印,随即离宫登车,直驱诏狱。 未及踏入诏狱门槛,一股阴冷肃杀之气已扑面而来,其间夹杂着丝丝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府正大人安好。” 狱卒见府正府马车临近,面上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抹阴骘:“小人时刻铭记大人昔日吩咐,那几位贵客,日日皆得小人‘精心照料’。” 徐昊轩何等老练,一听此言,心知肚明其言外之意,不由怒火中烧,一脚踹向那谄媚的狱卒。 狱卒踉跄几步,一脸无辜,内心哀嚎:大人怎可如此粗暴! “带路,本官要即刻会晤冯峻铭、王连生、罗永恩三人。” 徐昊轩抖落官袍,步伐沉稳,步入黑暗深邃的诏狱。 此三人,皆因赵通构陷而身陷囹圄,如今,正是徐昊轩可以倚重的忠良之士。 刚入内,浓厚的血腥与腐败气息扑鼻而来,诏狱终年不见天日,使人忘却时光流转。 “府正大人,这边请。” 狱卒在一铁栅前停下脚步。徐昊轩探头望去,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人。 “可是冯峻铭大人?” 未得回应,徐昊轩以为其沉睡,又连声呼唤。 “冯元帅可在?” “冯大人,若您能听见,请应一声!” 冯峻铭紧闭双眸,徐昊轩的呼喊在他耳中如同噪音,心中厌烦,不愿搭理这位被视为奸佞之人。 早有耳闻徐昊轩乃赵通之鹰犬,今日来访,不知又怀何鬼胎。 步入牢室,映入眼帘的是冯峻铭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伤口处脓液横流,昔日威震疆场的大元帅,竟遭此毒手。 冯峻铭恍惚间睁开眼,瞥了徐昊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旋即又闭目侧首,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冯峻铭态度坚决,徐昊轩挥手示令:“速将冯大人送至天听府,寻名医,用上等药材,务必使冯元帅康复如初。” 数名狱卒连忙上前,以担架抬起冯峻铭。 靠近之下,徐昊轩才惊觉,冯峻铭的白衣已被鲜血染透,从他身上卸下的刑具,重达数百斤,日日加诸其身。 再观其体肤,伤痕密布,腐肉深处,白骨森然,触目惊心。 徐昊轩心中暗叹:“王连生、罗永恩二位大人又身在何处?” “请二位随我移步。”徐昊轩礼貌地引领道。 罗永恩与王连生所受待遇远胜过冯峻铭,此刻他们正悠然于囚室对弈,仿佛世事纷扰皆与己无关。 “二位大人,别来无恙乎?” 徐昊轩满脸笑意,温文尔雅地问候。 罗永恩抬眸,目光锐利如刃,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府正风采依旧,卑劣如昔。” 徐昊轩一愣,罗永恩的犀利言辞总能让人措手不及。 而王连生,许是在罗永恩的影响下,言语间也带上了几分锋芒。 “未曾料想,鄙人残年尚能再见府正一面。府正此行,莫非是特来为我王连生践行?”言罢,王连生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徐昊轩深吸一口气,暗自按下不快。 若非二人确有真才实学,他定要教他们懂得何为世态炎凉。 “罗尚书,王大人,往日误会已澄清。今日本官特来迎接二位重归自由。朝廷之上,我已力陈二位之冤,官复原职指日可待。” 未等徐昊轩言毕,罗永恩忽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王连生亦随之,二人随即闭目养神,对徐昊轩的言辞置若罔闻。 徐昊轩紧握双拳,面色阴沉,心中怒意难平。 转念一想,赵通所造之孽,终究需有人承担,补偿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留下一室的寂静与未尽的话语。 第二十五章 烈酒消毒 屋内,四壁如铜墙铁壁,将外界的喧闹与光芒牢牢锁在外面,营造出一片静谧而幽暗的空间。 冯玉荃、刘崇、齐金吾三位英勇将领,围绕着医术精湛的杨军医,步入了庄严肃穆的天听府。 他们簇拥的核心,冯峻铭身披血染的白袍,宛若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凯旋的战神,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凛冽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无人敢于轻易接近,生怕一不小心的触碰,会成为压垮他已至崩溃边缘伤势的最后一根稻草。 “元帅!” 见到冯峻铭满身伤痕累累,那些在战场上坚如磐石的勇士们,此刻也忍不住泪光闪烁,悲痛之情油然而生。 “究竟是哪个混账对冯……” 刘崇怒火滔天,一声怒吼,欲夺门而出,誓要报仇雪恨。 “冷静下来!”齐金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情绪濒临失控的刘崇,语气沉重而迫切:“你该明白,此时的冲动,只会让元帅的处境更加险恶。” 刘崇,这位身材魁梧的硬汉,强咽下泪水,身躯因强忍的情感而微微颤抖。齐金吾内心同样如刀割,他们并肩作战多年,为了大乾,为了家国,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却因宫廷内的奸臣诡计,令元帅承受如此苦痛。在某一刻,他们甚至幻想宁愿倒在战场的血泊中,至少能多杀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众人的目光不谋而合地投向了杨军医,虽然对他背后的徐昊轩心存疑虑,但当前,治愈元帅的伤势是最紧迫的任务。杨军医缓步走向冯峻铭,以剪刀轻轻揭开他的衣襟,每一个动作都细腻而充满敬意。 “嘶——”即便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战士,在这惨烈的一幕前也不免倒抽一口冷气。 “这伤,惨绝人寰!”杨军医摇头叹息,“我会竭尽全力,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京城中的大夫很少遇到如此严重的外伤,面对腐烂的创面往往无计可施。 但在军旅生涯中,这样的景象却是家常便饭。 炎炎夏日,伤口极易腐败生蛆,一旦恶化到这种程度,即使药石无效,最终也只能在高烧的折磨中告别尘世。 正当杨军医在密闭的室内细心处理冯峻铭的创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熟悉而又刺耳的声音。 “你们在搞什么鬼?这么热的天气,还紧闭门窗,是想加速送冯峻铭上路吗?” 徐昊轩皱眉,颐指气使,“来人,立刻把门窗全部打开。” “是徐昊轩!” 刘崇闻声,胸中怒火中烧,若非顾全大局,他早已挥斧相迎。 毕竟,此人是赵通的心腹,而冯峻铭今日的遭遇,赵通难逃干系。 “冷静,千万不能鲁莽行事!” 冯玉荃与齐金吾一左一右,紧紧稳住刘崇的情绪。 “隐忍,必须隐忍!” 他们反复叮嘱,“这里是天听府,我们孤立无援,不可轻率行动!” 门外,日头如火,热浪滚滚,徐昊轩手中的折扇频繁摆动,似乎在与这酷暑做着无声的抗争。 他大手一挥,家仆们立即手脚麻利地敞开所有门窗,试图让微风穿透这闷热的空间。 步入内室,只见军医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冯峻铭身上的创痕,徐昊轩眉头微蹙,询问道:“这是普通的清水吗?” 军医杨回话,虽心中波澜,却仍恭敬答道:“回大人,确是如此。” “去取两坛烈酒来,以烈酒替冯峻铭擦拭全身,务必清除每一处脓疮与伤口的污秽。”徐昊轩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徐昊轩,你简直是毫无人性!” 有人愤慨出声,深知烈酒触碰伤口之痛,无异于雪上加霜。 “说我狠毒?我若不如此,谁来保全大局?” 徐昊轩冷笑,眼神凌厉,“若想救冯峻铭,便莫要阻挠!” “遵命,府正大人。”杨军医的一句话,让一旁的刘崇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军医此举,究竟为何?怎能任由徐昊轩行事? “冷静!” 冯玉荃在一旁低喝,强按住蠢蠢欲动的刘崇。 父亲生死未卜,他心急如焚,但众人安危系于徐昊轩一身,此时激怒他,只会让局面更加不利。 “杨军医应允,必有其考量。” 冯玉荃暗自思量。 “在下昔日从军,水源匮乏时,亦曾以酒为将领清洗伤口,效果颇为显着,恢复速度远超常人。” 杨军医捋须,目光深邃,似有深意,“原以为是伤者体质佳,现看来,酒之功效不可小觑。” 徐昊轩见军医通情达理,心中稍慰。“既经验丰富,便劳烦你了。” 面对冯峻铭痛苦的呻吟,徐昊轩终究未亲手施为,只坐于一旁,双腿交叠,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一切。 烈酒触肤,痛彻心扉,连铁骨铮铮的冯峻铭也不禁呻吟。然而,随着酒精的挥发,滚烫的额头竟逐渐凉爽,痛苦中夹杂着一丝舒缓。 “高热之下,烈酒拭体可速降温,防其神智受损。伤口非绝症,多因感染致命,而酒精恰能消毒杀菌。”徐昊轩解释道。 “消毒杀菌?” 杨军医虽不明其详,却铭记于心,愈发专注地将酒液倾注于冯峻铭的伤处。 冯峻铭痛呼,若非深知杨军医忠心,恐已疑其变节。 “有效!他醒了!” 徐昊轩见冯峻铭苏醒迹象,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站起,摇扇缓步向前。 “哈,哈,看来自家的医术的确有两把刷子,竟让人生死逆转,重获新生?” 徐昊轩自夸道,嘴角挂着一抹得意。 一旁的刘崇努力按捺住胸中的怒火,目光如炬,直盯着徐昊轩,心中暗骂。 这家伙,实在太过分了,这哪是救治?分明是受不住徐昊轩那残酷折磨,痛得苏醒过来罢了。 “伤口清理完毕后,就别再浪费佳酿了。” 徐昊轩嗅着满室的酒香,也不由得心疼起来,“杨军医,对于大伤口,可用羊肠线细心缝合,如同织女绣花,能让伤口愈合得更快;至于小伤,则需保持通风,以免恶化成脓。” 第二十六章 北伐之路 “咳咳……” 冯峻铭缓缓睁开了双眼,杨军医因激动,手中的白酒又不慎溢出了许多。 “冯元帅,您醒了?”徐昊轩站在冯峻铭身旁,笑容可掬地说,“醒来便是万幸,元帅您就在天听府安心休养,本官还盼望着元帅能率军北伐,一展宏图呢……” “嗯?”冯峻铭一脸困惑,原本暗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北伐?” “没错,北伐!” 冯峻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徐昊轩,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赵通背叛求荣,他的部下怎可能有心北伐? 见到冯峻铭醒来,齐金吾等人心中稍安,几人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年的并肩作战让他们无需多言,便心意相通。 今夜,正是将元帅大人带离此地的绝佳时机。 “元帅,咱们回家吧。” 齐金吾急忙来到冯峻铭身边,欲伸手搀扶其离开。 正当他们准备行动之际,却发现去路已被徐昊轩挡住了。 “诸位既然来了,何不留下?在我府上好好侍奉冯元帅,若元帅毫发无损,本官自当重重奖赏。” 徐昊轩话音刚落,又向旁边的侍卫挥了挥手,补充道,“若有人不尽心照料冯元帅还想溜走,直接送他们去诏狱享受一番。” 齐金吾等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徐昊轩步入寝室,尚未睁眼,一股寒意已悄然爬上颈项。 一位身姿曼妙的佳人,轻纱袅袅,声音婉转如丝,柔弱的身躯仿若风中细柳,轻盈不可方物。然而,她手中紧握的长剑,却冷冽锋利,横在他的颈边,透出致命的气息。 “徐昊轩,你为何迟迟不送冯元帅回归冯府?”薛红衣眼眸微抬,内含秋波,却掩不住周身散发的凛冽。面对徐昊轩,她冷哼一声,满是不悦。 身为冯峻铭麾下三大将领之一薛鹏之女,薛红衣闻得冯峻铭被囚天听府,便暗中潜伏此处,图谋救人。 徐昊轩面色一沉,旋即勾起一抹淡笑,大步流星向前,步步紧逼薛红衣。 “你……意欲何为?”薛红衣紧握手中国剑,略显慌乱地后退。 徐昊轩轻摇折扇,扇沿顺剑而下,轻轻敲在薛红衣腕间,只听“叮”一声清响,长剑应声落地。 徐昊轩乘势上前,环抱住薛红衣纤细腰肢,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远胜过任何脂粉的腻味。 “胆敢在天听府行刺,真是好大的胆子。”望着眼前倾城之色,徐昊轩若不动心,那便是铁石心肠了。 薛红衣脸颊绯红,强作镇静:“莫忘了,你的生死此刻仍握于我手。” 她故作威吓:“惹恼了我,没有解药,你将面临全身经脉寸断,七窍出血的痛苦死亡。” 徐昊轩动作微顿,沉吟片刻:“言之有理。” 薛红衣刚稍感宽慰,徐昊轩又道:“但若我命丧黄泉,你,以及你背后的人,包括我府中的冯峻铭,都将随我而去。若九泉之下有如此佳人相伴,死亦无憾。” 徐昊轩挑眉以待,手却不规矩地在薛红衣腰间游走,添了几分旖旎。 “你,你这是……” 面对威胁,薛红衣一时语塞,心中疑惑这奸猾之徒何时练就如此身手,难道他一直隐藏实力,扮猪吃虎? “夜已深,佳人不如与本官共赴梦乡。” 见薛红衣失神,徐昊轩干脆将她一把抱起。 轻柔的纱幔轻覆于身,隐约透出底下细腻的肌肤,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韵味。 “徐昊轩,你立刻放我下来,今日就算是死,我也绝不屈服于你!” 薛红衣紧咬贝齿,奋力挣扎,纤细白嫩的小腿在空中无助地踢蹬,却轻易被徐昊轩单手擒住脚踝,动弹不得。 绝望如潮水般涌上薛红衣心头,难道今日真要落入这恶徒之手…… 可即便她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冯元帅与满朝忠良的安危,乃至这江山的稳固,又怎能不顾? 一旦徐昊轩这奸佞命丧,他府中的侍卫首当其冲的便是对冯元帅下手。 念及此,薛红衣绝望地阖上双眼。 罢了,只要她还活着,便能继续牵制徐昊轩,今晚权当被野狗啮咬一番。 望着女孩满脸绝望地闭眼,徐昊轩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踱步至床边,将她放下。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贴身丫鬟,为我捶背揉腿,奉茶倒水。” 薛红衣睁开眼,只见徐昊轩悠闲地躺在床上,双腿高高跷起,示意她为其按摩。 她咬牙切齿,满腔愤恨,却还是坐下,将徐昊轩的腿搭在膝上,故意加重了力道。 “你这小妮子,轻点儿,你是想谋杀吗?” 徐昊轩面露扭曲,显然对这力度难以承受。 “是……”薛红衣不甘不愿地应答,心底却暗自咒骂,恨不得这无耻恶徒痛不欲生。 忽地,薛红衣眼前一亮: 徐昊轩并未要求她侍寝,而只是按摩双脚,难道他在那方面有难言之隐? 的确,作恶多端者,难免会遭天谴,断子绝孙,老天爷总是公平的。 想到这里,薛红衣望向徐昊轩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同情与嘲讽,这让徐昊轩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 次日晨曦初破晓。 徐昊轩缓缓睁开了双眼,身旁躺着薛红衣,一夜平静,未越雷池半步。他轻轻伸出臂膀,将薛红衣温柔揽入怀中,手指不经意间在她柔软的发丝间穿梭,仿佛在峰峦之间轻抚。被褥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情悄然涌动。 徐昊轩心中暗自苦笑,或许自己真的不必如此坚持原则?无论薛红衣愿不愿意,直接采取行动,她又能如何反抗?但转念一望,见薛红衣已在怀中沉沉安睡,他不禁哑然,这女子的心境竟如此强大,竟能在这样的氛围下安然入梦。 此刻,徐昊轩已无心睡眠,索性起身,满腔热血总需寻个出口。 更何况,为筹集资金,他已在武梦云面前立下重誓,不容退缩。 赚钱,说来复杂亦可简单。 一抹狡黠的微笑爬上徐昊轩的嘴角,他想起了一个老相识。 第二十七章 忠臣也要奸! 徐昊轩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已看到成功的曙光。 随即吩咐备车,他再次踏上了入宫的路途。 皇宫的每一条路径,对他而言,比自家后花园还要熟悉。 抵达太和殿,徐昊轩命人前去通报,请求觐见女帝。 此时此刻,朝廷内外的文武百官尚沉浸在各自的议论之中,浑然不觉即将降临的风暴…… 太和殿内,女帝眉头微蹙。近期,徐昊轩的行为愈发令人难以揣摩。 今日,他又主动求见,究竟所为何来? “宣他进来。” “遵旨。” 随着女帝一声令下,侍女恭敬行礼,快步向外传达旨意。 众人皆知徐府正的脾性,若让其久候,后果不堪设想。即便是女帝身边的侍女,对徐昊轩这个名字也难免心生敬畏。 徐昊轩挺胸阔步,大步流星踏入殿内。 …… 翊坤宫内,幽深而静谧。 自那日在徐昊轩处铩羽而归,云欣便时常咬牙切齿,忿恨难平。 她遍寻天下良药,只为淡化颈间那一抹羞辱的痕迹。 时日流转,印记渐浅,对徐昊轩的忌惮也随之淡去。 数日之后,待痕迹全消,她便能彻底摆脱这提心吊胆的日子,重拾往昔的安宁。 “太后娘娘,徐大人再度入宫,只是太和殿中的密谈,奴婢实在无从知晓……” 一名宫女轻手轻脚步入大殿,恭敬行礼后,将所探得的消息一一禀报。 云欣面色微沉,挺直了脊背:“再去细查,无论何等细微之情报,皆需即刻禀告与我。” 小宫女见云欣面色陡寒,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应诺,仓促间避开众人视线退出殿外。 “徐昊轩,你便是我云氏家族通往辉煌之路上的最大磐石。” 云欣银牙紧咬,心中恨意滔天,恨不得将徐昊轩碎尸万段。 “儿臣拜见母妃,愿母妃安康。” 武世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云欣瞬时收敛情绪,恢复了平日的温婉宁静。 望着武世宗满头大汗步入殿内,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 “身为皇储,怎可如此失态?你瞧瞧自己,哪有半分帝王气象?” 责备之词脱口而出,令武世宗额头上又添了几滴冷汗。 “儿臣知错。” 武世宗心怀敬畏,连忙俯身致歉,“母后,昨晚发生大事,儿臣今晨方得知,故此匆忙前来与母后商议。” “哦?何事?” 云欣挑眉询问。 “昨夜,徐昊轩突访诏狱,将北伐大元帅冯峻铭、兵部尚书王连生,以及罗永恩等人一并释放。” 云欣沉吟片刻,向武世宗发问,“你认为徐昊轩此举意欲何为?” “儿臣揣测,徐昊轩或是决意与匈奴一战?” 武世宗眉头紧锁,“又或是,迫于朝臣压力,不得不释放他们?” 武世宗苦思冥想,终是不得其解,唯有这两条理由稍显合理。 云欣闻此,心中冷笑更甚,表面却波澜不惊,轻轻摆手道:“待你想清楚了,再来与我说。” 武世宗闻言,面色微变,深知云欣对此答案不满,但仍恭顺地点了点头退下。 …… “早安,陛下。” 徐昊轩满脸堆笑地打着招呼,“陛下,用过早餐了吗?” 这话一出口,女帝微微一怔。 “徐大人,这时间可不算早了,再拖下去就该准备晚饭了。不知徐大人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不过是两桩琐事罢了。” 徐昊轩不待邀请便自行寻了位置坐下。 武梦云瞧见这一幕,额角隐隐泛起青筋,他当真把太和殿当成自家庭院了? 周围的宫女们见到这情形,连忙低下头,紧张得脊背都湿透了。 作为贴身侍女,她们自然察觉到女帝心中涌动的不满。 “冯峻铭、王连生和罗永恩三人我已经放了出去,至于赵通那边,我自会处理妥当,放心,万无一失!” 徐昊轩惋惜地摇了摇头,“这三人也真是,做忠臣也得机智灵活些,否则怎会频繁落网。” 面对一脸无奈的徐昊轩,女帝咬紧牙关,“这么说,他们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哪里哪里。”徐昊轩摆出一副豁达的姿态,“王连生和罗永恩已安然归家,冯峻铭则暂住在我府上疗伤,有亲信照料,十分安全。今日前来,其实是想谈谈第二件事。” 徐昊轩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 但这笑容,在女帝眼中,总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徐大人所谓的第二件事,究竟是什么?” “第二件事嘛,就是我先前提过的,从朝臣、名门望族以及各府筹集资金的方案。” 徐昊轩稍作停顿,“但此事若要成功,还需陛下鼎力支持。否则,我纵有万千良策,也只能束手无策。” “徐大人需要支持,朕自然乐于配合。只是……徐大人莫非忘了,你曾在朕面前立下军令状。若是这银钱粮食……” 对于女帝的提醒,徐昊轩显得不以为然,甚至差点翻了个白眼。 朝臣们又不傻,更非无私之辈,没有甜头就想让他们自掏腰包,无异于痴人说梦。 时局动荡,女帝的皇位能否稳固尚是未知。 在女帝身上押注,如同石沉大海,难有回响。 如有可能,他们更愿意把银子送给赵通。 “陛下,只需配合我即将采取的行动,绝不会让您为难。另外,我想从工部借调几位工匠使用。” “工匠之事,徐大人自行安排即可,无需向我请示。” “多谢陛下!” 徐昊轩施了一礼,“我还有政务亟待处理,先行告退了。” 言毕,徐昊轩转身离去了。 徐昊轩要从工部调几个能工巧匠,那真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今天他特意现身,就是为了让某些暗处的“眼睛”瞧个清楚,看他如何迈进太和殿,与女帝私下密谈国之大事。 昨晚,送罗永恩和王连生归巢时,他就察觉到,天听府周围多了不少窥视的“眼睛”。 这种好玩的游戏,自然要陪他们玩到底。 就让他们费尽心思去猜吧。 而接下来,徐昊轩的脚步直指翊坤宫。 第二十八章 太后的无奈 这一次,云欣学精了,徐昊轩人未至,消息已火速传到她耳中。 这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速了几拍,尽管表面上故作镇定,但熟悉她的人都能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异样。 徐昊轩刚到翊坤宫,就被宫女拦下了。 “府正大人,太后娘娘正在小憩,不便接见宾客。” “待太后醒来,自会召见大人,您还是先回吧。” “哦?是这样吗?” “这话,是你的主意,还是太后的意思呢?” 徐昊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不待宫女回应,又道:“太后既然已入睡,自然不知我来访。你这小丫鬟,胆子可真不小。 主人未发话,你就擅自做主,今日,我倒想替太后清理清理门户了。” 几句话,吓得那宫女面无血色。 云欣的贴身侍女秀梅,透过门缝目睹一切。 她深知徐昊轩难缠,见小宫女都快急哭了,便出面,向徐昊轩行礼。 “奴婢参见府正大人。” 秀梅连忙解释:“太后娘娘近日身子欠安,好不容易才入睡。这小婢子也是出于忠心,不敢打扰。还望大人宽宏大量,奴婢往后一定严加管教。” 短短几句,就为那宫女开脱得一干二净。 徐昊轩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秀梅。 云欣虽不甚聪慧,但这贴身侍女却是个机灵的。 “府正大人,请进。” 秀梅领着徐昊轩来到大殿前厅,“奴婢先去服侍太后娘娘起身梳洗,请大人在此稍候。” “嗯,好。” 徐昊轩刚落座,便有仆人恭敬上茶。 徐昊轩浅浅品了口茶,心头豁然开朗,云欣分明是憋着一股劲,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不准,此刻她正躲在哪个角落,暗暗观察自己呢。 屋内,云欣借着窗棂的缝隙,瞅见徐昊轩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咬紧了牙关,涂着鲜艳蔻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在窗框上留下了几道细微的划痕。 “娘娘,要不要先晾晾他?” 秀梅姑姑依着礼数,凑近云欣耳边,轻声询问。 “晾晾是必须的,今日我就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先声夺人,什么叫吃闭门羹!” 云欣不屑地冷哼一声,“待会儿你传话下去,就说我服了安眠的药,睡得沉,怎么叫也叫不应。” “遵命。” 秀梅姑姑毕恭毕敬地应答,一丝不苟。 …… 徐昊轩饱餐了糕点,又添了壶茶,时光悄然溜走了半个时辰有余。 他起身,舒展筋骨,朝着侍立一旁的宫女言道:“太后若是贪睡难醒,不如由我亲自前往唤醒。” 说罢,便欲往云欣的寝宫行去。 一个外男,怎可轻易涉足如此私密领域? 宫女们见状,慌忙上前,意图阻拦。 室内,云欣愤恨难平,低咒:“徐昊轩,你这混账!” 若真让他闯入,云欣生怕历史重演。 正当宫女们力有不逮之际,门扉自内而开。 云欣强颜欢笑,问:“府正大人,何事如此急迫?” 徐昊轩审视着装扮慵懒、衣衫轻薄的云欣。 大乾女子地位尊崇,衣着自然不受拘束。 领口微敞,露出雪白肌肤与深邃锁骨,线条流畅,尽显少女之清纯。 尽管身为太后,她仍保有少女的纯真,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处子芬芳。 察觉徐昊轩目光游移,云欣心中愤慨,几欲挖其双目。 徐昊轩悠悠道:“太后不是急于了解朝堂动态吗?本官恰好有一则消息,可供娘娘先闻。” 云欣闻言,颇感意外:此人怎会如此好心? 难道,他另有所图,意在示好吗? 若徐昊轩洞悉云欣心思,恐怕会斥之为“自视甚高”。 “太后应知,我国与匈奴关系紧张,战事一触即发。” 徐昊轩笑眯眯地说:“然国库空虚,战则必物资短缺……” “莫非府正是想让哀家掏腰包?”云欣语带寒意。 “非也。”徐昊轩摆手,“只需太后修书一封予云太傅,促其为国效力足矣。” “你究竟意欲何为?” 云欣目光中满是嫌恶与戒备,“上次的条件还不满足?徐昊轩,勿得寸进尺。” “此番简单,仅需云大人主办诗会,顺便赞誉本官的宝贝即可。权当本官为云大人造势。” 日前,徐昊轩于京城近郊发现一处石英砂矿。 此物在大乾尚未显露价值,被视为废物。 为消磨时光,徐昊轩探究其是否能制成玻璃、香皂、香水乃至精制食盐。 尝试之下,虽工艺繁琐,效率不及前世流水线,却也制出了基础版本。 欲速推市场,借名人效应乃上策。 …… 大乾国里头,有三股势力顶天立地: 一是宰相赵通领的队伍;二是太傅云山撑起的门面;还有就是紧跟着女帝,护她周全的保皇派。 通常来说,这三巨头意见统一了,赚钱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不过今儿个,徐昊轩心里头打着个小九九,打算给云山来个下马威。 为啥?这老家伙以前可没少给他添堵,现在收点“利息”也不过分吧。 徐昊轩琢磨着开个宝贝店,卖卖玻璃器皿,香香的肥皂,还有那迷人的香水。 他压根就没想藏着掖着。 就算他自己不张扬,云山眼尖着呢,一瞧见准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在这皇城根下,能不忌惮任何人使绊子的店铺,也就数他徐昊轩开的了。 除了女帝,能和他扳手腕的,也就云山有这个能耐。 徐昊轩干脆利落,明明白白告诉云家,这摊子生意是咱的,你要是敢伸手搅和,那就是往我枪口上撞,到时候别怨我上门找你算账。 云欣擅长的乃是宫闱之中的微妙博弈,惯于曲意逢迎,表面文章做足,背后却暗潮汹涌,使尽机巧。 遇到徐昊轩这种直来直去,毫不掩饰的行事风格,倒是让她耳目一新。 她暗暗调整着呼吸,勉强牵起一抹微笑,“好吧,这事儿我答应了,回头便修书一封给父亲,将您的意思转达给他。” “徐大人,我此举全是为了大军的粮草供应,为了国家社稷,故而同意合作。但若让我发现,您此举掺杂私欲,那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太后尽管放心行事。” 徐昊轩轻声一笑,对云欣的警告与威胁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一旦云家踏入他布下的棋局,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随后,双方又详细讨论了计划的具体实施步骤,直到一切安排得当,徐昊轩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第二十九章 珍宝阁 云府深处。 管家紧握一封皇宫飞鸿,面庞上笑容如春花绽放,步伐轻快,直冲云山那隐匿于翠竹之中的静谧书斋。 “老爷!老爷!大小姐宫中传来家书啦!” 一闻爱女音讯,云山那饱经沧桑的眼眸即刻闪烁起希望的光芒。 对于女儿的这段姻缘,云山内心深处自是欣慰不已。 云欣踏入宫闱之时,龙椅上的君王已显龙体日衰,哪有心思顾及那些红尘琐事,女儿得以避开年迈君王的怀抱,实为幸事一桩。 再者,帝王膝下的子女皆需尊她一声母妃,恭敬有加,侍立左右。 念及此,云山胸中不由涌动起一丝自我赞许的暖流。 自己甘心为帝王手中一棋,与权臣赵通周旋角力,日复一日忍辱负重,终归没有白费心血! 但求女儿生活无忧,即便偶受赵通几分冷眼,又何足挂齿? 待到明晨朝堂之上,自有妙计教他好看,让他悄悄太傅也不是好惹的。 然而,当云山颤抖的指尖揭开信封的封缄,视线掠过信笺上的字句,他不自觉地揉了揉眼,再三确认,确凿无疑,这正是云欣独有的笔触。 欣儿啊欣儿,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竟然请求我去援助那宿敌赵通的心腹徐昊轩,助其声势? 你可知晓,赵通乃篡位谋权之奸佞! 怒意如炽,云山猛然一掌将信拍在案上,砰然巨响,震撼人心。 “老爷,这是何故?难道大小姐在宫中遭遇了不公,受人欺凌?” 管家满面困惑,实在难以理解,连女帝亦礼遇有加的太妃,怎会有人敢令她受屈? “你自己看吧!”云山怒气未消,拍桌下令。 “这……会不会是徐昊轩授意他人仿冒大小姐笔迹,伪造的书信呢?” 管家小心翼翼地靠近,接过信纸,反复审视,“老爷,或许您应亲自入宫探访一次?既能验证书信真假,又能亲眼见见大小姐。” 云山沉思片晌,缓缓颔首:“明日早朝,我便向陛下请命,让欣儿回家省亲,小住数日!” …… 徐府内,晨光初照。 徐昊轩挥手一召,府中侍卫闻声而集,列阵于前。 “府正大人,今日可有雅兴,欲往何处寻欢?”一群谄媚之徒簇拥而上,满脸堆笑,争先恐后地献上阿谀之词。 “是策马奔腾于跑马场,还是泛舟湖上,享受一番悠然?”话音未落,徐昊轩已显不悦,指尖轻弹,敲响了那谄媚者之颅。 “住口!日复一日,毫无长进,再如此胡闹,休怪本官无情,逐你出门!”那人捂头退下,一脸无辜。 此时,一旁的王旭挺身而出,恭敬言道:“但闻府正有何高见,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誓将此事办得妥帖。” 王旭,出身虽为大乾边陲县城县令之嗣,却颇有胆识。 “本官意欲开设‘珍宝阁’,专营奇珍异宝,更有琉璃秘方,稍后便交予你。你与工部派来的匠人细细研究,务必将其精髓掌握。” “切记,勿让外界知晓此铺乃出自天听府,以免妨碍财路。本官之意,乃是让众人互相猜疑,最好是将这店铺的主人臆测至皇上本人。” 徐昊轩言毕,王旭心领神会,虽感府正行事风格迥异往昔,但仍毕恭毕敬,应声遵命。 正待转身离去之际,王旭忽又驻足,犹豫问道:“府正,此事或许能瞒过其他官员,甚至引其相互揣测,但太傅云山若真要追查,恐怕难掩真相。届时,他若……” “无须忧虑,云山老谋深算,自会守口如瓶,甚至可能助我造势,使众人误信此店实为皇家产业。” “遵命,属下即刻着手筹备。” 随后,徐昊轩又连发数令,皆围绕石英矿的开采与琉璃的秘制,严令保密。 毕竟,若世人皆知那价值连城的琉璃,不过是沙石幻化,又有谁愿做那无知的散财童子呢? 徐昊轩的蓝图宏伟,诸般事务纷至沓来,亟需大批人马分头应对。 幸而麾下能人辈出,奸佞之路上亦非坦途,须得几分真才实学方能游刃有余。 他慧眼如炬,依据各人所长,巧妙部署,使众人各司其职,效率倍增。 然而,当王旭见徐昊轩取出一轴特许开采石英矿的圣旨时,不禁满头雾水,挠头道:“府正大人,这点小事,怎还需女帝亲批圣旨?” 徐昊轩嗤笑一声,训斥道:“你懂什么?行事须得光明正大,不可行走私苟且之事。即便物微,其理不同。” 为求京城周边矿藏,徐昊轩亲赴皇宫,面见女帝。 大乾律法严明,矿产皆归国家所有,未经朝堂授权或帝王特许,无人敢擅自开采。 时间紧迫,徐昊轩分秒必争。 聚财需时,而以财资强军更需时日。大乾军力滞后,精兵稀缺,装备多显陈旧。 下一步,他意欲再与女帝商榷,将铁矿开采及兵器铸造之权握于掌中。 若能仿制所见先进兵器,驱逐匈奴自是易如反掌。 即便仅改良刀剑等冷兵器铸造技术,亦能大幅降低士卒伤亡。 未及三日,京城繁华之地,一座宏大规模的店铺——“珍宝阁”赫然问世。 连日来,天听府内工匠夜以继日,全力生产。自花木中提炼香精,打造出基础款香皂。 为兼顾美观,每块香皂皆经手工切割,雕印精致图案。 无论何时,女性消费市场总最为诱人。女子间暗自较劲,比夫比子,比衣饰珠翠,比妆容粉黛,乃至炫耀伴侣之勇健…… 历经两世,徐昊轩深信,此番定能让贵妇名媛竞相追捧,不仅因商品之美,更在于那份尊贵的象征。 他誓以此举,收割富贾之财。 与此同时,云山心意已决,一封奏折悄然送入宫闱。 如此微不足道之请,女帝岂有不允之理? 眼下,徐昊轩明面上打着的是赵通的下属的旗号,可是私底下,徐昊轩仍旧是武梦云的下属。 能够打开方便之门的时候,女帝自然不会错过。 而且近些日子,徐昊轩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少的惊喜…… 第三十章 长安街 长安街,京城的心脏地带,繁华似锦,是权贵名流频繁往来的舞台。 自古以来,富贵人家的消费哲学便是不求最佳,但求最奢华。 同一枚珠宝,在别处或许一两银子乏人问津,而置于长安街的橱窗内,即便是十两乃至百两,亦能引得争购热潮。 理由浅显易懂——唯有昂贵之物,方能匹配尊贵身份。 一阵密集的鞭炮声炸响,划破长空,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座三门并立,巍峨四层的店铺,如龙腾盛世般盛大启幕。 “嗬!这是哪家的豪举?手笔之大,令人咋舌!” “能在如此黄金地段拥有如此规模的店铺,其主必非等闲之辈。” “真想知道里面藏着何种珍奇,不如我们一探究竟?” “正该如此,或许今日一行,能让我们满载而归。” “我也要寻些稀世之宝,上次孙夫人的炫耀让我无言以对,这次定要让她哑口无言。” “如此盛大的场面,我倒要看看有何等妙物,好带回去让姐妹们也开开眼界。” 一群身着华服的贵妇,在贴身侍女的陪伴下,笑语盈盈步入这名为“珍宝阁”的殿堂。王旭立于店门,笑容可掬地迎接着每一位贵宾。 “小店今日首度开业,诚邀诸位贵客莅临鉴赏。” “若您对任何展品情有独钟,请记录下编号,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随着这些“金主”鱼贯而入,店内布局令他们连连惊叹。 前所未见的店铺设计,摒弃了传统的货架模式,转而根据商品特性营造出一幕幕活生生的景致。 步入其中,仿佛踏入异境,漫步于奇景之间。 入门即是巧夺天工的假山水流,山下池水清澈,花团锦簇,香气袭人。 然而,众人环顾四周,却困惑于这潺潺流水的源头何在。 “真是匪夷所思,明明只是一汪静池,无风无浪,水何以自行流淌?” “更奇的是,那自假山顶倾泻而下的水流如同瀑布,滔滔不绝,而池中之水却始终未见溢出,实乃奇观。” 贵人们啧啧称奇,不禁将此地视为仙家手段的展现,心中的傲气悄然收敛。但这更激发了他们对珍宝阁所售珍品的好奇。 王旭观察着顾客们表情的微妙变化,心满意足。 正如府正所言,与达官显贵交易,犹如一场心理战。唯有以奇货制胜,展示他们未知之物,方能赢得尊重,乃至追捧。 珍宝阁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不谄媚逢迎,不以甜言蜜语诱使顾客购买。 想起徐昊轩的建议,王旭眼中闪烁着光芒。 府正还提议设立会员制度,虽王旭对此概念尚不甚明了,但隐约知晓,无会员资格者,无缘在此消费。 且不论这已吸引众多夫人小姐纷至沓来,单是珍宝阁这等恢弘气派,就连那些平日里不屑逛街的男士也难以抵挡其诱惑。 穿行过假山两侧,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跃然眼前。 七彩琉璃筑成的宫殿,奇珍异兽与天边流云交相辉映,宛如梦境,让人叹为观止。 尽管那座房屋仅及人腰,隐身于木雕楼梯之后,周遭以鲜活草木与绚烂琉璃巧妙点缀,营造出一方栩栩如生的微缩景致,却引得众人赞叹连连,惊异不已。 此景通透晶莹,流光溢彩,各式琉璃交相辉映,其瑰丽之姿,前所未见。忆往昔,某尚书府中偶得一套琉璃杯盏,主人炫耀长达数月之久,至今仍视为至宝,秘藏不露。倘若将彼物置于当前,犹如仙界神器与凡尘顽石之别,高下立判。 “夫人,烦请您掐我一下,验证此景是否梦境所造?”一位身着绫罗绸缎,指间翠玉宝石戒指闪烁的富商,面露不悦之色。 他那戴满黄金扳指的手轻轻抬起,缓缓拭去眼角因激动而生的泪痕,顿觉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珠宝饰物,此刻皆成了凡俗之物! 一旁,同样装扮华贵的美娇娘轻柔地举起一双温润如玉的手,细声询问:“老爷,我可以动手了吗?” 言毕,她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富商臂膀之上,轻轻一拧,力度恰到好处。 这一拧,美娇娘心中涌起莫名的畅快,若要形容,便是二字——“惬意”。 然而,富商却痛呼出声,其声之惨烈,仿佛屠猪之音,扰醒了沉浸美景的众人。被打扰的贵人们投来不满的目光,迫使他连声细语道歉,忙不迭地赔罪。 然,富商的目光再度为这些宝物点亮。商机,这分明是千载难逢的商机! 行商多年,踏遍万水千山,珍宝阁中的奇珍却是初见。 若能购得数件,转售他乡,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富商对此信心满满,坚信这些宝物异地售卖,即便价格翻上几番,亦不乏买家。京城独有的珍品,向来不乏追捧者。 心动即行动!他急欲转身召唤店小二,环顾四周,却不见小二踪影。 正欲高声呼唤,蓦然忆起邻近贵人先前的凌厉眼神,只好悻悻然闭上了嘴。 不可招惹…… 正当众人沉醉此景,难以自拔之时,仙乐渺渺,白雾缭绕升起,如梦似幻,恍若仙境。刹那间,一名绝美身影自天际翩然而降,更添几分超凡脱俗之韵。 仙音袅袅,穿越云霄。 一位绝色佳人,衣袂翩跹,恍若九天玄女下凡尘,轻盈起步,舞动着精心编排的曼妙之姿。 音乐与舞影交织,如梦似幻,观者皆沉醉其中,忘却尘嚣,更有文人雅士,灵感涌现,挥毫泼墨,即兴吟诗。 于高楼之巅,徐昊轩端坐四楼,眼前景致,尽收眼底。 凉风习习,数名身姿婀娜的侍女,衣着轻盈,环绕其侧,细心侍奉。 或以扇轻摇,驱散微热;或亲手剥葡萄,轻送入其口中;更有侍女半跪身旁,温柔地为他按摩双腿。徐昊轩深吸一口气,满心惬意,自从来到这里,生活确是悠然自得。 稍后,他将推进计划的下一步。此刻,不过是以吊人胃口为饵,待云山之事一就,便是收获之时。 与陛下约定,她提供助力,此番买卖,三人分成,七分归他,而承诺女帝的三成,他并无私吞之意,怜其孤弱,愿共享甘霖。 第三十一章 现代化营销 舞毕,王旭踏上舞台中央,朗声道:“今日,乃是我珍宝阁开张之吉日,恭迎四方贵宾。在下明姓,乃此店掌柜。” 王旭之言,如晨钟暮鼓,唤醒了沉浸于艺术氛围中的众人。 “诸位听好,今日我们不售商品。”王旭笑中含意,言罢,引来台下权贵富豪们的疑惑不解。 不开市交易,店铺何以立足长安繁华之地? “掌柜的,既不售物,又何必在此黄金地段设此巨铺?” “掌柜,莫非戏耍于我们?快言真意吧!” “掌柜勿以我等为愚,金银财宝,但有所需,无不纳之。” 面对眼前群情激昂的显贵,王旭内心五味杂陈。 原以为,借由府正之手,能令商贾权贵大出血一次,却不料,自己低估了局势。 府正之所以权势滔天,或许正是因其层出不穷的奇谋妙计。 往昔未曾亲见,今朝通过徐昊轩,方知世间手段之高深莫测,不禁让王旭对其刮目相看。 “诸君,本店所藏之琉璃,举世罕见,其个中翘楚,愈大愈绚,愈透愈珍,寻遍天下亦难觅其二。” “即便如我,欲求新品,亦感力有未逮。然若论出售予诸位,又岂能不公乎?” 言罢,王旭声落,席下顿时鼎沸。 “自当归我!家资万贯,何惧高价!” “哼,金银不过粪土,吾姐丈乃礼部尚书,此等瑰宝,理应归我囊中!” “如此说来,我家老爷身为侯爵,此物非我莫属!” 面对众人喧嚣,王旭面上却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争吧,争得越激烈,越好! 府正有云,唯有争议,方显炙热;炙热既生,价高自售。 少顷,王旭故作痛心之态,道:“在下深知,列位身份显赫,财力雄厚,此乃抉择之难也。” “故而定夺,三日之后,将在此地举办诗会。前三甲者,获购宝之权。拔得头筹者,更可减免一成银两!” “三日期间,诸君可来此品茗观景,店内茶点饮食,一律半价以待。更有四楼雅座,专为尊贵女宾而设。” 此语一出,夫人小姐们心中皆涌起好奇之潮。 虽大乾对女子束缚非极,然供女子消遣之地,较之男子,仍显稀缺。 彼等或偶游市井,或访戏园茶楼,再者,仅能相约出城,祈福游湖而已。 今朝,此新颖之所,引得众女心驰神往,兴趣盎然。 楼上。 望着依旧逗留的宾客群,徐昊轩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在他眼中,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客人,那利润的“韭菜田”便能持续丰收,生生不息。这并非是他贪得无厌,实则是前世商海沉浮,各式营销手段见多了,自然而然便生出了这般巧思。从休闲小站到奶茶铺,无一不在贩卖着自己的生活方式,或是文化符号,或是品牌故事,他不过是巧妙地将两者融合,既赚了银两,又便利了人心。 “走,伴我前往沐浴更衣。”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是,爷。”一旁的侍女们身姿轻盈,眼神中满是对徐昊轩近乎虔诚的崇拜。 在他身边,她们仿佛置身于神只之侧,那颗年轻的心因他而狂跳不已。 徐昊轩的脑袋里似乎装满了奇思妙想,比如那名为香皂的小物,既赏心悦目又芬芳扑鼻,用后肌肤如丝般柔滑,令人难以忘怀。 加之他言辞幽默,风度翩翩,英气逼人,侍女们无不为之倾倒,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然而,她们未曾知晓的是,徐昊轩之所以只让她们按摩放松,从不越雷池一步,实则是他内心对公共用品的小小洁癖使然。 在众女子的环绕之下,徐昊轩步入了一楼后堂。此处后院,经他精心设计,以园林景观巧妙分隔,形成一池一院的格局。 漫步其中,沿途风光旖旎,尽头更设有一处私密的温泉汤池,既可享受自然之美,又能独享一份宁静与私密。 此情此景,最宜深谈交心,无论是商议要事,还是闲聊家常。 往前几步,更有马吊、投壶、对弈等娱乐设施,满足不同客人的雅兴。 二楼则另有一番天地,戏曲悠扬,茶香四溢,按摩放松之余,还可请说书人为你讲述世间百态,尽享视听盛宴。 徐昊轩曾想过将记忆中的四大名着重新演绎,奈何岁月模糊了细节,许多精彩章节已难复原,只好作罢。 或许,他可以考虑招募几位才华横溢的笔手,由他口述故事大纲,再由他们妙笔生花,重现那些流传千古的传奇故事,让文字再次焕发新的生命力。 珍宝阁二度开张之晨。 徐昊轩此刻正沉浸于温柔乡,沉醉于瑰丽梦境,却被门外明心急促的敲门声猛然唤醒。 “府正大人,该是起身时刻,朝会不可缺席。” 徐昊轩半梦半醒间睁开朦胧双眼,长叹一声,“这漆黑一片的黎明,便要踏上征途了吗?” “大人,早朝于卯时即启,路途亦需时,此刻已非晨光初现之时。” 明心望向窗外渐亮的天际,心中暗自委屈,丑时已过半,府正尚未梳洗,若再拖延,恐将错失良机。 “好吧,好吧。” 徐昊轩强撑着疲惫身躯,勉力自床榻起身,“进来吧。” 明心步入房内,不由一惊,府正周身环绕的怨气竟似厉鬼般沉重,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侍奉左右。 一番细致的梳洗装扮,换上庄重的朝服,整理衣冠,终是准备停当。 乘上马车,一路向皇宫进发。 “府正大人,目的地已到。” 抵达城门下,明心轻声呼唤数次, 车内静默无声,他鼓起勇气挑开车帘,只见徐昊轩再次沉入梦乡。 明心心生疑惑, 府正虽好逸恶劳,但对早朝之事向来积极。 往昔无论入宫或是上朝,皆是精神抖擞,绝非今日这般,在马车中昏睡,更不曾埋怨早朝时辰过早。 难道说…… 府正昨晚与佳人共度,以至于太过劳累? 明心心中虽有此念,却不敢言表。 又是一阵呼唤,徐昊轩才缓缓醒来。 第三十二章 又成被告了! “府正大人,此处需换乘轿辇。” 徐昊轩哈欠连天地走下车。 双脚甫一触地,耳边便响起一阵刺耳的嘲讽。 “徐府正昨晚何方风流,以致今日萎靡不振?年少虽资本,亦需懂得节制啊。” 言者不是旁人,正是云山。 想起日前女儿信中提及之事,心中怒火中烧! 徐昊轩究竟以何手段哄得太后,竟还妄图让老夫为他效力! 云山最为鄙夷之人,莫过于徐昊轩。 与赵通相比,云山更觉徐昊轩身份低微,其晋升之路,乃凭借成为女帝之宠幸,尤为不堪。 而徐昊轩闻此,非但不怒,反以笑容应对,乐见敌人对其愤恨却束手无策之态。 “云太傅,观您神采飞扬,想必已许久未享夜之欢愉?也是,以太傅高龄,即便心有余,力亦不足矣,故能安眠至精神饱满。” 徐昊轩此言一出,旁观的大臣们皆忍俊不禁,笑声连连。 云山面赤耳热,何曾遭遇此等无赖行径? “你……你……你!” “我……我……我?”徐昊轩笑得愈发畅快,躬身上轿前道:“若云太傅需寻药调理,本官愿为太傅搜罗良方,切莫讳疾忌医才是。” 云山捂胸,面色一时青白交错,心中恼火难抑。 所幸云山体质尚佳,强忍不适,亦乘轿同往太和殿。 大乾之皇,勤勉治国,原十日一朝,后减至七日,再至五日。 朝会在太和殿举行,日常政务则于紫宸殿处理。 非朝会时,皇亦常召大臣至紫宸殿共商国事。 大乾虽国力衰微,然百年基业,大国气象犹存。 只可惜,这辉煌帝国外表之下,腐败已深入骨髓。 徐昊轩心中暗嘲,不知今日朝堂之上,又有何等愚言出自群臣之口。 对于那些主张和谈之辈,徐昊轩素来认为其脑中尽是浆糊。 强者生存,弱者淘汰,此乃国与国间永恒不变之法则。 朝堂之内,静谧庄严,太监的一声长吟拉开了早朝的序幕。 群臣肃立,躬身行礼,低沉而齐整的声音回荡:“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徐昊轩的思绪在脑海中疾驰,试图锁定大乾对应的现实朝代。 瞬间,他忆起了宋朝的那段微妙历史——宋太祖赵匡胤,为防他人效仿自己黄袍加身,推行崇文抑武之策,既扩增科举选拔文士,又优待文官,立下“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之祖训。 这一系列策略,虽令文官势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形成“共治天下”的格局,却也使得宋朝富而不强,沦为外患觊觎的肥肉。 审视当下,大乾似乎正步入宋朝中晚期的影子,一个历经数百年繁荣,久未经历战火的帝国,竟因安逸而忽视危机,徐昊轩不禁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绝不能让大乾重蹈覆辙,国运断送在此刻! “众卿,有本奏来,无事退朝。” 女帝端坐龙椅之上,明黄色龙袍映衬出无上威仪,目光如炬,审视着下方群臣。 “微臣崔浩,有紧急之事禀报!” 一位年迈老臣挺身而出,声音洪亮,与其苍老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女帝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位老臣即将出口的言论有所预感。 武梦云帝心虽烦,却仍需保持帝王的耐心:“崔卿,何事?” “陛下,徐昊轩扰乱朝纲,臣恳请弹劾!他不顾邦交礼仪,杖责西夏使者,此举若激起两国战端,大乾何以自处?” 女帝面庞隐于珠帘之后,情绪难辨,武梦云内心窃喜,对徐昊轩的“困境”乐见其成。崔浩,这个出了名的硬骨头言官,连先帝都曾多次受其直言批评,而在大乾,言官享有风闻言事之权,不可轻易加害,故崔浩得以安然至今,甚至受到表面上的尊崇。 徐昊轩闻崔浩之名,心中警铃大作。此人以直言不讳着称,稍有不满便能在朝堂上掀起波澜,无人能幸免。 崔浩的目光与徐昊轩相遇,老眼中满是挑衅与不忿:“徐贼,篡国通敌不成,便蓄意挑衅西夏,欲借其手置我大乾于危难,可有此事?” “徐贼,你狼子野心,企图将我大乾推向火坑!”崔浩怒目圆睁,誓要揭露徐昊轩的“真面目”。 徐昊轩几近失笑,这崔喷子的想象力实在丰富。 若真想颠覆大乾,岂需如此大费周章? 凝视下方的徐昊轩,女帝眼中闪烁着饶有趣味的光芒,她亦渴望见识一番,那惯以舌灿莲花着称的徐昊轩,遭遇了一根筋、认死理的崔浩,将会如何妙策应对。 “你懂什么!”徐昊轩此言一出,崔浩顿时愣住,随后,他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泛起了羞愤的红晕。 “你……你竟敢在朝堂之上,用如此粗鄙之语侮辱老夫?”崔浩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骂的就是你!”徐昊轩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反击回去。 一旁的大臣们则看得津津有味,暗自窃喜。 尽管平日里,这些自诩清高的官员对徐昊轩多有不满,但眼见与他对峙的是人人头疼的崔浩,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幸灾乐祸之情。 今日这场唇枪舌剑,无论胜负归属,对他们而言都是一场难得的娱乐。 崔浩素来爱打小报告,得罪了不少同僚,就连那些自认为忠诚的清流派,也未曾幸免于他的苛责。 相比之下,徐昊轩在朝中的人员反而显得更为融洽。能在奸臣辈出的环境中成为领军人物,徐昊轩自然有其独到的手腕和威望。 “陛下,徐昊轩在朝堂之上出言不逊,侮辱朝廷命官,请陛下严惩!”崔浩的举动再次引起众人的反感。 徐昊轩不悦地蹙起眉头,“崔浩,别以为年长就可以在此摆谱,难道不是你先挑起事端的吗?” “叛国通敌者当灭九族,你已让我‘消除’了九族,我回敬几句又有何不可?况且,为何不能教训那西夏使者?你知道他们的真正来意吗?” “他们还能有什么目的?”崔浩面沉如水,只觉徐昊轩的话满是狡辩。 第三十三章 掉坑里了! “那自视甚高的西夏皇帝,意图让陛下下嫁。”徐昊轩话音刚落,崔浩脸色瞬间由青转白,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若非如此,他必会首当其冲,严词训斥那些无礼的使臣。 “崔大人忠心可鉴,本官自然知晓。但关乎陛下尊严、大乾国威、臣子颜面,若本官不表明立场,大乾日后何以面对万国来朝的盛景?” 徐昊轩言辞恳切,掷地有声,令崔浩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见崔浩沉默不语,徐昊轩也未再开口。 尽管崔浩言语尖酸,但他本质上并不坏,至少比起朝中那些戴着伪善面具的豺狼虎豹,要强上百倍。 至于期待这位固执又爱面子的老头主动道歉? 徐昊轩自认从未有过这般奢望,然而,很快现实便让他自食其言。 良久,崔浩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向徐昊轩微微施礼,语带歉意:“府正大人,此乃下官查证不周之过,请大人宽宏大量,予以海涵。” 徐昊轩瞠目结舌,这位老臣竟是在向他致歉? 言罢,崔浩转向女帝,恭敬一拜:“陛下,西夏使臣之傲慢无礼,实难容忍。微臣恳请陛下,扩充军力,给予西夏一个深刻的教训。” “崔卿所言极是,但扩充军备之事,并非朕不愿为之……只是户部……” 正悠然旁观的户部尚书,忽觉话题转至自身,惊讶之余,连忙跪倒在地,苍老的面庞上挤出几滴泪水:“陛下,国库当前空虚,已是捉襟见肘。” “今年的财赋皆用于加固黄河堤防,一旦决堤,百万生灵将流离失所啊!” 户部尚书内心五味杂陈,众人只知伸手要钱,却鲜少考虑钱从何来。 昔日登基之时,陛下曾颁布恩典,减免税赋三成,以期国泰民安。然而,户部的实际收入也随之减少了三成! 如今,进项日减,开支却日益增多。 女帝坐在轮椅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崔卿,你也看到了,户部确实无力承担更多。” “匈奴与西夏环伺,战事一触即发,忧虑的不仅是崔卿,更有朕心啊!” “臣愿捐出五百两白银,聊表寸心。”崔浩上前一步,坚定道。 女帝心中涌动着感动,崔浩实乃忠良之臣! 她正思量如何开口,崔浩已主动提出,恰似雪中送炭。 “好!崔卿真乃我大乾之栋梁,忧国忧民之心,令人感佩!” “崔卿素来清正廉洁,身为御史大夫,俸禄有限,能慷慨解囊至此,实属不易。” 满朝文武听闻此言,心中皆是一凛,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他们甚至暗自揣测,今日之事是否崔浩与女帝事先共谋,一场精心安排的戏码。 此刻,朝堂之上一片静默,无人再提奏事。 平日里,若遇此景,侍立一侧的太监应高呼“有本早奏,无事退朝”,而今日,那小太监却迟迟未语。 显然,今日陛下的筹款之意已决。 “户部尚书,这五百两白银,要单独记账。” 见众人迟无反应,女帝面色渐寒,特意提醒户部尚书。 徐昊轩见状,打了个哈欠,决定推波助澜。 “陛下,微臣有一计,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崔大人又率先捐银,何不立一块功德碑,将主动捐款者的名字、官职及捐银数额依次镌刻其上?” “此举既能彰显我大乾官员的忠诚之心,也让天下百姓知晓,谁才是真正挂念他们福祉的父母官!” “石碑坚固,流传千年,崔大人之名,或将因此永载史册。” 女帝闻言,颇为满意,拍手笑道:“徐卿此计甚妙,就让世人见证我朝官员的赤诚之心吧!” 徐昊轩淡然一笑,论及筹款之策,舍我其谁? 立功德碑,即便最不愿掏腰包者,也会争先恐后献上银两,只为青史留名! 时逢国难,臣岂能袖手旁观,更不容忽视往昔袍泽之谊。 臣徐昊轩,愿捐白银五万两,粮食五千石,以尽微薄之力!” 此言一出,云山哪堪旁观? 堂堂太傅,怎可屈居徐贼之下? 徐贼欲以些许金银,换青史留名,实乃痴人说梦! 云山毅然挺身,正义凛然道:“府正大人,这第二之位,非我云山莫属。尔乃奸佞小人,何来资格居于榜眼之尊?”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因我财可敌国?适才陛下已允,捐赠者排名依序而定。难道,云大人是心生嫉妒?早前为何不抢先一步?” “你……此计出自你口,你早已筹谋夺此第二,我等尚未回神,又怎能作数?不可,一切须得重来。” 云山怒目圆睁,誓要夺得第二之位。 “若你能出更高价,我自当拱手相让!” 徐昊轩傲然言之,浑身散发着“财大气粗,无所畏惧”的气场,那副挑衅模样,直教人手痒,恨不得一掌拍向他那嬉笑的脸庞。 虽云伸手不打笑面人,然满朝文武,首次见识到如此嚣张之态。 即便是与徐昊轩同流合污之辈,此刻见其行径,念及即将掏出的金银,亦是心痛难忍,手痒难耐。 云山未觉,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徐昊轩设下的陷阱。 即便醒悟,为争一口气,为颜面,云山亦将倾囊而出。 徐昊轩以明谋挑战,众人却甘之如饴,纷纷入局。 “陛下,老臣今日捐出白银六万两,粮食八千石!” 云山捂胸,心如刀绞,暗骂徐昊轩狡诈狠毒。 徐昊轩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区区六万两?本官自然跟上!” “云太傅,汝一门心思压宰相一头,今宰相养病家中,又欲凌驾于我之上?” 徐昊轩之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圣上宠幸无能奸臣赵通,始终是云山心中一根刺。 圣上虽已仙逝,但每见赵通于朝堂,云山仍感愤懑。 今日,为留名功德碑,云山红了眼! “我加码!七万两白银,外加八千二百石粮食!” “我跟,七万零一两白银,同样八千二百石粮食……” “八万两白银,再加八千五百石粮食!” 云山咬紧牙关,喉间泛起铁锈味,牙齿似要咬碎。 双眼如饿狼,死死锁住徐昊轩。 “好,算你有能耐,这第二之位,便让于你。” 第三十四章 六王爷的怒火 徐昊轩神色轻松,毫无痛惜之意,云山心中豁然开朗。 此子先前故意为之,只为从我手中榨取更多财富; 真真气煞老夫! “恭贺云太傅,名标青史。” 徐昊轩看似轻松让位,笑容依旧,朝堂之上,最迟钝者亦恍然大悟,今日,无人能全身而退。 或许,这一切皆是女帝与徐昊轩共谋之局。 银钱既已散尽,自当谋取几分实利。 那班奸佞之辈,素来机敏过人,纷纷争先恐后,竞相报出官阶高低,捐银多寡,好不热闹。 女帝身侧的内侍,握笔疾书,几乎笔走龙蛇,飞逸而出。 而那些自命为忠贞清流者,亦不甘落于人后,气势汹汹地加入这场无声的较量。 刹时之间,朝堂之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仿佛春日繁花似锦,各自斗艳。 …… 早朝终于落幕,徐昊轩腹内已是空空如也,迫不及待地奔向那熟悉的轿撵,归心似箭,就连那些企图以“国事”为由拦下他的奸佞小人,也只能望尘莫及。 “真是要命的饥饿,险些让本官成了饿殍。”一出宫门,束缚稍解,徐昊轩便瘫软在马车中,口中喃喃抱怨。 “大人,听说长安街上新开了间酒肆,菜肴独特,名曰……珍宝阁!”常镇谄媚地凑近,试图献计,“不如我们前去一试如何?” “你是不是缺心眼?”徐昊轩面色一沉,随手抄起车内的竹简,佯装要敲向常镇的头顶。 常镇一脸无辜,捂着头,委屈道:“大人,小的又哪里说错了?” “珍宝阁何人所有,他人或许不知,你怎可糊涂至此?王旭近日在珍宝阁忙碌,你难道视而不见?” 望着常镇,徐昊轩内心五味杂陈,原主身边怎会有如此憨直之人?念及此,原主能有今日之位,实属不易,全凭一己之力。 “原来竟是自己家的?”常镇一脸愕然,“我还以为王旭已被大人逐出相府了呢。” 徐昊轩冷哼一声,“即便我将你逐出门外,王旭也不会舍我而去。” 闻此言,常镇面上写满了委屈,低头不语,满腹的憋屈无处诉说。 片刻后,徐昊轩瞥了他一眼,见那小厮眼眶已泛红。 心中暗自叹息,徐昊轩终是让了步:“罢了,别委屈了,去珍宝阁便是。” “切记,在珍宝阁内,万不可透露这是我徐家的产业。” “遵命。”得了徐昊轩的宽慰,常镇的脸上顿时阴霾散尽,仿佛雨过天晴。 …… 珍宝阁的门外,徐昊轩乘坐的马车缓缓驻足。 “徐大人,里面请。” 门边站立的侍女,身着紧致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虽包裹得严实,却比那些轻纱遮体的青楼女子更添几分韵味。 过往的男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们吸引,那一致的鞠躬行礼,既雅致又让步入其中的宾客感到倍儿有面子。 “徐大人,一大早就行色匆匆,原来是到这儿享受来了啊。” 一名身穿深蓝长衫,手持黑羽扇的男子突现,话语间带着几分火药味,直冲徐昊轩而来。 “阁下是……”徐昊轩脑海中快速检索,却未能忆起此人的来历。 “徐昊轩,你竟敢无视本王的存在!连女帝都要尊称我一声王叔,你竟敢不识泰山!”男子显然怒意难平,对徐昊轩放言道,“今日,本王就要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来人,把我的双锤取来!” 一旁的侍女见势不妙,轻轻上前一步,对着那王爷身旁的护卫低语:“王爷,若有争执,不如移步演武场?珍宝阁内藏品皆独一无二,万一损坏,小女子可承担不起,还望贵宾手下留情。” “好吧,看在美人儿的面子上,本王今天暂且饶过你。” 武三通,眼神在身旁楚楚动人的美人脸上停留,眉头微蹙,显得颇为无奈,最终妥协。 此人正是先帝爷的六弟,武三通,一个空有一身蛮力,头脑简单的武人。 徐昊轩冷笑,他与武三通向来河水不犯井水。 武三通一见面就如此敌意,若说背后无人挑拨,徐昊轩是断然不信的。 “王爷,今日何故如此动怒,或许有误会,不如我做东,在此小酌一番,我们好好谈谈。” 除非万不得已,徐昊轩并不想与武三通树敌。 对付有智谋的敌人,尚能见招拆招,但遇到位高权重又缺乏理智的,事情就棘手了。 万一武三通真被人唆使,一锤之下自己岂不冤枉? “别碰我!” “我侄儿说你不是好人!我以前竟然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原来你只是觊觎我皇兄的地位!” 徐昊轩内心一阵沉寂,满朝文武,谁不觊觎皇帝的权位呢? 他深吸一口气,明白与固执之人讲道理无益,于是转换话题。 “两个月后即将开战,王爷可有耳闻?” “开战?”武三通闻言,双眼一亮,这可是他最感兴趣的事。 “来来来,今天我做东,你给我说说详情!” 武三通拉着徐昊轩的衣袖,不由分说往楼上走去。 …… 皇宫深处。 云山捧着一份奏折来到女帝面前,恳求能让云欣暂离宫墙,回家与亲人共聚天伦。 这事说大不大,武梦云爽快答应了,心底里实则巴望着云欣早点消失在眼前。 每日晨起向这位年纪轻轻却位高权重的女子行礼问安,总让她心头不是滋味。 于是,云欣在一片浩荡中离开了皇宫。华丽的凤辇之后,跟随的是长长的随行队伍,这派头,几乎能与女帝亲临媲美。 为了太后归宁,沿途早已清场,确保无人打扰这份尊贵。 云家宅邸前,云山携全家老少一早就候在门庭,翘首以盼。远远望见凤辇的影子,众人纷纷跪拜于地。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臣妇,叩见太后娘娘。” 平日里,孝道至上,父母在上,儿女跪拜,反之则有损阳寿。可一旦女儿踏入宫门,这规矩便倒转过来,皇权之下,无人能免。云欣即便只是个贵人,也足以让家人跪迎,更别提如今的她已贵为太后。 在宫女的搀扶下,云欣缓缓步出凤辇,望见双亲,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眼圈泛红。 “爹,娘,快起来,我们进屋细谈。” 云欣深知门外失态有失体面,强压下泪水,领着二老往内走。 踏入云府,云山忙不迭遣散了下人,拉着云欣到一旁,神色焦急地询问: “我的好女儿,那封信真是你让人从宫里送出来的?” “为父认得你的笔迹,可信中所言,却不似出自你手。宫闱深重,为父不便直接询问,只好借机禀告陛下,让你回家一趟。” 第三十五章 徒做嫁衣 望着父亲手中那封令她羞愤交加的信笺,云欣心头怒火中烧,牙齿几乎要咬碎,“爹,这确实出自女儿之手,毋庸置疑。” 她心中暗自懊恼,那恶犬留下的痕迹犹在,此刻唯有暂且隐忍,待时日消逝,那把柄也将随之烟消云散。 “爹,徐昊轩握有女儿的一个秘密。但请爹放心,数日之后,当那把柄不再,他便再无威胁我的可能。” “哼,徐昊轩这小子,竟敢算计到你头上,当真以为我们云家是好欺的么?” 云山面色凝重,手中的信纸被他紧握成一团,仿佛要将其愤怒尽数揉碎。 “爹,此番落入他的圈套,实属无奈。女儿恳求,仅此一次,望爹能助我度过难关。” 面对自小宠溺至极的女儿如此恳求,云山的心何尝不是柔软一片? 他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这次就让那小子稍稍得意一番吧。” ―― 及至午后,阳光正好。 太傅府前,车马如织,热闹非凡。 因太后娘娘归宁省亲,云山特于此时举办了一场赏茶盛会,邀请京城中的官员显贵、名门望族,以及亲朋好友共聚一堂,品茗谈笑。 府门外,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云太傅广撒英雄帖,这场茶会恐怕不简单啊。” “据说,品茶仅是其表,真正的重头戏在于鉴宝。” “鉴宝?究竟何等宝物,能让云太傅如此大费周章?” 一时间,云府门外猜测四起,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而一旦踏入云府门槛,众人皆换上一副庄重神色,言谈举止无不透露着恭谨。 “太傅大人,今日真是风雅之至。” “恭贺太傅大人,能与太后娘娘共享天伦之乐。” 云山面带微笑,与宾客们寒暄应酬,内心却不禁暗自嘀咕,对这表面的繁文缛节颇感无奈。 若非徐昊轩掌握了女儿的隐秘,今日他又怎会耗费重金,只为上演这一幕闹剧? “诚然,太后归宁,确是喜庆非凡,然而还有一桩喜讯,欲与众卿分享。” “老朽偶得一稀世奇珍,特邀诸君共赏,亦望诸位慧眼识珠,助我辨明此宝真伪,以免为奸商所欺!”言及此处,云山语气中恨意难掩,牙齿紧咬。 群臣贵胄面面相觑,不解云山何以笑中藏刀,杀气隐现,唯有沉默以对,敷衍而过。 待宾客齐集,重头大戏方始拉开帷幕。 “来人,上茶!” “此乃供奉碧霞之顶级佳茗,宫中独有,总共不过六两。若非太后娘娘赐返二两,老朽恐终生无缘品尝。” “太傅大人有此贤女,实乃福泽深厚!” “太后娘娘尊荣无比,更兼孝心拳拳,时刻念及太傅,诚可赞颂!” 群臣相互恭维,场面一片和煦。 然而,当婢女们轻手轻脚地将茶盏奉上,众臣眼前顿时一亮,惊艳不已。 “此为何方神圣?” 他们急忙接过茶盏,细细鉴赏。只见茶盏流光溢彩,通体琉璃打造,茶汤中茶叶翩翩起舞,透过晶莹剔透的杯壁,宛如一场微观的舞蹈,美不胜收,寻常品茗之时难以得见。 “原来,这茶盏才是今日真正的瑰宝!色泽清澈,光彩流转,设计更是匠心独运,其上花卉栩栩如生,真乃天工开物之妙。” “我手中的,可是富贵牡丹?” “我这应是娇艳芍药?” 众人细看之下,发现每只茶盏各具特色,竟凑成了十二花神之全貌,令人叹为观止。 尽管云山心中郁结难舒,这场宴会让琉璃茶盏名声大噪,也算不虚此行。 只是念及这一切终是为徐昊轩做了陪衬,即便赞誉之声绕梁不绝,云山心中依旧五味杂陈,苦涩难当。 …… 次日清晨,阳光已高悬天际,徐昊轩方从沉睡中悠悠转醒。 昨晚与武三通豪饮至深夜,两人皆是醉意朦胧,索性留宿于珍宝阁内。晨起时分,徐昊轩揉搓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中暗道:“武三通那小子,虽头脑简单,酒量却是惊人。” 世人常言古酒醇厚温和,不比今朝烈酒,怎知这后劲之强烈,直教人头晕目眩! “大人,您醒了?”一声甜腻如蜜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宛如莺歌燕语,勾人心弦。 徐昊轩侧目一望,只见一位身段婀娜的美人立于床畔,雪肤花貌,一对玉臂半遮半掩,更添几分诱人风情。刹时,一股热流自心底涌起,他顺势将美人揽入怀中。 “哎哟!”美人轻吟一声,柔若无骨的身躯便瘫软在床上,双颊绯红,目光羞涩地低垂,呢喃道:“大人,请对奴家温柔些……” 这欲拒还迎的情态,徐昊轩岂会不解?他轻笑一声,正欲进一步温存,门外却突传常镇急促的呼喊。 “大人!大人!” 兴致勃勃的氛围瞬间被这突来之声打断。徐昊轩面色一沉,不悦地起身,警告道:“常镇,若非紧急,休怪我无情!” 美人轻哼一声,虽心有不甘,却也识趣地退至一旁。 常镇匆忙入室,神色紧张:“大人,西夏使者中有一人猝亡,据说是因为……因为遵您之命受杖责,伤重不治。” 言毕,他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徐昊轩的反应,见其未怒,续道:“西夏使团现于鸿胪寺大闹,声称要向其皇帝禀报,请求出兵讨伐我大乾!” 闻言,徐昊轩眉头紧锁,忧虑倍增。 “死者何人?” 曹衍边揉太阳穴边问,试图驱散困倦。 常镇恭谨答道:“是西夏丞相之子,卢斌!” “什么!”徐昊轩闻言猛然站起,口中咒骂连连,向外走去,“为何不早说?这纨绔子弟之死,麻烦大了!速去叫王旭来,真是头疼!” 话音未落,他又回身踢了王旭一脚,以泄心头之愤。常镇虽挨了打,却不敢多言,只管遵命行事。 不久,徐昊轩已坐上马车,常镇与王旭紧跟其后,气喘吁吁。 “大人,王旭带到。”常镇声音微颤。 车内,徐昊轩轻轻挑开车帘,目光深邃地望着王旭。王旭心中已有预感,急中生智问道:“大人有何差遣?” 第三十六章 兴师问罪 徐昊轩微微点头:“你之前筹备的粮草与兵器,即刻打包上车,速度为要!” 王旭领命,但仍不禁追问:“大人,到底出了何事?” “详情稍后细说,你先备好战备物资,凡与战事相关的,越多越好。”徐昊轩语气凝重,显然事态紧急。 徐昊轩言罢,王旭领命而去,马车如离弦之箭,疾驰向鸿胪寺驶去。 及至现场,只见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西夏的使者欲求觐见陛下,却被禁卫军团团包围,连大金的使者也趁机起哄,不时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天听府的徐昊轩座驾一现,喧嚣戛然而止,万籁俱寂。众人皆知,那马车中端坐的,乃大乾朝中最狠厉决绝之人。 咦,何时宦官亦能主持大局? 徐昊轩矫健一跃,稳立于那位神色倨傲的西夏使者——随行太监廖山面前。 “继续闹吧,声浪还不够汹涌。以你这等阉人,即便再多百倍,也难敌我大乾禁军一士。” 徐昊轩目光如炬,直视廖山,那锐利的眼神让廖山心头一紧,若非自知心性无误,恐会错以为是情愫的魔力。 “西夏竟是无人可用乎?竟遣无根之人担当此任?看来,你那皇帝老儿,亦是根基不稳矣。” “一派胡言!” 廖山闻此言,怒火中烧,指着他破口大骂:“徐昊轩,勿要欺人太甚,我乃陛下亲遣使臣,尔敢诋毁于我?” 徐昊轩面露鄙夷,“哦?陛下亲派?却为何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你!” 廖山气得面颊涨红,半晌,咬牙切齿道:“徐昊轩,你记着,今日之辱,回西夏我必禀告陛下,倒要看看你有何等胆魄!” 大金使者亦不甘寂寞,虽未言语,却在一旁时而窃笑,时而嗤鼻,令人厌烦至极。 徐昊轩眉头微蹙:“此事与尔等何干?尚未波及尔等,莫非也想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滚开!” 徐昊轩之言,如晴空惊雷,令大金使者面如土色,心中暗骂,这与我何干? 然见徐昊轩身后禁军面露凶相,大金使者只好悻悻离去。 大金使者散去后,西夏使者孤立无援,被一圈壮硕的禁军围得战栗不已。 “猖狂吧,看谁能为你们撑腰。” 徐昊轩冷眼旁观,对廖山不假辞色,直接扬手。 啪! 一掌掴在廖山面上,那原本清秀的脸庞瞬时肿胀如猪,血痕斑驳。 “卢斌的尸体何在?让我验看。” 徐昊轩冷哼一声,对身旁士兵下令。 此言一出,西夏使者群情激愤。 “徐贼!害我使团首领不说,竟连死者亦不放过!” “对,你们这是要挑起两国战争吗?” “如此卑鄙无耻,必将遗臭万年!” 西夏使者们叫嚣愈烈,徐昊轩却满脸不屑。 果真有鬼,如此心虚! “西夏人素喜阴谋诡计,如今被揭穿,便恼羞成怒,真是可悲!” “徐贼!” 西夏使者闻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徐昊轩生吞活剥。 “传令!” “今日,本官定要让尔等西夏使节领教一番厉害!” 徐昊轩手一扬,指尖直指廖山,冷言道:“拖至城门下,悬之一日,以儆效尤!” “遵命!” 士卒应声而动,不由分说拽起廖山,踉跄间向城门外拖去。 一时间,其余西夏使臣皆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哼,一群懦弱之辈。” 徐昊轩不屑地啐了一口,随即转身登车,绝尘而去。 此时,天边已染上暮色,夜色悄然铺展开来。 街巷中,灯笼摇曳生姿,将道路映照得犹如白昼。 而那位西夏使者,孤零零地躺在繁华街头,痛呼连连,凄厉之声不绝于耳。 周遭行人闻声纷纷侧目,却无一人敢近前相助。 徐昊轩乘坐的马车缓缓行经廖山身旁,他目光淡淡,仅是轻轻一瞥,却似有千钧之重。 廖山顿感一股刺骨寒气自心底升起,不禁浑身一颤。 待徐昊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廖山才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即便是负责拖拽他的禁军士兵,也不由摇头苦笑,暗自嘀咕:何苦招惹这位天听府的徐昊轩? 人称其狠辣非常,发起怒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 紫宸殿内,晨光初照,女帝已端坐龙椅,闭目养神,静待风云。 下方,清流派的中坚崔浩与太傅派的领袖云山,皆以沉默织就无形的网,默契地将言语收敛。 今日的焦点,并非他们,而是那位徐昊轩。 然而,保皇派的大臣们却缺席这场权力的游戏,只因他们在这场智斗中太过渺小,难以掀起波澜。 未几,徐昊轩步入紫宸殿,步伐从容,行礼却显得敷衍至极。 “陛下召见,所谓何事?”他嘴角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一旁,云山按捺不住,率先发难:“徐贼,看看你惹的祸端!侮辱西夏使者尚可容忍,怎可闹出人命?一旦西夏震怒,大军压境,我大乾边疆恐将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云大人言之有理,确是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徐昊轩冷然打断,目光锐利如刀。 云山心中暗骂,却被这番抢白堵得哑口无言。 他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可落入这奸猾之人的陷阱。 卢斌的猝死,云山敏锐地察觉到,这或是扳倒徐昊轩乃至赵通的良机。 为此,他早已筹谋多时,誓要让徐昊轩付出代价。 强压怒火,云山语调平和地对女帝言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需审慎考量。” 他一脸忧国忧民之色:“大乾若与西夏交战,战火必燃,国力损耗,民不聊生,百万苍生或将流离失所,白骨露野,此乃国之大患!” 女帝声音冷冽:“云大人是在教朕如何治国吗?”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只愿陛下三思而后行。”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云大人,朝廷现状如此,您有何高见?大乾又当如何自处?难道要再次牺牲公主,赔上数十万两白银?” 徐昊轩之言,狠辣且直击要害,直指女帝心中隐痛,更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太傅何意?” 女帝虽面沉如水,但话语间怒意难掩。 云山内心愤慨,几乎要化身为愤怒的野兽。 第三十七章 赌约 “陛下,微臣刚从鸿胪寺归来,发现卢斌之死恐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此言一出,殿内三人皆凝神倾听。 “府正所言属实?若真如此,西夏狼子野心,早有侵吞我国土之心!” 崔浩久默后终开口,其言竟偏向徐昊轩,令云山焦急万分。 原以为三人联手,能将徐昊轩逼入绝境,未料徐昊轩寥寥数语,便让女帝与崔浩立场动摇。 徐昊轩目光玩味地扫过云山,道:“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那些西夏使者眼神闪烁,显然心怀鬼胎。” “陛下试想,西夏人狡诈狠毒,正值我大乾与金朝战事一触即发之际,此等事件的发生,岂非太过巧合?” “西夏人惯于背后搞鬼,每当我大乾稍显疲态,便趁机大肆掠夺。这血与泪的教训,陛下怎能忘却?” 徐昊轩言毕,女帝目光闪烁,显然陷入了深思。 徐昊轩之言不无道理,若西夏真有此等野心,大乾确实危机四伏。 她轻轻瞥向徐昊轩,随后目光流转至崔浩身上,轻启朱唇:“崔爱卿,对于徐府正之言,你意下如何?” “陛下,依微臣之见,西夏确实有此等行径之能。”崔浩言辞谨慎,既不偏袒徐昊轩,亦不指摘云山,仅是陈述个人观点,立场中立。 女帝轻轻点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唉,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李明月显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头疼不已。 此时,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进言道:“陛下,臣有一策,无需割地、和亲或赔款!” 此语一出,众人目光如炬,齐刷刷聚焦于他,就连云山也投来惊异的眼神。 “哦?丞相有何高见?”李明月兴趣盎然地询问。 “重启冯家军,命冯峻铭为帅,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敌之心腹!”徐昊轩言毕,大殿内一片寂静,唯有呼吸声回荡。 崔浩心中暗自诧异,虽料到徐昊轩欲兴兵,却未想他会提名冯峻铭领兵。更令人费解的是,女帝对此反应平淡,似早已胸有成竹。 徐昊轩续道:“为确保此役顺利,臣恳请恢复兵部尚书王连生与京兆府尹罗永恩原职。” 女帝沉吟片刻,终是应允:“准奏。” “臣谢陛下隆恩!”徐昊轩面色稍显轻松,先前的锋芒似乎已敛去。 而云山则如鲠在喉,心绪难平。他困惑于世事为何如此变幻莫测。 “陛下!”云山连忙出声,生怕徐昊轩再进一步,动摇自己的地位。身处高位者,常怀戒心,徐昊轩本无针对之意,反倒是云山因女帝对徐的宽容态度而自乱阵脚。 “臣以为不可,我大乾久享安宁,军力松懈,筹备粮草兵器亦需时日。轻率出兵,恐有倾覆之虞!”云山言辞恳切,情绪略显激动,但女帝面容依旧冷淡,指尖轻叩御案,令云山一时语塞。 徐昊轩冷笑道:“云大人,您未免太过谨小慎微。若举国皆如大人般畏缩,不如束手就擒,免得徒增伤亡。” “你……”云山顿感失言,徐昊轩颠倒黑白的手段超乎其预料。 “好了,云大人,我们不妨来个赌约如何?”徐昊轩忽生一计,欲以此止住云山的异议。 “赌什么?” “赌冯家军两月之内能否凯旋。若败,我徐昊轩自请去职,归隐林泉;若胜,云大人便向我行三拜大礼,如何?” 徐昊轩眯眼笑道:“云大人,若您输了,区区三拜,总比男儿膝下黄金更易舍弃吧?” 此赌注极尽羞辱,男儿怎可轻易屈膝?更何况,让自诩忠贞的云山向奸臣下跪,无异于让他赴死。 云山暗笑徐昊轩自掘坟墓,此战中,他有的是机会左右局势,确保冯家军败北。 “徐大人,陛下面前,你可要言而有信。” “云大人放心,徐某从不失信。” 云山望向女帝,见其目光正锁定自己,便问:“陛下意下如何?” “既然二位自愿,朕便允了。”女帝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传旨,六部三省全力备战,冯家军即刻启程,讨伐西夏!” 女帝疲惫地扫视三人,挥手示意:“都退下吧。” …… 宫墙之外,崔浩的步伐紧随徐昊轩而至,这一举动让徐昊轩心头顿时涌上一阵错愕,仿佛晴空突现惊雷,让他一时之间无所适从。平素里,崔浩与他交往,总是被动而疏离,今日这突如其来的主动靠近,让徐昊轩不禁自省,除却那些不为人知的权谋算计,自己似乎并未行差踏错。 徐昊轩以礼相询,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崔大人,可是有何教诲欲赐予微臣?” 闻言,崔浩面色一沉,仿佛被误贴上了无事生非的标签,心中颇感不悦。“我赞同你对西夏用兵的策略,只是不解,你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能令王连生与罗永恩两位大人甘愿出山相助?”话语间,崔浩的眼中满是困惑,仿佛此谜不解,便难以心安。 徐昊轩略作沉吟,随后缓缓道来:“全凭二位大人拳拳的爱国之情。昔日虽遭小人赵通构陷,但当大乾危难之际,他们毅然决然,挺身而出,此乃忠贞不渝之体现。” 崔浩听罢,眉宇间疑云未散,“你这话,可信度几何?” 徐昊轩轻轻翻了个白眼,语带无奈:“崔大人何出此言?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勿要轻信流言。” 见崔浩仍半信半疑,徐昊轩忽而话锋一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或许崔大人未曾料到,我以他们一生清誉为饵,若不助我,我便篡改史书,让其英名蒙尘。这等手段,虽阴狠,却也无奈之举。” 此言一出,崔浩脸色铁青。 身为清流领袖,声誉对他而言重于泰山,任何可能玷污名誉之事,都如利刃穿心。 他怒而不发,只留下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拂袖而去,留下一地尴尬与愤懑。 望着崔浩渐行渐远的背影,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朝堂之上,忠奸并存,奸臣往往能以非常之策,成非常之事。 为了大乾的未来,他徐昊轩即便背负奸佞之名,又有何妨? 在国家兴亡面前,个人荣辱皆可抛。徐昊轩深知,为了大乾的安宁与强盛,他愿意承受一切,哪怕是世人的误解与唾骂。 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他将坚定不移,哪怕独行。 第三十八章 忠奸难辨 天听府的静谧深处,徐昊轩挥手摒弃了周遭的杂音与人群。 "冯将军,此行专为请君出山,西夏嚣张已久,是时候予以惩戒了。" 徐昊轩的话语落下,冯峻铭身形微震,神色错愕。 "丞相,末将恐力有未逮。" 身为武人,冯峻铭虽不乏文墨修养,但直率的武将本性使他对文臣的迂回策略颇感不适。 徐昊轩轻轻摇头,目光深邃:"冯将军,心中那份芥蒂,仍未释怀么?" 冯峻铭沉吟良久,抉择的天平摇摆不定。昔日,他几乎将大金逼至绝境,却被赵通连发十三道金牌召回,北伐大业功败垂成,更甚者,无辜蒙冤,身陷囹圄,受尽折磨。而今,徐昊轩以礼相待,复授兵权,此番转折,实在耐人寻味。 徐昊轩洞悉其心结,缓缓言道:"冯将军,宰相昔日之举,确有诸多不妥,实属时局所迫。" "坦诚而言,女帝初登基,朝野不稳,非我有意为难,实乃大乾国力难以支撑连绵战事。" 徐昊轩轻叹,语气沉重:"先帝崩殂,朝中暗潮汹涌,中枢内耗严重,大乾已无力承担旷日持久的战争。" 冯峻铭默然,旧日伤痛涌上心头,不甘与悔恨交织。 "但为何丞相今日态度迥异?"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西夏贪婪狡诈,我岂能坐视?他们不过是小觑我大乾无人么?" "借此契机,我要彻底根除西夏,不留余地,使其湮灭于历史长河。" 狠厉之色在徐昊轩眼中一闪而过。 "冯将军,你的拳拳报国之心,我深知之。" "上次是我等失策,浇熄了你的壮志。而今,我诚意相邀,望将军重出江湖,荡平西夏!" 冯峻铭迟疑片刻,"若西夏狗急跳墙,局面恐难收拾?" 徐昊轩朗声大笑,拍了拍冯峻铭的肩,"西夏不敢妄动!若有不测,我徐昊轩愿一肩承担。" 他的目光穿透窗外,仿佛已窥见未来,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西夏一日不亡,陛下一日难安。" 冯峻铭深吸一口气,终是点头应允。 "我可应允,但需充足的粮草军备,武器亦需最新,否则胜算难料。" 徐昊铭笑容满面,"冯将军放心,一切由我安排。" "至于朝堂压力,我自会为你排除万难,无人敢置喙,放手去战即可。" 冯峻铭眉头紧锁,心下疑惑丛生。 在他看来,朝中最忌惮的莫过于赵通,而徐昊轩向来与其交好,此刻的承诺,让他颇感费解。 徐昊轩心中已有筹谋,沉声道:“我自会提前部署,确保兵马整装待发。” “眼下西夏使团尚在京畿,一旦他们归返故土,我等恐更无良机可乘。” “冯将军,行动须臾不得迟缓,时日拖延,对我大乾愈发不利。西夏若醒悟,战事难免胶着,血肉横飞。” “此乃你我皆不愿目睹之景。”言罢,徐昊轩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冯峻铭沉吟半晌,终被触动心弦:“府正大人,能否告知,此举背后究竟为何?” “难道不怕我手握兵权,威胁到您的地位吗?” 徐昊轩闻言,不禁轻笑:“冯将军,国之根本在于安内攘外,此理我岂能不晓?” 徐昊轩援引古训,如一剂强心针,令冯峻铭心中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 “既如此,冯峻铭愿挂帅出征,誓为国效命!” “大功可期,徐昊轩在此先行谢过!”徐昊轩起身,对着冯峻铭深深一揖,“若能一举破敌,将军便是我徐昊轩再生父母!” “父母?”冯峻铭愕然,“末将何德何能。” 冯峻铭未曾察觉,他与徐昊轩已同舟共济,命运相连。 徐昊轩再次施礼,而后转身离去。 冯峻铭随即召集麾下将领齐金吾、段子昭、刘崇等人,将徐昊轩之意原原本本转述。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徐昊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军,莫非那徐贼另有所图?”齐金吾忧虑问道。 冯峻铭静默片晌,缓缓摇头。 “我深知徐昊轩,若真有诡计加害于我,早该出手,何必拖延至今?” “那他为何突生变卦?”刘崇满腹狐疑。 冯峻铭叹息,心中同样疑惑重重。 但另一方面,他对徐昊轩的气度与决断暗暗钦佩。 大乾虽强,内忧外患不断。 徐昊轩虽狡猾奸诈,却也不得不承认,是他一手支撑起大乾基业,以铁血手腕维系朝堂平衡,微妙而稳固。 “忠奸难辨,或许我们先前对他有所误解,或许这又是他的另一层面具。” 冯峻铭目光如炬:“无论如何,只要能让我领兵出征,即便再遭暗算,亦无怨无悔!” “正是!”齐金吾紧握双拳,咬牙切齿,“我辈宁愿马革裹尸,也绝不屈死于奸人之手!” …… 京城,晨雾缭绕之中,十里长亭静默矗立,见证着历史的更迭与过往行人的匆匆。 一列浩荡车队绵延不绝,宛如长龙,其壮观之景,引人侧目。 车队间,偶有米粒洒落,闪烁剑光穿插其间,更有腰佩宽刃、眼神凌厉的官府卫士严密守护,这一切无不暗示,车内装载的,绝非凡品,而是关乎国运的重宝。 车队一侧,数位身披铠甲、骑乘红鬃烈马的勇士分外抢眼,他们是冯家军的中流砥柱,以冯峻铭为首,麾下猛将如云,齐金吾、冯玉荃、段子昭、刘崇等紧随其后,个个英姿勃发,显然正等待着某位重要人物的到来。 不久,一辆由两匹神骏马拉曳的华美马车缓缓驶入视野,冯峻铭率众将整齐划一下马,以示尊重。 马车停驻于冯峻铭十步之外,车门轻启,步出两位人物——徐昊轩与新近复职、意气风发的京兆尹罗永恩。冯峻铭一行人见状,立即恭敬行礼,异口同声道:“拜见府正大人、京兆尹大人!” 尽管齐金吾等人内心对徐昊轩颇有微词,但在权势面前,不得不低头,尤其是面对这位性情莫测的权臣,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徐昊轩含笑回应,言辞间不失亲和:“冯将军无需多礼!” 第三十九章 误会消除 罗永恩面带笑意,补充道:“冯将军,圣旨已下,你正式成为镇西大将军,可喜可贺!” 这一身份的赋予,无疑为冯峻铭插上了翅膀,令其得以统帅凉州、凤翔府等地兵马,为冯家军的西征铺平道路。 冯峻铭心知肚明,对徐昊轩再次施礼,诚挚答谢:“多谢丞相厚爱,冯峻铭铭记肺腑!” 徐昊轩谦逊回礼,言语间流露出真挚的关切:“冯将军抱病出征,劳苦功高,我自当鼎力相助。” 阳光穿透叶隙,斑驳陆离地洒在徐昊轩挺拔的身躯上,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与坚毅。 他的目光如炬,透露出一名久经沙场将领的决绝与坚韧。 回忆起前世身为特种兵的岁月,徐昊轩不禁感慨万千,与眼前的场景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他沉稳的声音响起,字字千钧:“朝廷虽难以提供更多补给,但请冯将军放心,我徐昊轩必确保你军需充足。” 随后,徐昊轩示意马车上的常镇,后者心领神会,取出一份详尽的作战计划与物资调配方案,每一页都凝聚着徐昊轩的智慧与对胜利的渴望。 冯峻铭接过计划书,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他凝视着徐昊轩,深深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见状,徐昊轩面露宽慰,拍胸脯保证:“有任何难处,只需一信,我定当竭力协助。” 话语间,一股坚定不移的力量仿佛筑成铜墙铁壁,守护着冯峻铭及其部下。 冯峻铭深受触动,胸中燃起熊熊斗志,他深深一鞠躬,不仅是感谢,更是对徐昊轩无言的敬重。 以徐昊轩为中心,环绕着挚友罗永恩,二人情感深厚,仿佛过往的嫌隙从未存在,无人知晓的是,昔日徐昊轩曾亲手将人送入铁窗,度月如年,囚禁其身。 此景令冯峻铭背后的副将们瞠目结舌,他们徘徊于疑惑与不解之间,难以辨析徐昊轩展现的是肺腑之情还是生活之戏。 反复思量,齐金吾等将领的思绪仿若炽热的CPU,几近燃尽,却依旧未能觅得答案。 最终,他们选择放手,将这一切交由冯峻铭处置,自己则退居幕后。 只见冯峻铭拱手致意,言辞恳切:“深感府正厚谊,冯某无以回报,唯有以胜果献礼。” 拂晓时分,冯峻铭方知,徐昊轩与太傅云山设下赌局,若他败北,则徐昊轩亦将贬为平民。这不仅是赌注,更是徐昊轩对冯峻铭能力的绝对信任,这份托付让冯峻铭心中的忐忑终得释然,全心全意投身战场。 晨曦轻抚冯峻铭,穿透薄雾,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他屹立城墙之上,远望西夏边疆,眼底闪烁着坚定不移与毅然决绝。 徐昊轩悄然而至,感受到冯峻铭周身散发的决心与力量,不禁以微笑表达内心的赞赏。此人,正是大乾之栋梁! “哈哈,冯将军,你我相知多年,何须如此客套?”徐昊轩轻轻拍打着冯峻铭的肩,目光中满载信任与坚定。 “但愿此行顺利,否则,恐成他人笑谈。” 徐昊轩的话语随晨风飘散,蕴含着豪情与无惧。他淡然一笑,直率性格展露无遗,从不避讳直言。 冯峻铭仰首,眼中信念之光熠熠生辉。 他深知,此战关乎国运,系乎万民安危,誓以身许国,不计代价。 “府正请放心,末将必当全力以赴!” 冯峻铭庄严承诺,话语间满是对徐昊轩的敬重及对使命的忠诚。 氛围凝重之际,徐昊轩欲言又止,场面略显尴尬,遂以两声干咳打破沉默:“冯将军,时不我待,即刻启程吧,京都静候佳音,待你凯旋,我自当设宴洗尘!” “末将先行一步!” 冯峻铭深深一鞠躬,随即策马先行,齐金吾、冯玉荃紧随其后,麾下士卒亦整装出发。 背向国境,冯峻铭心中燃起熊熊斗志,誓亲率大军收复失地,为百姓赢取和平。 胸中涌动着慷慨激昂,双目闪烁着壮志凌云的光芒。 手握长剑,冯峻铭挺立如山,步伐坚定,每一步都踏在为国为民的道路上,心中爱火与战意并燃。 队伍随冯峻铭勇往直前,士兵们面沉如水,目光坚毅,皆知此战凶险,却甘愿以命相搏,护国佑民。 他们迎风向前,战旗猎猎,朝阳之下,身影伟岸,坚定无畏。 冯峻铭引领众人,迈向决定命运的征程,他们将在这片土地上书写辉煌,赢得后人的敬仰与传颂。 此役,不仅成就个人荣耀,更将镌刻于国史,成为不朽篇章。 直至车队尘埃落定,徐昊轩与罗永恩方才缓缓转身,归途漫漫。 马车辘辘行进间,徐昊轩的目光穿透飞驰而过的风景,静静聚焦于窗外。 斑驳阳光穿透叶缝,如细丝般轻抚其脸庞,映衬出他面容上的坚决与沉稳,宛如静水深流,不动声色中藏着无尽力量。 车内,一抹淡雅檀香缭绕,那是徐昊轩特意置放的香料,意在为这场充满未知的旅程添上一份超脱世俗的宁静。 对座的罗永恩,眼神幽深似海,坚定不移,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轻轻梳理着胡须,眉宇间不经意地微蹙,思绪则在如何应对朝中那些如蛇蝎般狡猾的奸臣之间徘徊。 岁月悠悠,罗永恩在官场浮沉数十载,因他那刚直不阿的性情,不知树敌几何。 此番重归朝堂,前路之难,可想而知。 他暗暗盘算,未来日子里,既要防备奸佞小人的暗箭,也要考虑如何与徐昊轩这位年轻才俊携手并肩,共渡难关。 忽地,马车颠簸了一下,徐昊轩身形微晃却迅速稳住,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罗永恩那双巧手之上。 那手,细长而不失力度,每一根指节似乎都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的智慧与决断。 徐昊轩内心涌起一股敬佩之情,对两人的合作更是信心倍增。 “罗大人,朝中欲使我大乾蒙羞之人不在少数,此行我们务必同舟共济。” 徐昊轩语调低沉,字字铿锵,深知唯有与罗永恩紧密协作,方能破除重重迷雾,见得云开月明。 罗永恩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春风般的微笑,温暖而鼓舞人心。 他轻轻抬手,指尖轻触徐昊轩的背脊,那动作细微却饱含鼓励与支持的力量。 “下官自当鞠躬尽瘁。” 第四十章 剑走偏锋 远离京畿之地,冯峻铭将段子昭与刘崇留下以确保粮草物资的安稳输送,自己则偕同冯玉荃及心腹齐金吾,率先踏上与冯家军会师的征途。 未及半日,冯家军的雄壮之师已尽数集结,随即马不停蹄,向西挺进,目标直指凉州府——这片连接西夏与大乾边陲的要地,欲取西夏,必经此关隘。 谨慎起见,冯峻铭决定率军暂歇凉州府,探明西夏边境的军事动态,为后续行动铺垫基石。 于是在凉州府城主府的巍峨殿堂内,守将常飞与冯峻铭并肩而坐,两侧则是列席的武将,气氛凝重。 “报——镇西大将军,末将刚接获斥候急报,西夏名将拓跋骏正暗中调集大军,其矛头直指吐蕃,似有并吞之意,企图将其纳入西夏版图。” 言毕,厅内一片哗然。 提及西夏的狼子野心,常飞难掩愤慨。 吐蕃作为大乾的藩屏,西夏此举无疑是对大乾威严的公然挑衅。 然而,鉴于兵力悬殊,常飞的怒火只能化作无奈。冯家军的适时到来,却如春风拂面,重燃了他的希望之火。 冯峻铭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拓跋骏此人,绝不会做赔本买卖。若真对吐蕃下手,恐怕是想对我大乾形成钳形攻势!”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小小西夏竟怀揣鲸吞之心! 冯峻铭手指地图,剖析道:“西夏若得手吐蕃,下一步便是剑南道,进而直捣我大乾心脏,京畿亦将岌岌可危!”他目光凌厉,扫视四周:“诸位,可曾思量过此等后果?” 这后果,远不止战火烧及内地,更意味着无数生灵涂炭,流离失所。 冯峻铭话锋一转:“若西夏确有此图谋,必遣精锐奇袭,使我大乾腹背受敌,战事将异常惨烈。故我军必须绸缪在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常飞等闻之色变,这是一幅何等险恶的图景。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们深知其中利害,西夏若真有此计,大乾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忧虑化为额上的汗珠,现实比想象更为残酷。 冯峻铭话音再起,却带有一丝转机:“但危机中亦藏机遇,若西夏主力深陷吐蕃,我军可趁机北上陇右,直逼兰州府,彼时,胜券已握一半!” “前提是,行动须密不透风,不容丝毫差池,且粮草补给务必充足及时!” 众人闻此,面色凝重,冯峻铭的策略已深入人心。 一旦行踪泄露,不仅计谋功败垂成,更可能招致反噬,大乾将陷入极度被动。 “我愿领一万精兵,悄无声息穿越陇右,确保行动隐秘无痕!” 冯玉荃挺身而出,话语坚定,眼中闪烁着必胜的决心。 冯玉荃面容异常肃穆,眼前是一项艰巨的使命,迫使他必须亲自披挂上阵。 他决心向父亲冯峻铭展现自己的立场,赢得冯峻铭对他坚定意志的认可。 冯玉荃的主动请缨让冯峻铭心中涌起一阵欣慰,他轻轻拍打着儿子坚实的肩头。 “荃儿,你的胆识我深感钦佩,但陇右之地至关重要,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西夏的窥视。” 冯峻铭语重心长,声音里满载着重负,“身为冯家军的统帅,你的一切行动需以家族军队为重,切勿轻率行事,低估敌情。” “末将领命!” 冯玉荃虽心有不甘,却也深深理解冯峻铭的忧虑。 “西夏若真有并吞吐蕃之心,必会调遣大军压境。我揣测,其真正意图或是牵制我大乾,迫使我国分散兵力应对吐蕃,从而乘虚而入,扩张领土。” “我建议,冯将军即刻派遣快骑,警告吐蕃王庭,促其加强防务,蓄积力量,以备西夏之侵。” “此外,西夏定会暗中监视我们,不仅是正面战场,他们或已派遣密探四处活动。因此,我们必须步步为营,确保无懈可击。” 常飞毕恭毕敬地献策。 冯峻铭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常飞,缓缓点头赞许:“常将军言之有理!” “冯将军,您乃大乾名将,作为部下,协助确保冯家军的利益,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常飞笑颜如花,言语间尽显忠诚。 冯峻铭微一点头,随即转向齐金吾等一众武将:“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齐金吾等纷纷颔首赞同,他们同样认为此举可行。毕竟,当前西北大营的中坚力量便是常飞所率领的部队,听取他们的意见至关重要。 “此事万不可掉以轻心,须得从长计议,自即日起,部队分散隐蔽,隐匿我军实力,直至决战之时,方能一展锋芒!” 冯峻铭环视帐内,声音洪亮地宣布:“常将军,此地你的兵力最为雄厚,又熟谙地形,我希望你能担此重任,主导这次侦察行动!” 常飞闻之,心中喜悦如春花绽放,连忙拱手领命,满腔热血,誓不负所托。 …… 天听府内,晨光初破晓,徐昊轩正满怀期待地步入膳厅,准备享受一顿丰盛的早餐,却蓦然发现,常镇捧上的膳食与往日盛宴形成了鲜明对比,犹如云泥之别。 昔日里,餐桌上必是琳琅满目,鱼鲜肉嫩,四菜一汤,最是寻常。 而今晨,映入眼帘的竟是清粥小菜,馒头搭配着咸菜,朴素至极,令人心生诧异。 “常镇,你这是又皮痒了?这样的饭菜,你自己能咽得下去?” 徐昊轩不禁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戏谑。 常镇闻言,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连忙解释道:“府正大人,实属无奈之举。府库之中,银两已所剩无几。若不节衣缩食,恐怕天听府不久便将陷入财政危机。” 此言一出,徐昊轩心中惊涛骇浪,身为一方大官,怎会落魄至此? “何至于此?难道你私下挪用了府中财物?”话语间,怒意隐隐。 “大人,冤枉啊!” 常镇闻声,慌忙跪倒在地,“是遵照大人您的吩咐,全力支援冯家军出征。王旭将府中大半粮食与资金调配给了冯家军,今晨方才运出。难道大人您忘却此事了?” 第四十一章 太后,对不住了! 徐昊轩闻此,一股怒火直冲心头,险些憋出内伤。 原以为是王旭中饱私囊,却不料竟是尽数用于支援前线。 “我的‘全力支持’,你就字面理解到如此地步?” 徐昊轩咬牙切齿,愤慨难平,随即又无奈地将散落的米粒拨回碗中,勉强拿起筷子,对付起那寡淡的早餐。 粥饭入口,咸菜嚼来,滋味索然。 徐昊轩咀嚼几下,终是难以忍受,愤而离席,只留下一室清晨的寂静与桌上未完的餐点。 …… 此时的翊坤宫内,太后云欣正欲享用晚膳,却被一名匆匆赶来的宫女打断了宁静。 “何事如此匆忙失态?” 云欣眉峰微蹙,语气中透露出不悦,她素来无法容忍侍奉不周的宫人。 “奴婢知罪,只因惊愕过度,一时忘却了宫规。”宫女惶恐答道。 “嗯?”云欣轻轻哼了一声,好奇中带着几分威严,“何事让你如此慌乱?往后须得沉稳些。” 宫女踟蹰片晌,终是鼓起勇气:“天听府的徐昊轩求见!” 闻言,云欣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揣测,这徐贼深夜来访,所为何来? 无需多虑,徐昊轩此行定是别有所图。 “宣他进来。”云欣面若寒霜,命令道。 徐昊轩大步流星步入殿内,望见云欣时,面上闪过一丝讶异。 “咦,怎会在此?莫不是有何紧急事务?” 云欣同样心存疑惑,望着眼前的徐昊轩。 “臣有要事,需与娘娘相商。”徐昊轩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云欣面前那装着清脆可口小葱拌豆腐的食盒上。 云欣挥手令宫女退下,语气不善地问:“说吧,何事?” 徐昊轩搓着手,一脸不怀好意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请娘娘慷慨解囊,资助些军费罢了。” “什么?你竟敢向哀家伸手要银两?” 云欣气得浑身颤抖,未曾料到徐昊轩竟如此厚颜无耻,竟能直言不讳。 “哎呀,娘娘误会了!这哪里是讨要,分明是借贷嘛。有借总比无好,况且此次冯家军出征,非同小可,皆为大乾之精英,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徐昊轩连忙辩解。 “哀家囊中羞涩。” 云欣断然拒绝。尽管她的私库颇为丰盈,但那些财富皆藏于云家,每月的俸禄仅够应付日常开销,哪有多余银两供徐昊轩挥霍? 徐昊轩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苦恼之色:“唉,我也知晓娘娘不易,若非万不得已,怎会打扰。只可惜冯家军将领们胃口颇大,军饷已是一笔巨款。战事未启,银钱已告罄。” 云欣瞪大了眼:“你的钱都花完了?” 对于徐昊轩哭穷,云欣并不买账。 见徐昊轩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云欣一筹莫展。 “说吧,你究竟意欲何为?” 云欣的耐心已接近极限。 “咳咳,直言不讳,臣想品尝娘娘的‘豆腐’!” 徐昊轩话音刚落,云欣勃然大怒:“无耻之徒,给我滚出去!” “嘿,真是小气。不过是想要点好处,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徐昊轩嘴上抱怨,却寸步未移。 云欣深呼吸,努力平息胸中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 云欣深知,徐昊轩虽行事放肆,近乎悖逆,但这不过是他的伪装。 徐昊轩常以轻佻之姿掩藏真实目的,若真被其表象所迷惑,自己这太后之名也当得太过肤浅了。 “哼,瞧你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速速远离哀家,你的存在让哀家连丝毫无食欲可言!”太后愤而欲起。 “哎哟,这是怎么了?这就撒手不吃了?” 徐昊轩故作痛心,眉宇间满是夸张的忧虑:“太后此举,可是白白糟蹋了御膳房精心筹备的佳肴,每一道菜都蕴含着他们的心意与汗水啊。” “若太后真就此罢筷,岂不是让御厨们一番苦心付诸东流?这该如何是好?要不,太后若无意消受,就让在下代为品尝,也算不枉费他们一番辛劳吧。” “你……” 云欣本欲解释,言辞不过是气话罢了。 然而徐昊轩行动敏捷,转瞬间已将桌上数盘珍馐连同米饭一并收入食盒中,手持食盒,一脸无辜地望向云欣,让云欣到口边的反驳生生咽了回去。 万般无奈,她只得以一字蔽之:“滚滚滚!!” 闻此粗犷之语,徐昊轩先是一愣,旋即爆发出爽朗大笑,应声道:“遵命,这就滚去享受美味!” 言毕,他脚下生风,如同抹油般溜之大吉,待云欣回过神来,早已不见其踪迹。 云欣唯有在心中暗骂:“真是个滑头的家伙!” …… 徐昊轩提携着沉甸甸的食盒,心中漾起一阵窃喜。 “太后真是慈悲为怀,不仅仁慈善良,这份厚重的恩赐足以让我享用一顿丰盛的盛宴了。” 他迈着自信满满的步履,朝宫门挺进,而宫门外,常镇驾驭着马车静候,只待宫门开启,便能悠然归府。 “不过,太后今日的举动颇有些耐人寻味,难道我的按摩技艺真有那么神乎其技?” 思绪回溯,云欣那欲拒还迎的模样历历在目,她口中急切地催促:“继续,别停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诚如古语所言,行行出状元,或许将来,仅凭这双巧手,我不仅能抚慰人心,更能“钓”得云欣芳心,成就一番风流佳话。 正当徐昊轩心中盘算着小九九,一群人的出现打断了他的遐想。定睛一看,竟是女帝武梦云的心腹太监——文喜。 夜已深沉,此番造访,意欲何为? “府正大人,陛下有请,烦请随老奴前往御书房一行。”文喜毕恭毕敬,腰肢弯得几乎要触地,这一幕让徐昊轩不禁心头一紧。 “明白了,带路吧。再弯下去,我怕你的腰椎可要抗议了。” “腰椎抗议?这是何意?”文喜一脸茫然,显然不解其意。 徐昊轩呵呵一笑,提着食盒先行,文喜连忙跟上,身后的小太监们眼珠子瞪得滚圆,他们大多视文喜为父。 一个个都在心里嘀咕: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二章 女帝的心思 见徐昊轩对文喜如此亲近,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的道路也将光明无限,顿时脚下生风,轻快许多。 抵达御书房,文喜恭敬道:“徐大人,陛下已在内等候,老奴就不送您进去了。” 徐昊轩朗声大笑,豪爽非常:“辛苦了,这么晚还劳烦你来找我,路上可别饿着了。” 文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先前先去了天听府寻徐昊轩未果,得知其入宫后又折返,其中辛劳唯有自知。此刻,徐昊轩的一句玩笑话,却让他倍感安慰。 文喜连声称是:“应该的,应该的,徐大人赶紧进去吧,若惹怒了陛下,我们可担当不起。” “文喜公公,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就当是茶水钱了。” 徐昊轩微点头,从宽袍大袖中摸索出二十两银子,悄悄塞给文喜,随即提着食盒步入御书房。 文喜既惊又喜,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在陛下面前受贿,风险不小! 然而,他机智过人,无论内心如何波澜,脸上始终保持着忠诚憨厚的表情,将银子妥帖收好,向徐昊轩拱手作别。 文喜碎步离去,心中暗自得意,这银两虽烫手,却也稳妥。 踏入御书房,徐昊轩抬眸便见武梦云端坐龙椅之上,威仪万千,眼神深邃,仿佛早已预见他的到来。 徐昊轩心中一紧,暗自思量,莫非女帝专程在此等候于我?为何有种山雨欲来的不祥预感? “微臣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昊轩微微鞠躬,姿态远不如文喜那般夸张。 “平身,府正。”武梦云的声音响起。 徐昊轩挺直了腰杆,心中已然有谱,料定女帝今夜召见并非单纯因太后之事,总不至于仅因在太后处蹭顿饭,便遭龙颜大怒吧? “倒是有趣,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向文喜公公行那贿赂之事。” 女帝言辞间隐含一丝不悦。 徐昊轩初闻一怔,旋即笑道:“若说行赂,能在陛下明眸之下,总好过暗地里行事,不是吗?” “你掌中所持何物?” 武梦云正埋首于奏章,对徐昊轩视若无睹。 徐昊轩脑筋急转:“陛下日理万机,臣实难坐视,特命府中名厨精心备膳,望陛下珍重龙体,国事为重。” “你倒是有心了。” “臣惶恐,若陛下不弃,愿与臣共尝此餐。” 徐昊轩将食盒轻置武梦云身侧小几,逐一摆开菜肴,每一份量皆恰到好处,显是用心之作。 武梦云审视眼前佳肴,心中已有所悟。 察觉武梦云神色微妙变化,徐昊轩连忙解释:“陛下勿误会,此乃臣家乡特产,风味独特,望陛下赏脸一试。” 武梦云目光中似带几分戏谑,让徐昊轩颇感局促。 这是何故?难道女帝对我有意?难不成要上演一出古代版女霸总剧情? 女帝淡然启唇:“一个时辰前,这食盒与菜肴原封未动放在此处,后因朕食欲不振,便命人送至翊坤宫。” 啥玩意儿? 徐昊轩尴尬至极,恨不得遁地消失,这简直是社交灾难! 徐昊轩干笑两声,试图糊弄过去。 女帝本意也非为此,遂不再多言,继续埋头于政事。 “徐卿真有十足把握?此次冯家军匆忙出征,虽朕赋予冯将军便宜行事之权,但……” 言至此,女帝轻叹,她不愿战事失利,国库空虚,民情不稳,急需一场胜仗振奋人心。 徐昊轩拍胸保证:“陛下请放宽心,臣必确保战役无虞。” 徐昊轩自信满满,令女帝稍感宽慰。 “近日多有折子参劾于你,皆言你擅自决定与西夏开战,全然不顾他人意见,甚至对朕亦有微词。” 女帝嘴角勾勒一抹深意:“你作何感想?” 感想?我反复思量,只想将这些背后嚼舌之人一一惩治。 牢骚归牢骚,话还得正经说。 徐昊轩答道:“陛下毋须忧虑,此举旨在保密,若待我方宣战意图暴露,西夏早做防备,战何以成?” 女帝目光复杂地望着徐昊轩,其言虽显狡黠,却不失道理。 “西北局势日益紧张,而国内却一片安宁,此态难以持久。朕不愿坐等,欲借此机清除所有隐患,此事或需借助徐卿之才智。” 女帝的声音坚定无比,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昊轩闻之心中惊涛骇浪,他方才不过随口提及西夏之事,未料女帝竟顺势而为,主动挑起了重担。 他原以为与女帝并肩作战的日子尚远,却不料今日她如此爽快,毫无保留,直指核心。 直白! 痛快! 我欣赏! 但转瞬间,徐昊轩心思一转,这何尝不是一块天赐良机? 若能圆满达成,不仅功勋加身,晋升之路也将豁然开朗,或许女帝一高兴,赐个摄政王当当也未可知。 如此良机,不把握岂非愚不可及? 更重要的是,他不愿错过这个既能建功立业,又能加深与女帝情谊的双重契机。拒绝,无疑是失礼且愚蠢的。 于是,徐昊轩咬紧牙关,毅然应承下来。 “微臣遵旨。” 抬首之际,正对上武梦云那审视深邃的目光。 “爱卿可有异议?” 女帝语气温婉,字字却如锋利剑刃,直击人心。 “绝无,微臣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徐昊轩的回答如铁石落地,女帝闻言展颜一笑,挥手示意他退下。 徐昊轩心绪难平,总觉得女帝的笑容中藏着莫名的深意。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徐昊轩虽不明女帝心中盘算,却深知女帝对他绝不会手软。 女帝心知肚明,徐昊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委以此任,或许正是布下的一个局。 然而,此局非徐昊轩不可,否则一旦他倒戈相向,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既要设防,也要给予足够的诱饵和奖赏。 徐昊轩内心同样五味杂陈。 他视此为千载难逢的机遇,是青史留名、成就伟业的绝佳时机。西征冯家军,凶险重重,却也是立功的最佳舞台。 成功,则意味着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同时也将逐步蚕食赵通的朝堂势力! 第四十三章 背后的阴谋 然而,一个致命的问题横亘在他心头——他对西夏军队的实力一无所知,对西夏的了解更是匮乏。 这让他无法准确评估对手的真正实力,万一战败,后果他难以承受,甚至可能赔上性命。想到此处,恐惧悄然爬上心头。 他毕竟是书生出身,文弱之躯,纵有满腹经纶。 但诱惑太大,权衡再三,徐昊轩决定放手一搏。 不尝试,怎知胜算几何? 他不愿终生囚于京城的樊笼,不甘做一名无足轻重的闲官,更不愿庸庸碌碌过一生。 他渴望站在人上,渴望在阳光下活得辉煌,渴望世人皆仰望他的身影! “罢了,罢了。”徐昊轩轻叹,既已踏出这一步,便无须回头。 他步出御书房,沐浴在明媚春光之下,张开双臂,感受着春风的温柔与希望。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暗暗发誓,无论战事结局如何,都将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 此时此刻,云府的会客厅内灯火辉煌,这里不仅是太傅云山的居所,更在今夜成为了一场暗流涌动的舞台。显然,云山接待的来客非同小可,以至于连结发之妻也被请回避让,足见其事之重大。 端坐主位的云山,面容凝重,眼神中闪烁着既期待又谨慎的光芒,仿佛在静候一场风暴的前奏。 “太傅大人,微臣无能,竟让那徐昊轩掌握了局势的主动。”说话之人赫然竟是鸿胪寺卿连硕,语气中难掩自责与懊恼。 云山轻轻摆手,神色淡然:“无碍,你已尽力,倒是那些西夏人,竟如此不堪一击。徐昊轩将那阉宦悬于城门示众,他们竟也噤若寒蝉,真乃懦弱之辈。” 话题一转,云山的语调变得低沉而神秘:“对了,关于杜杀卢斌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连硕连忙回禀,信心满满:“大人请放心,所有知情者皆已无声消失,就算徐昊轩机关算尽,也难以追踪到我们的痕迹。” 云山闻言,微微颔首,手指轻抚过颌下的胡须,似乎对此颇为满意。 然而,连硕却不禁仰天长叹:“可惜徐昊轩竟能说服冯峻铭出山,并且让罗永恩与王连生两位重臣归位,这无疑为他增添了不少胜算。” “大人可能不知,西夏在京中的眼线,一夜之间全被罗永恩一网打尽。而王连生更是雷厉风行,独揽兵部大权,令许多意图作梗者束手无策。” 提及罗永恩与王连生,连硕心中愤懑难平。 这二人绝非池中之物,尤其是罗永恩,以公正无私、手腕高强着称,于朝堂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罗永恩,那个顽固的老家伙!”云山言辞间满是愤恨。 他虽恨不得除掉罗永恩,却碍于形势,无计可施。 昔日,他与罗永恩同朝为官,罗永恩刚直不阿,而他则圆滑世故。 正是这份圆融,让他得到了先帝的青睐,得以进入权力核心,辅助帝王。 但权力并未改变他的本质,他依然嫉妒英才,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王连生便是例证,他曾试图拉拢,却遭到了拒绝,王连生宁可清贫为学,也不愿与他为伍。 一切咎由自取,若非他贪欲过甚,或许今日的局面不至于此。 云山沉思片刻:“如今情势微妙,王连生怕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王连生在民间声望颇高,若在此时对西夏采取行动,恐将激起朝野不满,更会招致民众的强烈反对。 连硕苦笑回应:“王连生的性子大人是了解的,他向来刚毅不屈。” “哼,朝堂之内,徐昊轩或许布下了天罗地网,但在江湖,在那些不见光的地方,他徐昊轩的话语权可就不那么管用了。” 云山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查明了冯家军粮草运输的必经之路——凤翔府。凤翔知府乃我心腹,这批粮草,我志在必得!” 云山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连硕闻此,呼吸急促,仿佛胜利的曙光已在眼前。 云山洞悉连硕的心思,他知道,一旦扳倒了天听府的徐昊轩,连硕也将迎来晋升的良机。 “连硕,你放心,事成之后,你的功绩我自是不会忘记。” 连硕再次躬身行礼,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多谢大人栽培,微臣定当竭力!” …… 又历两日晨光,徐昊轩破晓即起,因由无他,此乃财源广进之时节。 昔日约定之诗会,择定于其瑰丽商铺“珍宝阁”盛启,意欲借诗会雅韵,引诱名门望族之膏粱子弟,使阁内琉璃奇珍,得以高价易手。 “珍宝阁”之内,装潢已至臻完善,珠圆玉润与翠色生辉之饰物,纷至沓来,陈列有序。 此间珠玉翡翠,皆出自徐昊轩匠心独运,每一件珍品背后,蕴含深意,价值连城。其余琳琅满目之首饰,亦遵循其严谨指示,整备齐全,待价而沽。 更邀一班乐师,丝竹管弦之间,为来宾添彩助兴。 自穿越以来,徐昊轩已谙熟此等繁复礼节,虽觉琐碎无益,然则上流社会之象征,不可或缺。 晨钟悠扬,一驾马车缓行至“珍宝阁”前,戛然而止。 “速开门户!” 一位青年才俊首当其下,继而搀扶另一人步出车厢。 青年身着紫绸华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气度非凡,威仪赫赫。 其侧,一袭朴素衣裙之少女静立,肤如凝脂,眉眼淡然,虽作男装打扮,却难掩其倾城之姿。 “周可复周郎中至矣!”围观民众惊叹,无人不识此亲王快婿之名。 “周郎中与其未婚妻,真乃天造地设,令人称羡。” “周郎中博学多才,仪表堂堂,温文儒雅,谁人不慕?” “闻二人琴瑟和谐,情深意笃,实为佳偶。” 四周议论纷纷,不少年长妇人目睹此景,皆露欣羡之色。 徐昊轩耳闻一楼低语,顿感心绪不宁。 何谓天作之合? 何谓琴瑟和鸣? 不过权宜之计,攀附皇室以图仕途通达耳。 此等政治联姻,幸福与否,唯有当事人自知。 第四十四章 区区大乾而已 西夏泉州,大将军林文渊与其麾下翔庆军驻扎之地,亦被西夏人誉为西平府,作为陪都,扼南北咽喉,拱卫首都兴庆府,战略位置举足轻重。 按理,林文渊应严阵以待,守护此政治、经济、军事重镇,然此刻,却于城主府中畅饮无度,军务置若罔闻。 “大将军,三大军司有紧急军情呈报!” 副将苏洪急报而来,呈上详尽军情。 林文渊却不以为意,一瞥之下,密信即被弃之一旁。 “荒谬,大乾那帮懦夫也敢觊觎我大夏?即便借他们十个胆,凉州军常飞也不敢犯我疆界。” 林文渊嗤笑,视之为无稽之谈。 苏洪心急如焚,若此情报属实,危机四伏。 “将军,卑职观近日大乾边境确有异动,宜早做防范。” 言毕,一酒碗猛然击中苏洪额头。 “哎哟~” 苏洪痛呼,见是林文渊所为,敢怒不敢言。 自林文渊坐镇东京兴平府,手握三军司,却无所作为,空耗十五万雄兵,实为可惜。 西夏广袤疆域,统辖十二军司,麾下雄师五十万,而其中近三成的铁血劲旅,皆集结于林文渊一人的麾下。 然而,林文渊的作为却令人大跌眼镜,日复一日,不是沉溺于杯中物,便是苛责鞭笞士卒,军营之中,怨声载道,仿若寒冰凝心。 苏洪心中五味杂陈,强忍下胸中的愤懑,默默拾起散落一地的酒碗碎片,每一片都似在割裂他的尊严。 “哼。” 林文渊发泄过后,心头的郁结似乎稍解,神情略显轻松。 “你这小子,莫不是心存不满?” 林文渊如被触怒的猫,敏感且易怒,仅是苏洪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便让他觉得受到了轻蔑。 “末将绝无此意!” “最好如此。你记住,别以为有皇室血脉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林文渊嘴角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意:“若你出身更为显赫,或许我还能卖几分薄面。但你,一个卑微侍女之子,就别妄想触及军权的边缘。” 话语如利刃,直刺苏洪内心最痛处,他紧握双拳,喉头哽咽,一时竟无法言语。 林文渊见状,心中暗自得意,无论你有何等身份,在我这里,都只能俯首帖耳! “小子,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不就是拓跋骏带着五万精兵离开了西凉府,去征讨吐蕃了吗?” 林文渊站起身,边说边向苏洪逼近。 “如果我没猜错,此时他应是捷报频传,所向披靡吧?” 苏洪闻此,虽感意外,却也只能连连点头。 林文渊的脸上浮现出鄙夷:“你们只看到他的辉煌战果,却忽略了他麾下军队的精锐程度。” 苏洪原以为林文渊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辩解,遂反驳道:“大将军,据我所知,拓跋将军的部队与我翔庆军的补给并无二致,况且他仅有五万人马,竟能取得如此成就。” “哈哈哈,苏洪啊苏洪,你真是愚不可及。让我告诉你真相。” “拓跋骏的军队,皆为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其士兵更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言毕,林文渊再次斜睨苏洪:“这样的军队,胜利岂非理所当然?若由我来指挥西凉军,别说吐蕃,便是大乾,我也能一并拿下!” 苏洪闻言,瞠目结舌,至此,他彻底看清了林文渊的本质。 这样的人,绝不会对西夏怀有真正的忠诚,更别提为国开疆拓土。 苏洪甚至怀疑,林文渊此次率十万大军南下泉州,也是迫于父皇的压力。毕竟,父皇曾言,林文渊贪得无厌,易于腐化怠惰。 这话,苏洪深信不疑,否则,在西夏局势危如累卵之际,林文渊怎会依然留在兴庆府中,醉生梦死,全无抗敌救国之心,哪怕敌人是强大的大乾! “父皇,孩儿定当全力以赴,为您守住泉州这片土地。” 苏洪在心中暗暗发誓,尽管怒火中烧,但他深知此刻无法动摇林文渊的地位,于是恭敬地行礼告退。 林文渊冷哼两声,挥手示意苏洪离开。 “哼,这些废物,即便来了又能如何?终究不过是战场上的炮灰罢了。” 望着手下的士兵,林文渊眼中满是不屑:“就凭这些废物,还想守护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 大乾京畿,珍宝阁内。 徐昊轩立于三层静观,京城的显赫权贵纷至沓来,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而这一切,皆由王旭精心筹措,接待工作井然有序,尽管阁内人潮涌动,却未见丝毫紊乱与争执。 “干得出色,今晚给王旭加个鸡腿奖励。” 徐昊轩赞许道。 正当此时,人群再次掀起波澜,原来是当朝太傅云山携眷而来,随行的还有数位资深老臣,场面更添几分庄重。 “诸位大人,有礼了。”王旭躬身施礼,态度恭谦。 宾客纷纷还礼,云山更是对王旭赞誉有加,这份肯定让在场的老臣心中五味杂陈——此人毕竟是徐昊轩的得力助手,岂能轻易褒奖? 简短寒暄后,云山携夫人移步二楼雅座,其到来无疑提升了整个场合的格调。 作为朝中重臣,宰辅之尊,他的身影自然引人注目。 更为甚者,众多即将应试科举的士子们心潮澎湃,云山的出现让他们暂时忘却了珍宝阁内的绝色佳人,因为在功名的光辉下,红颜不过是过眼云烟。 于是,一群满怀壮志的士子手持自己的“心血之作”,纷纷前往拜会云山,希冀得到提携,梦想一步登天,踏上仕途的快车道。 然而,云山待人接物依然保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客气,既不过分热络,也不冷漠拒人,更未如某些人心中所想那般轻易接受贿赂。 最终,几位意志坚定的士子有幸在云山面前折节下拜,仅仅几句话的交流,便觉受益匪浅,心中窃喜不已,仿佛已窥见仕途坦荡的曙光。 这些士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有的甚至当场表态,愿为云山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徐昊轩在一旁观此情景,饶有趣味。 “不愧是老谋深算,欲擒故纵的高手,真会吊人胃口。” 第四十五章 被人当枪了! 于是,整个场合的光芒彻底被云山及其周围几位权倾一时的大佬所吞噬,众人仿佛忘却了聚会的初衷,沉醉于这份突如其来的震撼之中。 而云山,见场面已被自己成功驾驭,便佯装疲惫,言辞恳切地说:“列位,今日老朽实乃力不从心,若诸君不弃,改日请移步寒舍云府,赐教一二。” 此语一出,四下惋惜声四起。 “不愧为太傅,为国事鞠躬尽瘁,令人钦佩。” “太傅务必保重龙体,您是我们士林的脊梁,您若有所闪失,吾辈何以自处?” “这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哪像那奸臣徐某,只知残害忠良,扰乱朝纲。” 哎呀,我这躺着也中枪的本事是愈发纯熟了!三楼上的徐昊轩一脸茫然,云山抢风头也就罢了,竟还暗箭伤人! “云山这家伙真是厚颜无耻,府正,要不要我唤几个兄弟把他请出去?” 话音未落,他已撸袖欲行,却被徐昊轩一把揪住衣领,连踹两脚。 “你这榆木脑袋,人家分明是设局引诱,你这一去,不正好落入圈套?” 徐昊轩心中暗骂,恨不得再赏常镇两巴掌,怎奈二人智商差距如此悬殊,真真叫人头疼不已。 常镇捂着被踢痛的屁股,满腹委屈:“府正,我知错了……” “此地汇聚了京城大半文人墨客,其中不少人或将在数月后高中,成为朝廷的新鲜血液。” “这老狐狸狡猾至极,故意挑拨,若我们真将他们驱逐,怕是要惹上大麻烦。” 徐昊轩翻了个白眼:“动动脑子,别犯傻了。” 常镇低头忍泪,默不作声。 “这老家伙倒是个玩弄言语的高手,本想请你们来助兴,反被恶心了一番。” 好,既然你喜欢玩这套,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徐昊轩原想放云山一马,如今看来,既然他要玩火,整治云山便无需再犹豫。 “府正,我们该如何应对?”常镇问。 “通知王旭,启动备用方案,老子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誓不姓徐!”徐昊轩眯眼冷声道。 “啊!”常镇惊得瞪大了眼。 “府正,您这是疯了吗?” “闭嘴!照做就是!” “哦……”常镇捂着屁股,委屈离去。 徐昊轩倚窗而坐,望着楼下热闹非凡的场景,面色凝重。 此时,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徐昊轩探头望去,只见一队铁骑如风驰电掣般逼近,马蹄扬起滚滚尘埃,似要将整条街面踏平。 “是御林军!”有人惊呼。 “这是何意?宫中有何等显赫人物莅临?” 果不其然,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珍宝阁前,那车架的规格唯有九五之尊方能享用。众人屏息以待,心中已猜到,马车中人必是当今女帝武梦云无疑! 车帘轻启,身着金丝云锦长袍,头戴紫金冠,腰间佩剑的武梦云缓缓步出,威严庄重,气势迫人,四周百姓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悠然步入珍宝阁,环视四周,神色慵懒,仿佛对外界的喧嚣浑然不觉。 “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高呼,声浪如潮。 “众卿平身,无需多礼。” 武梦云微微欠身,随后缓步转身,视线轻扫过台下站立的各氏族贵胄,最终在周可复身上稍作停留,仅以点头示意。 王旭眼尖心细,连忙躬身应道:“陛下驾临,微臣王旭有失远迎,还望陛下宽恕。” 武梦云含笑言道:“无碍,朕偶得闲暇,途经珍宝阁,便兴起一游,王卿勿需挂怀,自便即可。” 王旭闻言,心中大石落地。皇帝的心思难以揣测,他着实担心因招待不周而触怒龙颜。 “谢陛下体恤。” 王旭感激道。 云山一见圣驾降临,立即领头跪拜:“微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士子见状,亦纷纷跪倒,整齐划一的呼声响彻整个珍宝阁。 武梦云笑颜如花,环视众人一圈后,对云山道:“云爱卿请起。” 云山谢恩起身,武梦云则顺势登台,立于中央,向众人宣布:“诸位远道而来,今晚朕愿与民同乐,大家尽兴而归,不必拘束。” “今晚诸位的酒水与席位费用,皆由皇宫承担。” 不得不提,武梦云笼络人心的手腕与云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实实在在的恩惠远比空洞的承诺更能深入人心。 王旭引领武梦云,直抵徐昊轩的包厢附近——珍宝阁内除徐昊轩私邸之外最为奢华之地。武梦云远远便已望见徐昊轩的身影。 他经过自己的包厢,径直走向徐昊轩。 “徐爱卿,好大的架子啊,朕亲至,竟不迎驾?” 武梦云边说边坐了下来,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谑。 毕竟,徐昊轩素来傲骨,即便在朝堂之上,让他低头都难,更别提跪拜了。 徐昊轩不加思索,答道:“陛下有所不知,适才底下一群人口沫横飞,对我颇多非议,臣哪敢轻易下去。” 武梦云挑眉:“哦?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哪些人在非议你?”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些迂腐书生吗?自恃有点文墨,便喜好指手画脚,尤其是那些酸儒,臣早已听得耳朵起茧。” “他们说什么‘清者自清’,又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乎臣子’。”徐昊轩冷笑一声,“哼,一派胡言!” 王旭暗自咋舌,深知此时不宜插嘴,以免引火烧身。 武梦云嘴角挂着笑意,未置可否。 “不过陛下亲临,实乃珍宝阁之荣幸。请期待稍后的诗词大会与拍卖会吧。” “朕也颇感兴趣,这些年珍宝阁有何变化,今日便要亲眼见证。” 徐昊轩言罢,挥手示意王旭退下。 “恭送陛下!” 望着武梦云步入包厢,徐昊轩笑得合不拢嘴。 “府正大人,您真是神通广大,竟能请动陛下这尊大佛!” 王旭对徐昊轩竖起大拇指,虽不明其手段,却由衷敬佩。 有陛下亲临,便是最好的宣传。 哪怕武梦云静坐不动,也能吸引无数人纷至沓来。 第四十六章 敲竹杠 若非顾虑到头顶那顶乌纱帽的安危,徐昊轩真想把女帝安置在珍宝阁,充当活生生的吉祥物,届时门票收入定能盆满钵满,乐得钱包嘎嘎作响。 “好了,时辰已近,赶紧让诗会拉开序幕吧!” 徐昊轩急切地催促着。 “遵命!府正大人稍息片刻,小的即刻前去筹备。” 言罢,王旭连忙退出徐昊轩的雅间,脚步匆匆。 …… “诸君,今宵诗宴即刻拉开帷幕,望各位先细品佳肴,慢酌醇酿。”王旭含笑言道,眉宇间洋溢着热情。 一袭轻纱的侍女款款而至,手上托盘里摆放着巧夺天工的菜肴,逐一轻置在贵宾们的桌前,犹如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画卷缓缓展开。 “首杯,敬诸位风华绝代。”他举杯笑道,一饮而尽,宾客们也随之举杯,共襄此欢。 珍宝阁三层,人流如织,热闹非凡。侍女们轻盈穿梭,手持琼浆玉液与珍馐美味,餐桌上堆砌着奇珍异果,紫红的葡萄如宝石般悬于翠绿枝叶间,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徐昊轩立于包厢之畔,背手而立,目光温柔地扫过每一位来宾。 “诗词,乃文人墨客心灵与智慧的结晶,唯有超凡脱俗之境,方能流淌出绝美篇章。以诗会友,恰是我珍宝阁独树一帜之风骨。” “愿诸君挥洒才情,竞逐三甲!”言罢,酒过三巡,诗会渐入佳境。 最终,才子周可复拔得头筹,云山紧随其后,而第三名则花落名不见经传的寒门书生聂星瀚,一时之间,场内情绪各异,悲喜交加。 云山处,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他表面谦逊,心中却是得意非凡。 遵照惯例,三位胜者得以竞拍阁中三宝。 “诸位,接下来便是激动人心的时刻,敬请欣赏这三件瑰宝,定不负诸君期待!”王旭话音刚落,三名侍女轻轻揭开了红绸。 三件世间罕见之宝映入众人眼帘,引得一片哗然。 “何方神物?” “前所未见,实为奇观!” “珍宝阁真乃藏龙卧虎之地,无所不包!” 王旭笑颜如花,缓缓道:“勿急,此等宝物虽稀有,却非遥不可及,且价值连城,尤其是第三件,尤为珍贵。” “此乃夜明珠,温润如玉,滑不留手,仅售五百两白银,如今已归聂公子所有。” 王旭祝贺之际,聂星瀚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旁人则懊悔不已,暗自叹息错失良机。 更有富商扼腕,如此宝物竟落入一介书生之手,直呼暴殄天物! “而这第二件,名为百色琉璃,日光之下幻化万千色彩,摄人魂魄,价值十万两白银,云大人即将拥有。” 王旭平静之语,却如惊雷,云山瞠目结舌:“你说多少?” “十万两白银。” 王旭微笑回应,云山恍然大悟,原来中了徐昊轩之计,被巧妙设局,心中愤慨难平。 这分明是敲诈勒索,而他却束手无策! 正当此时,徐昊轩在众人瞩目下,悠悠开口:“云大人,莫非意欲食言?” “徐大人真会说笑。”云山咬紧牙关,挤出一句,“在下身为太傅,怎会行那赖账之举?” “既如此,银票何在?”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云山心中暗骂,世间怎会有徐昊轩这等狠角色,前不久刚被其狠宰一刀,如今胃口更是愈发贪婪。 开口便是十万两白银! 云山强压怒火,抽出一张银票递给徐昊轩:“这些你且先拿着,余下的老夫自会补上。” 徐昊轩接过,笑容满面却道:“不够,尚差几分。” 岂有此理! 云山险些被气得吐血,这徐昊轩怎如此狠毒,非要让他当众难堪。 “还有什么?”云山咬牙切齿地问。 徐昊轩轻轻摆手:“云大人莫急,这只是前菜,好戏还在后头。” “好戏?”云山疑惑不解,不知还有什么能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徐昊轩,你别太过分!” 云山此刻苦不堪言,皇帝与众目睽睽之下,若公然食言,颜面何存? “容我差人回家取钱。” 云山近乎乞求地望向徐昊轩,邻室女帝的轻咳似在提醒徐昊轩适可而止。 徐昊轩见状,亦担心事态扩大,毕竟皇帝也在场,遂缓和语气道:“云大人,此事你我私下解决为好,若传扬出去,皇上面上也不好看,您身为太傅,总要顾及皇家颜面吧。” 云山一怔,身为太傅,怎能因私愤损及皇室尊严? “云大人,你我相识一场,若您手头不便,直言即可,何必弄到如此尴尬境地?” “这……”云山犹豫,“罢了,你赢了,愿赌服输。” “呵呵,云大人乃一代鸿儒,礼义廉耻四字应铭记于心,勿让我等失望才是!” “徐大人,请慎言!” “云大人,这不像您的作风啊,您可是君子风范!” 云山怒火中烧,却碍于身份无法反驳,唯有强压怒意:“徐大人言之有理,是老夫失态了。” “近日行程匆忙,竟将此事遗忘,本也没料到能侥幸入前三。” 云山面容僵硬,几近崩溃边缘。 “恳请诸位做个见证,待家仆送来银票与地契,我自会亲手交给徐大人。” “云大人,果真豪爽!” 云山深吸一口气:“老夫先行告退!” 言罢,云山匆匆离去,似身后有恶鬼追索。 “哈哈,云大人,何故如此?跑得比兔子还快?” “还需多加锻炼啊,看云大人老当益壮,这速度可不慢!” 望着云山疾步如飞的背影,徐昊轩几欲笑出声来。 众人皆摇头,云山之状,实属狼狈。 “皇上,微臣告退。” 徐昊轩恭敬一礼,悠然返回包厢。 云山如逃命般奔回家中,连饮数杯茶方觉气息平顺。 “该死的徐昊轩!万恶的奸贼!” “来人,速取银票!” 不久,仆人呈上银票与地契,恰好十万两。 云山点清数目,心如刀绞,虽是倾家荡产,但能脱此困境,已是万幸。 “哼,这次姑且放你们一马。” “徐昊轩,徐昊轩,你可听好了,老夫定要让你知晓,轻慢于我云山绝非无伤大雅之举,代价,你是逃不掉的!” 第四十七章 女帝的试探 而在珍宝阁那辉煌的一隅,随着最后一项拍品以五万两白银的高价落锤,现场气氛达到了沸点。周可复囊中羞涩,自然无力承担,此番豪举实为皇室之慷慨解囊。 诗会与拍卖的预热犹如春风化雨,激起了富豪们的竞购热潮,遗憾的是,珍宝阁仅释出了三件瑰宝,供不应求。 直至尾声,王旭突发奇招,宣布珍宝阁特惠日,尚有百件稀世之宝静候识货之人,虽价高不菲,却挡不住蜂拥而至的买家。 场面之热烈,以至于连徐昊轩身边的侍从常镇也被调去清点那如山的银两与银票,足见抢购之狂热。 徐昊轩于静谧的厢房中悠然自得,几位侍女细致入微地侍奉左右,他手中把玩着的,正是云家新近呈上的店铺地契,估价约莫十万两白银,心中暗笑:“这老滑头日日哭穷,原来私下里金银满仓。” 他随口一言,侍女便默契地递上一颗晶莹欲滴的葡萄,徐昊轩自感乐于助人之悦。人之潜能,非压榨无以显现,云山便是例证,前次捐款已觉其竭尽全力,未料尚藏有如此丰厚资产。 正当此时,门口立着一位气质高雅、清冷脱俗的女子,身着宫女服饰,徐昊轩一眼辨认出,乃是女帝身边的侍女抱琴。她的到来,无疑代表着皇上的旨意。 “你们暂且退下,留我一人即可。”徐昊轩吩咐道。 几位姿容绝美的侍女轻盈退出,细心地带上门扉。 “皇上何事召唤?”徐昊轩抿了一口热茶,轻声询问。 抱琴语气淡然:“皇上召见,命你前往。” 徐昊轩无奈离座,背手随抱琴之后,步入女帝武梦云的雅间。 “微臣参见皇上。”徐昊轩微微鞠躬。 “起来吧。”武梦云眉眼含笑,似是心情格外愉悦。 “徐爱卿,你倒是懂得享受,这厢房布置得与朕的寝宫相差无几了。”武梦云笑语盈盈。 徐昊轩嘴角微抽,答道:“皇上明鉴,臣这珍宝阁虽经修缮,但内里并无甚奢华之物,远不及皇上宫殿之华美宽广。若皇上心仪,尽管挑选,臣绝不吝啬。” 武梦云闻言笑颜更甚:“爱卿可别哄骗朕,真要搬空了,你怕也是心疼的。” 徐昊轩尴尬一笑,转而问:“皇上召臣前来,是否为珍宝阁之事?” 武梦云点头笑道:“既是,亦非。朕有更重要的事情与爱卿商议。” 武梦云示意徐昊轩坐下,而他坚持站立:“微臣遵旨。” 武梦云笑中带黠:“爱卿如何看待云山此人?” “呃——”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徐昊轩微怔,却也未草率作答,沉吟片刻后,方缓缓言道:“陛下,臣与云山之交仅止于泛泛,对其内情知之甚少,实难妄下断言。” 武梦云闻言,眉头轻蹙,却未在此议题上过多纠缠,转而抛出另一问:“爱卿,试想若云山权势滔天,卿可愿出手制衡?” “呃……”徐昊轩一时语塞,“制衡何来?他非乱臣贼子,我又何故阻拦?” 此番反问令武梦云心中稍宽,面色亦随之柔和几分。“爱卿所言极是,云山若能安分守己,自是最佳。反之,若其行差踏错,咎由自取耳。” 言至此,武梦云眼神忽闪,语气转寒。 “臣明白,只是臣愚钝,未能全然领悟陛下深意。陛下莫非意图……除去云山?” 武梦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 “徐卿家言重了,朕的心思并非如此浅薄。云山身为托孤重臣,其地位非同小可,岂是朕能轻易撼动?若真做出此等事,朕恐将背负千秋骂名。” 徐昊轩心中明镜似的,暗道:原来是在与我周旋。 “那陛下召见微臣,所为何来?” “朕只是好奇,云山何故如此慷慨,将店铺与宅邸的地契拱手相让,是出于对你的绝对信赖,还是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云山竟将珍宝阁的地契赠予徐昊轩,此事令武梦云颇为惊异,她绝不相信云山会如此大度无私。 “臣亦是疑惑不解。记得云山新纳了一房宠妾,对其宠爱有加,怎会突然间愿意割舍如此重利?”徐昊轩边说边轻轻抚摩下巴,似在沉思。 武梦云目光如炬,细细审视着徐昊轩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徐卿家当真一无所知?” 徐昊轩坦然笑道:“陛下有话不妨直说,臣喜欢单刀直入。”言罢,下意识地瞥向自己的腰际,显得有些不自在。 女帝洞若观火,缓缓言道:“云山此举是以退为进,更是向你宣战的号角。自此以后,他或将处处与徐卿家为难。” 说罢,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徐昊轩,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尴尬。 “咳,臣自然明白云山意在示弱,但臣无所畏惧。云家无论使出何种手段,终将是徒劳无功。臣并不需要他们的压力来证明自己。” 徐昊轩挺胸昂首,话语中满是正义与决心。 “徐卿家言之有理。”武梦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云山可有提议与你合作?” “确有此事,但已被臣婉拒。臣不愿因虚无缥缈的利益涉险,更不愿忽视其中潜在的风险。若云山心怀不轨,那无疑是自掘坟墓。况且,珍宝阁旨在造福百姓,即便无利可图,也要维系民生。” 徐昊轩语气坚定。 “至于合作,恕臣直言,陛下基业初成,不宜树敌过多,尤其云家乃百年望族。若陛下与臣联手,恐将陛下置于险境,此非臣之所愿。” 徐昊轩的一片忠心让女帝忍不住轻笑,“徐卿家,无需在我面前言不由衷,朕岂是易于蒙蔽之人?” “陛下,臣只愿竭尽所能,待陛下成就霸业之日,臣亦能分享一份荣耀。” 徐昊轩拱手作揖,态度诚恳。 “哈哈哈,好一个‘有功’之说!”女帝言语间仍带几分戏谑。 “朕乏了,今日特来提醒于你,望卿勿使朕失望。” 语毕,女帝已至门边,即将离去。 “臣恭送陛下。”徐昊轩恭敬行礼。 女帝轻轻挥手,示意不必相送,转身步入长廊,留下一室深思。 第四十八章 鹬蚌相争 当御辇缓缓行进,武梦云身旁的抱琴轻启朱唇:“陛下,您当真要援助徐府正吗?” 武梦云轻轻摇头,眸中闪过一丝深邃:“非是朕欲助他,朕乐见他们相争。他们争斗愈烈,朕的棋局愈稳。” 抱琴会意,低语:“陛下高瞻远瞩。” “然而,徐昊轩确实棘手,兵马钱粮皆备,一旦发难……” 武梦云轻叹,心中波澜。徐昊轩与冯峻铭的亲近,无疑是一枚不祥的信号。 “无须忧虑,此人尚不足虑,倒是云家……唉,此乃后话。当前首要,是如何应对那些老成持重的老臣们。” 言罢,女帝武梦云眉间皱褶加深,此事确是令她颇为头疼。 “为帝王者,自需非常之策。朕誓要一统六合,澄清玉宇!” 女帝心中默念,眼底闪过坚定的光芒。 另一侧,徐昊轩目送女帝离去,悠然坐于她方才所坐的龙椅之上。 “现身吧,人已远离。” 徐昊轩话语方落,薛红衣如幽灵般现形,她的到来悄无声息。 “此女心机深沉。” 薛红衣口中的“此女”,自然是指武梦云。 薛红衣突兀的话语让徐昊轩瞳孔微缩,旋即恢复常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你是在担心我?” 徐昊轩一把将薛红衣拥入怀中,美人香风夹杂着青丝的芬芳扑面而来,令他浑身一软。 “谁稀罕担心你。” 薛红衣虽嘴硬,却并未挣脱,只轻声呵斥:“放手!” “你怎会在此?不是让你保护冯将军吗?” 徐昊轩搂着薛红衣的手臂,低声询问。 “冯将军周遭强者如林,无需我多此一举。” 薛红衣淡然回应。 “难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徐昊轩挑眉,目光狡黠。 “哼,少自作多情!还有,别随便动手动脚,快放开!” 薛红衣怒视徐昊轩,满脸不悦。 徐昊轩撇嘴,缓缓松开手,转身欲走。 薛红衣盯着他的背影片刻,终是跟上:“喂,你等等。” 未待薛红衣反应,徐昊轩蓦然转身,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薛红衣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握。 薛红衣脸颊绯红,气息略显急促,心中暗骂徐昊轩轻浮。 “你还有何话要说?” 徐昊轩深深吸了一口薛红衣身上的香气。 “我……我只是想提醒你,那女子意图利用你,使你与云山相争。” 薛红衣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仿佛一只温顺的小兔。 “你以为你所虑,我未曾想过?”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帝王之道,本就无情。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坐于高位者,无论男女,皆视他人如棋子,用则弃之。” 薛红衣闻言,惊讶不已:“那你为何……” “你以为如何?” 徐昊轩反问道,“难道我要哭诉求饶,让她手下留情,莫将我当作棋子?我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既已决意与云氏一族为敌,自然备好了承受其汹涌的复仇风暴。若非筹谋在先,我焉能安然至今?” 薛红衣不屑地斜睨了徐昊轩一眼,嘲讽道:“你如此自负,就不怕有朝一日马失前蹄?” 徐昊轩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放心,论心智深沉,我徐昊轩何惧之有?” “至于你挂念的冯峻铭将军,我必以命相护,此誓苍天可鉴。” 言罢,薛红衣竟一时失神,忘却了眼前人乃是大乾朝中恶名昭彰的权臣。 而徐昊轩忽地将薛红衣拥入怀中,胸中那股按捺已久的热流再也无法抑制。 他们在床笫间缠绵悱恻,直至夜色深沉,徐昊轩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薛红衣。 随后,徐昊轩前往与王旭核对账目,惊觉今日收益竟高达二十五万两银子! 待徐昊轩处理完一切,回到房中时,薛红衣已沉沉睡去,唇边挂着一抹甜蜜的笑意,眸中满是对徐昊轩的眷恋与柔情。 目睹此景,徐昊轩不由自主地轻抚薛红衣的额头,低语道:“傻丫头,这般守候,你不累吗?” 说罢,他躺倒在床,将薛红衣紧紧搂在怀里,闭目沉入梦乡。 …… 次晨 徐昊轩在常镇的催促下早早醒来,皆因今日是大乾帝国雷打不动的早朝时日。尽管他对早朝深恶痛绝,但一念及云山那帮老狐狸可能憋了数日的阴谋诡计,正蠢蠢欲动准备兴风作浪,便不得不强打精神前往。 穿戴齐整后,他携着薛红衣,乘坐华丽的马车,一路向着皇城疾驰。 抵达皇城,徐昊轩与薛红衣直奔金碧辉煌的大殿。 不出所料,文武百官已尽数汇聚,云山面带得意之色,仿佛好事将近。而在云山身旁,立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黑甲加身,面容冷峻如冰。 徐昊轩眉心微蹙,思绪飞转。 此人他记忆犹新,楚真霖,一名以勇猛着称的武将,战功赫赫,深受同僚敬重。 何时竟与云山走得如此亲近? 一夜之间,莫非暗中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尽管心中波澜起伏,徐昊轩面上却不露声色,稳步迈向龙椅。 “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昊轩跪拜道。 “平身。” 武梦云的声音响起,她容貌温文尔雅,肤若凝脂,目光炯炯有神,审视群臣时满含戒备,望向徐昊轩时更添几分探究之意,似在审视什么秘密。 “谢主隆恩。”徐昊轩微微欠身,随后恭谨地站于左侧。 文喜公公尖细的嗓音划破大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云山挑衅地瞥了徐昊轩一眼,满是得意。 而徐昊轩则毫不掩饰地回以鄙视的眼神。 这家伙,等着瞧吧,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云山心中咒骂,嘴上却恭敬言道:“启奏陛下,臣得知,大理寺卿徐昊轩擅自与兵部尚书王连生勾结,未经六部议决,私自调遣大军攻伐西夏,此乃独断专行,有僭越之嫌!” 徐昊轩闻言,瞠目结舌,从未觉得云山的脸皮竟能如此之厚。 这明明是之前共同商定的策略,如今却被当作罪状抛出。 第四十九章 必死之局 原本默契的合作,被他硬生生撕裂。 更令人玩味的是,云山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似乎握有某些底牌。 徐昊轩静观其变,而女帝武梦云亦是露出诧异之色:“太傅,详细道来。” 云山趁势进言:“陛下,徐昊轩绕过六部程序,私下与王连生密谋,擅自调兵,此等行径,正是奸臣篡权之相!” “专权”二字,历来是权臣最为忌讳的标签,而“僭越”则是帝王最为敏感的逆鳞。 云山一箭双雕,既煽动了朝臣的不满情绪,又试图离间女帝与徐昊轩的关系,用心险恶至极。 “一派胡言!冯家军不过是在演练,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攻打西夏了?” 徐昊轩利用信息差,直接矢口否认,虚实交错,让人难以捉摸,一旦对手乱了阵脚,便是他的机会。 毕竟,罗永恩已将京都防守得如同铜墙铁壁,关于冯家军与西夏交战的情报一丝不漏,而徐昊轩却能确切掌握冯家军的动态。按计划,冯家军应是刚与西夏接战,消息传回京都还需时日。 徐昊轩的强硬反驳立时让云山措手不及。 “演练?十万大军的演练?徐大人,休要在此混淆视听!” 云山怒极,胡须都气得颤抖起来。 徐昊轩轻蔑地撇了撇唇,随后目光锁定女帝,哀声道:“陛下,微臣实在是含冤莫白啊。微臣怎敢斗胆欺瞒圣上?那冯家军确确实实仅在西北边境进行军事演练,并未真正对西夏发起攻势。” 云山猛然一喝,声如雷震:“徐大人,若要撒谎,也请找一个像样些的托词吧!你拦截我方信使之事,早已昭然若揭!” “荒谬至极!” 徐昊轩怒目圆睁,直视云山,心头恨不能立时上前甩其两记耳光:“云国舅,食可随意,言不可妄!你一口咬定我欺诈,证据何在?无凭无据,还请闭尊口为妙!” “哼,此等行径,还需证据么?徐大人言辞之蛮横,便是最好的证明!” “若徐某心底坦荡,又何至于此般急躁?”云山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哎呀,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难道就不会是你栽赃嫁祸于我?”徐昊轩反唇相讥,语气中尽是讽刺。 “呵呵,有趣~” 云山发出几声阴冷的笑声,继而续道:“陛下,徐大人这般品性,实乃朝堂之耻,不堪为府正之任,请陛下剥夺徐大人的官职。” 闻此言,徐昊轩不禁嗤笑出声,云山竟妄图褫夺他的府正之位,当真是痴人说梦。 “云大人,空口无凭,现下军情未明,你又如何断定冯家军已攻向西夏?” “难道就不能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么?毕竟,各人体质不同嘛。”徐昊轩面不改色地说着双关之语,云山更是怒火中烧。 “你!满嘴污秽!” “我何错之有?陛下,请听我细细道来……”徐昊轩不屑地瞥了云山一眼:“西夏国力强盛,真要对其用兵,必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损失惨重自不必说。” “冯家军虽精锐,但士兵亦非铜墙铁壁,一味硬碰硬只会伤亡惨重。故而,他们只是做做攻打西夏的姿态,即便战败,也能保全实力;若胜,则更是稳操胜券。此计,还是出自微臣之手呢!” “徐大人,勿要混淆视听!冯家军攻打西夏之举,已是板上钉钉!” 云山脸色铁青,言语间满是愤慨。 “呵呵。” “陛下,依我看,云大人不过是嫉妒我的才华,生怕我夺了他的权柄罢了。”徐昊轩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朕看你们是昏了头了!”武梦云怒视二人,厉声喝止:“够了,别再吵了!”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头痛愈发频繁。 她轻轻摆手:“众卿家意下如何?” 徐昊轩正欲随众人退下,却见何昌东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当前国泰民安,百姓乐业,朝局稳定,无须再起干戈,令黎民受苦,因小失大。但此事突兀,的确需查证清楚。” 徐昊轩一时愕然。 他与何昌东素无交集,何以他会为自己发声? 难道自己的人格魅力如此之大? 疑惑之余,他不由得多看了何昌东几眼——此人外表温文尔雅,一副书生模样,却不知为何会相助于己。 武梦云沉思片刻,缓缓言道:“何爱卿所言极是。” 何昌东暗暗松了口气,他本就不喜激烈争执,更倾向于和平解决纷争。 “那么,此事就此作罢。” “陛下……” 云山急切插言:“陛下,徐大人诬陷同僚,罪无可恕,恳请陛下严加惩处。” 徐昊轩翻了个白眼:“陛下,微臣清白无辜。” “朕信你无罪,但此事需证据确凿,不能仅凭口舌之争便给任何人定罪。” 武梦云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时,云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徐昊轩的眉宇间皱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疑云,那抹笑容仿佛在哪里见过,让他心生微妙的不安。 这老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云山面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语速悠缓,字字如钩:“陛下,微臣胸中有一言,不吐不快……” 武梦云目光微闪,追问:“何事?但说无妨。” “陛下,关于徐大人……” 云山刻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 “不久之前,他悄然探访了冯家军的驻地,微臣有理由相信,他与冯家军暗通款曲,勾结在了一起!” 云山的目光如寒冰般射向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嘲讽,似在讥笑对方的愚不可及。 徐昊轩感到周遭的视线逐渐变得异样,一股不祥的阴云在他心头悄然聚拢。 “此话当真?”有人惊呼。 “陛下,句句属实!” 云山连忙跪伏于地,急切道:“更有亲眼所见者,言之凿凿,冯峻铭与徐大人密谈,共谋西征西夏,借机夺取凉州……乃至调转枪头,直指京都,亦非绝无可能。” “依微臣之见,徐昊轩恐有不臣之心!” 徐昊轩全身一震,如遭雷击。 这老狐狸怎敢如此信口雌黄,将这等滔天罪名强加于他! 第五十章 胜局已定? “绝无可能!我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世人皆知徐昊轩对大乾、对陛下的耿耿忠心!” 徐昊轩声如洪钟,反驳间却难掩内心忐忑。 毕竟,其过往奸臣之名,让此刻的辩白显得苍白无力。但在这紧要关头,表明忠诚之举不可或缺。 “陛下,徐大人言之凿凿,必有所凭依!” 云山紧接着补上一刀,言语锋利。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恳请陛下详查,以免后患无穷!” 何昌东亦挺身而出,原本中立的立场,在云山那激进言辞的煽动下,终是偏向了一边。 武梦云静观二人争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徐昊轩身上,轻声问道:“徐爱卿,你意下如何?” 徐昊轩额间渗汗,面色苍白,内心的慌乱难以掩饰。 这一反常表现,反而让群臣对云山的指控多了几分信服,似乎徐昊轩心中确有难言之隐。 “陛下,此中必有误会!” 徐昊轩急切辩解。 武梦云微笑回应,眼神却冷了几分:“朕也希望这只是误会,但空口无凭,徐爱卿也不例外。” 徐昊轩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拭去额上的汗水,目光再次与云山交汇。 只见云山面目狰狞,目光如炬,似欲将他吞噬。 “徐大人,若你真问心无愧,何不呈上证据?否则……” 云山威胁之意昭然若揭,徐昊轩心中暗恼,誓要让云山好看。 “陛下,此事干系重大,臣需时日筹谋,方能给出确切答复。”徐昊轩沉声道。 “哈哈!徐大人既无法自证清白,那就由不得你了。我云山,自有证据在此!”云山话语掷地有声,群臣哗然。 “请陛下过目,这是凤翔府知府欧阳震宣呈递给吏部的奏折。” 云山手持奏折,犹如握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激起满堂好奇。 “太傅,你来念吧,朕没兴趣细看。” 武梦云语气中带着不悦,云山今日的锋芒毕露,甚至盖过了徐昊轩。 “遵旨。” 云山将奏折递给了身旁的崔浩,此举引发一阵唏嘘。 奏折在朝臣间传递,阅者无不怒视徐昊轩,仿佛他犯下了滔天大罪。 崔浩阅后更是愣在当地,显然内容震撼。 奏折在清流派中流转,迟迟未达其他派系手中,引得众人焦急,女帝亦是眉头紧锁。 云山此举,实为大胆,竟无视了她让其宣读的命令。 云山见氛围已至高潮,朗声道:“诸位所见,奏折大意为大量粮草军械被秘密运往凉州,途中遭凤翔府欧阳震宣截获。押送之人身份神秘,拒绝检查,双方僵持不下。更甚者,这批物资源自京城,运送者为天听府与珍宝阁之人,显然是为冯家军准备。幕后策划者,不言而喻。” 云山之言,几乎将徐昊轩的叛逆图谋钉死在耻辱柱上。 “陛下,微臣恳请速速查明真相,以免夜长梦多,生出更多变故。”何昌东连忙进言,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 云山冷哼,眉宇间尽是不屈,针锋相对道:“陛下,依臣之见,需追本溯源,将真凶绳之以法,切莫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言罢,他挑衅地瞥向徐昊轩。 徐昊轩眼神微眯,眸中闪过一抹寒光。云山,此局你胜一筹! 他低下头,巧妙地隐藏起眼底的杀机,再抬头时,已是满脸愤慨:“陛下,既然众说纷纭,何不派遣朝使前往冯家军营地,与冯将军当面对质?既可验其真假,若彼等确有异动,臣愿领罪。” 崔浩心中一惊,仿佛见到了日出西海,素来强硬的徐昊轩竟主动退让,这在过去简直难以想象。 “陛下,徐大人之言甚为妥当,先稳住冯家军,以防万一。”何昌东连忙附议,试图推动局势。 “陛下,臣……” “朕以为,徐大人之策可行。”皇帝的话音刚落,云山咬牙切齿地瞪向徐昊轩,满腔怒火被强行压抑。 他本欲借机在朝堂上离间女帝与徐昊轩,若能趁势扳倒徐昊轩,自然是最佳结局。但此刻看来,还需耐心布局,不可操之过急。 武梦云望着针锋相对的二人,心中略感不悦。她轻轻咳嗽一声,云山立刻噤声,众人皆恭敬地望向女帝,行礼如仪。 “朕坚信徐爱卿清白,此事朕将派员亲赴冯家军驻地查证。” 武梦云目光扫过群臣,威严中不失温柔。 “谁愿前往凉州,代朕查探?”她询问道。 鸿胪寺卿连硕挺身而出:“陛下,微臣愿为陛下分忧,前往凉州,彻查此事。” 群臣审视连硕,此人精通外交,品性端正,实为合适人选。 徐昊轩闻言,轻叹一声,拱手道:“陛下,既然连大人愿往,臣无异议。”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武梦云目光转向其他人,期待着更多的回应。 何昌东与云山静默相对,气氛凝重。 "怎么?难道诸位大人竟连这点勇气也丧失了吗?"武梦云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启禀陛下,微臣愿陪同连大人共赴此行。"何昌东挺身而出,率先表态。 "臣等亦愿随同前往凉州。"其余官员相继响应,立场坚定。 "既如此,各位便即刻动身前往凉州吧。"武梦云微微颔首,随即吩咐道:"连大人,此番使团之事,便劳您费心主持了。" "连大人务必查证详实,一旦确有其事,即刻上奏!" "微臣领命。" 武梦云欲起身离去,却被云山轻轻一拦:"陛下留步,微臣有要事禀告。" 武梦云步伐一顿,目光如寒冰般转向云山:"嗯?何事?" 若眼神能杀人,云山此刻已千疮百孔。 "陛下,昔日朝廷派遣至西夏边界的使者皆如石沉大海,实则是被府正暗中阻截。"云山语气沉重,"故臣以为,应即刻发兵凉州,将冯家军一举擒获。" "陛下,此计不妥啊!"崔浩连忙出声反对。 "哦?何以见得?" 武梦云目光询问。 "陛下,若真如府正所言,对方已有防备,轻举妄动恐生误会。臣建议先遣使节至冯峻铭驻地探查虚实,再作打算。" "若彼等仅是虚张声势,我等则静观其变,相机而动;若确有谋反之举,当立即将其围困,彻底铲除!" 第五十一章 风雪欺身三五载 云山眉头紧锁,未料崔浩心机之深,竟欲置冯峻铭于死地。 "陛下,崔大人之言极是。若我大乾将士心怀不轨,必须及早消除隐患,以保国家安全。" 何昌东进言:"臣恳请陛下,即刻令御林军统帅岳镇山率兵护送使团,一旦证实冯峻铭有异,即刻拘捕押解回京。" "臣附议!" 刑部尚书朱景生亦表赞同,众臣纷纷响应,唯有云山沉默不语。 他心中隐隐不安,却说不出所以然。一切太过顺利,仿佛每一步都在按他的剧本上演,这反而让他感到不踏实。 转念一想,徐昊轩已与多数朝臣对立,只要查实冯家军擅自行动,徐昊轩便插翅难逃,再大的能耐也难挽狂澜。 "好,既然众卿一致认为应如此行事,朕便允了,今日朝会至此结束。" "臣等遵旨。" 武梦云离席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沉默的徐昊轩,既有对他可能叛逆的怒意,也有对他今日退让导致自己陷入被动的无奈。 待众人散去,徐昊轩缓缓走向云山。 "云大人,何必如此?不过是些银两,便使出这般阴狠手段?" 徐昊轩冷笑。 云山冷哼:"在下倒觉大人您更为阴险狡猾。" 徐昊轩大笑:"云大人,勿忘你方才之言,若我真有罪,你自会亲手送我入天牢;若我清白,你也休想安枕。" "但愿你那时仍有勇气如此言说。" "咱们走着瞧。" 徐昊轩言罢,转身离去,留下云山满眼愤恨,盯着这个卑鄙阴险的小人。 临危不惧,嘴硬至此! 云山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拳头暗暗紧攥,眸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决。 “徐昊轩,你给我记住。” “公子,这位云大人莫不是失了智?竟敢设计加害于您!”常镇愤慨难平,脸色铁青。 徐昊轩轻轻一笑,语气淡然:“我怎会知晓他的心思。” 他心知肚明,云山无非是想趁此良机将自己拉下马来。 身为府正,一旦遭贬或免职,就意味着地位的骤降,但徐昊轩又岂会轻易给人可乘之机? “府正,云山如此狡诈狠毒,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常镇心中惶恐不安,云山所设之局,乃谋反之重罪,一旦坐实,后果不堪设想,株连九族,绝非戏言。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常镇还想再劝,却被徐昊轩打断。 “不必多言,此事我心里有数。” 徐昊轩语调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常镇闻言,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府正大人的变化之大,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而徐昊轩则饶有兴味地自语道:“陛下啊陛下,你这一招,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风雪欺身三五载,我笑风雪软如绵。” …… 五日之后,朝廷的特使抵达凤翔府,首要任务是核查徐昊轩率领的马车队中的货物情况。 欧阳震宣早已率众官兵于凤翔府城门外恭候使节团,一见众人,连忙趋前施礼,言辞恳切:“卑职在此恭迎使君及诸位大人!” “使君”二字轻轻落入连硕耳中,心中不禁暗自窃喜,原来受人敬仰的感觉如此畅快淋漓。但念及此行目的乃是为了扳倒徐昊轩,一股厌恶之情又悄然滋生。 “起身吧。”连硕轻轻挥袖,示意欧阳震宣站起,自己则故作高傲,昂首阔步向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欧阳震宣紧随其后,谦恭有加:“诸位大人亲临,卑职未能远迎,还望海涵。事态紧急,从简办理,卑职遵照陛下旨意,特来检查来自府正府的车队货物,请大人指示路径。” 连硕面容凛然,正义凛然:“无碍,时间紧迫,我等应迅速行动。我奉陛下之命,必须立即查验这批货物。” 欧阳震宣心领神会,知晓连硕乃右相安插的内应,便顺水推舟:“请诸位大人随我来,这批车队抗拒检查,大人可自行处置。” 连硕微微颔首,示意贴身护卫岳镇山随欧阳震宣前往查货。 不久,一行人来到一片开阔之地,原是凤翔府守军操练的校场,因这批可疑车队被阻于此,校场暂无操练之声。此时,一列列严阵以待的官兵正与马车的车夫及护卫对峙,凤翔府的守军似乎对此束手无策。 “大人,这批人武艺非凡,卑职手下无猛将可调,又恐冲突致人伤亡,故……” 欧阳震宣面露难色,实则言辞老练,此番话却引起了使团副使何昌东的兴趣:“难道他们真藏有军械粮草?” 欧阳震宣毕恭毕敬地回答:“这个……卑职并不清楚,但有几辆马车因路途颠簸,露出些许破绽,隐约可见军械粮草的痕迹。” “岂有此理!我对府正深信不疑,未料他竟敢做出此等悖逆之举!”何昌东怒不可遏,使团众人亦是义愤填膺。 连硕与欧阳震宣默契配合,一切皆在计划之中。 “诸位稍安勿躁,真相尚待查明。我们需逐一开箱细查,若确如右相所言,即刻禀报陛下,府正之叛逆之心昭然若揭!若非如此,我们也当据实以报,澄清府正之名,并继续前往凉州深入调查!” 连硕一番话条理清晰,刚正不阿,使团成员纷纷表示赞同。 “岳统领,这些人就交由你处理,务必逐一开箱检查!” 连硕对禁军统领岳镇山下达指令。 “末将领命!”岳镇山抱拳领命,随即带领二百精兵向马车群逼近。马背上的护卫见状,个个警觉,目光如炬。 “诸位不必紧张,我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核查货物的。” 岳镇山微笑以对,手指紧握长枪,虽非武林高手,但对付这几十名护卫绰绰有余。 而押运负责人刘崇与罗胜交换眼神后,纷纷拔剑,令手下摆出防御阵势。 岳镇山一眼便识破二人乃久经战场的老兵:“二位可是冯峻铭将军麾下?” 罗胜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又是谁?” 第五十二章 当场被抓! “哈哈,我乃禁军统领岳镇山,奉陛下之命检查车队物资。若真有异样,加之违抗圣旨,你们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岳镇山淡然一笑,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与冯家军毫无瓜葛,不过是些平凡商人,请速速放行,否则我们将上告朝廷,讨回公道!” 刘崇咬牙切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却也让使团心中的疑云更甚。 “这家伙分明心怀鬼胎,企图遮掩什么!” 何昌东理智尽失,种种迹象犹如利箭,直指那个不言而喻的事实——府正的阴谋! “岳将军,即刻调集兵力进城,对所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连硕的声音冷如寒冰,字字铿锵。 顿时,重兵围城,刘崇与罗胜在威压之下,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怯意。 “缴械投降!再敢顽抗,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岳镇山厉声警告。 刘崇不甘示弱,反驳道:“我们又非愚钝之辈,若你食言而肥,查完货物后仍要赶尽杀绝,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连硕冷笑回应:“本官承诺,若货物检查无误,确非兵器粮草,必放诸位安然离去!” 刘崇心中天人交战,虽惧怕连硕,但更惧皇命不可违,违逆圣旨,唯有死路一条。 “刘大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开箱检查为好。万一真有军需,我等也可助你取出,之后你尚有机会向太傅求情,太傅宽宏大度,或可网开一面。” 欧阳震宣趁势怂恿,言语间满是诱导。 刘崇沉思片刻,立场开始动摇。 连硕见状,再添一把火:“若货物无恙,本官绝不为难,你们自可离去。但若被擒,株连九族,悔之晚矣。” 这话连硕自己也不信,不过是虚张声势,一旦发现军械,他定会痛下杀手,不留活口。 刘崇眉头紧锁,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就信你一回!若此乃你所需,勿怪我们无礼!” 刘崇话音刚落,示意手下放下武器。 “啊!” 刘崇惊呼,面色苍白,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 最终,他决定揭开军械与粮草的秘密,这是他最后的赌博。 连硕高声下令:“来人,开箱检查!” “哗啦啦——” 士兵们挥舞着刀剑,蜂拥至马车旁,粗暴地扯开每一个麻袋。 刘崇与罗胜面如死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连硕仿佛已看见胜利的曙光,只要搜出大量军械粮草,特别是军械,私藏军械,罪无可赦! 一旦证实徐昊轩私藏足以装备十万大军的军械,徐昊轩将万劫不复,而他连硕,则将平步青云,直达帝国权力巅峰! 念及此,连硕呼吸急促,激动不已。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麻袋中竟是一堆堆粗布衣裳、干柴、肉干等生活杂物! 望着眼前这堆杂货,使团众人皆愕然失色,满心的期待化为乌有。 连硕的脸色愈发沉重,眉宇间凝聚着不可名状的凝重。 “这怎么可能?绝不应该啊!怎么可能是赝品!” 欧阳震宣喃喃低语,回想起那天分明瞥见的遗落米粒与闪烁刀芒,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疯长。 “岳统领,将所有货物悉数开启,进行细致检查,不得有丝毫遗漏。” “遵命!” 岳镇山应声而起,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随着他一声令下,部下们迅速行动,厚重的麻袋逐一被解开,真相缓缓浮出水面。 “大人,您看!这批货物之中,装填的竟是流沙与朽木残枝!” 岳镇山满面汗水,话语如同晴空霹雳,震得在场的连硕高层心神俱裂。 “什么!你可看清楚了?” 连硕双眼赤红,牙齿紧咬,愤怒与不甘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他深知,所有的希冀与算计,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泡影! “绝无虚言,卑职亲眼所见,的确是流沙与朽木无疑!” 岳镇山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这批货物,无一例外,皆是流沙、朽木、泥土、碎石的混合体,一场对朝廷的公然欺骗,其行径之恶劣,令人发指! 营寨之内,愤怒的咆哮与咒骂瞬间沸腾,如同火山爆发,震撼人心。 “无耻之徒!”连硕汗如雨下,身躯因愤怒而颤抖不止。 这一切,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的内心仿佛被巨浪冲击,原本试图以此扳倒对手的盘算,此刻已成为空中楼阁。恍然间,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枚被人操控的棋子! “徐昊轩!你这奸佞小人!我与你不共戴天!” 连硕心中怒涛汹涌,怨恨与不甘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 此时此刻,冯家军正勇闯毛乌素大漠的茫茫沙海,只待跨越此境,即可如鹰击长空,直指西夏心脏——兴庆府。 “将军,为何您总是凝视南方?” 副将林子昭疑惑问道。 冯峻铭唇边勾勒出一抹神秘微笑:“本帅不过是在感叹,这浩瀚天地间,竟藏有如此奇士。” “将军所指何人?” 林子昭一头雾水。 他原以为将军忧虑的是军需补给,毕竟长途跋涉,粮草武器至关重要。 但夕阳西下时分,京都的物资恰好抵达,如今战士们手持双刃,背负充足粮秣,理应无忧。 冯峻铭却朗声大笑,率军加速前进,于大漠孤烟中,一行人仿佛即将书写传奇! 紫宸宫殿内,三脚香炉轻烟袅袅,沉香缭绕,恰似女帝武梦云此刻复杂难解的心绪。 “镇远王与太傅联袂而来,倒是稀奇。” 武梦云端坐龙椅之上,凤目睥睨,智慧之光闪烁,话语轻轻吐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天子威严,令下方跪拜的太监宫女无不心惊胆战,头颅低垂,不敢仰视。 此番异常,皆因镇远王武世宗平日从不敢主动求见女帝,即便偶有会面,也是在女帝召见之下,几句交谈便令武世宗惶恐逃离。而今…… 太傅云山与武世宗并肩觐见,女帝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平身。” 二人俯首于地,女帝手一挥,示意起身。 第五十三章 逼宫! “朕不喜繁文缛节。” 女帝语调淡然:“有何事速速道来,朕国事繁忙。” 武世宗谨慎地望向女帝,深知这位女子非同小可。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武世宗细声试探。 “镇远王但说无妨。”女帝语气平静,未显怒意。 武世宗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启禀陛下,臣以为我大乾兵强马壮,何必远征四方?” “嗯?你是在指导朕如何治国?”武梦云仅一眼,便让武世宗气势全消。 “臣……不敢。”武世宗慌忙跪倒,身躯颤抖不已。 女帝的冷酷与霸权在宫中无人不晓,即便是身为皇子的武世宗,亦对她敬畏三分。 “既非指教,那又是何意?”武梦云反问。 “臣……实不敢欺瞒,只因……” 武世宗结巴道:“我国多年未兴兵戈,臣忧心国库空虚,民生困顿,恐百姓受苦,故建议暂停西征,养精蓄锐,以待时机东山再起。” “哼!养精蓄锐?” 武梦云霍然起身:“这话出自何人之口?” “这……”武世宗迟疑了。 他自然不能透露是云山所授。 遗憾的是,狡辩的机会并未降临。 因武世宗侧畔的云山已启唇道:“回禀陛下,镇远王近来确有长足进步,自是心有所思。” “镇远王勤于国务,欲为国解忧,陛下却行此等举止,实为不妥。” 云山语调平和,却让武梦云心知此次来访者别有用心。 “太傅,你这是在责备朕吗?” 女帝声音陡然转寒,冷冽的目光直射云山:“难道朕有错不成?” “陛下英明神武,身为九五之尊,自然无错。” 云山拱手作礼,言辞恳切:“但国有律法,军有纪律,万事皆需依循常规行事。若陛下不顾大乾子民,任意妄为,那便是步入歧途!” “放肆!”女帝怒斥:“朕乃大乾天子,谁人敢疑?” 云山面不改色:“陛下,臣非质疑,而是提醒。” “提醒?哈哈!” 武梦云冷笑:“太傅提醒得真好,几乎要骑到朕头上了。” “难道教育镇远王这等小事,还需太傅许可?” 武梦云步下台阶,直面云山。 云山面容平静,无丝毫对武梦云的敬畏,与一旁颤抖不已的武世宗形成鲜明对比。 “臣不过一片忠心而已。” “哼,忠心?” 武梦云冷笑道:“太傅何不直言,你与镇远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武梦云缓步返回龙椅,向上官婉儿使了个眼色,后者领着宫女太监退出,宽敞的太和殿仅余三人,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的沉默,或因无法忍受武世宗沉重的呼吸,或因这压抑的气氛。 又或是云山已蓄势待发,总之,一场较量悄然展开。 “陛下,并非老臣有所图,老臣只想扶正朝纲,清除奸佞。” “镇远王贤德仁厚,又是皇族贵胄,臣提议由镇远王接任王连生的兵部尚书之职,并立为太子,待陛下百年后,由镇远王承继大乾江山。” 武梦云态度坚决:“朕不准!” 云山早料女帝不会答应,续道:“先帝托孤之际,曾叮嘱老臣,若陛下一日被奸臣蒙蔽,昏聩无道,老臣便需提醒陛下。” “老臣二十年如一日,未曾有片刻懈怠,不求功名利禄,只愿陛下能迷途知返,勿再步入邪路!” 女帝瞠目结舌:“朕何时亏待于你?每次赏赐金银财宝,你尽数接纳,朕何曾亏欠?其余之事,更与你无干。” “陛下无需多言。” 云山轻叹,似在回忆:“陛下忘了?先帝驾崩前夕,还曾交代老臣,若有一日陛下行为天理不容,务必引导陛下回归正道!” “那时,陛下亦在先帝榻前跪着。” 女帝沉默了。 先帝与她女子身份,是她的软肋,云山紧抓不放,令女帝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武世宗心中狂跳,从未见强势的女帝如此受制。 不愧是太傅,轻易做到常人难以企及之事。 武梦云眉峰一挑,冷眼瞪视云山,咬牙切齿:“你敢诽谤先帝?” “陛下,老臣并未诽谤,先帝遗诏就在老臣手中。” 云山说着,取出一道圣旨,呈至女帝面前:“请陛下过目!” 女帝接过圣旨,匆匆浏览后,随手掷于地上。 “陛下,怎能如此?” 云山大怒:“此举岂非违背祖宗遗训?” “住口!” 武梦云暴怒:“朕看你真是活腻了,竟敢在朕面前失仪,要不要朕以大不敬之罪惩治于你!” “陛下!” 云山厉声:“你这是要毁我大乾吗?” “陛下!” 武世宗跪伏于女帝脚边,哀求道:“求陛下三思,太傅之言乃肺腑之言,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武梦云怒极反笑:“朕今日若不惩治尔等,便是天理难容!” 武梦云手一挥,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已握于掌中。 武世宗身躯不由一阵颤抖,而云山则面不改色,沉声道:“陛下务必三思,若在太和殿上取我等性命,只怕舆论如野火燎原,四方豪杰必群起而攻,陛下将何以面对?” “更甚者,此举或致改朝换代,陛下又将有何颜面去见先帝于九泉之下!” 云山此言一出,武梦云怒火中烧,全身震颤,紧握的剑亦不由自主地垂落。 云山,作为士人之心之所向,兼有治世之才,一旦在其手中陨落,无疑将激起天下世家与万民之愤,掀起滔天巨浪。 她缓缓瘫坐在龙椅之上,双目紧闭,心中波涛汹涌。 原来,今晨的早朝不过是序曲,一场揭开云山勃勃雄心的宏大序幕。 …… 天听府的后院,一座凉亭静谧地立于翠竹之间,三两身影围炉烹茶,言笑晏晏,若细观之,便会惊觉,此三人竟是昔日冤家聚首——罗永恩、王连生与他们曾的对手徐昊轩。 这是穿越时空后,徐昊轩与他们的第二次历史性的会晤。 罗永恩与王连生不自觉间流露出几分拘束,毕竟徐昊轩未明言缘由便邀约品茗,这份不明朗让他们心中不免忐忑。正如谚语所言,一遭蛇咬,十年惧绳,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微妙的合作,若说情深似海,无疑是夸大其词。 第五十四章 救驾 “二位无需过分拘谨,视此地为自家即可。” 徐昊轩笑容温煦,言语间透着亲切。 王连生苦笑回应:“多谢府正厚意。” “此茶乃我特地自江陵城携回,滋味醇厚,香气袭人。” 徐昊轩举杯示意,眼神中满是期待,“请二位品尝。” 王连生轻举茶盏,浅尝辄止,随即赞不绝口:“果真不负江陵名产之誉,茶汤甘甜细腻,余味绕舌。” 罗永恩笑声爽朗:“此等佳茗,价值连城,恐非寻常所能得,怕是宫中御用之物,我等哪有此等福分。” 徐昊轩朗声大笑:“二位莫非以为我特意邀约,只为炫耀?此茶虽珍贵,却不及二位的汗马功劳。” “府正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循规蹈矩,真正劳心劳力的是府正您。”罗永恩谦辞以对。 徐昊轩摆手谦逊:“不敢当,实则功归二位,无你们相助,我又怎能瞒天过海,成就此事。” 王连生连忙自谦:“实属侥幸,若非府正运筹帷幄,我等恐已错失先机。” 徐昊轩闻言,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言归正传,此次邀二位前来,尚有一事相告,真正的较量即将开始。”徐昊轩语气转肃,“云山或欲对二位不利。” “观今日之局,云山似有挟持女帝,罢免二位之意。”徐昊轩分析道。 “哼,云山好大的胆子,难道不怕龙颜震怒?”罗永恩冷言讽刺。 徐昊轩摇头:“二位有所不知,云山早有筹谋,只因他行事低调,外界鲜知其狼子野心。” “我与那老狐狸交锋多次,对其心思了如指掌。” 此言一出,罗永恩与王连生皆露诧异之色,毕竟,在徐昊轩这位前朝权臣的光环下,众人往往忽视了云山的存在。 “说来惭愧,此事因我而起,我请二位复职,反使云山误以为我们已结党营私,故而生出戒备之心。” 徐昊轩沉思片刻,“他在朝堂上对我施压,实则是试探人心,我稍作退让,反令他气焰嚣张。” “但请二位放心,我言及此事,并非要拉拢,仅是预警,毕竟我自身亦是困境重重。” 徐昊轩笑中带讽,他深知自己已成为云山首要目标,而那老谋深算之人,一旦出手,必是狠辣决绝。 “多谢府正提醒,我们会铭记在心。”罗永恩言毕,未察觉自己对徐昊轩的态度已悄然转变。 “府正,今日为何任由云山嚣张,对陛下施压?”罗永恩直言心中的疑惑。 事实上,事态发展至此,罗永恩与王连生均感莫名奇妙,这场权力的游戏,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布局。 在大乾国中,徐昊轩的权势无人能及,众人皆知他无意于皇位的争夺,就连太师之尊这类虚名,他也视若浮云,不屑一顾。 然而,对于权力的渴望,他却展现出了近乎痴狂的执着,不容他人有丝毫染指。 那么,为何这样一位权倾朝野的徐昊轩,会选择容忍云山的步步紧逼,甚至默许对方的嚣张行径? “府正,您何故对云山一再忍让?”王连生同样满腹狐疑。 徐昊轩朗声笑道:“二位大人可曾听说,我徐昊轩是那等能屈能伸之辈?此事无需二位挂怀,云山的好日子,怕是屈指可数了。” “再者,此非忍让,实乃兵不厌诈之策。” “兵不厌诈?”二人不解。 徐昊轩笃定点头:“正是,二位静观其变便是。” “但说到底,此事我亦有难言之隐。毕竟,是我事先未做周全,留下了隐患。” 言及此,徐昊轩摇头苦笑,罗永恩与王连生心领神会。 女帝未将虎符授予冯峻铭,而冯峻铭仅凭军中威望即可调动家族兵力,这让徐昊轩陷入了私调军队、疑似私藏兵器的漩涡,足以构成谋反之罪。 女帝原想以此制衡徐昊轩,却不料此举反使朝堂势力失衡,局势岌岌可危。 “夜已深沉,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徐昊轩笑容依旧,“改日我必亲自登门拜访。” 送别罗永恩与王连生后,徐昊轩并未就寝,而是在庭院中继续举杯独酌。 “常镇,再取些酒来。” “府正,今日怎的如此雅兴,一壶接一壶?”常镇笑问。 “只因有喜讯降临,自然心旷神怡。”徐昊轩欣然道,“你速去备好马车,我即刻要入宫觐见圣上。” 常镇闻言,面色微变:“府正,此时已过宵禁,入宫可行?” “让你去便去,哪来那么多啰嗦?”徐昊轩一个眼神,常镇便连忙照办。 片刻之后,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飞驰而出,巡逻士兵虽欲拦截,一见是天听府的标识,皆默契地视而不见。 不久,徐昊轩已至太和殿前,扫视门外守候之人,随即推门而入,一场风云变幻,似乎已在酝酿之中。 文喜连忙阻拦,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哎哟,府正大人,万万不可啊!皇上此刻正在殿内商讨国家大事,您切莫擅闯。” 徐昊轩眉头紧锁,神色坚定:“我有紧急事务需面圣,耽误不了多久。你速速让路,莫要阻碍于我。” 文喜一脸无奈,近乎哀求道:“府正大人,您就饶了小的一命吧。皇上正值盛怒之时,您这样冒失闯入……” 徐昊轩闻此言,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文喜身上,片刻之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文喜,莫怕皇上的责罚,若有不测,我自会为你担当。” 此时,徐昊轩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决与温暖的光芒。 恰巧,抱琴闻声而来,语气平静而淡然:“请允许府正大人入内吧,皇上已默许。” 徐昊轩向抱琴微微点头致谢,随即推门而入,步入太和殿。 一踏入大殿,徐昊轩的目光立刻被龙椅上那位满面愠色的女帝武梦云所吸引。 “陛下,您的决定可曾确定?” 云山再次追问,武梦云显得愈发焦灼。 “云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皇上?” 一声怒斥响起,竟是出自徐昊轩之口,令众人愕然。 女帝对徐昊轩的突然出现感到既惊又愧,内心深处的歉疚因他的挺身而出而更甚。 徐昊轩望向云山的眼神,冷冽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意,这让武梦云心中的愧疚更添几分。 第五十五章 恼怒的太傅 云山不屑地冷笑:“府正大人,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如何决策岂是你能置喙的?” 徐昊轩目光如炬,直视云山,寒光在他眼中跳跃:“哦?我倒觉得,皇上似乎并未自由决断,云大人似乎比皇上还要心急呢?” “徐昊轩,此事与你无关。” 武世宗眼看即将到手的利益化为乌有,怒火中烧。 哼,区区傀儡废物也敢如此强硬? 看我如何让你好看! 徐昊轩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步伐悠然地移到武世宗身侧,低语道:“此地非君所宜,再行纠缠,莫怪我将你潜入政事房窥视奏章之事公诸于众。” 武世宗闻之,面色骤变,徐昊轩的话语直击其心腹之患。他确曾悄无声息步入政事房,未料竟被徐昊轩撞个正着。若此事由徐昊轩揭露,他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还不速速离去?”徐昊轩目光如炬,仿佛来自幽冥的厉鬼,令武世宗不寒而栗。 武世宗狠狠剜了徐昊轩一眼,随即匆匆退出太和殿。云山目睹此景,心中暗讽武世宗懦弱,轻易便被徐昊轩震慑。 然而,云山依旧保持着翩翩风度,淡然言道:“府正所言极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自当有其主见。” “不过,老臣斗胆提醒徐大人,若您即将图谋不轨之事败露,不知徐大人是否还能如此嚣张跋扈。” 云山语速平缓,言辞间亦是对女帝的警示。他自信不久便能扳倒徐昊轩,朝堂之上尽是其党羽,若女帝此时与他相抗,日后必让她付出代价。 这便是他钳制女帝的王牌! 徐昊轩洞若观火,但前提是他确有谋反之实。 女帝沉吟片刻,终是选择了退让:“朕允诺你的提议。” “陛下英明。”云山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请陛下准备颁布诏书。” 武梦云深呼吸数次,勉强平复情绪,提笔蘸朱,在案上书写诏书。徐昊轩在一旁见状,心中暗自叹息。云山显然早有筹谋,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他抬眸望向武梦云,见她眼角挂着泪痕,不由心生怜惜。深知武梦云性情,非至紧要关头,绝不至于此。 于是,徐昊轩径直上前,从武梦云手中夺过那尚未完成的诏书,当着女帝与云山之面,将其撕为两半。 “你!”云山险些一口鲜血喷出,徐昊轩的胆大妄为,古往今来鲜有人及。 “陛下勿忧,诏书虽毁,无妨。陛下应先思量如何拟旨,以免诏书内容外泄,损及陛下声誉。”徐昊轩从容应对。 武梦云强压怒意,深吸一口气:“那依徐爱卿之见,朕该书何内容为宜?” “自当书陛下欲立镇远王为太子,以固大乾基业!”云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徐昊轩生吞活剥,却终究按捺住冲动。 徐昊轩见状,不禁轻笑。巩固大乾?怕是三岁孩童也不信。武世宗一旦成为合法继承人,下一步恐怕就是逼迫女帝禅位了。 “笑什么!”云山怒喝。 “不过是想起一件趣事,失态了,还望云大人海涵。”徐昊轩嘴角的笑意难以抑制。 “你究竟意欲何为?” 女帝此刻的罕见表现,与传言中的温婉贤淑、端庄大方大相径庭,倒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外表凶悍又不失可爱。 面对徐昊轩的胡搅蛮缠,云山顾不得颜面,正欲斥责,却被徐昊轩接下来的话惊得哑口无言。 “云大人,可曾想过,我非但未谋反,反而将成为开疆拓土的功臣?” 徐昊轩眼眸微眯,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云山一时语塞,半晌无言。若真如徐昊轩所言,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徐昊轩见状笑道:“云大人放心,我无意作乱,只是自认才能出众,若不留下封号,岂不埋没功绩?故而亦有心为大乾开疆扩土。” 云山面部肌肉抽搐,心中杀意腾腾。 “徐大人,何必自欺欺人,证据确凿,你即将成为大乾上下唾弃的逆贼,想象徐大人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情景……” 云山说到这里,放声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恰在此时,文喜满头大汗,急匆匆闯入:“陛下,边关告急!冯家军已出兵西夏!” 女帝闻讯,顿时神色黯然,云山内心狂喜,却不敢形于色。 “徐大人,如何是好?” 云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徐昊轩则暗暗期待云山是否会因此而崩溃。 “文喜,你还没说完吧?”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文喜大惊:“徐大人怎知?” “文喜,继续说下去!” 女帝白了文喜一眼,这吊胃口的功夫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冯家军攻克西夏都城兴庆府,西夏皇室已投降,西夏全境并入我大乾版图!” 文喜话音刚落,自觉豪气干云。但这消息对云山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然而,这一消息对于云山而言,无异于晴空之下的惊雷,震得他心神俱裂! 此次,他不再是佯装镇静,而是真真切切地愣在当场,仿佛时间凝固。 他原本笃信,扳倒徐昊轩的计划已是胜券在握,通过正当名义施压,进而促使镇远王晋升,自己便能权倾朝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此刻,徐昊轩却告诉他,这一切都已化为泡影,只因冯峻铭率军一举荡平西夏。 “绝无可能!” 云山猛然起身,情绪激昂,“冯峻铭不可能轻而易举攻克兴庆府,其中必有蹊跷!” 他转而面向武梦云,急切言道:“陛下,万万不可忽视,冯峻铭与徐昊轩或许暗中勾结!他们沆瀣一气,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此事的真实性尚存变数!” 云山的无理取闹,如同小丑般可笑,徒增愤怒而无力回天。 “哼,云大人,勿要自欺欺人,事实如此,岂容狡辩?”徐昊轩嘴角上扬,几近嘲讽。 “若说此消息为假,难道陛下会欺骗于你?” “住口!”云山怒吼道。 徐昊轩只是耸耸肩,淡然落座。人性使然,即便真相摆在眼前,仍有人不愿相信。 第五十六章 两极反转 正如那句老话,你永远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女帝听闻徐昊轩之言,陷入沉思。尽管她对徐昊轩心存疑虑,却也相信他并非卑劣小人。察觉到女帝动摇,云山连忙进言:“陛下,切莫信徐昊轩之言,他是在欺骗您!” 女帝眉头紧锁,目光冷冽地投向云山,令其不禁颤抖,哑口无言。 “你指控冯峻铭与徐爱卿勾结,可有实证?” “并无实据。”云山连忙回应。 女帝面色更显阴郁:“无凭无据,仅凭臆测便诬蔑重臣,云山,你可知罪?” “陛下!” 云山急忙跪地,高声辩解:“老臣一时失察,见徐昊轩与冯峻铭交往甚密,误以为徐昊轩心怀不轨,恐动摇国之根本。老臣所做一切,皆是出于对大乾江山的忧虑啊!” “一派胡言!” 徐昊轩愤慨至极,“云山,你休要在陛下面前血口喷人,我行事坦荡,何来谋反之心?你倒是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心怀鬼胎。” “恬不知耻!” 云山冷笑道,“即便你不谋反,却勾结外敌,戕害同僚,如此叛逆,怎配为府正?” “哈哈,云山,你的把戏我早看透了,即便狗急跳墙,也该有个体面吧。” “好!好!好!”徐昊轩鼓掌称快,“既说我谋害忠良,云大人可有证据呈上?” “这……” “云山,不必多言。”女帝突然打断。 “陛下!” “文喜,送太傅出去。” 女帝话音刚落,文喜即刻应声:“遵旨!” 云山愕然,本以为这是实现野心的绝佳时机,却不料最终被女帝洞察其不轨之心。 “陛下,老臣含冤莫白,恳请圣裁明鉴!”云山老泪纵横,悲声呼唤:“臣实乃无辜啊,陛下!” 女帝不耐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朕需静养片刻。” 云山蹒跚离去的身影渐渐远去,女帝的面容这才柔和了几分。一旦独处,她仿佛褪去了那层锐利的外壳,露出一朵带刺玫瑰的真实姿态——尽管外表尖锐以自保,内里终究是个柔弱女子,渴望着理解与慰藉。 “陛下,您受惊了。”徐昊轩温言关怀,同时轻巧地递上一方素雅的手帕,眼神中满是体贴:“请陛下宽心。” 他并未直言,毕竟对于身为一国之尊的武梦云而言,颜面何其重要。武梦云略作迟疑,终是接过了手帕,而徐昊轩则风度翩翩地转身,佯装欣赏起窗外的景致,给予她足够的私密空间。 借此时机,武梦云悄悄拭去眼角的晶莹,整理好伪装,再次展现出那份不容小觑的威严。 “陛下,微臣护驾来迟,愿领责罚。”徐昊轩恭敬跪拜,武梦云轻叹一声:“爱卿无须自责,你的难处,朕心知肚明。” 一番客套之后,武梦云话锋一转:“西夏之战,冯峻铭大获全胜,爱卿可有所闻?” 徐昊轩颔首以应,武梦云眸光一闪:“你竟全盘掌握?那为何……” 徐昊轩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轻轻摇头:“臣也是刚得消息,但对冯峻铭,臣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假使他得力支援,冯家军将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武梦云内心暗暗感叹,徐昊轩此人,确是与众不同。前一刻还将冯峻铭视为心头大患,此刻却将所有赌注押于其上,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竟押对了宝。 这份胆识与智谋,让武梦云不禁咋舌。 “徐爱卿,你真是个疯狂的博弈者,朕愈发难以揣摩你的心思了。”武梦云扶额笑道,眼神中的紧张已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徐昊轩笑得更加灿烂:“正因微臣对陛下有着绝对的信任,陛下自然值得微臣倾尽全力。” 武梦云微微一怔,旋即展颜而笑,这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令人心悦诚服。 “很好,徐爱卿,你办事,朕放心。” 武梦云心中甚是满意,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柔。 “不过,冯家军此次突袭确实打乱了朕的布局,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武梦云眉头紧锁,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本就让她心中无底,冯家军的闪电战更是超乎预料。 大乾上下尚未做好充分准备,便已收复西夏全境,这在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古代战场,无疑是一场赌博。 师出有名,舆论先行,方能赢得民心,否则便是赤裸裸的侵略。 “陛下无需忧虑,顺其自然即可。” 徐昊轩深知武梦云心中的顾虑。 他明白,在这关键时刻,需要的不仅仅是策略,更是对人心的洞察。 新得的土地无疑会引发朝堂上的狂热,土地意味着财富,意味着权力的再分配,谁能不动心? 果不其然,武梦云闻言展颜一笑:“爱卿言之有理,朕确实过于急躁,此事不妨从容以对。” 徐昊轩心中暗自欣喜,他的目的似乎已初步达成。 当武梦云再次望向他,语气中满是感激:“爱卿,此番功绩,朕铭记于心。” 武梦云的话语尚未落定,猛然察觉徐昊轩已悄无声息地贴近她的身前,他轻吐的温热气息,如同春风拂面,令武梦云的脸颊霎时染上了桃花般的绯红。 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放肆”,被徐昊轩在她耳畔的低语轻轻截住:“陛下无需如此压抑,在我这里,您可以放下一切,做回真实的自己。” 这寥寥数语,仿佛一股温柔的力量,瞬间席卷了武梦云的心房,让她的心智一片空白。 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委屈与哀伤,如决堤之水,汹涌而至。 身为帝王,她肩扛万民之重,却无人可诉衷肠,就连身边的宫女也难以成为倾听者。 而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理解与关怀,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穿透了她心中的重重阴霾,给予她前所未有的慰藉。 待武梦云恍惚间回过神来,徐昊轩已悄然离去,太和殿的门扉轻轻合上,只余下她一人,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空旷宏伟的大殿中,武梦云的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安与期待。 这一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思绪如潮,情感翻涌,预示着命运的轨迹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第五十七章 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次日,武梦云破例晨曦召集群臣,如此重大的西夏征服议题,自是不容忽视。 宣政殿内,气氛异常热烈,皆因冯家军的赫赫战功令人振奋不已。然而,喜悦与忧虑并存,原本倾斜的天平被徐昊轩一举扳回,令云山一党大失所望,心情沉重。 “陛下驾到——” 随着文喜的高呼,群臣迅速跪伏于地,一片肃穆。 武梦云端坐龙椅之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轻声道:“众卿平身。” 待众人起身站定,武梦云开口询问:“关于冯峻铭将军昨夜突袭西夏之举,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启禀陛下,西夏军力衰弱,我大乾英勇无畏,西夏怎能抵挡?”一人率先发言。 “陛下,西夏灭亡指日可待!”另一人紧接着道。 “陛下英明神武!”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议论纷纷,虽言辞各异,但核心观点一致:西夏败局已定,大乾统一西夏指日可待。 武梦云听着这些溢美之词,心中略感烦躁,抬手示意众人静默,显然,她并不乐于沉浸于阿谀奉承之中。 一夜之间,更多详尽的战报如雪片般飞至京都。 如今,众人皆知西夏仅剩西凉府仍在顽抗,那里的五万精兵由拓跋骏统帅,欲将其攻克还需时日。 尽管如此,西夏已是风中残烛,攻取西凉府,西夏的彻底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武梦云并未多言,因为她察觉到今日的焦点人物徐昊轩尚未露面。 此时的徐昊轩,正悠然自得地行进,深知自己迟到,却毫无慌乱之色。身为大乾的功臣,谁敢非议? 更何况,皇帝陛下目前并不会责怪于他。 果不其然,当他缓缓步入宣政殿外,武梦云的身影映入眼帘。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梦云见是徐昊轩,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徐爱卿,你来了。” “陛下,微臣有罪,未能及时赶到宣政殿。”徐昊轩跪地,诚挚认错。 武梦云连忙将他扶起:“爱卿何罪之有?你昨晚不是在政事房忙碌国事吗?你的辛劳,朕都看在眼里。” 武梦云言语间满是亲切,徐昊轩心中暗喜,显然,陛下心中仍挂念着他。 “谢陛下隆恩。” 徐昊轩心中畅快,昨晚之后,女帝对他的态度竟有了戏剧性的转变。 “徐昊轩!你胆敢轻视皇威,竟敢迟到!” 徐昊轩闻声望去,原来是刑部尚书朱景生发难。 他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云山,随即迈开大步,一脸漠然地向朱景生走去。 毕竟,打狗也需看主人。 徐昊轩的目光在云山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准备应对朱景生。 他笑容满面地问:“朱大人,依您看,微臣该当何罪,又该受何种惩罚呢?” 朱景生见徐昊轩如此傲慢,不禁怒火中烧:“依据大乾律法,轻视皇恩,有僭越之嫌者,当诛九族,立即处决!” 徐昊轩面色一沉,冷声道:“朱大人如此急切想要除掉我吗?” 朱景生冷哼一声,厉声道:“非我欲杀你,实乃你违法乱纪,按律当斩!” 此言一出,反倒是让徐昊轩哑然失笑。 在这古代,法律往往服务于皇权,情理之中,法由君定。 罪与非罪,仅一线之隔,而今时局之下,徐昊轩深信女帝必会庇护于他,不论风雨。 徐昊轩朗声大笑,道:“朱大人真会说笑,区区府正之身,文弱书生耳,大人身为国之重臣,尚书高位,若真要取在下项上人头,怕是要经过三司严审,更需皇上的金口玉言方可!” 朱景生面色铁青,未曾想徐昊轩竟搬出三司压阵,一时气话,却引得对方针锋相对,咄咄逼人。 武梦云眉头微蹙,轻斥道:“朱尚书,注意言行。” 朱景生连忙躬身应道:“臣心有不甘,若皇上对这叛逆宽恕,我大乾律法何存?” 徐昊轩摇头笑道:“朱大人,圣上尚未发话,你便急于定人生死,这是否逾矩?又当何罪论处呢?” “你!” 朱景生怒极反噎,不知所措。殊不知,云山在一旁频使眼色,意欲制止。 “朱大人,若你能如我一般,领兵作战不失寸土,反拓千里,令贼寇俯首,蛮夷归心,那时你比我嚣张百倍,又有何不可?” “别说迟到早退,便是缺席,我也无话可说。但关键在于——” 徐昊轩一字一顿,目光如炬:“你,办,不,到!” “噗嗤~” 朝堂之上,笑声四起,徐昊轩的诙谐让众臣忍俊不禁。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崔浩,也难掩笑意,朱景生则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太傅一派皆向朱景生投去同情的目光,暗叹何必招惹这棘手人物。 武梦云见玩笑开得有些过火,适时收场,毕竟今日非为嬉戏而来。 “好了,徐爱卿,朱大人应是无心之言,不必挂怀。” “微臣明白。” 徐昊轩拱手作答,退至一旁。 云山目光复杂地望向朱景生,二人视线交错,各自心思翻涌。 “皇上,西夏既平,当务之急是派遣官员安抚民心,速行救灾,助战乱中受苦的百姓,彰显我大乾仁政,早日赢得西夏民心!” 崔浩御史适时进言。 “嗯,崔御史言之有理,此乃当前首要。” 武梦云点头赞同,环视群臣,“诸位有何良策?” 崔浩抢先发言:“西北之地,苦寒异常,百姓衣不蔽体,除粮食外,布衣、柴薪同样急需。” 武梦云点头称是:“确然,西北之苦,饥寒交迫,加之战乱,恐民心不稳。” 众臣纷纷表示赞同,认为武梦云的忧虑颇有远见,更赞皇上心系苍生,仁德无双。 “那么,诸位有何具体建议?”武梦云追问。 “臣愿前往西北,为大乾分忧解难!” “臣亦请缨!” “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徐昊轩心中冷笑,自己日夜操劳筹备军需,他们却袖手旁观,甚至多方阻挠,如今却争先恐后表忠心。 如今情势大好,朝臣们便如春日之花竞相绽放,争先恐后地请求出征,意图在这场胜利的盛宴中分得一杯功勋的羹汤。 第五十八章 气晕了 在大乾朝堂上,这类随风摇摆之人绝非少数,徐昊轩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武梦云耳畔环绕着群臣的请愿之声,内心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满足。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景象——百官拥戴,唯命是从。 然而,武梦云却忽视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多数臣子的心思并非真正向着皇室,而是被功名利禄所牵引。 她的目光转向了徐昊轩,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徐爱卿,你对此有何见解?” 武梦云故作不解,巧妙地将问题抛给了徐昊轩,暗中观察他是否藏有后手。 徐昊轩沉思片刻,缓缓答道:“微臣愚见,陛下圣断天成,臣等理应遵从,不宜妄加评论。” 武梦云闻言轻轻颔首,而云山心中却是愤懑难平。 徐昊轩此人太过狡黠,明明已占尽先机,却仍一副谦逊姿态。 就在这时,云山猛然出声,打破了沉默:“陛下,记得徐大人曾言之凿凿,声称冯家军不过是在例行操练,若真有侵犯西夏之意,他愿领受责罚。此事陛下可还记得?” 云山此言一出,女帝的面色瞬间阴沉。 此事众人皆知,但胜局已定,谁又会去计较过往?云山此举无异于揭开旧伤,触碰帝王的逆鳞。 “云大人,你意欲何为?” 女帝的声音冷若寒冰,字里行间透露着警告。 云山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陛下,您派遣的使者连硕等人已返京,陛下可向他们询问详情,便能知晓徐府正是否心怀二志。” 云山寄希望于使团能有所发现,哪怕只是一点违规的蛛丝马迹,也能让徐昊轩付出代价。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女帝的目光悄然掠过徐昊轩,只见徐昊轩嘴角含笑,点头不已,显然一切尽在其预料之中。 女帝随即宣布:“既如此,便宣连硕与何昌东觐见!” 文喜公公高声复述,徐昊轩则似是旁观者一般,饶有兴致地静待事态发展。 不多时,连硕与何昌东匆匆赶到,满身风尘,显是急于赶路而来。 女帝端坐高位,冷眼审视二人:“连大人、何大人,此行可有所获?” 答案不言自明,若真有徐昊轩的把柄,他们怎会面露如此绝望之色? “陛下,那批来自凤翔府的货物,并非军械或粮草。” 连硕虽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他们已无力扳倒徐昊轩。 而何昌东自始至终未曾有过此念,始终保持着沉默。 女帝闻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望着徐昊轩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她确信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此看来,那些针对徐爱卿的指控,不过是无稽之谈了?” 武梦云锐利的目光直指云山,即便身为一品重臣,构陷他人亦是不可饶恕之罪,更何况此次风波险些令女帝自身也陷入迷雾。 云山连忙辩解:“陛下宽恕,臣绝无构陷徐大人之心,臣……” “够了!朕无意听你辩解,此事你与徐大人自行解决,看他如何宽恕你。” 武梦云挥手示意,让文喜公公将云山带走,以免扰了她观戏的雅兴。 “徐爱卿,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女帝凝视着徐昊轩,静候他的回答。 徐昊轩面容依旧波澜不惊,淡然启唇:“陛下垂询,微臣别无他言。” “容臣先表,昔日遭云大人误解之深,心有千千结,实难释怀。” 他故作忧愁,那副忠而见疑的姿态,令当日对他指摘之人羞赧不已。 “归家之夜,辗转反侧,忧心如焚,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徐昊轩轻叹一声,环视四周,言辞恳切:“虽有同僚行径不端,吾心不悦,但国库告罄,大乾需养精蓄锐。大局当前,吾不愿因私怨乱大谋,是以未究其咎。” “若彼等能诚心悔过,吾自当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然其非但不领情,更胆敢构陷于我,甚至对陛下生歹念,此等行径,断不可恕!” 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徐昊轩仿若被逼至绝境的狮子,正义凛然。 他的话语无懈可击,众人闻之,对徐昊轩的看法悄然改观。 “然则,徐某非记仇之人。同朝为官,皆缘分使然,过往云烟,吾愿一笔勾销。” 云山惊诧莫名,似觉日出西山,亦放下身段:“徐大人高风亮节,是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时,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云山心中顿生不祥预感。 “故而,请云大人赐予三拜,聊以慰藉吾心。”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满座皆惊。 众人倒吸凉气,面面相觑。 “你……” 云山怒极攻心,竟昏厥过去,口吐白沫。 武梦云无奈摆首:“速召御医,勿使太傅有恙。” 徐昊轩,睚眦必报,一如既往。 女帝眉头紧锁,深知徐昊轩不吃半点亏。 “徐卿真是宽宏大度啊。” 武梦云语带讽刺,徐昊轩却似浑然不觉,朗声笑道:“陛下过誉,臣不过欲保云大人颜面耳。” 谦辞之下,讽刺之意昭然若揭。 朝臣心中暗自警醒:勿轻易招惹徐昊轩! 云山卧床三日,醒来形销骨立。 “徐贼!奸佞!淫贼!恶徒!与汝誓不两立!” 云山怒骂,侍卫环绕,噤若寒蝉。 此番,云山颜面尽失。 为官者,最重名节,经此一事,云山沦为朝野笑柄。 鸿胪寺卿连硕出言劝慰:“太傅息怒,此次损失颇巨,退一步海阔天空。太傅声望犹在,陛下定会体恤。” 连硕年轻有为,处事圆融,深受女帝信任,位高权重。 云山虽知此言在理,却咽不下这口气,堂堂太傅,竟败得如此狼狈。 事后,云山方知中了徐昊轩的计,一切顺遂原是陷阱。 “尔等饭桶!” 云山愤恨交加,却又束手无策。 时下徐昊轩权倾朝野,尔等竟束手无策乎!”云山面前,连硕苦口婆心劝诫,“太傅,当务之急乃安民心,使圣上明了太傅之劳苦功高,此为上上之策。” 云山冷哼,此理他岂会不明?只是心头之恨,难以平复。然此次挫败,不得不认。 第五十九章 寒门贵子 “依君之见,又该如何?”云山问。 “此……”连硕抚须沉吟。 “太傅试想,徐贼朝中威势日盛,党羽渐成气候,隐有结党营私之兆。” 连硕言辞诡秘,云山眉峰紧锁。 “何足挂齿?徐昊轩昔日不亦如此?”云山嗤之以鼻,权臣结党,谄媚者众,何奇之有? 连硕释曰:“太傅,今非昔比。昔日徐昊轩麾下,多为宵小之辈,攀附权贵之流。” “相爷思量,彼时徐昊轩亲信,几人手握实权?” 连硕一语惊醒梦中人,徐昊轩今非昔比,势力空前。 “哼,徐贼愈发狡猾,于皇上面前做足姿态,其勃勃野心,老夫心知肚明。他岂能久居人下?” 云山目露精光,似已洞察一切。 连硕续言:“故而太傅,无论徐贼手段何如,局势危急,我等不可坐以待毙!” 云山颔首:“计将安出?” “徐昊轩动不得,然兵部尚书王连生、京兆尹罗永恩,扳倒他们并非难事。” 连硕又道:“借此警示群臣,莫敢依附徐贼,违逆我者,此为鉴。” “太傅意下如何?” 连硕静待云山裁决。 “妙计也,唯……” 云山沉吟:“恐徐贼早有防备,轻举妄动,反受其害。” “且圣上对我亦有戒心,此事不易行。” 连硕微笑:“太傅忘乎?圣上重忠心,即便前愆,亦可擢升。” “至于权势熏天者,忠心亦枉然,必遭圣上暗抑!” 云山豁然开朗,女帝欲平衡朝局,若能打破徐昊轩独大,女帝自会暗助。 “依计行事,严密监视罗永恩与王连生,一举一动,皆需报我。” 云山决断,连硕连连称是。 “太傅高见,此番定让徐贼孤立无援,看他如何支撑?” 云山冷笑:“便让我看看,徐昊轩骨有多硬,胆敢与我争锋,又来挑衅!” 正当此时,云府管家匆匆而入,连硕识趣地噤声。 “何事?”云山问。 “老爷,门外有一书生,名唤聂星瀚,求见,言有疑问请教。” 连硕闻言失笑,云山于珍宝阁所言,原是客套之词,未料真有人当真。 “不见,不见,不见!我等正议要事,岂容打扰?” 云山本就心烦,此刻更不愿理会不晓时务之书生。 “可……”管家犹豫。 “无需多言,驱之,勿误我等筹谋。” 管家无奈,遵命退出。 待他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外,连硕方展颜一笑,语带戏谑道:“太傅架子可真不小啊。” 云山侧目轻瞥连硕,语气淡然中透着几分不屑:“无非是些追名逐利之徒,老夫阅人无数,此类早已司空见惯。” 门外,聂星瀚目光炯炯,紧盯着云府紧闭的大门,却不料仅换来一个冷冰冰的“不见”,便被拒之门外。虽早有预料,但心头仍不免泛起一阵酸楚。 他矗立于云府门前,仰头凝视着那块题有“云府”二字的牌匾,心中暗叹:“唉,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手中紧握的书卷,仿佛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聂星瀚依依不舍,正欲转身离去。 忽闻马蹄声至,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戛然停在他面前。车帘微动,车内之人探出头来,轻声呼唤:“聂星瀚?” 车内人竟是当朝府正徐昊轩!徐昊轩对聂星瀚尚有印象,记得在珍宝阁拍卖会上,聂星瀚曾特意登楼向他致谢。彼时,徐昊轩初见聂星瀚,只觉此人肤白如玉,颇有几分文弱书生之态。 聂星瀚见是徐昊轩,连忙行礼道:“下官拜见府正。” “免礼。”徐昊轩淡淡回应,随即问道:“今日造访云府,所为何来?” “只求一见太傅。”聂星瀚诚恳以对,面对权高位重的徐昊轩,他并未表现出丝毫谄媚。 “何事?”徐昊轩反问。 聂星瀚沉吟片刻,毅然抬头:“实不相瞒,是为春考举荐而来。” “哦?”徐昊轩眼中闪过一抹兴趣。未料,聂星瀚竟是为春闱而来,春闱,那是所有科举士子梦寐以求的舞台,一旦踏入殿试,便有望鱼跃龙门! 徐昊轩并未轻易应允,反问道:“你凭什么自信能过春闱?” 问题尖锐,徐昊轩并非质疑聂星瀚的才情,而是好奇他有何独到之处,能闯过春闱难关。 “禀府正,学生已将《论语》、《孟子》、《尚书》、《诗经》等国学经典烂熟于心,倒背如流亦不在话下。”聂星瀚坦诚相告。 “如此,不妨背来听听。”徐昊轩含笑提议。 聂星瀚一时语塞,表情略显尴尬:“府正……这……” 徐昊轩轻笑一声:“我就说嘛,如此奇才怕是还未降世,即便降世,也该是天妒英才。” 聂星瀚尴尬一笑,气氛稍显轻松。 “谈谈你的求学历程吧,我倒想为你把把关。”徐昊轩饶有兴致地询问。 徐昊轩如今位高权重,与初出茅庐的聂星瀚相比,犹如满级大神与新手村小卒。但与云山不同,徐昊轩毫无架子,若说有,那便是几分江湖气,活脱脱一个雅痞。 “学生曾随先师研读十载,博览群书,这是学生拙作,请府正指教。”聂星瀚谦逊地递上文章。 徐昊轩接过,目光一扫,精光闪烁,旋即归还:“文章不俗,只是辞藻略显浮夸。” 细观聂星瀚,面容清秀,看似文弱,言行举止间却透露出超乎常人的坚韧与自信。 徐昊轩沉思片刻,道:“既一心向春闱,本官便为你引荐。” “多谢府正厚爱!”聂星瀚感激涕零。 “春闱乃天下士子之盛事,望你全力以赴,不负所望。”徐昊轩爽朗笑道,“你有鸿鹄之志,自当前途无量,本官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 言及此,徐昊轩似又想起什么:“西夏新近归顺我大乾,那边机会颇多,你可有意赴北地为官?” “回府正,学生并无北上之意。”聂星瀚摇头拒绝。 “哦?” 徐昊轩挑眉,“不愿北上?” “是的,府正。”聂星瀚解释道,“学生胸襟广阔,欲遍览四海名山大川,以增广见闻。” “那你真正的志向是什么?” “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第六十章 鲜卑八公主 徐昊轩一时语塞,片刻后却忍俊不禁,被聂星瀚的话语逗得发笑。 “妙哉,果然是少年意气风发。”徐昊轩赞许道:“本官颇为欣赏你这份豪情壮志。” 徐昊轩对聂星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欲与其深谈。 “你可通晓春闱的门道?”徐昊轩目光炯炯,缓缓问道:“若连春闱都未能过,又何谈殿试的金榜题名呢?” 聂星瀚沉思片晌,坚定答道:“请大人放心,学生定不负所望。” 徐昊轩轻轻颔首,内心暗自赞叹。这等少年英才,实乃国家之栋梁,若能为朝廷所用,必能解国之忧患。 “既自信满满,那我便静候佳音。”徐昊轩笑容可掬。 “身板倒也结实,颇有硬朗之气。” 说着,徐昊轩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聂星瀚的臂膀,意外发现其肌肉线条分明,异常紧实。 聂星瀚心中一惊,莫非这位徐大人有特殊癖好?暗自懊恼,自己似乎已入困境。 见聂星瀚面色忽青忽白,徐昊轩戏谑道:“哟,害羞了?让本官瞧瞧。” 驾车的明星闻言,亦是惊讶不已,没想到府正竟有此等爱好。 徐昊轩贴近,轻嗅聂星瀚的脸庞,随即爆发出爽朗笑声:“哈,原来你并未施粉黛,这肌肤竟比女子还要细腻光滑,实在有趣!” 聂星瀚脸颊绯红,仿佛熟透的果实,几乎能滴出水来。面对徐昊轩的轻浮,他只觉此人行径卑劣,实为衣冠禽兽。 强压住心中的不适,聂星瀚勉强回应:“大人,小子出身寒微,从未接触过那些世俗脂粉。” “呵呵,寒门怎会孕育出你这等文采飞扬之人?”徐昊轩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聂星瀚苦笑:“小子愚笨,故而沦落至此。” 突然,他话锋一转:“大人何故与我这等微不足道之人攀谈?”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告诉我,你是否怨恨云山?是否渴望将他踩于脚下?” 聂星瀚连忙摆手,神色紧张:“大人说笑了,小子哪敢有此非分之想。” “不必掩饰,你的心思我懂。”徐昊轩笑眯眯地说:“只要你对云山有所不满,你便是我徐昊轩无血缘的亲兄弟!” 此言一出,聂星瀚愕然,心中疑惑这徐昊轩是否理智尚存。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徐昊轩似笑非笑地问道。 聂星瀚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审视着对方。 徐昊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玩笑而已,别当真。” “大人,小人的家就在前方……”聂星瀚恨不得立刻逃离,一刻也不想停留。 “明心,停车!”徐昊轩高声吩咐。 马车稳稳停下,聂星瀚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仓皇而去。 望着聂星瀚逃离的背影,徐昊轩面带微笑,心思难以捉摸。 明心见状,咽了咽口水,大气也不敢出。感受到明心的目光,徐昊轩一脸疑惑:“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明心连忙摇头,不敢再多看徐昊轩一眼,生怕自己也成为其玩弄的对象。 “专心驾车吧,我们现在去工坊。”徐昊轩吩咐道。 待府正的车驾远去,聂星瀚从隐蔽的小巷走出,沿着主街行进,最终步入一家油铺。 店内,一位浓眉大眼的掌柜正打着盹,聂星瀚轻敲柜台两声。 “掌柜,打两斤油。” “客官需要哪种油?”掌柜揉了揉眼睛。 “猪油一罐,鱼油一罐。” 掌柜闻言,眼神一凛:“客官,请随我至后院。” 聂星瀚缓步入内,掌柜警惕地环视四周,熟练地关上了门扉。 “公主殿下!”掌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聂星瀚,摘下帽子,轻轻一挥,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洒而下。 “您终于出现了!” 掌柜的眼眶温热,话语间蕴含无限深情。 展现在眼前的,乃是一副无瑕至极的容颜,五官细腻,宛如天工开物,精妙绝伦。 这样一副容颜,足以让世间的万紫千红黯然失色。 聂星瀚语气淡漠,轻轻吐出:“莫以公主相称。” 她的话语清脆悦耳,如同春日黄鹂,婉转悠扬,扣人心弦。 “然而……您分明是鲜卑尊贵的第八公主!” “你若心中有数,便应知晓我何以易容更名,隐于尘世。”聂星瀚语调平和,缓缓道来。 “微臣知错!” 掌柜匍匐在地,身躯颤抖不已。 “罢了,今日寻你,实则有要事相告。” 聂星瀚语气依旧淡然。 “我已与大乾府尹徐昊轩结识,并得其赏识,自信能更进一步,贴近其身。” “如此,微臣应如何行事?” “转告四哥,不日我便能深入大乾朝堂,让他毋须心急。” 言毕,聂星瀚的手指已穿梭于发丝之间,轻巧梳理。 “此消息能顺利传出否?”聂星瀚问。 “当无问题,前时包希仁监视甚严,近来总算稍有松弛。” “好,切记,务必保全身份,勿露马脚,否则前功尽弃。” “微臣谨记公主训示。” 言罢,聂星瀚将束好的发丝藏入帽中,转身,再次消失在油坊的门外。 …… 西夏边陲,西凉府内,拓跋骏的五万雄师被冯家军如铁桶般围困,此地,成为了西夏王国最后的壁垒。 “将军,冯家军全面进攻了!”一名士兵急报。 拓跋骏闻言,手中的酒杯戛然落地,眼神凌厉如鹰。 此次远征,不料遭遇冯峻铭统帅的冯家军,于西夏腹地布下天罗地网,而背后,吐蕃的铁蹄正步步紧逼,拓跋骏陷入前后夹击的绝境。 “传我命令,全军戒备,任何人不得擅离!违者,格杀勿论!”拓跋骏的声音坚定而冷酷,誓要以钢铁般的意志守护每一寸土地。 冯峻铭统率大军缓缓压进,骑兵如潮,步兵则星罗棋布,阵势恢弘。 “将军,各路捷报频传,西夏残军的退路已被尽数截断。”一员小校贴近冯峻铭耳边低语。 冯峻铭面容沉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时机已至,全面合围!” 利用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冯峻铭巧妙布局,北路派林子昭、齐金吾领兵,封锁西向之路;南路则由冯玉荃、刘崇坐镇,防敌南窜吐蕃。而他本人,则亲率中军,作为主攻的锋刃。 第六十一章 西夏覆灭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冯峻铭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加快行军速度。 “弓箭手,准备射击!” 号令一下,万箭齐发,如黑云蔽日,西夏军中哀鸿遍野,伤亡惨重。 拓跋骏面色凝重,深知对手非等闲之辈,果断下令:“投石机,瞄准敌军前沿!” 一块巨石呼啸而下,冯峻铭身形敏捷一闪,但其部下却未能幸免,血肉横飞,悲壮异常。 冯峻铭目光如炬,冷静地审视着战场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拓跋骏目睹袍泽倒下,咬牙切齿,怒吼:“继续攻击,不可停歇!” 又一轮箭雨过后,冯峻铭再次挥动令旗。 “放箭!” 千箭齐发,如骤雨般倾泻而下,西夏军队陷入一片混乱,伤亡加剧。 “弓箭手掩护,盾牌手上前!” 西夏军迅速调整阵型,以坚韧的防线抵御冯家军的猛攻。 “嘭——” 拓跋骏挥刀斩落飞箭,气势如虹。 “传令,用火油焚毁他们的装备!”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拓跋骏虽险险避开,但衣襟已被割裂,留下一道血痕。 “可恶!这冯家军何等棘手?” 此时,冯峻铭策马冲锋,闻得拓跋骏之言,眉头微蹙,心中暗赞对方的勇气。 但他并未因此放缓攻势,胜利的曙光已近在咫尺,只需最后一搏。 拓跋骏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嘴角勾起一抹决绝:“今日,我与尔等同生死,共存亡!” 他高举大刀,如龙入海,与敌军短兵相接,血战到底。 冯峻铭见状,亦是不顾一切,长枪所向,无人能挡,连挑数敌,战场上杀声震天。 拓跋骏满身浴血,却依然高声疾呼:“取敌首级,誓破敌军!” 冯峻铭挥枪荡开一名敌兵,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穿透另一敌胸膛,旋即目光如炬,锁定拓跋骏。 “自寻死路!”他低喝一声,催马直奔拓跋骏而去。拓跋骏不甘示弱,举刀硬撼。 双刃交击,金铁之声轰然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拓跋骏的手掌虎口霎时裂开,鲜血沿着手臂蜿蜒而下。 冯峻铭力发千钧,一式将拓跋骏震退数步。拓跋骏捂胸踉跄,口中溢出一抹殷红。 “败局已定!”冯峻铭冷目如电,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尔等插翅难飞。” 拓跋骏拭去唇边血渍,眸中闪过狠厉:“即便败,也要拉几个陪葬!”言辞间,不减枭雄本色。 冯峻铭鼻中轻哼,余光一扫,见西夏军阵已乱,自家兵马正逐步收紧包围。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迅速整饬队伍,缩小包围圈,意在一举擒获拓跋骏等残部。 拓跋骏目睹此景,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冯峻铭,来与我做个了断!”说罢,他猛然抽出身侧长剑,欲自刎以示不屈。 冯峻铭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拓跋骏肩头,猛力一推,将其震离险境。虽年少,他对拓跋骏的勇烈颇为赏识,暗想若此人能为己所用,必是栋梁之才。 然而,时局之下,收揽拓跋骏已非良策。冯峻铭干净利落地将拓跋骏制服。 “哼!”拓跋骏冷笑,似乎对未被立即处决感到意外:“还以为你会取我性命。” 原以为冯峻铭会痛下杀手,斩草除根,未料对方竟手下留情。 冯峻铭沉声道:“你乃忠勇之士,我心存敬意。”他凝视拓跋骏,问道:“临终有何遗愿?” 拓跋骏淡然一笑:“无他。”他坦然接受败局,“任凭处置。” 冯峻铭颔首,剑光一闪,利落刺入拓跋骏腹部,随后一脚将其踢至一旁。拓跋骏瘫倒在地,血沫四溅,颤巍巍指向远方:“冯峻铭……我……恨……” 言毕,气息戛然而止,生命之火悄然熄灭。 冯峻铭未作停留,冷声命令:“清理战场,收编俘虏。” “遵命!” 不久,战场归于平静,一切井然有序。 夕阳如血,染红了西北大地,血水与河水交织,难以分辨。 冯峻铭端坐马背,佩刀在手,眼神深邃,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与豪情。 …… 马车悠然穿梭进崇化坊的怀抱,这片紧邻西市的繁华之地,各式工坊与商铺如星辰般点缀其间。 为了贴合西市那永不满足的商业渴望,崇化坊已悄然孕育出初步的产业分工图谱,而这正是徐昊轩慧眼识珠,选定此地的深层缘由。 徐昊轩引领着常镇步入一条街巷深处的宅院,其貌不扬的外表下隐藏着另一番洞天。 宅内人声鼎沸,工匠云集,大都是徐昊轩从武梦云处精心招募而来,每一位皆是官家作坊中的佼佼者。 此举虽令武梦云颇感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踏入后院,众人纷纷向徐昊轩躬身施礼,他则一一颔首回礼,气氛和谐而庄重。 不久,人群汇聚成一圈,围绕着徐昊轩。 “诸位,我所托之事进展如何?”徐昊轩的声音温和中带着期待。 这时,一位白须飘逸的老者上前,身着朴素短衫,手持一根简陋木棍,言道:“请公子过目,此物已成形,但功效如何,老夫尚未可知。” 老者双手呈上一块木印,徐昊轩迫不及待地接过,眼前之物顿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这是一枚枚精致小巧的木制方块,表面镌刻着倒置的文字,宛如微缩的艺术品。 徐昊轩细细端详,心中激动难掩:“妙哉,正是此效!” 这活字印刷的木块,其工艺之精湛,超乎他的想象,每一枚都如同模具铸造,分毫不差,宛若同胞兄弟。 “妙不可言,短短时日竟成就如此杰作!”徐昊轩赞不绝口,“各位辛苦,自今日起,工资加倍!” 话语落下,宅院内欢声雷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徐昊轩走近那位白发苍苍的管事老者,赞许有加:“此功绩斐然,此物问世,你功不可没。” 老者谦卑一笑:“老朽何德何能,全赖府上慷慨资助,否则这等巧夺天工之物,恐非老朽所能及。” 笑声朗朗,徐昊轩意气风发:“既已成形,何不即刻试之?” 第六十二章 大乾通报 一番低语后,老者领命,与众工匠再度投入紧张而有序的工作之中。 而一旁的常镇,面对徐昊轩对木印的痴迷,心中疑惑丛生。莫 非府正除了对美男有特殊偏好,连这等奇特之物也能引发其浓厚兴趣? 常镇暗自思量,眼神闪烁:“不对劲,至少从物理上讲,这不合逻辑啊。” 今日的府正,举止异常,让人捉摸不透,是本性流露,还是…… 常镇赔笑问道:“府正大人,此为何物,竟能让您如此愉悦?” 徐昊轩一脸得意,端坐太师椅上,双腿交叠,享受着常镇递上的香茗。“此物非同小可,你看它与那些废弃的雕版有何相似之处?” 他指向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旧印刷雕版,常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残破的木板上,斑驳的字迹记录着往昔的辉煌。 “印刷之术,小人略知一二,但这木印却是头一遭见。”常镇望着木印,不禁咽了咽口水,赞叹道,“府正大人真是博学多才,连这等奇技也能精通。” 这便是常镇的拿手好戏,无论懂不懂,先夸为敬。 “自然如此。” 徐昊轩眉飞色舞地道:“此技术较之雕版印刷,便利何止倍增。” “试想,一方巨幅雕版的诞生,需精细至极,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耗时费力,诚为不易。”他向常镇解释道。 常镇思忖片刻,确乎如斯。大乾之地,雕版多用于佛经流传,生僻字眼繁多,一块精良雕版的问世,动辄十日半月,且对手工艺人技艺要求极高。 而活字印刷,则简便快捷,短时间内即可成形。 “更妙的是,活字印刷较之雕版,不仅省时省力,且物料损耗大减,实乃一大快事。” 常镇豁然开朗,此地工匠以雕版制作为荣,难怪府正欲于崇化坊兴办工坊。 “原来如此,难怪府正要在此设厂。” 徐昊轩点头赞同,此时,那位工匠气喘吁吁地赶到,手中紧握一张白纸,纸上几行大字隐约可见,却因纸背遮挡,难以辨清。 “府正大人!成了,这就是您吩咐小人即刻印刷的!” 老者气息粗重,似是目睹了惊世之作。 徐昊轩含笑,以眼神示意常镇揭晓答案。 常镇展纸,只见其上赫然印着:“云山非人子也!” “何故!” 常镇震撼莫名,他虽料想活字印刷灵活多变,却不曾想竟能达此境界! “……府正大人,此举实在高明!” 常镇心中激荡,难以言表。他终悟工匠先前激动之因,此乃开创之举,或将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府正胸中沟壑,尚待施展。” 徐昊轩轻啜一口热茶,悠然自得。 “府正英明!” 常镇目光炯炯,预感此事将给大乾带来翻天覆地之变。 徐昊轩微闭双眼,沉浸于茶香之中,缓缓言道:“不过,活字印刷仅是本官新近小试牛刀之作,好戏还在后头。” “我要办报纸。” 徐昊轩续道:“名曰《大乾通报》,由你负责打理。” “报纸?” 老者闻言,眸中闪烁好奇之光,此物听来高端大气。 “府正大人,何谓报纸?”他问。 一旁的工匠张大狗也是一脸茫然。 徐昊轩站起,缓缓踱步:“报纸,便是记录世间新鲜事,传递最新消息之物,使民众得以知晓近日动态。” “这……” 常镇仍感困惑,此物对百姓有何吸引力?街谈巷议岂不更为直接? 况且,亲耳听闻的八卦,岂不更有趣味? “你啊,还需多多学习。” 徐昊轩轻叹,原计划让明朗接手报纸,怎奈明朗忙于珍宝阁,无暇分身。 常镇忠诚可嘉,唯独这脑筋…… “至于报纸内容,无论街头巷尾的琐碎趣谈,抑或是国家军事的大事,皆可录入。” “譬如,张三昨日犯案,至今逍遥法外;李奶奶的牛奶被王奶奶窃取;或是某显贵近期的奢华生活,均可成为报道。” “总而言之,世间万象,无奇不有,凡能吸引目光者,皆可刊载。” “这……” 常镇听完,愣在当场。 “这……府正大人,此举实在高明至极!” 如此神奇之物,他竟从未耳闻。 “有何难哉?” 徐昊轩嘴角微扬,道:“我徐昊轩依然是我,毫不夸张,关于敛财之策,我脑海中何止百计,只是平日懒得施展罢了。” 常镇似有所悟,追问:“那府正,这玩意儿究竟如何生财?” 徐昊轩语气淡然:“以最低廉的纸张印制,贩售于百姓之间,即便是高官显贵,乃至皇宫深处的那位,恐怕也会兴趣盎然。” “长安城人口已逾百万,即便每日仅二十万人购报,每份五钱,一日便有十万两白银入账。” “扣除成本,粗算之下亦有五万两盈余,而这仅是初期,未来收益定当更为惊人。” 常镇闻毕,一时惊愕无语。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竟远远落后于徐昊轩。这岂非坐享其成? 实在太过骇人。 “此……此乃一本万利之策啊。” 常镇喃喃自语。 尽管常镇不明了活字印刷之详尽妙处,但他确信此事必能获利。 老者眉头紧锁:“然而,此等暴利之事,恐将引来朝廷关注。” “朝廷?”常镇不解,“朝廷怎会找府正的麻烦?” “呵呵……” 徐昊轩冷笑道:“言之有理,必有人因嫉妒而狗急跳墙。”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常镇急问,虽非绝顶聪明,却也非愚钝之辈。 他迅速意识到,活字印刷术既可带来巨额财富,也将招致风险。 “关键在于,活字印刷之秘,必须严守。” 徐昊轩言及此,目光锐利地望向常镇。 常镇心领神会:“府正放心,小人必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绝不外泄。” 工匠张大狗也连忙应和:“对!我保证守口如瓶!” 徐昊轩点头,随后将活字印刷术交付常镇,并嘱咐:“三日内,租下各主要街道的旺铺,趁机印制足够报纸,三日之后,我要让《大乾通报》响彻长安。” 常镇郑重承诺。 内心暗喜,他一直梦想如明朗般掌控庞大产业,无奈机遇未至,而今良机就在眼前! 他顿感前程似锦。 第六十三章 拜佛的女帝 “府正放心,小人定将此报办得风生水起,让全城百姓皆知!”常镇保证道。 此时,张大狗却显得有些迷茫。 徐昊轩察觉到张大狗的异样,疑惑问道:“怎么,你有话要说?” 张大狗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那个……府正,这活字印刷若真成功,岂不是会触怒皇室?” 徐昊轩斜睨了他一眼,道:“无碍,你只管放手去做,宫中那位由我来周旋。” 徐昊轩此言轻松,但在张大狗耳中却如巨浪翻涌。 虽早闻徐昊轩之名,却不料其权势竟能影响宫中之人。 心中震撼之余,更坚定了追随徐昊轩之心。 他跪下道:“小人愿誓死追随府正。” 徐昊轩微笑:“你叫张大狗?” “是的,小人名唤张大狗。” 张大狗恭敬答道:“小人家境贫寒,因昔日救助灾民而获赏,方成为匠人,庸庸碌碌数十载,今日得见活字印刷,此生足矣!” 他拍着胸膛,豪情万丈:“今日起,小人愿誓死追随府正!纵使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 “好,我助你脱离匠籍,你在此尽力工作,好处自不会少。” 徐昊轩转向常镇:“今后张大狗便是我们徐府的一员,你负责管理《大乾通报》,张大狗负责印刷,你们需通力协作。” “遵命!” 常镇连忙应允,再次激动:“府正放心,小人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 张大狗望向徐昊轩,心中满是感激,再次跪地叩首:“多谢府正厚恩,小人日后必为府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嗯……” …… 真龙寺,京都之内声名显赫的古刹,更是女帝武梦云频繁踏足的圣地。 武梦云,这位权倾天下的女帝,对佛学的痴迷已近乎痴狂,世人眼中,这或许是舍本逐末的荒唐行径,但于她而言,佛法是灵魂深处的一泊宁静港湾,是纷扰尘世中的一缕温柔慰藉。 每当政局风云变幻,前路迷雾重重,她便遁入此地,以抄写佛经为舟,渡过内心的波涛汹涌,寻觅片刻的心如止水。 徐昊轩伫立寺门之前,目光掠过“真龙寺”三字,心中翻涌的却是与这庄严之地截然不同的图景。 岁月悠悠,盛世之下,这片土地仍旧沐浴着安宁与繁荣,然而未来某日,或许也将被血雨腥风所侵染,无人能料。 他在门前良久,寺中的武僧对他并不陌生,一见徐昊轩便如遇鬼魅,匆忙禀报主持。 真龙寺的主持行衍,年逾五旬,性情温厚,是寺中德高望重的高僧。 行衍匆匆而来,见徐昊轩驻足门外而不入,误以为将有风雨欲来,只好硬起头皮,合十诵道:“阿弥陀佛,徐府正光临寒寺,实为吾寺之荣,未曾远迎,还望府正恕罪。” 主持这一席话,让徐昊轩哭笑不得。真龙寺,大唐国宝级的佛门圣地,连女帝武梦云都需礼让三分,而主持在他面前却如此卑微,仿佛他成了凶神恶煞,这让他颇感无奈。 不觉间,周围聚集了许多前来进香的信徒,他们皆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一个不慎,便因徐昊轩的怒气而遭殃。毕竟,类似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徐昊轩轻叹道:“行衍主持,我不过是想找陛下而已,何必如此紧张?莫非你以为我会无故找茬?” 行衍擦去额上的汗水,赔笑道:“府正言重了,是贫僧多虑。陛下正在后院焚香诵经,恳请府正随我入内。” 徐昊轩点头应允,随行衍步入寺内,沿途香客纷纷低头行礼,不敢直视这位权势滔天的人物。 “拜见府正。” 徐昊轩轻轻摆手,“免礼,各位自便。” 他直抵武梦云的禅房,轻扣门扉。 “何人?” 室内传来清脆悦耳的询问。 徐昊轩微笑道:“陛下,是我。” 门扉轻启,武梦云身着朴素衣裳,端坐于榻,口中诵经未停,“卿家此行何为?” “臣闻陛下近日常行斋戒,诵经劳心,特备些许膳食,愿能稍解陛下疲乏。” 徐昊轩答道。 “哦?卿家有心了。” 武梦云暂停诵经,目光中带着几分讶异,接过了徐昊轩手中的食盒。 盒内珍馐满目,香气扑鼻。 “嘿嘿,鸡汤来了。” 徐昊轩揭开盖子,一碗色泽金黄、油花漂浮的鸡汤映入眼帘,诱人至极。 然而,武梦云双目紧闭,佛经的低吟未曾中断,对眼前的美食视若无睹。 徐昊轩一脸困惑:“陛下,尝一尝吧,为何不动筷呢?” 望着盒中尽是肉类佳肴,武梦云苦笑不语,修行之人,素食为伴,此等诱惑,只能是心领了。 在这庄严的庙宇之中,你竟要我面对佛祖的慈颜,啖食荤腥? 女帝轻叹,唇边漾起一抹无奈:“朕并不感到饥饿,只愿多诵几遍佛经,祈愿国家安宁,百姓康乐。” “朕深信,那国泰民安之日已不远矣,届时吾等皆可享安宁之福。” 武梦云静默不语,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与痛楚。 “陛下,若依您之言,倒不如令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共诵佛经,或许真能换得世间太平。” 徐昊轩的话语带着几分调侃,女帝的诵经节奏明显被打乱,良久方找回那份平和。她心中默念,修行之路,需耐心与平和,不可急躁。 徐昊轩再次献上一碗香气四溢的鸡汤:“如此鲜美之鸡汤,陛下何不品尝一二?” 他心中暗自诧异,目光紧紧锁在武梦云的脸上,那复杂难解的表情让他玩味不已。然而,从女帝的神色中,他捕捉到了一丝不悦。 徐昊轩心中一愣,忆起上次挫败云山阴谋时,武梦云那几乎要以身相许的感激之情。按理说,任务圆满,她应有所改观,但现实却似乎并非如此。 他暗自苦笑,女人心,海底针,实难揣摩。“陛下误会了,此乃微臣特嘱厨娘为陛下精心熬制。” “当真?”武梦云半信半疑,双目依旧紧闭。 徐昊轩重重点头:“绝无虚言,这鸡汤由臣亲自监督,滋味醇厚,最宜陛下享用。” 第六十四章 畅谈未来 “罢了,朕此刻并无食欲。爱卿若有要事,直言无妨,说完请便,朕还需继续修行。” 女帝恢复了她那冰清玉洁的模样,一袭素衣更衬托出她的清冷气质。 徐昊轩知趣地收起玩笑,取出一张刚从工坊印制的纸张,轻轻覆盖在武梦云案头的《金刚经》上。 武梦云缓缓启目,随意一扫,只见纸上赫然写着:“云山非人子也。”她觉得甚是无趣,复又阖眼。 “徐爱卿,朕岂能如你般日日悠闲?朕难得片刻宁静,你却来此戏耍于我?” 虽有抱怨,武梦云并未真正动怒。 徐昊轩笑得狡黠:“陛下,请细看,臣岂是那等寻人消遣之辈?” “这几个字,内藏玄机,定能给陛下带来惊喜!” 闻言,女帝不耐烦地睁开眼,细细审视那行字。 “这不过是……嗯?这字迹怎会……” 武梦云瞳孔骤缩,猛然抓起纸张,惊呼:“这是印刷的!” 徐昊轩点头:“陛下英明,确是印刷字体无疑。” 女帝继续往下读,越是深入,越是震撼。最终,她双手颤抖地捧着纸张,激动不已:“这些都是何方神圣所赐?” “皆出自微臣之手。”徐昊轩自豪道。 “你自创的?”女帝惊讶不已。 她深知,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绝不会为了一则辱骂之词而刻制雕版,更何况对象是当朝太傅云山。 唯一的解释,这并非传统雕版印刷! “你是如何做到的?”武梦云迫切追问。 这是她首次见识如此奇技,心中充满了好奇。 徐昊轩微笑道:“实则是偶得灵感,经过无数次尝试,方才有了此物。适才一时激动,扰了陛下的清修,还望陛下宽恕。” “无碍,朕并不介意。”女帝兴奋地说。 “徐爱卿,速速告知,你是如何办到的?” 徐昊轩心中一喜,看来女帝已深感兴趣。“陛下,此事还得从一段故事说起……” 徐昊轩故作高深,眉眼间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昨夜星辰引路,我魂游太虚,偶得机缘,踏足仙家秘境。那里的仙人以礼相待,言我乃大乾之栋梁,值得他们结谊相交。更言欲上奏天庭,待我羽化登仙,赐我仙班之位!” 言及此处,徐昊轩脸上难掩得意之色,而武梦云的表情则愈发耐人寻味。 “爱卿徐昊轩,汝确定非戏言乎?”武梦云心中暗自诧异,世间竟有如此自信之人。 “陛下勿急,精彩之处,恰在于此。”徐昊轩尴尬一笑,继续编织他的奇遇,“仙人言我突访蓬莱,未备贺礼,遂问吾心中所愿为何。” “彼时,梦虽虚幻,吾心却清明如镜,未加思索,一句‘愿世间苍生皆有书可阅’脱口而出,仙人闻之,含笑颔首。” “梦醒时分,掌中突现仙人所赐宝物,正是活字印刷之秘技!” “活字印刷?”武梦云复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正是!”徐昊轩笃定道,“仙人言,此术能令万物化书,山河湖海、鸟兽虫鱼皆可录入纸张,更能让万民受益,学问遍地开花。” “真有此事?”武梦云半信半疑,虽觉此术非凡,却未曾亲见。 “臣亦不敢妄言,但实践出真知,臣已小试牛刀,成效斐然。”徐昊轩诚恳而言。 “此法与现行雕版印刷有何不同?”武梦云目光灼灼,紧盯着徐昊轩。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陛下明鉴,活字印刷之妙,在于其灵活性。雕版耗时费力,工艺繁复;而活字印刷则简便快捷,成本低廉,且便于大规模生产。” “陛下,若能推广此术,必将惠及全国!”徐昊轩言语间难掩激动。 武梦云陷入沉思,改革之路,向来不易。 徐昊轩趁热打铁:“陛下,活字印刷利国利民,臣愿与陛下共谋此事。” 武梦云沉吟片刻,忽道:“此举恐破旧立新,阻力重重。” 徐昊轩淡然一笑:“规矩,本就是为人服务。若旧制碍事,改之即可。” 徐昊轩卷起袖管,一副市井混混的模样,全无府正之态,武梦云无奈一瞥:“你倒是豁达,可想过此举或招致权贵之怨?” 新技术的引入,往往触及既得利益,引发波澜。 大乾朝堂之上,看似清风两袖,实则背后利益网错综复杂,雕版印刷的垄断,更是为某些权贵及其亲信提供了丰厚的财源。 徐昊轩胸有成竹:“陛下,既有人以雕版牟利,何不赎买其雕版,引导他们转向活字印刷?” 武梦云闻言,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此计甚妙!” 雕版印刷之优势,在于复制效率,一旦掌握雕版,书籍即可批量产出。 而改良后的活字印刷,不仅保留了这一优势,更能大幅降低成本,提升效率。 若能巧妙结合,利用现有雕版资源,既能缓解人力短缺,又能降低成本,实为双赢之策。 “此计可行!”武梦云终是点头。 武梦云目光中带着几分嘉许,缓缓言道:“徐爱卿,你对这活字印刷术,可有什么宏图大计?” 徐昊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答道:“臣欲使之遍地开花,无论圣恩所及的天涯海角,皆能见活字印刷之影。更进一步,此技艺当传授四海之内的学者,籍此激发万民阅读之风,育才无数。” 显然,这番规划早已在他心中酝酿成熟。 武梦云轻蹙眉头,语带忧虑:“若真如此,恐非易事。活字印刷,诚然利国利民,但其中暗藏的风险,只怕远超你我想象。” 闻言,徐昊轩眉眼弯成月牙,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陛下这是在为微臣担忧吗?” 话音未落,女帝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强辩道:“谁,谁在担心你了。” 徐昊轩嘿嘿一笑,悄然贴近女帝耳边,低语道:“陛下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自有应对之策,确保万无一失。” “哦?”武梦云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你有何良策?” 徐昊轩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道:“那自然是……” “以智取胜,化险为夷!” 武梦云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第六十五章 可怕的活字印刷术 徐昊轩所言非虚,活字印刷术确乎易招嫉恨,尤其于勋贵门阀而言,此乃其敛财之利器。一旦此术普及,其安能坐视不理? 徐昊轩所论不谬,以牙还牙诚为上策,况其地位尊崇,几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人敢撼? 徐昊轩明目张胆,欲分一杯羹之勋贵唯有瞠目结舌,暗自吞声忍气。 然而,徐昊轩真仅图此简单? 武梦云揣测,徐昊轩此举背后,或有更深图谋。若仅为财,何必大动干戈? 见女帝沉思,徐昊轩续言:“陛下心中所虑,臣之目的何在?实则臣之志向简明,一愿百姓安乐,二愿圣贤之书遍入寻常百姓家。” “陛下试想,国富民强,岂能离得开贤才辈出?” 武梦云默默颔首,认可徐昊轩之言不虚。 “而现状何如?世家垄断典籍,寒门士子,乃至富商乡绅之后,皆难拥一卷。科举之道,何存之有?” 徐昊轩愤慨而言:“再言现实,陛下于朝堂屡屡受阻,因何故?” “陛下欲有所作为,却为何束手束脚,仅能顺从?” “陛下,世家权势日盛,若您再不狠下决心,恐……” “够了!” 未待徐昊轩言尽,武梦云已知其所指。 此刻女帝目光如刃,若视线能伤人,徐昊轩早已千疮百孔。 显然,徐昊轩触及了她的痛处。 世家操控朝政,她无力反抗。 但这并不代表她无意变革,无意削弱世家,增强皇权。 遗憾的是,她力有未逮。 徐昊轩所言非虚,当前世家势力庞大,即便有徐昊轩真心归附,亦难以全面掌控朝局。 若轻举妄动,不仅会引发世家反扑,更可能触怒那些老谋深算者,最终落得个粉身碎骨。 这一点,武梦云比任何人都清楚。 徐昊轩叹道:“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武梦云苦笑摇头:“你让朕如何决断?非要将朕逼至绝境才肯罢休?” 徐昊轩进言:“臣有二计,其一,扶持寒门士子,以求势力均衡。” “寒门?拉拢寒门,无异于向勋贵低头,勋贵最忌寒门崛起。” 武梦云直言不讳。 武梦云心中亦感疑惑,论世家,曹家不正是天下首屈一指? 徐昊轩为何执着于打击世家,扶持寒门? 这些问题无人能解,若女帝知晓徐昊轩与前大相径庭,或许能悟出一二。 “陛下英明!” 徐昊轩竖拇指称赞,继而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扶持寒门,乃陛下必由之路。” 武梦云静默良久,抬首凝视徐昊轩:“第二计何如?” “集权!”徐昊轩缓缓吐出二字。 武梦云愕然,难以置信地望着徐昊轩。 见武梦云反应,徐昊轩心生落寞,旋即恢复镇定:“陛下,变则通,不变则壅。” 武梦云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决:“朕非昏庸,此事朕应你。” “谢陛下隆恩!” 徐昊轩躬身行礼,又添一句:“陛下圣明。” “少来这套奉承话!”武梦云侧目一瞥,继而追问:“你那第三项建议又是何物?” 徐昊轩沉吟片刻,缓缓道:“我意欲在民间兴办印刷工坊,进而发行报纸,传播时事。” 事实上,徐昊轩心中早有盘算,此举不过是对女帝的一种事后告知,一种形式上的尊重。 “何谓报纸?”武梦云小巧的脑袋中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徐昊轩耐心解释:“报纸,乃记录世间百态之物。其上,最新事件跃然纸上,真可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徐昊轩的话语仿佛点亮了武梦云眼前的灯,令她豁然开朗。 身为帝王,她虽高高在上,却也常被蒙蔽,诸多事务难以亲力亲为。若徐昊轩的报纸计划得以实现,无疑能助她更好地掌握朝野动态。 “此事,朕允了。” 武梦云未加思索,爽快应允。一时之间,室内静默,气氛略显尴尬。 “徐卿还有何要事禀报?” 武梦云强颜欢笑,心知诵经时光已过大半,而经文仅阅十之一二。 徐昊轩笑得狡黠:“陛下洞察秋毫,微臣诚服!” “好了,无需再恭维,有事直言,莫扰朕清修。” 武梦云语气淡漠。 徐昊轩正色道:“其实,微臣欲求陛下一项承诺。” “何承诺?” “我希望陛下能保证,这份报纸由我独家经营,他人不得插手,更不可模仿。若有违者,望陛下能依法惩治。” 徐昊轩言辞坚决,神色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气势,让武梦云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至此,女帝方知徐昊轩的真正意图,只得敷衍道:“徐卿所言,朕铭记于心。” 言罢,女帝重又阖眼,口诵佛经,试图回归平静。 室内再度归于宁静,女帝以为徐昊轩已自行离去,不料耳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猛然睁眼,只见徐昊轩已近在咫尺,目光在她身上游走。 “徐昊轩!你意欲何为!” 女帝瞬间恢复帝王威严。 徐昊轩却笑得温文尔雅:“陛下莫慌,适才见陛下发间有小虫,故欲替您除去。” “放肆!竟敢轻薄于朕!” 武梦云怒火中烧,挥拳欲打,却被徐昊轩敏捷闪过。 “陛下息怒,微臣绝无冒犯之意。” “滚!” 女帝盛怒之下,抄起茶杯掷向徐昊轩,后者灵巧躲避,笑声中退出禅房。 “世间竟有如此矛盾之人。” 良久,女帝方平复情绪,继续她的诵经之旅,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 三日之后,京兆尹罗永恩遵循旧例,率领着一众衙役巡游京都。行进间,他惊异地察觉,几乎人手一份薄纸,除了一份赫然醒目的《大乾通报》外,其余皆是蝇头小楷,难以辨识。 此景令他心中生疑,难道仅几日光景,京都便风云突变? 未及百步,罗永恩果断下马,牵缰步行,因前方抢购报章之人群沸腾,骑马已无安全可言。 “薛怀易,你且去购得一份众人手中的物什,切记排队有序,不可扰民,稍待无妨。”罗永恩吩咐道。薛怀易领命,即刻汇入人潮,投身于那片狂热之中。 片刻之后,薛怀易满头大汗,紧握一份《大乾通报》归来:“罗大人,终得手矣。” 第六十六章 天下皆知 罗永恩接过一观,立时瞠目结舌。 何方神圣,竟是此物? 报首四字“大乾通报”赫然在目,罗永恩遂继续阅下。 左侧大幅,详述西夏大捷之详情,从战前筹备至胜利凯旋,每一步战略与将领之功绩,描绘得淋漓尽致,使战事如画卷般铺展于民众眼前。不同于往昔仅知胜负,此番,百姓得以深刻理解“英勇威猛”与“将帅一心”之真谛。 及至右侧,罗永恩愕然发现,报纸一侧竟留有偌大空白,上书:“诚邀租赁,有意者请至大乾通报总店‘天下知’洽谈。” “此……” 罗永恩一时困惑,好端端的报上,怎留如此空缺?租赁之意又何在? 此乃后世广告版位雏形,徐昊轩特嘱常镇印刷时,务必留足空间,以期未来财源广进。 “大人……此为何意?”薛怀易指向广告之下,一小标题跃然纸上:“奇闻异事专栏”。 而其内容,却颇显离奇。 “耄耋老农缘何坠落悬崖?” “邻家牝牛何故夜半悲鸣?” “是道德沉沦,抑或人心扭曲,答案尽在其中。” 匆匆一览,一重量级人物竟成该栏压轴! 罗永恩见云山竟登报端,且文题为“云山晚年的荒诞不经”,叙述其强纳小妾,日复一日施以种种非人折磨,其行径连家中婢女亦不堪忍受。 读罢,人皆愤慨,文末“男默女泪,愿人间无此悲剧”更触动人心。 至此,罗永恩心中已有计较,平素严谨的面容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薛怀易见状,深知罗大人已心中有数,案件即将告破。 “罗大人,您是否已有计较?” 薛怀易发问,其他差役也随之投来期待的目光。 “诚哉斯言,真相已如拨云见日,咱们即刻前往府正府上探个究竟吧。” 罗永恩故作神秘,留下一串遐想。 正当此时,一个熟稔的声音响起,引得罗永恩蓦然回首。 “罗大人,怎会在此相遇?” 众人循声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府正徐昊轩。 薛怀易迅速挡在罗永恩身前,众差役亦纷纷抽剑出鞘,生怕徐昊轩会对罗永恩不利。 尽管徐昊轩曾助罗永恩脱狱,众人对他的戒备却未减分毫,反添了几分警觉。 徐昊轩见状,无奈轻笑:“罗大人,您的部下似乎欠缺些眼力劲儿呢。” 罗永恩抚须笑道:“薛怀易,收起兵刃,徐府正并无恶意。” 薛怀易虽心存疑虑,但碍于罗永恩之令,只得依言收剑,目光仍旧紧锁徐昊轩不放。 “罗大人,您还未回应我的询问呢。”徐昊轩提醒道。 罗永恩连忙致歉:“是在下失礼了,实则正欲拜访府正大人。” 徐昊轩闻言,兴趣盎然:“罗大人是来找我商量何事?” 罗永恩心中暗自苦笑,瞥了一眼周围争先恐后购买报纸的民众,除了报纸之事,还能有何等急务? 徐昊轩恍然大悟:“原来罗大人意指报纸之事?正好,我也有事相求,不如移步至‘天下知’详谈。” 徐昊轩引领罗永恩等人步入“天下知”的三层雅阁,此处清幽静谧,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众人落座,徐昊轩与罗永恩面对面而坐,偶尔俯瞰一楼的热闹景象,今日的报纸定将热销无疑! “徐府正,真没想到您竟有此等巧思,实在令在下汗颜。”罗永恩含笑赞道。 徐昊轩闻赞自谦:“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罗永恩摇头,他认为这份报纸远非小技所能概括:“我更钦佩的是徐府正的胸襟与胆识。” 徐昊轩摆手道:“经商与为官,皆需洞察时势,把握关键,方能破局而出。” 罗永恩忽生疑惑:“徐府正,这报纸为何名为《大乾通报》?” 徐昊轩微笑道:“一时兴起之作,权当寄托我对大乾未来的期许。” 念及昔年强盛的大乾,再观当下,不禁令人感慨万千。 徐昊轩轻叹一声,饮茶之余言归正传:“罗大人,开门见山吧,您有何要事相告?” 罗永恩拱手道:“徐府正,这报纸采用白话文书写,与传统书籍大异其趣,何以如此?” 徐昊轩撇嘴反问:“白话文有何不妥?市井小民中,能通晓官话者几何?岂非自设门槛?” 罗永恩颔首赞同,但仍感困惑:“即便如此,为何独选白话文?” “因为我们志在盈利。”徐昊轩坦然摊手。 罗永恩眉头微蹙:“盈利?” “京都百万人中,权贵不过五万,若仅针对他们,未免太过局限。” “因此,市井百姓、贩夫走卒,才是我们报纸真正的受众。”徐昊轩自豪言道。 罗永恩轻抚下巴,沉吟道:“不过这份报纸近来在京都风行一时,不少官员与家眷竞相订阅,他们该不会心生不悦吧。” “无须多虑。”徐昊轩笑言,“大乾民风虽刚烈,但这些文人骨子里软弱得很。况且,报纸作为新兴事物,他们怎敢轻易妄动。” 罗永恩眉头微蹙,“此举实则有违朝廷律例,一旦被陛下察觉……” “罗大人放心,陛下绝不会深究。”徐昊轩拍了拍罗永恩的肩,信心满满地道,“特别是陛下,她定会鼎力支持于我。” “若说麻烦,唯一需提防的就是那些走投无路的老保守派了。”徐昊轩手支颐,若有所思。 话音未落,楼下忽然传来嘈杂的呵斥与打斗声。 徐昊轩透过窗棂,惊见众多府兵竟围住了他们的店面。 旋即,常镇急步而至,禀报道:“府正,兵部侍郎赵柯率人包围了咱们的店铺,声称要捉拿我们。” 徐昊轩淡然应了一声“哦”,随即吩咐常镇暂且退下等候。 他转而笑问:“敢问京兆尹大人,兵部之人可有随意缉拿平民之权?” 罗永恩心领神会,朗声道:“本官明白了徐府正所求何事。我这就去维持秩序,将所有滥用职权、欺压百姓者一并拿下!” 言毕,罗永恩率领的一队衙役已全副武装,气势如虹,仿佛即将奔赴战场。 临行之际,罗永恩拱手作别:“一切静待罗某佳音。” 第六十七章 这就是秉公执法! “放肆!何方狂徒,竟敢在京畿之地,光天化日行此恶行!” 罗永恩怒声如霹雳,响彻云霄,比之惊堂木更添几分震人心魄之力。 赵柯目光一闪,辨清来者面容,惊呼:“竟是你——罗永恩!” 此刻,他深知事态棘手,罗永恩公正无私之名,京中无人不晓。 “罗永恩,你与府正沆瀣一气,竟敢散布这等祸国乱民之物!你颜面何存,良心何安?” 赵柯反戈一击,先声夺人,妄图抹黑罗永恩。 然而,这又能奈他何? 罗永恩嘴角勾起一抹轻蔑:“本官奉旨行事,尔等身为兵部侍郎,无凭无据,何来权力干涉民间,难道意欲谋逆不成?” 赵柯冷哼连连:“我无此能耐,只是不解,你怎会堕落到如此丧心病狂之境地,难道真是受了府正的唆使?” 罗永恩朗声大笑:“罗某一生为国,忠心可鉴,何来丧心之说?” “那你的滥用职权又作何解释?” 赵柯怒目圆睁,质问道。 “我不过是在执行法律,公正不阿。”罗永恩正义凛然,“若论滥用职权,何大人您现在之举,岂非正是?” “好一个公正无私!”赵柯冷言讽刺,“既言公正,何不查明这背后的真凶,或是幕后主使者?” 罗永恩眉头微蹙:“此事自有人会调查清楚,无需你多费唇舌。” 赵柯冷笑连连:“罗大人,你可知道这报纸的威力?它足以颠倒黑白,害人性命!” “害人性命?证据为先,空口无凭。” 罗永恩眼神微眯,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薛怀易,将他们拿下!手持兵器者,格杀勿论!” 罗永恩断然下令,不再与之废话。 话语方落,府兵们已被团团围困。赵柯自知理亏,咬牙切齿,恨声道:“罗永恩,咱们走着瞧!还有你背后的主子!” 徐昊轩悠闲地跷着二郎腿,轻轻啜饮一口茶,窗外凉风习习,令他倍感惬意。 目睹下方府兵在罗永恩的雷霆手段下迅速平息,他心中更是畅快无比。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徐昊轩淡然评价,语气中满是不屑。 彼岸,太傅府邸内,云山怒火中烧,一旁陪伴的是刑部尚书朱景生与鸿胪寺卿连硕,三人目光皆凝于地上那被撕得粉碎的《大乾通报》残片,心中五味杂陈,惊愕与恐惧交织。 惊的是,徐昊轩竟有如此手腕,一纸报文既出,天下舆论几乎尽入其彀中,欲毁一人名誉,不过是他弹指一挥间的事。 惧的是,此等手段狠辣非常,单看云山怒极须发皆张,便知其阴毒至极。 "可恨!徐昊轩欺人太甚!竟利用此等报章对我等进行诋毁!" 云山咆哮间,一脚踢飞座椅,面皮之事,人同此心,树活皮,人活脸,云山颜面扫地,几近殆尽。区区九品小吏尚且好面,何况堂堂大乾太傅云山,日后出门,恐难逃世人指摘。 "太傅息怒。"连硕谨慎劝慰,"徐昊轩此举意在借助民意,迫使我们屈从,其用心昭然若揭。" 云山闻之,冷笑连连,"他未免太过自负,真当自己是那清廉之士?" 云山不信徐昊轩能代表百姓,固执地视其为骨子里透着奸佞的大奸臣。 "太傅切莫冲动。"连硕力劝,"徐昊轩权势熏天,更有冯峻铭为后盾,您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授人以柄,反噬自身。" 云山颔首,冷声道:"本官岂会鲁莽行事,但此事必须给徐昊轩一个教训,否则他日其尾巴必翘上天际!" "太傅所言极是!徐昊轩必须有所惩戒,否则他欺人太甚,实在难以容忍。"连硕附和道。 "不过……"云山忽而沉吟,"徐昊轩此子野心勃勃,又善于煽动人心,本官担忧……" "太傅勿需忧虑。"朱景生插言,"徐昊轩确有几分才智,但世间才子如过江之鲫,能成大器者却寥若晨星。徐昊轩这等小人,终将被淘汰于历史洪流。" "太傅,朱大人之言甚是,徐昊轩性格实难令人亲近。" "观其近日行径,只可用荒谬形容,不顾一切,如此下去,他必将自绝于众人。"连硕点头赞同,"既然他欲玩火,便由他自焚。" "太傅,此报广传,对您的声望打击颇大。" 朱景生忧心忡忡,"无论如何,您还需保重龙体。" "哎呀,朱大人,您可是忘了,太傅身康体健得很!"连硕语带双关,调侃道。 朱景生尴尬一笑,"是我多虑,太傅福泽深厚,定能福寿安康。" 云山轻笑,挥手止住二人的拌嘴,"二位勿争,言归正传,今日召见,乃有要事相商。" 闻言,二人连忙收起玩笑之心,正襟危坐,静待下文。 “太傅,请指示。” “自今而后,吾辈应如何筹谋应对?” 云山轻叹,其声悠长,“徐昊轩若再兴风作浪,恐朝堂局势又将风云变幻。” “太傅,徐昊轩虽有手段,终究是妄想太过,难免马失前蹄。” 朱景生摇头,眉宇间隐含深意,“再者,即便他谋略过人,在那金銮殿上能否呼风唤雨,岂非仍需看陛下脸色?” 连硕颔首,表示赞同。 云山却缓缓摇头,目光深邃,“勿小觑徐昊轩,此人貌似平庸,实则擅长操纵人心。” “太傅所言极是。” 朱景生接道,“更兼此人诡计多端,手握重兵,正面交锋,我等恐非对手。” 云山轻轻点头,“此点自是了然于胸,但我等亦非全无胜机。” 闻言,朱景生与连硕齐齐抬首,目光炯炯望向云山。 云山嘴角微扬,低语数句。 二人闻毕,眸中光芒一闪,“高明!太傅真乃神机妙算!” “如此,此事便托付二位,务必令徐昊轩声名狼藉!” 云山摆手,神色略显疲惫,“本官乏矣,今日议至此处,散了吧。” 见云山意欲送客,连硕与朱景生自不便久留,相继施礼退出。 二人离去后,云山静坐良久,随后起身,步入密室深处。 第六十八章 神秘人 屋内,一人静候,蓝衣覆体,斗笠遮颜。 见云山步入,蓝衣人拱手含笑,“太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云山坐定上首,面色微沉。 “太傅今日似有郁结?”蓝衣人试探问道。 “尔等消息倒也灵通。”云山淡然回应,“确是,今日遭遇些许不顺。” “哦?”蓝衣人挑眉,“太傅鞠躬尽瘁,忠心可鉴,何故受挫?” “未料后辈竟敢如此跋扈,无视纲常,以民意向人施压,实乃丧心病狂之徒。” “太傅意欲何为?” “自当令其付出代价!”云山目中闪过狠厉,“但在此之前,尚有更要紧之事待办。” “何事?”蓝衣人疑惑,“需吾助力否?” 云山冷哼,“无需,老夫心中已有计较。” 蓝衣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便静候太傅佳音。” …… 次日晨曦微露,女帝武梦云手捧报纸,眸中闪烁着盎然兴趣,当她的视线流转至趣闻逸事版块时,不禁噗嗤一笑,清脆如银铃。 "陛下,奴婢得闻昨日京都多处陷入了一片纷扰之中,不少百姓皆是心有余悸呢。" 身后,一抹温柔细腻的嗓音悄然响起,宛如春风拂过湖面,这便是贴身侍女抱琴。 "哦?朕竟对此一无所知?" "陛下英明,世间琐事哪能轻易逃脱您的耳目呢。"抱琴轻笑着,玉手轻柔地为女帝揉捏着肩头,口中喃喃道,"那徐太傅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戏谑云山大人……" 闻言,女帝轻轻搁下报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徐昊轩,似乎比朕预想中更为有趣几分。" "替朕更衣吧,早朝将至。"女帝以丝缕期待的目光轻声道,心中已是对即将上演的徐昊轩与群臣舌战一幕满怀憧憬,亟不可待。 …… 晨光初照,朝会之时。 群臣鱼贯而入,殿堂内肃穆庄严。 “微臣等,拜见皇上。” “众卿平身。”女帝端坐龙椅,凤眼微阖,威严扫视群臣。 “谢主隆恩。”群臣齐声应和,起身站立。 女帝不经意间目光掠过,察觉今日朝堂气氛异常,皆因那份报纸掀起的波澜。 云山派众人摩拳擦掌,誓要与徐昊轩一决高下,其势汹汹,显然已被徐昊轩之举深深触动。 其余官员则多显焦虑,忧心报纸若被不当利用,恐将给大乾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害。 然亦有如崔浩者,视报纸为民声之镜,监察之器,益处大于弊端。 百官百态,各怀心思,暗流涌动。 忽而,女帝面容微凝,问向身旁太监文喜:“王公公,可曾见徐府正踪影?” 文喜连连摇头。 “你速去查看,徐府正现今何在。” 言罢,女帝闭目养神,似入假寐。 文喜领旨,恭退而出,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徐昊轩迟到非首次,此刻寻他,无异于大海捞针,令人心焦。 虽心有不甘,文喜仍不敢怠慢,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文喜汗流浃背,重返宣政殿。 “陛下,徐府正昨夜染风寒,今日在家静养。” 言毕,殿内空气似凝固,沉寂无声。 “明白了。” 女帝语气淡漠,文喜遂退至一旁。 云山等人面色铁青,精心筹备一夜的攻讦之词,未料徐昊轩竟缺席,愤懑难平。 “陛下,微臣以为,徐昊轩府正无视尊卑,妄自菲薄。”云山率先发难。 “陛下,此乃徐昊轩轻视陛下与国法之行径。”朱景生紧随其后,声讨道。 “陛下,徐昊轩之举,实为蔑视朝纲,挑战皇权,当剥夺其官位,贬为庶民,以彰陛下圣明!” “陛下,请废除徐昊轩官职,贬为平民。”声讨之声此起彼伏。 云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徐昊轩显然已树敌众多。 既如此,何不再添一把火? “陛下,《大乾通报》在徐昊轩手中,已成毒瘤,京城民怨四起,若不加遏制,恐动摇国本!” 云山寥寥数语,将事态描绘得风雨欲来。 女帝若非深知其性,几欲信以为真。 然而,女帝从容不迫,缓缓品茗。 云山心生忐忑,莫非女帝真要袒护徐昊轩? 女帝放下茶盏,目光凌厉,扫视众人:“尔等之意,是要朕诛杀徐昊轩?” 众臣哑口无言,噤若寒蝉。 “哼,太傅,汝等以为朕心胸如此狭隘,连一份报纸也容不下?” 女帝冷言相向,云山内心一凛,急道:“微臣不敢,只因徐昊轩所为,有失体统,宜严惩以正视听,否则大乾颜面何存?” “陛下,臣等赞同!”又有一人响应。 “请陛下即刻罢黜徐昊轩!”呼声迭起。 “陛下三思!” 女帝目光如炬,逐一审视,群臣皆感芒刺在背。 “徐昊轩,非国之栋梁之材也。”云山借机进言,其声抑扬有致:“微臣窃以为,徐昊轩之罪,昭然若揭,不可不严惩而警世人!” 女帝冷哼,其音清冽:“徐府劳苦功高,朕若轻率施以极刑,恐将背负滥杀忠良之名,与暴君何异?天下悠悠之口,朕何以堪?” 此时,连硕亦挺身而出,语气恳切:“陛下,若无法惩治徐昊轩,臣斗胆请求,六部自办报馆,专注国事,各司其职,方为大乾所需之喉舌!” “臣附议!”响应之声,此起彼伏。 宣政殿内,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再无先前的静谧。 “陛下,徐昊轩非但以报章诽谤朝廷,更有纵仆行恶,欺凌百姓之举,实乃玷污社稷之名。若任其逍遥,我大乾基业,恐将倾覆于旦夕之间!”云山急切陈词。 “陛下,万勿迟疑!”云山面露焦灼。 女帝望向他,嘴角勾勒出一抹讽意:“卿欲强朕之手,除徐昊轩而后快,罪责却欲推诿于朕乎?” “臣不敢!臣心系大乾安危,绝无二心!”云山连忙辩解。 “朕知卿忠心,然朕意已决,卿退下吧。”女帝挥手,语气中透露出不耐。 “陛下……”云山还想争辩,女帝却已拂袖而去,只余寒言:“此事到此为止,朕乏矣。” 云山等人心沉如铅,恍然醒悟,徐昊轩与陛下之间,早有默契! 今晨之朝,终究是空忙一场。 云山今朝之“猛攻”,实则一无所获,徒增笑柄。 连硕与朱景生,面色凝重,如遭霜打。 第六十九章 舆论的压力 “太傅,徐昊轩狡猾至极,料定我等攻势,故避而不朝。”朱景生愤愤而言。 “诚然,如此下去,我等束手无策。”连硕叹惋:“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应让他轻易坐稳太傅之位。” “太傅,长此以往,非长久之计。万一他真能逆转局势,如何是好?”朱景生眉头紧锁,对徐昊轩竟能瞒天过海,心存忧虑。 “他不敢妄动,欺君之罪,陛下岂能宽恕?”连硕言之凿凿。 “但……”朱景生心中仍有顾虑。 “放心,徐昊轩非愚钝之人,不敢轻举妄动。”连硕道:“真有悖逆之举,便是谋反大罪,陛下断不会姑息。” 朱景生闻言,略感安心,点头赞同。 “只愿徐昊轩不再生事,否则我等将陷入困境。”连硕语毕,沉吟片刻。 他内心深处,亦不愿相信徐昊轩会如此不智。 “罢了,现下动他不得,唯有随机应变。”连硕终是接受了现实。 “也只能这样,我们先回吧,免得再惹陛下不悦。”朱景生附和。 二人遂加快步伐,意图追赶前方的云山,心中各有思量,前路未卜。 …… 正当徐昊轩沉浸于自家小院的温暖阳光中,悠闲地倚躺在太师椅上,细细品读即将发行的报纸时,一旁侍立的是忠诚的常镇。 “今日的国事焦点落于科举,确是时下热门,但文章却显得乏善可陈。” 徐昊轩言罢,将报纸轻轻抛向常镇。 “大人,此话怎讲?何处不足?” 常镇接过报纸,一番浏览后,不禁讶异:“大人谬赞了,这篇报道字字珠玑,特别是结尾那段论述,锋利如刃,激荡心弦,前所未有的犀利,直击要害!” 徐昊轩眉毛一挑,手执报纸,笑中带讽:“真想知道,这篇报道一旦流传开去,京城的文人们是否会因此而嗤笑我。” 常镇一脸困惑,不明其意。在他看来,这样独到的见解只会让读书人铭记于心,未来必有所助益。 “大人何出此言?学子们巴望着您更上一层楼,区区小事,岂能成为笑柄?” 常镇不解地问道。 徐昊轩轻叹一声:“你倒是乐观,可有人或许不这么认为。” “大人指的是?” 常镇一头雾水。 “让你多学习些实用之物,你偏不听,满篇皆是空洞的鼓励之词,对于那些埋首书海的考生而言,无异于望梅止渴,谁愿细读?” 徐昊轩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 常镇愈发迷惑:“大人说的鸡汤、画饼,与我们的报纸有何相干?” 徐昊轩瞬时语塞,旋即正容而言:“如此,吾便为你细述,一份报纸应有的精髓。首当其冲,历年科场之经典题目与进士杰作,以启迪智慧;其次,详实完备的考试指南,覆盖会试每一环节,如引路明灯;再者,不可或缺的备考物资清单,确保万无一失;最终,穿插几条深刻隽永的言论,犹如点睛之笔,升华整体格调。” 此番言语,令常镇豁然开朗,对徐昊轩的广博见识敬佩不已,心悦诚服。 “且慢,大人,这深刻言论又当如何界定?” 徐昊轩侧目微睨,嘴角含笑:“恰是那些能震耳发聩,启人心智之言。” “那般珠玑之语,又该如何妙手偶得?” 常镇搔头挠耳,一脸困惑。 “哎,你这小子!” 徐昊轩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但凡你觉着高雅脱俗,又能与科举学问相得益彰的言语,皆可收入囊中。” “是是是,小的领教了。” “不仅如此,科举之外,世间万象,文化艺术,皆可纳入报端,使之成为读者心中的独特风景,难以忘怀。” “大人高见,真乃独步天下。” 常镇眼中满是崇拜,“新颖别致,价值连城。” “终算窥得门径。” 徐昊轩欣然颔首,复又问道:“除此之外,你可觉察此报尚有何缺失之处?” 常镇沉吟片刻,坚定摇头:“并无明显瑕疵,反能助读书人铭记经典,于学业大有裨益。” “既无缺憾,即刻付梓发行。” “谨遵吩咐。” 常镇恭谨应答,匆匆离去,心中已是一片热切,期待那份报纸风靡一时的辉煌。 常镇方离,一道矫健身影翩然而至府邸,此人正是薛红衣,风采卓绝。 “哎呀,这么久不见,我可是思念成疾了呢。”徐昊轩笑靥如花,语带调侃。 薛红衣见他满脸春风得意,不禁揶揄道:“哟,这是撞上什么好事了?瞧你这副喜上眉梢的模样。” “还真让你说着了。”徐昊轩边说边拉过凳子,挨着桌边坐下,顺手为薛红衣斟满一杯佳酿。 “真是搞不懂,你这家伙怎就福星高照,好运连连。”薛红衣抿了一口酒,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几分无奈。 徐昊轩嘿嘿一笑,自恋地挑了挑眉:“或许,是因为我太过英俊潇洒吧。” 薛红衣嘴角微微抽动,一时无言以对,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在空气中飘荡。 突然,徐昊轩话锋一转:“说吧,这次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薛红衣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其上记载着今晨早朝的种种细节。徐昊轩接过来,细细品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群愚钝之辈,皇上都与我站在同一阵线,还妄想扳倒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徐昊轩嗤笑一声,将密信搁置一旁。 薛红衣闻言,笑声朗朗:“你这一招可真够绝的,竟能想出如此计策来对付他们,估计今晚他们要做噩梦了。”话音刚落,他又关切地问:“可就不怕他们报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何惧之有。”徐昊轩轻叹,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无奈,“若非眼下还有诸多事宜待解,我早就将他们逐出朝堂,片甲不留。” “我懂你的难处。”薛红衣轻轻放下酒杯,沉思片刻后说道,“其实,我此行还有另一则消息要告知于你。” “哦?何事?”徐昊轩目光一凝,显得颇为好奇。 “冯家军即将班师回朝,但冯将军言及西夏局势不稳,恐再生变故。据说,西夏境内有一邪教势力正暗暗壮大,连冯家军也难以将其铲除。”薛红衣缓缓道来。 徐昊轩眉头紧锁:“邪教?”言语中透露出几分警惕。 “是的,一个神秘莫测的宗教团体,他们擅长操控人心,手段高明,连冯将军都差点着了道,吃了不小的亏。” 第七十章 奸臣的好口碑 薛红衣啧啧称奇,道:“这邪教势力膨胀的速度,委实令人瞠目结舌,短短数月间竟能扩张至此,实乃不可思议。” “竟有此等能耐?” 徐昊轩挑眉轻问:“难道背后藏有仙家秘术不成?” “你当真以为江湖门派,皆是武艺超群?” 薛红衣失笑,稍作停顿,又言:“不过,那邪教之主据传拥有令神鬼退避之能,现下与西夏遗孤交往甚密,似有光复西夏之意。” 徐昊轩闻言,冷哼一声:“痴心妄想,凡夫俗子一名,竟也敢觊觎复国大业?” “虽是如此,但若西夏真被其夺回,恐亦成后患。” 薛红衣正色道。 “冯将军意下如何?”徐昊轩探问道。 “冯将军忧虑,若邪教势力一旦占据西夏,京城安危或将岌岌可危。” 薛红衣续言:“西夏民众对皇室之忠,远超想象。若助西夏皇嗣重登大宝,必引战乱,最终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确有道理。” 徐昊轩颔首:“反之,若能一举捣毁邪教巢穴。” “既能削弱西夏遗族对民间的操控,又能趁势根除邪教组织,确保京城安宁,实为一石二鸟之策。” “但时机未至,局势尚不明朗,先让冯将军返京,其余事宜,由我料理即可。” 徐昊轩沉吟片刻,又嘱咐道:“此事暂且保密为宜。” 薛红衣点头应允:“谨记在心。” 与此同时,《大乾通报》因春闱专题文章大热,即便是明年才赴京赶考的学子,也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抢购,一纸难求,盛况空前。 于一座略显陈旧的驿站内,汇聚了众多赴京赶考的书生,他们多出身寒微,无力负担客栈费用,故而栖身于此。驿站条件简陋,每日仅供一餐,夜宿大通铺,然而他们却毫无怨言,勤勉复习,仿佛书页间自藏黄金屋。 “吴兄,我抢到了《大乾通报》一份!” 韩冬兴奋呼喊,引来众人瞩目。 “什么!贤弟高明!” 吴桐闻之振奋。 另一书生亦凑近:“快,快让我们也看看!” “诸位可别跟我抢,这是我历尽艰辛所得。” “放心,我们怎会与你争抢。” 韩冬笑颜展开报纸,逐一分享其内容。 听罢,众人皆夸韩冬能干,更对其胆识赞叹不已。 “韩兄真乃高人,佩服之至。” “韩兄出手,非同凡响,常人难及。” 韩冬被赞誉之声包围,故作谦逊,轻咳两声:“哪里哪里,纯属侥幸罢了。” 笑声四起,一片和谐。 “对了,闻说此报载有科考信息,韩兄不妨为我们诵读一番。” “正是,我们急于了解前些年明经科的试题。” 大乾科举,分进士、秀才、明经、明法、明字、明算六科,与大乾制度相似。 进士科录取无望,建国两百余年仅十余人中选,且多为太祖与太宗亲点。 秀才科稍好,但也百里挑一,非寒门子弟所愿,除非出自名门望族或富商之家。 而明经科,则是多数人之选,亦是当下众人最为关切。 韩冬在众人催促下,欣然拿起《大乾通报》,朗声读起,室内顿时静谧,只余书声琅琅。 几年前的明经科考题,犹如历史长河中的璀璨珍珠,分别为‘四海升平’、‘社稷永固’、‘四季丰收’与‘三农治世’,每一词都承载着国家的繁荣愿景。韩冬的声音缓缓流淌,如同溪水轻拂过石,引得四周一片惊叹与唏嘘。 “诚然,此等题目非同小可,试问几人能挥毫泼墨,将这宏大意象化为纸上烟云?”一人感叹道。 “不仅如此,闻说每题需洋洋洒洒三千字,字字珠玑,篇篇锦绣。”另一人接言,语气中满是敬畏。 “三千字!”这数字仿佛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在场众人,皆是寒窗苦读者,一笔一划间凝聚的是无数日夜的汗水,而今面对如此巨量,不禁面露难色。 “唉,此题之难,实非常人所能及。吾辈若非天赋异禀,恐难落笔成章。”一人摇头叹息,满是无奈。 “或许,转投明法、明字科更为稳妥,虽不及明经科荣耀,却也能谋得一官半职,聊以慰藉。”又有人提出建议,言语中透露出对现实的妥协。 众人议论纷纷,皆感寒门之苦。多年苦读,却因信息闭塞,难以窥见科举之真貌。试题与答案,往往只在权贵间流传,普通学子唯有仰望星空,偶得师长指点一二,却无缘窥视那卓越之作。 “信息之差,乃吾辈之痛。此恶性循环,使寒门跃龙门之路,愈发崎岖。”一人感慨,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正当众人情绪低落之际,吴桐挺身而出,声音坚定:“各位,莫忘初心!吾等虽贫寒,但志气不可失。科举之路,虽艰险异常,亦需勇往直前!” “此乃吾辈翻身之机,若能把握,何愁不能鱼跃龙门,改写命运!”吴桐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激起了在场每个人的斗志。 “对!科举乃吾等出人头地之唯一途径,男儿当自强,岂能不放手一搏!”响应之声此起彼伏,激情如火,燃烧在每个人心中。 此时,来自陇西的段无垢发言,吸引了所有目光:“《大乾通报》,实乃吾等寒门之光。我提议,今后众人合力购报,分担费用,共享信息。” “段兄所言极是,徐府正徐昊轩心系贫寒,此报便是明证。有它在手,吾等胜算倍增!”一人附和,提及徐府正,众人神色复杂。 “昔日我等受谣言蒙蔽,错怪徐府正。至京方知,其乃忠肝义胆之士,实为吾辈楷模。”悔悟与敬佩交织,众人纷纷表示愿以实际行动支持徐府正。 一番讨论后,韩冬与吴桐组织众人商定购报事宜,分摊费用,选定每日购报之人。 这一系列安排,耗时良久,却也凝聚了众人的心力。 “诸位,议程已毕,各归各位,共待明日。” 吴桐起身拱手,众人亦抱拳回礼,随后散去,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一夜之间,徐昊轩在京中的名声逆转,过往阴霾被其爱民如子之行径所驱散,成为人们口中传颂的佳话。 第七十一章 霸道的京兆府尹 京城的喧嚣如火如荼,聂星瀚却心不在焉地漫步街头,肩上扛着考试的压力,她迈向“天下知”,只为购得一份载有关键信息的报纸。 不料,人海如潮,她那略显娇小的身影在汹涌人群中更显渺小,方向难辨。 这时,一阵突兀的疾风掠过,轻巧地带走了她包中的香囊,只留下一句惊呼在空中回荡:“哎呀,我的香囊!” 心急如焚,她知道在这茫茫人海中失物难寻,便毅然决然地挤进人群,开始了焦急的搜寻。 转瞬间,仿佛穿越了人墙,她意外步入一条豁然开朗的大道。四顾之下,人群自动分列两侧,形成一条奇异的通道,众人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神情,目光聚焦于她。 紧接着,马蹄声急促,铁甲碰撞的清脆声响彻耳畔,身为金朝子民的聂星瀚立刻意识到,这是大军进城的前奏! 未及闪避,领头的士兵已骑着高头大马逼近,狰狞面孔下挥舞的马鞭呼啸而至。 “瞎了你的狗眼!”士兵咒骂着,鞭影即将落下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命中马匹左眼,骏马负痛,连同其上的士兵一同栽倒在地。 士兵踉跄爬起,口中咒骂不绝:“哪个不长眼的多管闲事?” “京兆尹罗永恩在此!” 一声威严的呵斥划破喧闹,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路,只见罗永恩带领着衙役现身,薛怀易手持弯弓,显然是方才救下聂星瀚的神射手。 “多谢大人搭救。”聂星瀚虽惊魂未定,却不忘感激。 “无碍,速速离开此是非之地。”罗永恩眼神锐利,一眼便识破了聂星瀚考生的身份。 然而,话音未落,铁骑环绕,将她团团围住。 “罗大人,打了我的人就想走?”一个深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气。 罗永恩眉头紧锁:“雍王爷,一切应依法行事。” “雍王爷”三字如寒冰灌顶,让聂星瀚心中一凛,大乾唯一的雍王,那可是手握重兵、威震边疆的朔方节度使郑科。 郑科冷哼一声:“罗大人,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罗永恩面色凝重:“你意欲何为?莫忘了,这里是京都!” 郑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贪婪之色毫不掩饰:“那又怎样?” 他指向聂星瀚:“我要这书生死,你还要向我道歉,赔偿我的马。” “绝不可能!”罗永恩断然拒绝,深知郑科性情暴躁,连皇上也对他有所忌惮。 “罗永恩,别逼我动手!”郑科一声令下,重装步兵迅速行动,不仅围困了罗永恩一行,还对无辜围观的百姓施以暴力。 街道顿时陷入混乱,尖叫与奔跑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画卷。 郑科的目标明确——聂星瀚,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书生。 “罗大人,我数到三,若不跪地求饶,后果自负!” “郑科,你不要太嚣张!”罗永恩拔刀以对。 “一!” “二!” 罗永恩眼见郑科狞笑着挥鞭而至。 “三!” “给我杀了他们,连同那些围观的贱民!” 郑科一声令下,刀光闪烁,杀机四伏。 “郑科,你是在找死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不凡人物悠然自得地坐在路中央,手扶椅背,正是大乾府正徐昊轩! 聂星瀚低声呼唤:“先生!” 徐昊轩轻轻瞥了她一眼,淡然道:“放心,有我。” 随后,他面向郑科,展露那标志性的温文尔雅笑容:“雍王爷,您这是来觐见圣上,还是打算谋逆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徐昊轩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便如巨石投水,让郑科背负上了沉重的污名。 “荒谬!本王对大乾忠心一片,从未有丝毫异心,你怎敢如此诋毁!” 徐昊轩脸上的微笑未减分毫:“不过是随口一问,郑兄何必如此动怒?” 言毕,他悠然起身,步伐轻缓,如同闲庭信步般踱至郑科面前:“郑兄,这就是你与本官交谈的态度吗?” 郑科面容扭曲,强忍下胸中的怒火,翻身下马,直面徐昊轩。 “徐昊轩,你最好莫管闲事。我未与你为敌,并非惧怕于你。” 郑科在徐昊轩耳边低语,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哦?那郑兄为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伤人之举?” 徐昊轩笑容依旧,但眸中却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仿佛郑科再多言半句,便会招致雷霆一击。 “此事乃我与罗永恩的私怨,与你无关,徐昊轩。” “罗大人?身为圣上亲封的京兆尹,其行事自当公正无私。郑兄强词夺理,难道就不顾虑自己身为圣上胞弟,大乾亲王的身份吗?” 徐昊轩此言一出,罗永恩眼神一亮,心中暗赞其机智过人。 果不其然,郑科面色骤变。 身为雍王爷,他虽身份尊贵,却仅是偏远藩王,与朝堂并无直接关联。 此刻,若郑科强行对抗,只会落得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而徐昊轩的话,却巧妙地将他置于道德的十字架上,再行纠缠,便是悖逆纲常,乱臣贼子无疑。 郑科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坚决:“徐昊轩,我最后警告一次,要么让路,要么你将亲眼见证血溅五步!” 尽管畏惧于礼法的束缚,郑科更坚信实力为尊。 在这世间,力量决定一切。 徐昊轩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兴趣更浓,悠然回到太师椅上。 他微眯双眼,缓缓开口:“既如此,徐某也无需再做隐瞒。” 话音刚落,他自袖中取出一块白玉雕成的半边虎符。 其上隐约可见一个“冯”字。 “什么!冯家军的虎符!怎会落入你手?” 郑科震惊不已。 古时虎符,一分为二,一半握于统帅,一半存于帝宫,唯有双符合一,方可调兵遣将。 帝王怎会愚蠢到将另一半虎符交于权臣,除非…… “为何不能?本官正愁无人挑衅,好借此令冯家军将其一网打尽,却苦无良机。” 徐昊轩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虎符,意味深长地问道:“雍王爷,能否赐予本官这个机会?” 郑科凝视徐昊轩良久,终是咬牙切齿:“好,你赢了。” 第七十二章 到底谁更凶! 徐昊轩收起虎符,笑道:“雍王爷果然智者,难怪陛下对你另眼相看。” 郑科冷哼一声:“不过是因父皇遗诏,本王身为嫡长子……” 徐昊轩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雍王爷,你可真糊涂啊……” 郑科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徐昊轩贴近郑科,低声道:“那日陛下病危,太医院束手无策……呵呵,可惜陛下走得太过匆忙,连遗诏都未来得及留下。” “而我,恰好持有一份盖有玉玺的空白奏折,可随意书写。” “试想,若你弑君篡位的消息传扬出去,后果会是如何?” 郑科瞳孔紧缩,猛然拔刀向徐昊轩砍去。 徐昊轩却似背后生有双目,轻松闪避,反手踢飞郑科的佩刀,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之上。 “我劝雍王爷还是明智一些。” 徐昊轩笑眯眯地拍了拍郑科的肩:“本官的身手,可不止于此。” 作为前世的特种兵,徐昊轩对危机的嗅觉最为敏锐,郑科的偷袭在他眼中不过是稚童的把戏。 郑科无奈地屈下一膝,奋力欲起,却被徐昊轩沉稳一按,再次跪倒尘埃。 “雍王爷,万望三思而行,免得我等回天乏术。” 徐昊轩目光掠过罗永恩,轻轻颔首。 罗永恩会意,即刻挥手示意,一行边陲勇士连同雍王爷,如同押解重犯,尤其雍王爷,竟似待宰之豕,毫无尊严地被架走。 郑科的哀嚎声渐行渐远,最终湮没于喧嚣人海之中。 周遭静默片刻,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聂星瀚瘫坐于地,背心汗水涔涔。 徐昊轩搀扶她登上马车,临行前对罗永恩留下一句:“罗大人,但有所需,我自当鼎力相助,放手施为即可。” 罗永恩拱手深鞠:“府正援手之情,铭记五内!” “哈哈,畅快淋漓,不亦快哉!” 随着郑科的离去,人群的议论如沸水般沸腾开来。 “那可是雍王爷?啧啧,真真是颜面扫地,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介文士动粗,成何体统!” “嘘,莫再提他,徐府正才是真正狠角色,瞧雍王爷那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 马车轻摇,聂星瀚心神未宁,犹自惊悸。 徐昊轩倚靠车厢,悠然赏景,兴致盎然。 片刻踟蹰后,聂星瀚终启齿问:“适才蒙府正相救,敢问府正此举缘由何在?” “只因我不喜他。”徐昊轩语调淡漠,似是随口一提。 闻言,聂星瀚先是一愣,旋即苦笑,低声道:“原来如斯。” 徐昊轩惑然反问:“此言何意?我岂能无缘由憎恶于他?” 聂星瀚摇头轻叹:“本以为雍王爷明理是非,却不料其行径竟与市井之徒无异。” 徐昊轩嗤笑出声:“市井之徒?此评价对他而言,倒是过高赞誉。” “此人行径,实不堪言。边疆之上,恶行累累,连牲畜亦不如。其暴虐之事,你若闻之,必会瞠目结舌。” 徐昊轩语气平淡,思绪却不由自主飘向关于郑科的斑斑往事。郑科,一霸也,身为朔方节度使,权势却远超其职,暗中扩张,无数地方官吏命丧其手。更甚者,常借征讨外族之名,掳掠老弱妇孺,反以破敌有功自居,卑鄙无耻至极。 “如此嚣张跋扈,为何独独忌惮你?” 聂星瀚一脸稚嫩,眼中满是不解。 徐昊轩苦笑:“你连‘府正’二字都吝于出口。” “府正恕罪,小人糊涂。”聂星瀚连忙行礼,谦卑之态尽显。 “非你之过,世间人情世故,你尚未谙熟。” 聂星瀚瞪大双眼,满是惊愕与困惑。 徐昊轩笑靥如花,桃花眼波光流转,似能洞察人心。 “雍王叔愚不可及,其所谓大义,不过是私利之遮羞布。可惜,他遇上了比他更为狠辣的角色。” 言毕,他望向窗外疾驰而过的树影,天色阴郁,仿佛预示着风雨欲来。 聂星瀚听得云里雾里,不禁追问。 徐昊轩笑道:“知之愈多,未必是福。你是否想买份报纸?我赠你便是。” 说罢,他从座下抽出一张报纸,轻轻递过。 聂星瀚面上堆笑,心中腹诽,伸手欲接,却又迟疑。 “可是不悦?”徐昊轩眉峰微蹙。 “岂敢,岂敢。”聂星瀚硬着头皮接过,那报纸尚存徐昊轩身上的余温。 徐昊轩拍了拍聂星瀚肩头,语重心长:“我对你寄予厚望,此次科举,勿使我失望。” 言罢,聂星瀚匆忙掀帘下车,一如上次,慌乱不已。 正欲疾步离去,却被徐昊轩唤住。 徐昊轩透过车窗,手中扬起一物:“这是你的香囊?男子汉也佩此物?” 聂星瀚取回香囊,仓皇逃离,唯恐泄露丝毫秘密。 行走间,聂星瀚手持那张“特殊”报纸,啼笑皆非。谁愿要这等“特殊处理”过的读物? 她的颜面何存! 马车稳稳前行,直至巍峨的京兆府门前,那些眼尖的衙役们一见府正的车驾,连忙飞报给了罗永恩大人。 “卑职迎接来迟,还望府正大人宽宏大量,恕罪则个。” 罗永恩身着官袍,携数名僚属疾步而至,一见府正大人亲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摇摇欲坠。 “罗大人言重了,同朝为官,相互扶持,理所应当。” 徐昊轩与罗永恩勾肩搭背,亲密无间,令一旁的衙役们瞠目结舌,这两人何时竟如此交好了? “罗大人,我欲探访那位郑科,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徐昊轩含笑问道。 “自当从命,徐大人,请随我前往大牢吧!” 对于徐昊轩的查案要求,罗永恩非但不阻,反而亲自陪同前往。 “多谢罗大人了!” 徐昊轩微笑致意,随后在罗永恩引领下,步入幽深的地牢深处。 “何人来访?” 牢房内,一男子慵懒问道。 徐昊轩未作声,只轻轻将身旁油灯拉近,昏黄的灯光下,男子真容毕露。 此人身材颀长,双目深陷,颧骨高耸,唇色苍白,面色如纸,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 此刻他瘫软在床上,显然已遭受过严苛的审讯。 “徐昊轩?你竟敢来?是来取笑本王的吗?” 第七十三章 威逼利诱 郑科一见徐昊轩,目光瞬间变得狠厉,但旋即意识到形势不利,语气稍缓。 “亦是亦非,本官只是好奇,你此番悄然而至京城,背后有何玄机。” 徐昊轩笑容可掬:“不如悄悄告诉本官,是何人怂恿你来此的?” “谁说的,我……本王不过是想见见天子,有何不可?” 郑科言语中透着虚弱。 “啧,还真是嘴硬,那可就没辙了。” 徐昊轩无奈摇头,掌中赫然出现一枚布满细密钢针的铁球! “大乾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相信这些小玩意,足以让阁下开口。” 徐昊轩笑得灿烂,这不起眼的废品,在他的巧思之下,化作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刑具。 “你想怎样?” 郑科蜷缩成一团,这位身高一米九五的壮汉,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助。 “没什么,只想给大伙展示一番‘公鸡下蛋’的奇观。” 徐昊轩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凉气,不自觉地夹紧双腿。 罗永恩赞叹不已:“徐大人,论折磨人的手段,您真是独树一帜啊。” “其实并不怎么痛苦,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处理得当,不至于危及生命。”徐昊轩沉吟片刻,“不过,晚年或许会有些不便。” “我说,我全都说!” 郑科见到那恐怖的钢球,吓得魂飞魄散。 徐昊轩收起钢球,对郑科警告道:“真的?若敢有半句虚言,后果自负。” “别,徐府正饶命啊,我什么都说,绝不隐瞒。” 郑科哭喊连连,涕泪交流。 徐昊轩挥手示意,让无关人等退避。 直到周遭人影散尽,仅余徐昊轩与罗永恩二人,徐昊轩这才缓缓启齿:“先谈谈,你此行京城所为何来?” “是云山,是他遣我至此。”罗永恩答道,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微妙。 “哦?”徐昊轩眉峰微挑,示意他继续。 “云山,他欲谋反。”郑科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罗永恩瞠目结舌。 “云山谋反?”罗永恩难以置信地低呼,“他疯了不成?身为大乾太傅,皇亲国戚,何故谋此不轨?” “何故?哈哈哈!”郑科仰天长笑,血丝自鼻孔渗出,他随意一抹,“正是这身份,这正统之位,使他无需任何理由,便能掀起风云。” “此言差矣,若真有此事,陛下岂能坐视不理?” “陛下不过一介女流,又如何能束缚得住他?”郑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转而对徐昊轩续道,“如今太傅云山在你压制下抬不起头,召我入京,便是为商讨对策。” “他图谋篡夺权位,拉拢朝臣拥戴镇远王武世宗上位,企图一手遮天!” 罗永恩闻此,怒不可遏:“云山好大的胆子,私设公堂,密谋叛乱,难道不顾及九族安危?” 徐昊轩淡然一笑,未置一词。 “徐昊轩,我所知已全盘托出,云山一旦行动,首当其冲的便是你。” “你难道毫无惧意?”郑科望着徐昊轩的笑容,心中愤恨难平。 徐昊轩轻叹一声:“与云山缠斗多年,他有几分斤两我心知肚明。如此冒险之举,非他行事风格。” “呵呵。”郑科冷笑两声。 “笑什么?”徐昊轩略显不悦,他厌烦郑科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笑你天真。”郑科直言不讳,“你不觉云山现下的境地颇为尴尬吗?” “何解?”徐昊轩疑惑地望向郑科。 “试想,他为太傅,你为府正,二虎相争,陛下却明显偏向于你。” “但若有一日,他取你而代之呢?”郑科抛出疑问。 “你想多了。”徐昊轩摇头,“他绝无可能。” “徐大人,以往的果决去哪了?今日怎如此优柔寡断?”郑科语带讥讽。 “并非优柔寡断。”徐昊轩正色道,“我只是不屑于使用那些卑鄙手段。” 郑科听罢,鄙夷更甚:“说到底,你只是怯懦。” “你这小人懂什么?”徐昊轩冷笑,“我正要迫使他露出马脚,我越是强大,他便越恐惧,越忌惮,越不敢妄动。” “哼!”郑科嗤之以鼻,“那我倒要看看结果如何!” 徐昊轩不予理会,转身离去,罗永恩紧随其后。 “徐大人,你刚才……”罗永恩追问。 徐昊轩哈哈一笑:“不过是虚张声势,郑科未吐真言,我又何必认真。” “啊?郑科说的都是假的?”罗永恩愕然,“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走吧。”徐昊轩领着罗永恩向外行去。 “可是,郑科不像在说谎……” “你怎么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也许只是为了自保而欺瞒你。” “那我该怎么办?” 罗永恩急得满头大汗。 “莫慌,随机应变,自有应对之策。”徐昊轩沉稳道。 …… 在颠簸摇晃的马车中,徐昊轩心神不宁,思忖着王旭正沉浸于珍宝阁的瑰丽,常镇则名扬四海,皆繁忙无比,唯独自己,似乎失去了往日的乐趣与嬉闹。 “有了!拜访太后娘娘去!” 徐昊轩心意既定,即刻吩咐车夫调转方向,直驱翊坤宫。 宫闱深处,云欣正于池畔悠然喂鱼,忽闻淑珍姑姑匆匆来报:“娘娘,徐昊轩大人求见。” 云欣闻徐昊轩之名,心中不由生厌,脱口而出:“不见。”但转念虑及此人善弄玄虚,连忙改口:“请他进来。” 徐昊轩步入殿内,眼前是云欣喂鱼的温婉景象。 她身着一袭绣有淡雅兰草的洁白长裙,乌亮的秀发高挽成髻,耳畔悬着翡翠珠链,映衬着肌肤如雪,容颜更是娇美欲滴。徐昊轩的目光缓缓下滑,最终停留于她细长优雅的颈部,那儿挂着一块翠绿通透的玉佩,泛着柔和的绿光,恰似纯洁与诱惑的完美融合。 “臣参见娘娘。” 徐昊轩言虽如此,身体却未行礼。 云欣对此已习以为常,不予理会,继续手中的喂鱼动作。 “说吧,何故到此?” 云欣语调平和,却难掩内心的波动。 “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听闻云大人,也就是您的父亲,似乎有意谋反?” 徐昊轩侧首望向云欣,浑然不觉自己的话语对她造成的震撼。 第七十四章 刺客! 云欣闻言,瞳孔骤缩,惊慌失措:“什么?我父亲怎会做出这种事?” 观其反应,倒不似知情者,徐昊轩心中暗自盘算,不妨试探一番。 他面容凝重,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难道臣会无端编造谎言不成?” “绝无可能!我为何会毫不知情?” 云欣猛地抓住徐昊轩的手臂,迫切追问:“府正大人,您确定是我父亲意图谋反?” 哎呀,真是急了,连“府正”都喊出来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父亲未曾与我提及此事。” “这就奇了,据郑科所言,云山已联络数位节度使,密谋在京师发难。若真有此事,你父亲怎能瞒你?他又为何要隐瞒?” “这……” 云欣神色复杂,犹豫不定,难以给出答案。 她知晓雍王郑科今日入京,更糟的是,郑科已被捕入京兆府。在他们眼中,京兆府的罗永恩是个顽固不化的角色,几轮审讯之下,郑科极有可能全盘托出。 然而,云欣自己也无法确定父亲是否真有谋反之举。 “明白了。” 徐昊轩仿佛侦探附体,自信满满:“真相只有一个!你父亲将你视为外人,因此这般重大的秘密才会对你三缄其口。” “怎……怎么会这样?” 云欣顿时萎靡,倚靠在亭柱上。 “唉,真是可怜。你青春年华便被送入深宫,成了政治的牺牲品,之后步步为营,助云山谋权,可谓鞠躬尽瘁,为云氏王朝默默承受辛酸。” 徐昊轩话锋突转:“可如今,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却不与你商议。” “你认为这是为何?” “哀家……不清楚。” 云欣摇头,期盼徐昊轩能揭开谜底。 望着向来坚毅的云欣展现出这番脆弱,徐昊轩努力按捺住即将失控的笑容。 于是,他转过身去,生怕那不经意的窃笑被云欣捕捉:“依我推测,理由无外乎两点。” “其一,恐你因此涉险,毕竟某些真相知晓便意味着生死难料。” “其二,则不愿你卷入纷争,如此一来,利益自然与你无关。” 言罢,徐昊轩居高临下,沉默良久,留给云欣以手支额,深陷沉思的空间。 她太了解父亲的脾性——一个为权势不惜一切代价的自私之人! 若真如徐昊轩所言,云山的动机恐怕更多偏向后者。 云山的自私不容他人触及他的权力半分。 云欣咬紧下唇,泪光在眼眶中闪烁,不解父亲为何如此待她。 难道只因她是女儿之身? 为何父亲的心能如此狠绝? 徐昊轩起身,轻拍衣衫尘埃,对云欣淡然道:“话已至此,信与不信,全凭你心。” 见徐昊轩欲离去,云欣急忙追问:“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徐昊轩无奈地摇摇头,几步并作一步,将至视线边缘时,方高声抛下一句:“因为我方才所言,皆是诓骗你的戏言。” “什么?” 云欣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扑上前去撕碎徐昊轩。 而徐昊轩已远去,仅留下一个挥手告别的背影。 离开皇宫,徐昊轩心情大好。 虽未能直接扳倒云山,但能令其焦头烂额,也算小胜一场。 成效显着,单看翊坤宫内云欣那愤怒又无助的模样,便知徐昊轩的计策已初见成效。 “徐贼!” 云欣将周遭可及之物尽数摔落,宫女们闻声跪地,大气也不敢出,直至淑珍姑姑进屋安抚云欣。 “娘娘息怒,徐贼此举不过是为了惹恼您。” 云欣双眼泛红:“本宫岂会被他轻易吓退?总有一日,本宫会揭露他的虚伪面孔,亲手了结他!” 淑珍姑姑连忙劝阻:“娘娘切莫冲动,您忘了陛下的叮嘱?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 “哼,你们总让我小心谨慎,我不过是发泄一番罢了。” 云欣逐渐平复情绪,对淑珍姑姑说:“但此事实在让人心中不快,以往徐贼若想离间,何必最后澄清自己胡言乱语?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徐昊轩这一招虚晃,让云欣陷入了猜疑的漩涡。 她内心隐约感到徐昊轩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只是父亲的威压让她不敢深究。 淑珍姑姑叹道:“或许是太傅大人不愿娘娘过于聪明,担心娘娘知晓太多,反招灾祸。” “嗯。” 云欣低应一声,心中却更添烦躁。 …… 宫门之外,夜已深沉,徐昊轩踏出的那一刻,恰逢宵禁之时。街道空旷,唯有巡逻的禁卫军点缀其间,而他,却能肆意驱车疾驰,独享这份夜的孤傲与自由。 不久,内急难忍的徐昊轩吩咐车夫于一条幽暗小巷旁停驻,独自步入那片被月光遗忘的角落,寻觅片刻的解脱。 就在这时,皎洁月华之下,一抹蓝色身影如幽灵般穿梭于屋檐之上,迅速合拢成一张无形之网,悄无声息地将徐昊轩笼罩其中。 这群身着蓝衫的刺客,动作敏捷如电,意图生擒这位不速之客,而不露丝毫痕迹。 察觉到周遭潜藏的危机,徐昊轩抬眸一瞥,月光下,那些人的装扮清晰可辨——刺客,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喜”。 “哼,还真是有趣。”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随即从袖中抽出一物,竟是以尿液为“弹药”的戏谑之举,朝面前两名刺客喷去。 二人原以为凭借利刃可轻易抵御,却不料这突如其来的羞辱让他们握刀的手颤抖不已,防护顿失。 其中一人反应敏捷,趁着徐昊轩收手之际,迅猛一脚踢向其要害。 生死关头,徐昊轩身形一闪,虽侥幸避开致命之处,却仍被这一脚重击,踉跄后退。 “好险,差点儿就与下半生的幸福永别了。” 他捂着胸口,借着后退之力撞上树干,勉强站稳,而那刺客则乘虚而入,长刀带着呼啸之声劈风而来。 “来得好,本官便陪你们玩上一玩。” 徐昊轩从容解下腰带与宽大的官服束缚,双拳紧握,摆出一副源自后世的军体拳架势,眼神中闪烁着前特种兵独有的锋芒。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奇异招式,刺客们虽感诧异,却也无暇多虑,纷纷出手,企图以数量优势将徐昊轩淹没。 徐昊轩深吸一口气,体内力量骤然爆发,如同惊涛拍岸,将围攻的刺客一一震退。 他的拳法既精妙又流畅,每一击都似经过千锤百炼,看似随性而发,实则步步紧逼,令对手无处遁形。 转瞬间,已有数名刺客在他的连环攻势下颓然倒地。 这些武艺超群的江湖人士,未曾料到,今夜,他们会败给一个似乎更胜一筹的对手。 第七十五章 刺杀失败! 一番激战落幕,这群神秘刺客竟未能占得丝毫先机。 “可还有余勇?”徐昊轩冷声质问,身躯微躬,如满弦之箭,蓄势待发,周身散发出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三名刺客交换了默契的一瞥,旋即如饿狼般一拥而上,直逼徐昊轩。 面对强敌环伺,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身形骤然下沉,轻巧避开一名刺客的突袭,左腿横扫,将左侧敌人踢飞;紧接着,右肩一沉,硬生生挡住了右侧刺客疾刺而来的长剑,同时伸手扣住对方臂膀,一扭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刺客痛呼跪地。 但危机并未解除,背后冷锋突至,徐昊轩仓促间侧身避让,仍被剑锋擦过手臂,痛楚让他不由自主地以右手紧捂左臂。此刻,刚被击倒的刺客也趁机围拢,形势危急。 “府正大人,临终遗言可有什么?”领头刺客嚣张放言,仿佛徐昊轩已是囊中之物。 徐昊轩冷笑反驳:“就凭尔等鼠辈?真是痴心妄想!”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首领挥手间,四壁轰然裂开,三四十名黑衣人鱼贯而出,杀气腾腾。 徐昊轩眼神一凛,心中暗道今晚之事绝非偶然,只是这规模远超预料。显然,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哼,看你如何应对!”亡命之徒们肆意嘲笑,即便徐昊轩武艺超群,面对如此众多的对手亦是力有不逮。 徐昊轩步步后退,虽知逃离并非不可能,但身为府正,四周皆是围堵,逃则颜面尽失,沦为世人笑谈。他决定,誓与此地共存亡! “上!”刺客们如潮水般涌来,徐昊轩面色凝重,却毫无惧色,挺身迎战。 然而,寡不敌众,徐昊轩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嘭!”一记重拳落下,徐昊轩被击飞数尺,重重摔落,口中溢出血丝。 “哈哈,徐昊轩,看你还能如何嚣张!”领头者得意狂笑,其余刺客也随之哄笑不止。 徐昊轩抹去唇边血渍,缓缓站起,语气淡然:“些许皮肉之伤,尔等未免太过小觑于我!” “上!”刺客们嗤笑间再度扑来。 徐昊轩目光如炬,身形矫健若豹,猛然爆发。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配合无间,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徐昊轩——年少即任京兆尹,京城多年的历练,使他对各种险境游刃有余,非寻常刺客所能比拟。 他出手如电,招招式式蕴含深奥玄机,让人难以捉摸其路数。 经过一番殊死搏斗,局势竟奇迹般逆转,徐昊轩渐渐掌握了主动权。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徐昊轩眸中寒光一闪,蓦然转身,手肘如闪电般向后方刺客的咽喉击去。 “咔嚓”一声脆响,刺客的颈骨断裂,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再无声息。 领头的刺客呆滞地望着倒下的同伙,显然对此变故毫无准备。 徐昊轩缓缓拔出深嵌于刺客体内的短刃,目光锐利如饿狼,令剩余刺客背脊一阵发寒。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一名刺客应声倒下。 徐昊轩眯眼望去,原来是薛怀易带领着京兆府的差役及时赶到。 见形势不利,刺客们无心恋战,迅速四散逃离。 徐昊轩收回视线,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势,左臂被割开一道口子,鲜血沿着袖管滴落。 薛怀易连忙上前,协助徐昊轩处理伤口,关切问道:“徐大人,您没事吧?” 徐昊轩轻轻摇头,“无大碍,只是皮肉之伤,回家休养两日便好。” “我先为您止血。” 薛怀易搀扶着徐昊轩向外走去,但徐昊轩口中却低语:“不对劲!” 薛怀易以为徐昊轩受惊过度:“徐府尹,哪里不对了?” 徐昊轩挣脱薛怀易,独立良久,忽地灵光一闪,眼中寒光再现。 “京兆府与此处相隔几条街,而城防军近在咫尺,为何却是你们京兆府的人先至,城防军却不见踪影?” “薛怀易,你是如何得知消息前来救我的?” 徐昊轩急切追问。 薛怀易坦诚以告:“有百姓通报,说府尹您遭遇刺杀,罗大人派我们这些精干差役来救援。” “这个时辰,哪来的百姓在外?” 徐昊轩反问,让薛怀易一时语塞。 “这……” 薛怀易也是一脸困惑。 “我怀疑……” 徐昊轩沉吟片刻,猛然道:“不好!快回京兆府,可能有人要劫狱!” 言罢,他已纵身跃上马背,驱策着那匹枣红色骏马,疾驰向京兆府方向。 “府尹!等等我!”薛怀易见状,连忙起身,紧跟其后。 此时,京兆府门外,两队人马对峙而立。 一方衣甲鲜明,领头者乃是一位身材魁梧、英气勃勃的青年将领,显然是雍王郑科的部下。 另一方则是数十名装扮普通的差役,正是京兆府的官吏。 徐昊轩与薛怀易赶到时,双方仍处于僵持状态。 “混账东西!我们雍王爷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牢中,你们没有任何解释吗?” 领头的青年将领童猛冷笑望着面前的差役,厉声质问。 京兆尹罗永恩,脸上带伤,出列拱手道:“童将军稍安勿躁,卑职已派人调查,真相不久自明。” “好得很!”童猛怒视着罗永恩,“京兆府就是如此办案?今日若找不出凶手,我绝不善罢甘休!” 言毕,童猛挥手欲率众闯入牢房。 “慢着!” 徐昊轩见状,立即喝止。 薛怀易趁机带领差役,护在罗永恩身侧。 童猛一见徐昊轩,仿佛见到宿敌,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就是你!你与罗永恩勾结,无端将雍王爷投入大牢,如今雍王爷死于牢内,你们作何解释?” “什么?雍王爷何时死在牢中的?”徐昊轩反问道。 “少装蒜!”童猛手指周围,“雍王爷一个时辰前遇刺身亡,你还想狡辩不成?” 徐昊轩蹙眉凝视童猛,环顾四周,发现本该戒备森严的京兆府大门一片狼藉,家具散落一地。 再望向神情恍惚的罗永恩,对方微微点头,徐昊轩心中了然,郑科确实已死于狱中。 第七十六章 硬刚刑部 “童猛。” 徐昊轩忽然冷静下来,淡然问道:“童猛,你们是如何得知雍王爷死于大牢的消息的?” 童猛一时语塞:“我们欲探望王爷,他们阻拦,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呵呵……”徐昊轩不禁冷笑,“那童将军能否告知,究竟是谁杀了雍王爷?” 童猛顿时哑口无言。 “童猛。”薛怀易走到徐昊轩身边,注视着他,“你确定雍王是被京兆府的人所杀?” “当然!”童猛冷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徐昊轩闻言,不禁笑出声:“童猛,说来说去,你始终没解释清楚,你是怎么知道雍王爷死在里面的。” “你心中有鬼。”徐昊轩贴近他耳边,低声道。 “你当真以为我无惧于取你性命!” “何不一试?” 徐昊轩语带挑衅,童猛胸中怒焰腾腾,抽刀猛袭。 徐昊轩身形一侧,足尖轻点,刀光如流星般划过,紧接着他扣住童猛臂膀,手腕一扭,力道之猛,令人咋舌。 童猛痛呼,身躯蜷曲,一手紧捂伤处,跪倒在地。 徐昊轩揪紧他的衣领,眼神如寒冰,直视其眸。 童猛额头渗汗,哀求道:“放……放手!” 罗永恩亦是心中震撼,何时徐昊轩的武艺已臻此境? “你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徐昊轩冷笑道:“我今亦问你,天理昭昭,你家雍王爷多年横行霸道,终遭天谴,此非喜讯乎?” 童猛闻言,焦急辩解:“我家王爷向来循规蹈矩,绝无违法之举,休要诋毁!” 徐昊轩笑容意味深长:“那又为何,王爷仙逝,尔等亲兵不奔丧而去,反围堵京兆府门?” 童猛一愣,双目圆睁,“你……信口雌黄!” “童猛,若再冥顽不灵,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童猛咬牙切齿:“我与你誓不两立!”语毕,便欲扑上前搏命。 徐昊轩松手,侧身一脚,童猛应声倒地。 “尔等愣在此地作甚?”童猛倒地怒喝。 围观人群见状不妙,四散逃离,转瞬之间,大堂内仅余京兆尹一行及童猛部众。 徐昊轩环视一周,冷哼:“此乃叛乱之举!谋反之罪,株连九族,即便有军力为靠,亦不过蝼蚁之命。” 童猛虽怒,对徐昊轩的武艺心存忌惮,勉强起身,手指徐昊轩,咒骂:“徐昊轩,咱们走着瞧!” 言罢,童猛带领雍王府亲卫,愤然离去。 自知口舌之争非对手,童猛选择尽早脱身,以免更多难堪。 徐昊轩不以为意,径直迈向大牢,途中对薛怀易吩咐:“你留助包大人料理后事。” 薛怀易应声,奔至罗永恩身旁,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关切询问:“大人,可有大碍?” 罗永恩苦笑,叹道:“无妨,幸有府正相助。” “此中究竟何事?请大人详述原委。” 罗永恩点头,将所知之事,一一吐露。 原来,罗永恩对此事先亦浑然不知。彼时正于公堂处理政事,直至闻外喧哗,方知唐谭暴毙狱中。 大牢之内,尸体已被移除,血渍擦拭干净,但死亡的气息并未因时光流转而消散,反而愈发沉重。 徐昊轩步入牢房,首先进入放置尸体之处。 尸体已被焚烧得面目全非,五官难辨,唯余一张焦黑的脸庞。 徐昊轩眉头紧锁:“古怪,若真有火灾,你手下差役怎会毫无察觉?” 罗永恩恍然:“确是,本官坐镇公堂,竟无人禀报此事。” 薛怀易抚须沉思:“按常理,若真有火情,大堂外应有火星或烟熏之痕,但皆无迹象。” “或许火势初起即被扑灭?”罗永恩猜测。 “非也。” 徐昊轩摇头否定,“若是人为纵火,火势必定蔓延,且猛烈无比,绝非轻易能被压制。” 言毕,徐昊轩望向门外的罗永恩等人,问道:“你们可曾留意,外间并无大火肆虐之象?” 罗永恩一愣,环顾室内,确实,走廊上的蜡烛、灯笼乃至茶盏均完好无损。 “火熄之前,室内必有变故。”徐昊轩皱眉,“然而,除尸体外,别无他异。” 罗永恩凝视尸体,满腹狐疑:“尸体……” 正当此时,牢门外响起一阵纷乱的喧嚣。 “胆敢妨碍本官执行公务,当心项上人头不保!” 话语甫落,刑部尚书朱景生率领着一众刑部人马,气势汹汹地闯入牢狱之中。 徐昊轩一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哟,朱大人,来得可真是时候。” 朱景生与徐昊轩四目相对,面色同样不悦。 “徐府正,此乃陛下旨意,雍王爷一案,由刑部与大理寺共理。”朱景生嘴角勾勒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若徐府正硬要插手,本官只好如实禀报陛下。” 这位朱景生,不愧是老谋深算,寥寥数语便将利害关系剖析得淋漓尽致。 徐昊轩冷哼一声,“朱大人这是想以陛下的名义压制于我?” “岂敢。”朱景生笑容可掬,“只是陛下有言在先,一切须依法行事。” 徐昊轩微眯双眼,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那朱大人打算如何着手调查此案?” 朱景生道:“雍王爷乃国之栋梁,今遭不幸,必得查明真相,以慰英灵。” “故此,雍王爷的遗体及京兆府相关人员,均需带回审讯。” 此言一出,薛怀易与京兆府的差役们立刻警觉起来,现场气氛顿时紧张,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薛怀易,切莫冲动,本官相信陛下自会还我清白。” 罗永恩竭力安抚众人情绪,好不容易才让紧张的氛围有所缓和。 徐昊轩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府正为何发笑?” 朱景生不解,如此紧要关头,徐昊轩竟还能笑得出声。 徐昊轩掸了掸衣上的尘埃,踱步至朱景生面前:“你以为我傻吗?若让你们把罗大人带走,不屈打成招才怪!” “徐大人此言差矣,我刑部行事向来公允,绝无冤假错案!” 徐昊轩一语中的,直击朱景生痛处,令他如被针扎,怒火中烧。 第七十七章 和气生财 “我信你才有鬼,你这老滑头,狡猾得很!” 徐昊轩不屑地瞥了朱景生一眼,让后者如鲠在喉,怒而不发。 “徐昊轩,老夫警告你,勿要阻碍本官查案!否则……” “否则就是把我一同投入刑部大牢,严刑逼供,让我也承认杀了雍王爷,最终以‘真相大白’之名,皆大欢喜收场,是也不是?” 徐昊轩字句如刀,锋利无比。 朱景生哑口无言,因为徐昊轩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当今刑部,确是以严苛手段震慑人心。 虽对徐昊轩的手段心存忌惮,但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被徐昊轩破坏,一旦太傅云山追究下来,自己恐难逃其咎! 想到此处,朱景生强压怒火,耐着性子问道:“徐大人,你究竟意欲何为?” 徐昊轩注视着他,突然伸手轻拍其肩,令朱景生惊退一步,戒备道:“徐昊轩,你有何企图?” 徐昊轩呵呵一笑,解释道:“朱大人勿要多虑,我无意为难。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雍王爷的遗体你带走,但罗大人必须留下。” 此言一出,朱景生当即反对。 雍王爷的遗体与罗永恩,二者缺一不可。若罗永恩不认罪,此案便无法将罗永恩牵扯其中! “徐大人!” 朱景生焦急万分,声音里带着几分迫切,“我明白你与雍王爷之间的私人恩怨颇深,但此时此刻,还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圣上龙颜大怒,若再僵持不下,只怕最终两败俱伤。” 徐昊轩嘴角一勾,满不在乎地道:“少来这套唬人的把戏!若圣上真动了雷霆之怒,我这颗脑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那我还能站在这里与你讨价还价不成?” 朱景生一愣,显然没料到徐昊轩不吃这一套,不禁有些恼火:“徐昊轩,你这是胡搅蛮缠!” 徐昊轩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可有说错?既然是公事公办,刑部的手段我自然不便插手。” 朱景生气得脸色铁青:“我这是奉旨行事!” 徐昊轩挑了挑眉,语带挑衅:“哦?那我是否也能上奏圣上,请求将你革职查办?意下如何?” 朱景生瞪大眼睛,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肆!” 徐昊轩摊开双手,故作不解:“朱大人,我何来放肆之说?身为府正,我有职责监督此案,与刑部的权限并不冲突。” “徐昊轩,你别给脸不要脸!”朱景生咬牙切齿。 徐昊轩挥袖一甩,正色道:“我乃大乾府正,对此案有权过问!” 面对徐昊轩的强硬态度,朱景生无奈之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好,本官答应你的要求。” 徐昊轩立刻笑逐颜开,拍了拍朱景生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就对了嘛,大家和和气气,岂不美哉?” “奸商!离我远点!” 朱景生丢下这句话,愤然离去,心中暗自嘀咕,不明白徐昊轩为何如此狡猾,生怕再多说两句,自己都要被他绕进去。 不久后,雍王爷的牢房也被清空,一切归于平静,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徐府正,其实我并不惧怕他们的审讯,身正不怕影子斜。” 罗永恩眉头紧锁,对于徐昊轩的帮助感到既感激又不安。 徐昊轩宽慰道:“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罗大人不必挂怀。” 罗永恩拱手致谢:“徐大人,是我连累了你,往后你可要多加小心。” 徐昊轩转身望向窗外的夜空,笑道:“放心,我虽不好学,却也不失明智。” 罗永恩闻言,心头的石头稍稍落地。 徐昊轩这人,说他不按常理出牌吧,他偏偏是个坚守原则、勤勉尽责的好官;说他循规蹈矩吧,他又总爱找机会调侃人两句,让人哭笑不得。 “徐大人……”罗永恩忽又开口。 徐昊轩侧头:“嗯?” “你有何打算?” 罗永恩问。 徐昊轩摆摆手,轻松道:“还能怎样,见招拆招呗。” 罗永恩闻言,嘴角微微抽搐。 徐昊轩哈哈一笑:“放心,我已有几分头绪,罗大人不必忧虑。” 正当此时,文喜公公匆匆来到京兆府,第一个寻找的便是徐昊轩。 “文喜啊,何事让你如此火急火燎?” 徐昊轩漫不经心地问。 罗永恩却是一头雾水:“文喜?” 文喜顾不上解释,拉起徐昊轩就往皇宫方向赶:“哎哟,我的爷,火烧眉毛了你还这么淡定。” 两人说走就走,留下罗永恩和薛怀易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位徐大人,当真是不走寻常路。” 罗永恩虽不明平时高傲的文喜公公为何与徐昊轩如此亲近,但从二人的互动中,不难看出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情谊。 …… 马车之内,空气紧绷如弦。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可不是正盼着你这位救星降临嘛?” 文喜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徐大人,您这回可是捅了个天大的娄子。” 徐昊轩眉头微蹙,“文喜公公,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好戏?” 文喜猛地甩开徐昊轩的手臂,指天画地,“瞧瞧,乌云压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大雪阻道……” 徐昊轩诧异,“怎么,话匣子今日特别多?” “陛下龙颜大怒,还请大人速速入宫。” 文喜终于吐露了真相。 “行了行了,我明白。” 徐昊轩双手枕于脑后,一脸的漫不经心,急得文喜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哎呀,徐大人,您倒是一点儿也不慌啊,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若急能解决问题,我早已心急如焚了。” 言谈间,马车已悄然停在御书房外。在这巍峨的大乾皇宫里,除了徐昊轩,无人敢如此放肆,乘马车疾驰于宫闱之间。 徐昊轩潇洒地挥挥手,“好了,我这就去安抚陛下的怒气。” 文喜跺脚,满是担忧,“徐大人,千万小心啊!” “晓得了晓得了,真啰嗦!” 望着那抹逐渐隐没于夜色中的青衫背影,文喜深深叹了口气,“我这罪过,可真是不轻啊。” 第七十八章 这就是所谓的清流 御书房之内,徐昊轩闲适地拉过一把椅子,姿态悠然自得地坐下。 而端坐龙椅之上的女帝武梦云,心中怒意如炽,虽未形于色,但那紧锁的眉头与沉郁的面色,已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徐昊轩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语带戏谑地道:“微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梦云强压怒火,面上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目光锐利地盯着徐昊轩:“徐卿,朕听说,雍王爷竟遭不测了?” 徐昊轩淡然摇头,“回陛下,微臣刚自牢狱脱身,尚未来得及探查此事。” 武梦云冷哼一声,“哦?是吗?” “微臣以为,此事颇为蹊跷,故尚未能查明真相。”徐昊轩抬眼,目光与武梦云交汇。 武梦云面容依旧冷峻,缓缓言道:“徐卿,念在你往昔对朕的忠诚,朕可免你一死,但你亦需知分寸。” “若再有半点越矩之举,即便旧情难忘,朕亦不能再予宽恕。” “臣领旨。”徐昊轩低眉顺目,“但臣不解,何为越矩之举?” 武梦云眯起双眼,望着徐昊轩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怒意更甚。 “徐昊轩,事已至此,你还要对朕撒谎?难道雍王爷之死,你真的一无所知?” 武梦云站起身,上官婉儿提着宽大的龙袍随其步至徐昊轩面前。 “臣真不知啊,雍王爷遇害时,臣还在归家途中,怎可能加害于他?”徐昊轩故作懵懂。 武梦云一脸疑惑,满头黑线。 徐昊轩正色道:“臣确实毫不知情,雍王爷身故之时,臣远在千里,何来杀人动机?” “陛下莫非认为微臣乃此等宵小?实在令人心寒。”徐昊轩面露哀色,“心寒,真正的寒心,乃是无声的悲凉……” 一见徐昊轩动之以情,女帝心软,毕竟无人能信这位屡次助己的臣子会做出危害国家之事。 武梦云平复情绪:“既非爱卿所为,便好。但眼下爱卿嫌疑最重,毕竟白日里是你亲手将雍王爷送入大牢,而今他却横死,难免引人遐想。” 徐昊轩叹息:“陛下,此事绝非微臣所为。” 武梦云蹙眉,“那又是何人所为?” 徐昊轩又是一声长叹:“此案正在调查之中,微臣虽有猜测,却不敢妄言,毕竟关乎朝纲。” “徐大人,你可知晓,雍王爷身为一方节度使,他的死若无合理解释,恐将引起民间非议?” 武梦云的愤怒,实则源于事态的严重性。 “天下十几路节度使,皆手握重兵,若不能揭示真相,他们一旦生异心……” 武梦云话未尽,神色已显痛楚。自登基以来,她竭力笼络地方大员,唯恐军权旁落,威胁到她的皇权。 中央与地方之间,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而今这平衡被打破,武梦云怎能不恼? 徐昊轩轻拍她的肩,“陛下勿忧,既然承诺必捉拿真凶,微臣自当全力以赴。” “至于幕后黑手,定非凡人,我们且静观其变。” 武梦云点头,深知徐昊轩权谋过人,既如此说,必有成算。 “既徐爱卿已有应对之策,朕便不多干涉。” 徐昊轩起身施礼,欲退出御书房。 “徐爱卿,请留步。” 武梦云在徐昊轩即将离去之际,唤住了他。 “陛下有何高见?” 徐昊轩回首一笑,那笑容仿佛能照亮整个灿烂盛夏。 武梦云轻叹一声:“刑部与大理寺之事……朕亦是有心无力。” 徐昊轩微倾首,眼神中满是理解:“陛下自然有陛下的难处,我明白的。” “请陛下宽心,往后这类违背本心之事,定会日渐稀少。” 言罢,徐昊轩洒脱转身,其声在御书房内久久萦绕,不绝于耳。 观其状,陛下似非真怒,更多乃是出于对大局的深思熟虑。 悟此理,徐昊轩心中郁结豁然开朗。 然而,背负如此沉重之黑锅,徐昊轩心底自是颇为不悦。 “但愿勿让我有机可乘,一旦被我揪住,可莫怪手段不留情面。” 徐昊轩立于宫墙之外,目光穿越重重屋檐,遥望向城西,低语道。 月挂中天,星辰稀疏,寒风悄然潜入太傅府的隐秘厢房。 “阿嚏!” 云山身子一颤,连忙将衣领紧了紧。 对面,身着蓝衫的男子嗤笑出声:“太傅大人,此乃有人背后非议之兆啊。” “哼,你还是多关心自己为妙。” 云山的目光掠过,只见那蓝衫男子满身是伤,虽已止血,痛苦却难以平息。 “呵呵,太傅大人,此番我等可是竭尽全力,折损了不少兄弟。” 云山眼神冷冽,直视对方:“放心,尔等功绩,本官自会铭记。” “嘿嘿,得太傅大人一言,属下心中大石落地。” 蓝衫男子咧嘴一笑,旋即又问:“太傅大人,我等所求,您心知肚明,教主向来不喜空谈。” 云山神色一凛:“安心,西夏旧土的官吏,十之八九皆在我的掌握之中,断不会让你们的牺牲付诸东流。” “但说来惭愧,此次行动不够利落,竟让徐昊轩有机可乘,验明了尸体。” “我已吩咐邻近的城防军按兵不动,此事仍未办妥,实难辞其咎。” 云山语锋突转,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原计划不仅要拖延徐昊轩,更要设下陷阱,让他措手不及,陷入绝境。 若计谋得逞,徐昊轩岂能不俯首称臣? 然而,事与愿违,非但未让徐昊轩吃瘪,反而让他趁机返回京兆府,一举扭转局势。 现状与云山的预想稍有偏差,罗永恩逍遥法外,徐昊轩未遭暗算,后续计划愈发棘手。 蓝衫男子淡然一笑:“云大人,非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徐昊轩身手非凡,尤其是那些诡异招数,我等难以招架。” “诡异招数?”云山眉头紧锁。 “是的。”蓝衫男子点头确认,“他的拳脚刚猛异常,每一击都似携千钧之力。” “我甚至怀疑徐昊轩出自军旅,否则何以有如此狠辣的招式,仅两招便能让我的一名手下无力再战。” “这倒颇有趣味。”云山抚着下巴,思绪飘远。 第七十九章 金国的目的 徐昊轩从未涉足武职,按理不应习武,况且从未闻其有武功在身。 但念及徐昊轩近期种种异状,云山也觉不足为奇。 “此乃本官疏忽,早应有所预料。” 云山低语:“不过,目前的进展已颇为可观,扳倒徐昊轩,只是时间问题。” “尔等辛劳,本官铭记在心,事后必有重金相赠,权当心意。” 云山语气平静如水。 蓝衫男子回应:“无碍,区区几条性命,只望太傅勿忘今日之诺。” “放心,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云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幽深,似乎正筹谋着什么。 …… 时下,金国心脏地带的中都,即后世人口中的京城,正笼罩在一片不寻常的氛围之中。 呼延闯手执一封密函,字里行间透露出大乾国内斗争的白热化,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这份笑意,对于久未见父如此表情的呼延敦而言,如同迷雾中的灯塔,预示着某种不凡之事的发生。 “父亲,八公主的信中究竟有何等喜讯,让您如此愉悦?”呼延敦满心欢喜,亟待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 呼延闯缓缓放下信笺,沉思片刻后道:“确是佳音。大乾府正徐昊轩,那位权倾一时的奸臣,如今陷入困境。其党羽罗永恩涉嫌杀害节度使郑科,一时间,朝野上下对他非议四起。” 呼延敦眉头微蹙,不解其父何故对此视为利好。徐昊轩,大乾之蠹虫,若无此人,金国征服大乾之路岂非更为平坦? “孩儿愚钝,此乃不利之兆,父亲为何反笑?”呼延敦直言不讳。 “你尚未洞察全局。”呼延闯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徐昊轩奸诈不假,但这仅是他精心编织的面具。” “我们曾低估了他。据八妹密报,徐昊轩私下与朝堂上的他判若两人。朝堂之上,他独断专行,嚣张跋扈;而私下里,他却正直有为,胸怀大志。八妹警示,此人将是我们的巨大威胁。” 呼延敦恍然大悟,心中暗叹:徐昊轩,你这狡猾的狐狸! “原来,他先前接受我们的诸多好处,皆是在扮猪吃虎,实则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呼延敦言罢,呼延闯默然,仅以摇头作答。 “难道孩儿理解有误?”呼延敦追问。 “非也,你说得太对了。”呼延闯叹息,“若徐昊轩真是狼,那我们便是他眼中的羔羊,他利用我们稳固自己的权位。” “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呼延敦面露愤慨,他们耗费巨资,本欲借徐昊轩之手迫使大乾割地,却不料徐昊轩竟是演技派,得利便翻脸,将他们视作愚弄的对象。最终,燕云六郡分毫未得,大乾反而加强了防务。 呼延闯轻拍呼延敦肩头,宽慰道:“勿忧,这只是暂时的。除去徐昊轩这一隐患,吞并大乾,未来可期。” “徐昊轩一旦陨落,或大乾内部生乱,便是我们挥师南下的时机!” 呼延闯挺身而立,目光穿透云霄,锁定南方:“届时,目之所及,皆归我大金版图。” “但朝中反对用兵的贵族不在少数,这……”呼延敦触及了问题的核心。 金国内部,以乌姆卡为代表的主和派与呼延闯领导的主战派,以及尚书台府正拉尔汗所率的保皇派三足鼎立。拉尔汗中立,唯皇权是从。而自岳飞北伐大捷后,金国求和之声日盛,与主战派力量旗鼓相当,大规模出兵需克服主和派的阻力。 乌姆卡身为尚书令,权势堪比宰相,主和派领袖的地位不容小觑。 “何惧之有?”呼延闯冷笑道,“如若必要,我将令军队强行压制那些只知空谈和平之人。” 呼延敦虽觉父亲言之有理,但内心总有一丝不安。 “父亲,我们真不尝试与大乾和谈吗?”呼延敦终究按捺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在他看来,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不必。”呼延闯挥手否决,“多年交锋,大乾之性情你应深知。你强硬,它便求和;你示弱,它则傲慢。况且,无论和谈还是索地,首要之举皆是攻占重镇,令大乾心生畏惧。” 呼延敦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 大乾皇城中,宣政殿的朱红门外,太傅云山与府正徐昊轩肩并肩地行进着。 但这份并肩并非友谊的象征,而是暗流涌动的对立,两人间的关系,宛如冰封万里的深渊,今日之举,不过是云山对徐昊轩的一次微妙讽刺。 “徐大人,目下的种种线索,似乎都在悄声指向您,或许,那雍王爷的不幸,正是出自您的手笔,还望徐大人自求多福,步步为营啊。” 云山嘴角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语带双关。 徐昊轩则是一派从容,衣袂飘然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本官行事光明磊落,心底无私,纵使有心之人妄图泼污,我的清白亦不会因此蒙尘。” “云大人,莫非忘了,诬陷他人乃是重罪一桩?还望大人慎思而行,免得祸及自身。” 徐昊轩说完,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未留给云山,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及那不经意间扬起的手指,虽是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的反驳。 云山望着那陌生的手势,虽不明其意,却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屑与挑衅。他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徐昊轩,你且得意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这高傲能维持几时!” 徐昊轩只是微微一笑,未再多言,以沉默作为最好的回应,随后转身,步伐稳健地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云山愤懑地甩袖,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宣政殿外,风起云涌,一场无形的较量悄然拉开序幕。 徐昊轩步入庄严的宣政殿,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尊贵的龙椅牵引。 女帝武梦云,闭目倚坐其上,静若雕塑,似眠非眠,周身环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 “陛下,群臣已集,是否即刻开启早朝议程?” 太监文喜轻声唤醒了看似小憩实则忧虑重重的武梦云。 第八十章 朝堂对决 武梦云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眸,一夜无眠的痕迹清晰可见。作为一国之主,肩上的重担让她哪怕片刻也无法安枕,任何微小的波动都能触动她敏感的神经。 这一切,徐昊轩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量。 “开始吧。”武梦云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文喜公公随即高声宣告:“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群臣挺立,静候女帝开口。 “诸位爱卿,朕今日特召各位,乃因有一重大事宜需公之于众。”她稍作停顿,气氛随之凝重,“近日京城风起云涌,相信各位心中皆有揣测。朕今日便直言相告,雍王爷,薨逝京都!” 武梦云语速疾如箭矢,一言既出,满堂哗然。 “雍王爷,京都毙命?” “何时入京,竟无人知晓?” “这,怎会如此?” 议论之声四起,众说纷纭。 此时,有人察觉到徐昊轩的在场,议论声戛然而止。 “陛下,臣有本奏,府正徐大人瞒报不忠,结党营私,企图粉饰太平,视我大乾江山为儿戏!”云山挺身而出,拱手直言。 徐昊轩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云山此举,愚蠢至极,竟敢在早朝之时对他发难,其急功近利之心昭然若揭。 “哦?那你倒是说说,府正有何失职之处?”武梦云目光锐利,紧锁云山。 “昨日,雍王爷遭徐大人无端阻拦,仅因偏袒京兆府尹罗永恩。”云山正义凛然,“后又睚眦必报,致雍王爷命丧京兆府,其心可诛!” “此行径不仅欺骗陛下,更属严重失职,按律当革职查办!”云山言辞恳切,誓要扳倒徐昊轩。 “云大人,食可乱咽,言不可妄。今日莫非食了什么异味之物,口出狂言?”徐昊轩冷笑,“本官向来勤勉辅佐陛下,云大人此言,意欲何为?” 云山被问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手指徐昊轩厉声道:“徐昊轩,休要狡辩,杀害雍王爷之罪,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说?” 徐昊轩淡然一笑,眼神玩味,“云大人言之凿凿,何不亮出真凭实据?若无实证,休怪本官以诽谤之名,上奏陛下!” 云山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你,你……简直是顽固不化!” “呵呵,我只是担心有人从中作梗罢了。”徐昊轩冷哼一声,“云大人,还是省省力气吧。” 二人针锋相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旁观的朝臣们纷纷低下头,佯装未闻这场激烈的争执。 徐昊轩,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其目的昭然若揭——借与云山的激烈冲突,让其他朝臣看到他们之间水火不容的局面,从而在选择站队时不得不三思而行。 “够了,诸位静一静。” 女帝被嘈杂声扰得心烦意乱,目光最终落在刑部尚书朱景生身上:“朱大人,此案由你主理,两日过去,可有所获?” 朱景生恭敬俯身,答道:“回陛下,微臣已详查京都所有街巷巡更记录,确认雍王爷的车驾确实入了城。然而,除却雍王爷一行,未见任何形迹可疑之人。” “这就奇了,既无刺客行踪,亦无江湖势力蠢动,雍王爷怎会遭此横祸?” 女帝眉头紧锁,低声自语。 “陛下,微臣斗胆猜测,或是京兆府内部有奸细作祟,又或贼人故布疑阵!”云山当即直言。 “放肆!云大人,言辞需谨慎,勿忘尊卑!”徐昊轩厉声呵斥。 “徐大人,难道要为凶手遮掩?还是心怀鬼胎,恐东窗事发?”云山针锋相对。 “陛下,臣恳请您务必彻查雍王爷遇刺案!” “无规矩不成方圆,若皆效仿赵太傅口无遮拦,法纪何在?天威何存?”徐昊轩挺身而出,义正言辞。 “徐昊轩,你……” 妈的,说我口臭,你的嘴干净吗? 云山怒火中烧,几欲爆发。 武梦云沉思片晌,缓缓言道:“徐卿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云山一时语塞,愣在当地。 “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武梦云续道。 云山面色一紧,“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宜拖延。” “云大人,莫非是在命令朕?”武梦云语气骤然严厉。 云山一惊,连忙跪下,“微臣不敢。” 武梦云神色稍缓,轻叹道:“朕亦忧心皇叔未能瞑目,但目前尚未寻得皇叔遗愿,朕不愿朝堂因此动荡,影响国事。” 徐昊轩心中暗恼,武梦云实乃老谋深算。 她虽未明确表态,却也未拒,显然是要借此机会观察时局,寻找破绽。 徐昊轩环视群臣,众人皆低头不语,无人愿主动涉入雍王爷遇刺的漩涡。 雍王爷乃先帝手足,谁敢轻易触碰? 徐昊轩深吸一口气,提议道:“臣建议,由兵部协同刑部,加速查办此案,早日缉拿真凶,以安皇叔在天之灵。” 武梦云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应道:“便依徐卿所请。” “谢陛下!” 徐昊轩深知,这已是最佳结果。 见女帝态度稍缓,云山一派按捺不住,生怕错失良机,纷纷进言。 “陛下,万万不可草率!府正之罪尚未严惩,怎能就此了结?”鸿胪寺卿连硕急道。 朱景生接着道:“陛下英明,切莫再偏袒徐大人,否则寒了贵族之心,恐激起民怨沸腾。” 朱景生所言民变,实指十三路节度使可能的反叛。 此次朔方节度使在京丧命,必令他们警惕,若处理不当,或真将触发叛乱,这正是武梦云的软肋所在。 “陛下,微臣以为,若府正真有罪愆,理应严惩不贷!” 兵部侍郎赵柯举笏过顶,声音铿锵有力,激昂陈词,“雍王爷英勇无双,功勋卓着,竟遭此毒手,含冤而逝,陛下,面对如此残忍狡猾之凶徒,怎可任其逍遥法外,逃脱天网?” “再者,雍王爷在北疆将士中威望颇高,若无公正裁断,恐生兵变之虞。” 群臣闻言,皆点头赞同,神色间暗含默契。 云山冷笑道:“徐大人,认罪伏法,方为上策!” “本官未曾犯罪,何来认罪之说?”徐昊轩面容平静,淡然以对。 第八十一章 龙阳之好 云山怒斥:“滥用职权,私行报复,戕害国家栋梁,难道还不足以论死?” “身为朝中重臣,岂容尔等泼脏水?证据何在?莫非云大人亲眼所见?” 徐昊轩掷地有声,毫无惧色,“若云大人亲临现场,不妨呈上证据。” 徐昊轩无意与其纠缠,而云山则趁势煽风点火:“陛下,而今徐大人非但未能尽忠职守,反与下僚共谋,戕害国之栋梁,实乃丧心病狂之举!” 言辞间,悲愤交加,仿佛自身深受其害,引得旁人思绪万千。 “陛下,臣等不服!” “臣亦不服!” “臣附议!” 数位朝臣相继起立,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云山心中窃喜,时机已至。 他对武梦云进言:“陛下,臣恳请褫夺徐昊轩府正之位!” “臣附议!”响应之声此起彼伏,场面沸反盈天。 武梦云凤目微阖,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望着群臣愤慨之态,她轻笑一声,“既然徐爱卿坚称无辜,那就赐予机会,自证清白!” “陛下圣明!”云山大悦。 群臣惊诧,纷纷抬首,这位女帝竟允准了挑战?局势要反转? 武梦云冷声道:“徐爱卿,你可有勇气,在此公开反驳云山之指控?” 众臣闻言,皆倒吸凉气,陛下此举,岂非将云山推向绝路? “臣遵旨。” 徐昊轩拱手领命,转身面向云山,嘴角勾勒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云山见状,心中一凛,宫中近来流传一句话:“徐昊轩一笑,生死两茫茫。” 徐昊轩挺身逼近云山,沉声道:“云大人,且不论其他,大人是否遗忘了一桩旧事?” 云山谨慎回应:“何事?” 徐昊轩故作痛心疾首状,仰天长叹:“哎,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之后,竟如此薄情寡恩。” 云山愕然,不明所以,而旁观者更是疑惑丛生。 “徐昊轩!你休要胡言乱语,老夫与你无冤无仇!” 云山怒发冲冠,徐昊轩之言,极易引人遐想。 一时间,连女帝与在场的清流派也屏息静听,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云大人,你可真是害苦我了!”徐昊轩愤慨地指向云山,鼻尖几乎触碰,控诉道,“自那日以来,我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甚至于连红颜之乐也弃之不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难不成云山大人偏好龙阳?” “听这意思,似乎是强迫了徐府的当家,实在不负责任。” “哎,权高位重者,总有些异于常人的癖好,也是无可奈何。” 官员们议论纷纷,此事的爆炸性显然盖过了先前雍王爷的话题。 “崔大人,依你看,徐府正与云太傅之间,是否真有那么一层关系?” 胡莱,这位龙图阁的学士发问,又疑惑道:“若真如此,为何二人日日针锋相对,如同仇雠?” “此中奥妙,尔等岂能轻易领悟?这便是所谓的爱恨交织,愈是形同水火,情感便愈加深沉。” 御史台的侍御史杨师尘一语中的,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崔浩闻言,不禁眼前一黑。 这就是我手下的御史?怎的如此热衷于八卦? 他清了清嗓子,语调平和地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无论真相如何,皆是他人私事,我们不宜干涉。” 众御史恍然大悟,对,他们应专注于案件本身,而非探究个人隐私。 云山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自己与徐昊轩的纠葛何时成了众人谈资? “诸位有所不知,云太傅瘦弱如豆芽。”徐昊轩比划着,拇指与食指间仅余半寸距离,引人遐想。 哦~ 众人会心一笑,眼神意味深长地扫向云山。 “休得胡言乱语!” 云山羞愤交加,恨不得堵住徐昊轩那张臭嘴。 “徐昊轩,我要你的命!竟敢如此侮辱老夫!” 一旁的何昌东连忙拉住云山,劝解道:“云太傅,男儿之手,当用来征服天下,而非对付家中娇妻。” 他自认诚恳的劝诫,却让云山更加无语。 “你……” “若无良言,不如沉默。” 云山气得脸色铁青。 朝堂之上,一时气氛热烈,充满了不寻常的欢愉。 就连女帝也掩嘴轻笑,对徐昊轩的话并不当真。 “徐爱卿,休要胡闹了。” 女帝淡然开口,“你与太傅有何嫌隙,不妨直言。” 徐昊轩点头确认:“正是,云山曾承诺向我磕三个响头,至今未践。” “岂有此理!” 云山气得几近晕厥。 明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被徐昊轩说得如此离奇。 “此事朕可作证,确有其事。” 女帝言罢。 “多谢陛下隆恩。” 徐昊轩行礼毕,慢条斯理地对云山说:“云大人,您还未行礼吧?” 云山咬紧牙关,坚决不从,“痴心妄想!” 徐昊轩摇头叹气:“唉,云大人真是言而无信。昔年先帝看中你的忠诚守信,方赐高位,不想今日你竟如此忘恩负义。” 云山面红耳赤,额上渗出汗珠,“陛下,微臣……微臣实非有意,皆因这厮言语太过分,一时激愤之下,才有了那赌约。” 他悔恨不已,明明稳操胜券,却被徐昊轩逆转局势,更未料到徐昊轩竟有脸旧事重提。 然而,对于徐昊轩而言,这番景象无疑是令他心旷神怡的享受——只要能目睹云山吃瘪,他心中的愉悦便油然而生,至于其他纷扰,自是不会萦绕心头。 云山再度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女帝,近乎哀求地唤道:“陛下,还望您为微臣主持公道。” 女帝轻轻一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淡漠:“朕认为徐爱卿之言甚是,赵爱卿确实应当向徐爱卿致歉。” 云山闻言,唯有沉默以对。 徐昊轩则是一脸志得意满,挑衅意味十足:“云大人,陛下的旨意您可听清楚了?还不快快跪下谢罪?” 云山面色铁青,此事一旦在京中传开,即便是今日向徐昊轩屈膝,不仅颜面扫地,恐怕仕途也将就此断送。 “云大人,当日我们可都是在陛下跟前立下誓言的,如今您若食言,岂不是视陛下如无物?您当陛下是什么?区区装饰吗?” 第八十二章 这才叫权斗 “住口!” 云山怒目圆睁,心中明镜似的,这徐昊轩分明是存心陷害! “云大人,您怎能如此?陛下乃九五之尊,怎容您如此侮辱?” 云山心中憋闷,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何时他竟成了侮辱陛下之人? 女帝缓缓言道:“云大人,徐大人的言辞确有其理,既已许下誓言,怎能背信弃义呢?” “臣愿履行誓言。”云山咬紧牙关,银牙咯吱作响。 “那便跪下吧。” 云山双腿微曲,沉重地跪倒在徐昊轩面前,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臣拜见徐大人。” 徐昊轩脸上笑意更甚:“哟,云大人,您这是转性了不成?” “臣……臣一时失智,请徐大人宽恕。” 云山低下头颅,眼中的怨恨被深深隐藏。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定要让这徐贼付出代价! 尽管心中恨意滔天,云山却不得不遵从徐昊轩的吩咐行事。 徐昊轩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欢唱。 在这场较量中,云山以为自己与徐昊轩不过是在地面上较劲,殊不知,徐昊轩早已翱翔于九天之上。 “陛下,您看,微臣所言非虚吧?云大人实乃一言九鼎的君子。” 云山强颜欢笑,抬头望向女帝,心中却翻涌着一生中最难以忍受的耻辱。 女帝轻笑,宣布道:“好了,退朝。” 这场针对徐昊轩的早朝,再次以失败告终。 群臣散去,云山在宫门处驻足,片刻之后,继续前行。 徐昊轩追上前来,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云大人,方才那几个响头,真是掷地有声啊。” 云山回身,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徐昊轩,随后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徐昊轩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嗤笑道:“哼,真是个不懂时务的家伙。” 回到府邸,云山将书案砸得粉碎,吓得府中丫鬟们颤抖不已。 “你说,本官究竟败在哪里?” 他从未如此挫败,明明手握优势,最终却反被逆转。 丫鬟颤抖着回答:“大人……奴婢不清楚。” “不清楚?” 云山一把揪起她的衣领,狠狠摔在地上,“不清楚?” 丫鬟痛得倒抽凉气,哭喊求饶:“大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呜呜呜……” “哼,没用的东西!” 云山踢了她几脚,怒气冲冲地离开。 找不到答案,他只能暂时放下,暗自发誓,定要看徐昊轩还能得意到几时。 徐昊轩浑然不知云山正暗中酝酿着报复的风暴,此刻的他,正悠哉游哉地在府邸中品茗。仆从常镇与王旭已相继归府,一位宿于声名远播的“天下知”客房,另一位则安歇于珍宝满目的“珍宝阁”,无愧于“十佳员工”的美誉。 然而,次日清晨,二人闻讯徐昊轩遭遇袭击,皆匆匆赶来。 “府正大人,您没事吧?听说您遭到了袭击?”常镇一脸担忧地询问。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月光下闲庭信步的我,轻松化身为寒冰射手,独斗十人而不落下风。” “月下遛鸟?可咱们府里并未饲养飞禽啊?”常镇一头雾水,小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困惑。 徐昊轩故作神秘地咳嗽两声:“哎呀,这些细节不必深究,总而言之,那些刺客都被我一一击退了。” 王旭连忙附和:“府正大人英明神武,真乃天神下凡,一力降十会,令人钦佩!” 随即,王旭话锋一转:“不过,大人真的决定放过那些人?若他们日后再来寻仇,该如何是好?” 徐昊轩轻轻啜了口酒,从容不迫地道:“放心,他们没那个胆子再来。” 他早已将那些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他们只敢在暗处使绊子,若要正面较量,哼,别说是一百、一千,就算是一万个,也难逃我手心。” 徐昊轩的言辞虽狂,却有其实力做后盾。 自古以来,兵权皆握于少数强者之手,皇亲国戚也不例外。 而今,岳家军的兵符尽在徐昊轩掌握之中,这是女帝的默许,意味着挑衅他便是挑战女帝权威。 徐昊轩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他背后有着坚不可摧的靠山,强大到令云山不得不忌惮。 每当云山回想起自己在徐昊轩面前屈膝认输的一幕,心中便燃起一股扼杀对方的冲动。 “但更让我在意的是,他们的衣饰异常鲜亮,这并不符合中原人的穿着习惯。”徐昊轩沉思道。 这群人显然狡猾至极,深知不能直接取其性命,便设计了调虎离山之计。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行动统一,背后必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操控。 “府正大人认为,这是外族人在捣乱吗?”王旭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在京都之内,谁人不知徐昊轩是大乾府正,权势滔天,无人敢轻易触其逆鳞,即便是亡命之徒,也得三思而后行。 “这可能性不能排除。”徐昊轩沉声道,“但我更倾向于这是某位权贵在背后搞鬼。” 常镇眉头紧锁:“可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像官场中人,若非官场人士,又能是谁呢?” “来历不明之人,不宜深究,我们应先查明他们的真正目的。”徐昊轩揉了揉额头,显得有些疲惫。 “可府正大人,这如何查起?连罗大人这样的高手坐镇京都,都未曾察觉他们的行踪,我们又该如何?”常镇面露难色。 常镇此言,让徐昊轩恍然大悟。府中多是些小偷小摸之辈,论及讨好卖乖,他们自有一套,但要他们去做正经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于是,徐昊轩仿佛吞下了苦果,沉默良久,独自沉思。 哎呀呀,真是自讨苦吃,给自己设了个套呢。 瞧着常镇一句话噎得徐昊轩哑口无言,王旭狠狠地剜了常镇一眼,这家伙说话总是欠缺考虑。 明知道咱们天听府里的人才欠佳,讲究的是心照不宣嘛。 王旭拱手一礼,计上心头:“府正大人,若要搜集情报,小子以为不如直接在《大乾通报》上发布告示,寻觅那些目击现场的百姓们。” 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第八十三章 悲催的下人 徐昊轩噌地一下从座椅上弹起,双手紧握王旭的手:“王旭啊,你这一提点,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常镇,今天头版头条就放这个消息。” 徐昊轩话锋一转,又道:“凡提供线索者,无论真伪,先奖一文银;若有胆量亲临天听府面谈的,赏银一两!” “……府正大人,京城百姓何其多,万一都来了,那得耗费多少银两啊?” 常镇握笔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时正值宵禁,能亲眼目睹刺客之人的并不多。” 徐昊轩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轻抿一口:“况且,咱们天听府别的或许短缺,唯独银钱不缺。” “可……可是……” 常镇还想争辩,却被王旭一把拉住,对他连连摇头。 这分明是自找麻烦嘛。 好端端的,何必惹恼徐昊轩呢? 这不是自寻烦恼,自掘坟墓吗? “府正大人,您尽管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确保一个不漏,万无一失。” “嗯,去办吧。” 待王旭出门后,常镇忍不住抱怨:“王旭,你拦我作甚?” 王旭压低声音说:“府正吩咐的事,照做便是,哪来那么多啰嗦。” “府正待我们不薄,而且府正行事向来谨慎,既然如此笃定,必有其道理,咱们瞎担心什么。” “可是……哎哟,王旭你轻点儿……疼啊!” “活该,谁让你嘴上没把门,惹府正大人不高兴了。” “呜呜……王旭你好狠,疼……” “嘿嘿,这才知道疼啊,告诉你,算你走运,不然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哎哟……别揪我耳朵!疼死了。” “活该,谁让你惹府正大人不高兴的!” …… 次日清晨,天听府门前人潮如织,熙熙攘攘的民众将府邸围得风雨不透,皆是携着线索而来,希冀能为这桩悬案添砖加瓦。 然其中不乏浑水摸鱼之辈,意图凭借只言片语换取微薄铜钱,权当是日行一“善”。 “门外怎如此喧嚣?”徐昊轩睡眼惺忪,抱怨连连,起床气浓重似阴霾,开门恰逢一脸急色的常镇。 “府正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门外人山人海,不明真相者恐怕会误会咱们天听府即将遭受冲击呢。” 常镇汗水涔涔,适才试图维持秩序,却无奈人潮汹涌,力不从心。百姓敬畏的是官威,而非这些小吏的呵斥。 徐昊轩匆匆披衣,向大门迈去,途中随口问道:“王旭何在?” 常镇摇头苦笑:“他一早便去了珍宝阁。” 见常镇那副懊恼模样,徐昊轩心中明了,王旭料到今日人多,故而早早抽身避乱。 “唉,带路吧,我们去见见百姓。” 常镇一脸愁容,领着徐昊轩步入人群。 “府正大人,您慢些,小心脚下的台阶。百姓们闻讯有钱可领,难免激动,您别动怒。” 徐昊轩轻叹一声,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忧虑,我并未生气。” “府正大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常镇仍不死心,继续劝说。 徐昊轩驻足,转身言道:“我确实未恼,只是觉得你过于忧虑了。” 他拍了拍常镇的肩,语重心长:“年纪轻轻,思虑过多,非好事也。” 转瞬即至府门,只见徐府护院手持棍棒,如凶神般列阵,筑起一道人墙,将民众隔绝在外。 徐昊轩缓步上前,却被眼前景象震撼——层层叠叠的人群,将天听府围得密不透风,尤其徐府位于主街,宽敞大道竟被堵得车马难行,仿佛举办盛大的集会。 “若非知情人,还以为我在此开坛讲法,引得万人空巷。此等场面,若在现代,黄牛党怕是要赚得盆满钵满。”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徐昊轩依旧感到惊异。金钱的魅力,果真无坚不摧。 他淡然一笑,阔步而出,民众见状,自动让开,形成半圆空地。 “各位,相信各位都是为提供线索而来。” 徐昊轩高声宣告:“不瞒各位,近日京师频现刺客,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身为大乾府正,我有责任维护京都安宁。” 他环视四周,目光逐一掠过众人:“大家定然关心线索奖赏的真实性,我在此承诺,所言非虚!” 随后,徐昊轩侧身,露出常镇及身后堆积如山的木箱,箱内银光闪闪,皆是白花花的银两! “但丑话先说前头,若有人企图蒙混过关,休怪我翻脸无情,届时无人能保尔等周全。” 徐昊轩冷厉的目光扫过人群,原先蠢蠢欲动的百姓顿时噤若寒蝉。 接着,他又命人搬来桌案,其上置放着厚厚的纸张。 “诸位有任何线索,均可书写于此,我将指派专人整理,最终呈报皇上裁决。” 言毕,徐昊轩转身离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百姓,议论之声四起,久久不息。 …… “此消息非虚,确有其事。” “诚哉斯言,我们的机遇似乎就在眼前。” “只可惜,这般巨资,委实让人心痛。” 徐昊轩一番解释后,民众自发排成了长龙,井然有序地步入徐府大门。 “观此阵仗,人数恐怕已近万矣。” 徐昊轩轻咂嘴,淡然道:“然则,此事与我无关紧要。” 他轻轻拍了拍常镇的肩:“常镇,这份荣耀的使命就交托于你,一旦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直接送往珍宝阁。我先去那里稍作歇息。” 未等常镇回过神来,徐昊轩已迈步离开庭院,留下常镇一人,在风中独自错愕。 城中,又添了一抹落寞的身影。 鉴于外头人潮汹涌,徐昊轩索性弃马车不用,双手负于身后,悠然漫步于街巷之间。 忽闻背后似有人呼喊,徐昊轩却不以为意,继续他的独行之旅。 不料,那人拽住了他的衣角。徐昊轩转身,只见聂星瀚在人群中挤得狼狈不堪。 显然,为了找寻徐昊轩,聂星瀚费了不少气力。 “徐大人,晚生有诸多不解之处,望大人不吝赐教。” 聂星瀚递上手中的策论书籍,徐昊轩随意一扫,心中暗笑——身为现代人的他,如何能解古籍之谜? 第八十四章 好地方 于是,徐昊轩故作高深,拍了拍聂星瀚的肩:“小聂啊,死记硬背非长久之计。科举旨在培育全才,仅埋首于此,难显优势。” “不瞒你说,昔日登科者,不仅诗文策论信手拈来,更通晓书外之事。” 徐昊轩搬出蓝星的至理名言,聂星瀚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困惑。 “书外之事?” 她志在高中,否则难以踏入大乾朝堂,这些年在大乾的潜伏便付诸东流。 “府正大人,请您指导学生,我该如何行事?” 望着聂星瀚虚心求教的模样,徐昊轩不禁失笑。 “善,汝心可塑也。” 徐昊轩微微点头,指向熙攘的人群:“想必你也听说,本官近日正忙于搜集线索?” 聂星瀚重重点头,双目圆睁,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你即刻前往府中,找到那日为我驾车之人,与他一同搜集整理线索。日落之前,我要看到成果,可行?” “可行!” “妙哉!精神可嘉!” 聂星瀚略作迟疑,旋即坚毅地点了点头,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府内。 望着聂星瀚远去的背影,徐昊轩感叹:“真乃勤勉之人。” 同时,他也暗自得意,自己那套引导之术愈发纯熟了。 …… 一日光阴悄然而逝,徐昊轩于珍宝阁中悠享帝王级的礼遇,饮食玩乐应有尽有,几乎尝遍世间欢愉,唯独未涉巫山云雨之境。 夜幕低垂,王旭轻扣徐昊轩的房门:“府正大人,人群已散,但有价值的线索仍旧无踪。” 翠香楼内,徐昊轩语气淡漠:“进吧。” 王旭推门步入,一旁侍奉的婢女们识趣退下。 “如此众多人口,竟无一人言及有用之事?” 徐昊轩自软榻起身,坐至太师椅上轻轻摇晃。 “府正,小的已尽力询问,众人皆言不明所以。” 徐昊轩揉搓额际,无奈叹息:“也罢,那帮刺客组织严密,自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念及此,徐昊轩心生疲惫,复又阖目假寐。 王旭察言观色,轻声道:“府正,还有一事未曾禀报。” “有话快说,我这府正也该歇息了。” 徐昊轩哈欠连天,适才的安逸令睡意更浓。 “府正,有位青楼女子出言不凡,邀您前往捧场,此事颇显蹊跷,不得不报。” 青楼?闻此二字,倦意顿消。 徐昊轩猛然清醒,目光炯炯望向王旭:“哪位青楼女子?” “唤作青鸾,她托我转告,亥时于素雅轩相会。” 深夜十一二时,竟是邀我去青楼? 徐昊轩眉头紧锁,对这未知的邀约心存戒备,若是刺客设下的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府正有所不知,素雅轩不受宵禁约束,通宵营业乃其常态。” 见徐昊轩一脸茫然,王旭连忙解释。 经此一解,徐昊轩恍然大悟,对青楼中人而言,夜生活恰逢其时。 “这素雅轩究竟是何等所在?” 徐昊轩好奇问道。 “一家别具一格的青楼。” 王旭答道:“那里的女子各具风姿,宛如仙子下凡,引无数人慕名探访。” “传言中,那里的佳丽皆经过严格挑选,不仅貌美如花,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哦?真有如此神奇?” “府正,确有其事。不过,据说每月仅接待三次宾客,超次便拒之门外。” “此外,素雅轩的护院极为强悍,除他们外无人敢擅自闯入。故而,虽名声在外,却始终蒙着一层神秘面纱,难以窥探。” 徐昊轩心中暗惊,这青楼确实非同寻常。 别处求财若渴,素雅轩竟限制顾客上门。 “走,我们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徐昊轩整装待发,欲即刻动身。 王旭一头雾水:“府正,若被撞见,恐怕会影响您的声誉。” “为何?难不成我还去不得?” 徐昊轩疑惑不已。 王旭凑近低语:“府正,那里非普通听曲之地,踏入便意味着要行男女之事。” 徐昊轩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纯粹的风月场所? “如此,更要探个究竟。” 见王旭惊讶,徐昊轩忙解释:“主要是去会一会那里的头牌……” “呸!主要是搜集情报!” “行了,莫再拖延,替我找套便装,速备马车。” …… 一炷香的时间缓缓流逝,徐昊轩引领着王旭踏入了素雅轩的门槛。此地装潢华美,双狮石像威严矗立门扉两侧,无形中散发出一股令人心生敬畏的气息。 “哟,这位俊朗公子,可是来寻觅佳人陪伴?”一声娇柔细腻,如丝如缕,轻轻撩拨着耳畔。 徐昊轩侧首,视线所及是一位妆容浓艳的年轻女子,体态婀娜,胸前起伏间透露着傲人风姿,腰肢盈盈一握,肤白胜雪。刹那间,“妖姬”二字在他心中悄然浮现。妖姬,大乾青楼中的独特存在,以媚骨仙姿与曼妙歌舞闻名,更兼技艺超群,无人能出其右。 “在下徐某,初来贵地,如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徐昊轩言辞温文尔雅,举止翩翩,俊美脸庞搭配上那副谦谦君子之态,立时引来周遭女子环绕,莺声燕语,不绝于耳。王旭目睹此景,不禁低头,目光躲闪,以掩饰心中的尴尬。 更为惊奇的是,这些青楼女子竟无不信服于徐昊轩的气度,直至“青鸾”二字脱口,她们的笑容收敛,有人匆忙离去,显然是去通报重要人物。 未几,一位满脸堆笑的老鸨缓缓步下楼梯,一见徐昊轩,热情倍增。 “徐公子远道而来,真乃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老鸨亲自引路至二楼,精心挑选座位。 “公子是否想聆听一曲妙音?” “先上几味佳肴,再备一壶好茶,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们的故事。” 徐昊轩坐定桌边,语气悠然,显得从容不迫。 老鸨笑得眯起了眼,“公子想了解哪一类的故事呢?” 徐昊轩略作沉思,缓缓言道:“素雅轩身为青楼,必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确是如此,素雅轩内奇人异士不在少数,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当属我们的青鸾姑娘,她可是这里的头牌,倾城之貌,世间罕见。” 第八十五章 美人计 老鸨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随即正色道:“不过,在下还是要劝公子,切莫妄图接近青鸾姑娘,她绝非一般人能够驾驭得了的。” “呵呵,这素雅轩果真别有洞天,既邀我至此,却又让我枯坐等待。”徐昊轩一饮而尽杯中烈酒,笑道:“你似乎并非此地的主事之人,不妨请你们的当家现身一谈。” “哟,这位公子还真是急性子呢!”老鸨面上微现愠色,但转瞬又堆满笑容:“不过,老朽偏偏喜爱这份直爽,够爷们,够爽快!我这就去请青鸾姑娘来见。” “嗯,请便。” “公子稍安勿躁,片刻即回。” 老鸨摇曳着丰盈的身姿,缓缓向后院踱去。 “公子,要不要我去置办些酒菜来?” 徐昊轩轻轻摇头:“无须,你在此静候即可。” 不久,老鸨引领着一名正值花信年华的少女步入厅堂。 “公子,青鸾到了。” 徐昊轩抬眸望向来人,瞬间怔住,女子的容颜精致至极,仿佛由能工巧匠精心雕琢,活生生的艺术品。 她身着淡粉色薄纱长裙,轻纱之下,雪肤若隐若现,锁骨玲珑,胸前风光旖旎,双腿修长笔直,身段火辣诱人。 与那些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其他馆中女子不同,她一身简朴,却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徐昊轩惊觉,眼前女子竟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加速起来,连忙按住胸口,试图平息内心的激荡。 青鸾的目光轻轻掠过徐昊轩,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 “婢子见过公子。” 青鸾轻盈一礼,笑靥如花绽放。 徐昊轩感觉心跳愈发失控,几乎不敢直视她的双眸。 “咳咳……” 老鸨见状,连忙向青鸾使眼色,意欲提醒。 然而,青鸾似乎并未察觉这一微妙变化。 “不知公子今夜想聆听何种曲调?” 徐昊轩渐渐恢复镇定,调整好情绪,说道:“素雅轩的佳人们各有所长,你随意展示即可。” “婢子的才艺繁多,只要公子乐意,婢子愿伴您游历素雅轩,体验各色风情。” 青鸾言罢,又向徐昊轩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秋波。 徐昊轩突感鼻尖一痒,伸手一抹,竟是鼻血。 老鸨见状,急忙掏出丝帕为徐昊轩擦拭:“公子,您也太不小心了,这该如何是好!” “无碍无碍,只是方才饮酒不慎呛到罢了。” 徐昊轩连忙站起身,转移话题:“王旭,你今晚好像还没用膳吧?让老鸨带你去用些点心。” 王旭一脸茫然,他分明记得自己晚餐吃得相当饱足。 老鸨何等机敏,一听徐昊轩话中之意,虽面带微笑,心中已了然。 “王公子,随我来吧。” 老鸨对王旭这类温文尔雅的书生情有独钟,一见王旭便难掩兴奋之情,小跑而来,地板都为之震动。 大乾以丰腴为美,而老鸨的体态则略显过分。 在王旭眼中,这情景堪比虎式坦克与肉弹战车的结合,令他不禁汗颜。 于是,王旭眉头紧锁,脚下生风,几乎是逃也似的奔下了楼。 “那么,我便先去照应其他宾客了,公子请自便,尽享欢愉。” 老宝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扉,室内瞬时仅余下徐昊轩与那位唤作青鸾的女子,空间里弥漫起一种微妙而难以言喻的氛围。古语有云,男女独处,犹如干柴遇烈焰,一触即发。 是酒精的作用,抑或是佳人当前,徐昊轩感到一阵眩晕,视线似乎也变得模糊。女子身姿曼妙,曲线玲珑,尤其是胸前的丰盈,几乎令人血脉喷张。 “青鸾姑娘,闻君乃素雅轩之翘楚,确有此事?” 徐昊轩话音刚落,心已提至喉间,他对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毫无把握。 青鸾闻言,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步步生莲,缓缓向徐昊轩逼近,二人间的距离悄然缩短。即便徐昊轩不谙风情,那缕淡雅的体香仍悄然侵入他的感官,令他心神微漾。 “公子真是慧眼如炬,奴家正是素雅轩的首席。” 青鸾的嗓音柔软,似有无限娇憨蕴含其中。徐昊轩强咽一口唾沫,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冷静,徐昊轩,身为大乾府的主人,怎能被欲望左右!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自己拉回理智的边缘。 “青鸾姑娘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睹芳容,果然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青鸾以手掩唇,笑靥如花,眸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她的声音酥软诱人,让徐昊轩不禁打了个寒战,险些失态。他暗自咬紧牙关,手指紧掐大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敢问公子想聆听何曲?” 徐昊轩忆起老宝的叮嘱,答道:“我对琵琶情有独钟,未知姑娘擅长何种乐器?” “琵琶么?” 青鸾语调奇异,让徐昊轩感到一丝异样。 青鸾轻笑,“公子可要听仔细了,能有幸聆听奴家琵琶之音者,寥寥无几。” 言毕,她自袖中抽出一把琵琶,置于琴案之上。 “那就为公子弹奏一曲《阳春白雪》吧。” 青鸾玉指轻拨,琵琶声悠扬而起,清脆如银铃轻敲,其技艺之精湛,令徐昊轩赞叹连连。 一曲终了,青鸾忽地停下。 “公子可有偏爱之处?” 正听得入神的徐昊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中断惹得眉头微蹙。 “青鸾姑娘,我尚未尽兴啊!” 音乐继续,舞蹈不停! 青鸾掩嘴轻笑,那娇羞之态更添了几分迷人,让徐昊轩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将她拥入怀中,细细品味。 “那公子再细听一次。” 待青鸾再次弹完《阳春白雪》,徐昊轩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出色,青鸾姑娘的琵琶技艺超凡脱俗。” “多谢公子谬赞,既如此,奴家便再献上一舞。” 徐昊轩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坐于椅上,眼见青鸾步入屏风之后,缓缓褪去外衣。 徐昊轩喉头一紧,终于得窥青鸾真容,心跳如鼓。 青鸾肌肤赛雪,吹弹可破,姿容绝美,不负倾城之名。 “公子,请欣赏奴家为您演绎的《浔阳月夜》。” 第八十六章 早有所料 琵琶在大乾颇受欢迎,曲风多样,既有文曲之雅,亦有武曲之壮,更有大曲之宏。而这《浔阳月夜》则属文曲,深受文人墨客喜爱。 徐昊轩点头应允,目光紧紧追随青鸾。 青鸾含笑,腰肢轻摆,身姿摇曳生姿,每一步都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魅力,撩拨着徐昊轩的心弦。而青鸾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深知,这位男子与其他贪色之辈并无二致。 尽管徐昊轩极力克制,但身体的反应并未逃过青鸾的眼睛。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此行目的,岂止是侍奉客人那么简单。 青鸾右手轻抬,葱白般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音符叮咚,宛如天外之音。 徐昊轩沉醉于青鸾的舞姿中,脸颊泛红,心神荡漾。而青鸾似乎故意贴近,眼神不时掠过窗边,若非徐昊轩此刻心神恍惚,定会注意到她袖中藏着的一抹阴影。 徐昊轩感到体内热浪翻腾,仿佛有无数蚂蚁爬行,痛苦难忍。 青鸾的眼神渐渐迷离,流转间满是诱惑。 徐昊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公子……” 青鸾的声音如同天籁,让徐昊轩的躁动更甚。他伸出手臂,将青鸾揽入怀中。 “公子,奴家心悦您。” 青鸾主动依偎在徐昊轩胸前,吐息如兰。 “公子,得罪了。” 正当青鸾欲贴近徐昊轩的唇瓣,她眼神一凛,瞬间从袖中抽出鱼肠短剑,疾如闪电般刺向徐昊轩。然而,原本看似迷糊的徐昊轩猛然睁开眼,敏捷躲闪,一脚踢飞青鸾手中的短剑,同时顺势擒住了她的手腕。 “哼,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瞒过我?” 徐昊轩冷笑,“作为西格玛的男人,我永远不会坠入女人的温柔陷阱。” 开什么玩笑,上辈子身为特种兵的我,警觉性可谓无懈可击,青鸾你这等手段想要悄无声息地取我性命,无疑是白日做梦。 徐昊轩猛地扯下青鸾身上的肚兜,霎时,一副令人赞叹的身姿展露无遗。 青鸾脸颊绯红,羞涩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徐昊轩冷哼一声:“素雅轩的名声果然非虚,竟连大乾府的正主也敢下手。” “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来此?” 青鸾抿紧双唇,眸中闪过一抹坚决,旋即又化为柔弱无助之态。 “公子所言何意,奴家实在不解。” 她佯装困惑,试图混淆视听。 徐昊轩不容分说,夺过她手中的剑,松开她的手腕:“不肯说吗?很快,你就会求着告诉我了。” 徐昊轩若无其事地坐回金丝楠木椅,背对着青鸾,令她捉摸不透。 正当青鸾犹豫是逃是战之际,门外传来惊慌失措的呼救:“出人命啦!快来人帮忙!” “你不妨看看外面的热闹。” 徐昊轩语调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青鸾急忙推开窗,只见外头大街上横陈着数具尸体,那些皆是素雅轩精心布置的高手! “这……” 青鸾惊愕地捂住嘴,却猛然间,一颗人头逼近眼前,险些让她魂飞魄散。 徐昊轩一侧目,原来是倒挂的薛红衣,此举颇有几分黑色幽默。 “现在,青鸾姑娘,我们是否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 月光自窗棂洒落,将徐昊轩的脸庞分割成明暗两半,显得格外神秘莫测。 宽敞的室内,唯有青鸾沉重的喘息声与加速的心跳声回荡,紧张氛围弥漫。 …… 在皎洁月华的洗礼下,肃州那浩瀚无边的西北荒漠中,一群僧人围火而坐,他们低沉虔诚的诵经声,与夜风中沙粒的细腻呢喃,共同编织出一曲苍茫的夜之乐章。此地,昔日西夏古国的疆域,在王朝灰飞烟灭后,被大乾帝国重塑秩序,树立起肃州、甘州、凉州及灵州等州府的旗帜。其中,肃州以它广阔却贫瘠的土地下,人迹罕至,四周被沙漠与险峰环抱,成为了治理最为宽容的一隅。 “住持,信使已至。” 一名身姿矫健的武僧奔来,紧握的掌心内藏着一封密函。 随着他的视线,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一位年逾七旬、面带慈悲的老和尚身上。 这位名叫普济的高僧,来自敦煌,其名声在西域如雷贯耳,其德智之光,越千山跨万水,照亮了中原的每一寸土地。 “阿弥陀佛。” 老和尚徐徐起身,从武僧手中接过密函,拆阅之间,双目忽现锋锐之芒。 他深吸一口凉气,低声道:“阿弥陀佛,我佛门或将迎来一个辉煌的新纪元!” 普济的话语激起弟子行通的好奇:“师父,大乾有何佳音传来?” “阿弥陀佛,一位大人物将引领我们面圣,或许我能有幸与大乾女帝共论佛法,彻夜长谈。” 行通闻此,心中亦是波澜壮阔:“师父,这意味着您将踏上朝见大乾女帝的旅程?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诚哉斯言。” 普济微笑轻抚胡须,眼神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闻女帝尊佛重法,或许我们能让大乾佛门更上一层楼,繁花似锦!” 憧憬着数百万大乾子民皈依佛门,普济心中涌动着激动的洪流,这不仅是个体的荣光,更是佛门的一大福祉。 “师父,我们何时启程往大乾?” 行通迫切问道。 “勿急,机缘自会安排一切。” 普济双手合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然而,普济未向弟子吐露,这一切实为一场暗中的交易。 交易的内容,是他得以前往大乾广传佛法,但代价是,他与大乾佛门需遵从那位大人物的意志。 尤其是对女帝,大人物要求的是精神上的绝对掌控,使她成为虔诚的信徒,而非睿智的统治者。 不言而喻,这是大乾内部矛盾激化下的产物。 普济早已洞悉皇室内斗的暗流涌动,也深知权贵们的图谋。 他们欲借佛门之手操纵国运,而佛门则试图借助大乾的强权,推动信仰的播撒。 一旦世间万民皆归佛门,那位大乾女帝,终将成为一个被操纵的傀儡。 细想之下,这手段确是狠辣,甚至触及道德的边缘。 但那又何妨? 第八十七章 七步颠 普济对此并不介怀,因为这将助他达成更宏伟的目标,实现内心的宏愿。 世事纷扰,皆因利益所驱。 即使是僧人,他也未能免俗,为了私欲,他愿意跨越教义的束缚。 他誓要成为这尘世间最伟大的高僧,哪怕手段略显冷酷,也要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 素雅轩之内,一片死寂笼罩,空气仿佛凝固。 缘由无他,只因门外横尸,吓得店内其他客人四散奔逃,而二楼的青鸾更是惊惧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思绪如潮,每一个细节在她脑海中翻腾,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她望着眼前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徐昊轩,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砸向地面,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府正大人,您从一开始就洞察了一切吗?" 青鸾目光紧锁徐昊轩,指控道:"那杯混有迷药的酒,您并未真正沉睡,全是在伪装!" "你是不是很困惑,为何我饮下毒酒,却毫发无损?"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松反问。 青鸾默默点头,面上的不甘昭然若揭。 "这有何难,提前服下解药即可,不是吗?" 徐昊轩随手从怀中抛出一包药囊,那是家中神医华佗特制,以备不时之需。未曾想,今日竟真派上了用场。 "不仅如此,我还备有毒药。" 徐昊轩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从怀中掏出各式药包,如同展示珍宝,其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青鸾心中一沉,咬牙切齿地质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当然是替天行道,清除祸害。" 徐昊轩眨眨眼,笑得狡黠:"不过,让你也体验一下毒药的滋味,我并不介意。" 言毕,他将一颗漆黑的药丸强行塞入青鸾口中。 "咳咳——" 青鸾剧烈反抗,试图将药丸吐出,却被徐昊轩牢牢压制在桌上,只能痛苦地咳嗽。 "省省力气吧,这药入口即化,无从吐出。" 徐昊轩似乎觉得戏耍她还不够,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啧啧称奇:"肌肤如丝般顺滑,真是诱人。" 青鸾不禁颤抖,心中惊骇莫名。 这究竟是何等妖孽! 她拼命摇头,企图摆脱这魔掌,却只能任由他钳制,动弹不得。 "别害怕,我可没打算吃掉你。" 徐昊轩松开手,淡然言道:"若想活命,便乖乖听话。" "此毒名为七步颠,一旦服下,不出七步,必死无疑。" 徐昊轩此言一出,青鸾的脸上顿时布满绝望,未料徐贼竟如此狠毒,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你想知道什么?" 青鸾眼角挂着泪光,绝望已至极点。 "是谁指使你来取我性命?" 徐昊轩面色阴沉,透着摄人的寒意。 青鸾紧闭双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徐昊轩冷哼一声,又取出一粒小药丸,轻轻一捏,强喂给她。 "唔!" 青鸾瞪大双眼,痛苦得几乎窒息。 "说还是不说?" 徐昊轩厉声追问。 "我绝不会告诉你!" 青鸾倔强地坚持。 "哦?" 徐昊轩忽而展颜一笑:"既如此,那我们就来点更刺激的。" 随即,他一把抓住青鸾的手臂,将她拉至自己膝上坐下。 青鸾惊恐万分,奋力挣扎,却无力抵抗徐昊轩的力道,最终被紧紧搂在怀中。 "你干什么?你这禽兽,放了我!" 青鸾羞愤交加,欲挣脱束缚,却发现身体软弱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徐昊轩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你这般美丽的女子,应当如花朵般被呵护,而非摧残。" 一旁的薛红衣侧目,对徐昊轩的暴行颇为不齿。 "对了,刚刚给你服下的,是招虫丹。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你的身体会吸引虫子前来啮咬。" 徐昊轩拍了拍青鸾的肩,适时地亮出一只蜜蜂,更甚者,他以一种近乎残忍的趣味,在青鸾面前晃动着那只蜜蜂,仿佛在欣赏她的恐惧与无助。 青鸾脸色骤然惨白,身体虽蜷缩在徐昊轩怀中,却如同被无形枷锁紧紧束缚,动弹不得。徐昊轩那阴鸷的眼神,宛若自幽冥深渊爬出的恶鬼,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等残酷手段,便是路旁野狗见了,也要哀鸣着摇头退避。 “我说!我说出来还不行吗!”青鸾的意志终于崩溃,倒非她意志薄弱,实乃徐昊轩的恐怖已超乎常人所能承受。 “这才对嘛,乖乖合作,我又怎会忍心伤害你呢?”徐昊轩语带温柔,手指轻轻摩挲过青鸾细腻如玉的面庞,那亲昵的动作却让她全身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恐惧与不甘交织,却只能默默忍受。 “我是大齐国人,此行乃是受大齐太子之命。”青鸾坦白以告,声音中带着无奈与绝望。 “哈哈,原来如此!”徐昊轩恍然大悟,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 “若我没猜错,你家主子意在取我性命,借机引发大乾朝堂动荡,为大齐的侵略铺路吧?” 青鸾闻言,惊讶之余抬首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哼,你以为你这样的小角色能了解多少隐秘?”徐昊轩冷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是我随意揣测罢了,你家主子的心思,大约也就如此。” “你……”青鸾怒目圆睁,难以置信这一切竟被他轻易看穿。 “不信?也罢。”徐昊轩轻蔑一笑:“我这里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可有兴趣一听?” 青鸾紧咬下唇,倔强地选择了沉默。 “比如说,关于你那位太子殿下的真实身份……”徐昊轩悠悠道来。 青鸾闻言,眸光微敛,警惕中夹杂着好奇:“你怎会知晓?” “猜的,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推理?”徐昊轩故作神秘,步步紧逼。 青鸾冷哼,态度坚决:“别妄想从我口中套出半个字!” 徐昊轩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就准备好迎接结局吧。” 青鸾脸上阴晴不定,内心的天平在生死之间摇摆不定。 第八十八章 气急败坏 “若你继续沉默,那毒素很快便会发作,你应该清楚,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徐昊轩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你卑鄙无耻!”青鸾咬牙切齿,愤恨难平。 “卑鄙?”徐昊轩冷笑连连:“在这世间,论及卑鄙,谁能与我争锋?” “这不仅仅是太子一人的意愿,大齐上下,无人不盼着你我消失。”青鸾目光狠厉,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吞噬殆尽,仇恨之火在她眼底熊熊燃烧。 徐昊轩面容中带着一丝无辜,食指轻点胸口,诧异道:“我?莫非是认错了人?我在此安分守己,怎会无端招惹大齐国的风云?” “难不成你们真当我成了那美国的警探不成?” 青鸾咬紧牙关,字句间透着刻骨的仇恨:“哼,十年前你们大乾犯下的滔天大罪,大齐国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都铭记于心,永世难忘!” “十年前?”徐昊轩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 “十年前的我,不过是个稚童,何来罪孽之说?” 他满心疑惑,根本不信青鸾之言。 “哼,休想抵赖,你们的恶行我一清二楚!”青鸾愤慨而言,“你们在南疆掠夺了大齐至宝,屠杀无辜将士,令大齐元气大伤,国势日衰!” 对此,徐昊轩一片茫然,毫无记忆。 “更甚者,你们手段残忍,所经之地,无论老幼,皆不留活口,近乎灭绝人性的屠戮。” 说到这里,青鸾似是被那段悲痛的记忆所困,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徐昊轩内心叫屈,望向一旁的薛红衣,对方轻轻颔首,似乎默认了这一切。 “我从未!我徐昊轩从不伤害妇孺老弱!”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青鸾冷笑道,“那场战役,我亲眼目睹,你的精骑如入无人之境,刀起头落,血溅四方,就连女子也不曾幸免。你的铁蹄之下,是尸横遍野,血染江山!” “我绝对没有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徐昊轩厉声辩驳,他性情虽急,却绝不做滥杀无辜之事。 他的辩白坚定无比,而青鸾却不为所动。 “原来如此,大乾竟如此禽兽不如。” 徐昊轩扶额叹息,仿佛真的在为过往懊悔。 青鸾心中大骇,这徐昊轩莫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会自责起来? “罢了,今夜到此为止,本官乏了。” 徐昊轩打了个哈欠,折腾半夜只得了这些信息,倒不如回去补个好觉。 “红衣,我们走。” 徐昊轩话音刚落,倚窗而立的薛红衣随即跟上,准备离去。 “且慢,你这就放我走了?” 青鸾又惊又喜,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并非我要找之人,不过是枚挡箭牌,折磨你并无意义。” “那解药呢?你走了我怎么办?” “那所谓的招虫丹,不过是颗糖丸,逗你玩的。” 青鸾脸色一黑,难怪入口时还带着丝丝甘甜。 “至于那七步颠,解毒亦是简单,这儿还有一大瓶,一颗便能续命七步。” 徐昊轩从怀中取出一瓶,置于桌上:“省着点用,否则命丧黄泉,可别怨我。” 待徐昊轩与薛红衣潇洒离去,青鸾方恍然大悟,自己被徐昊轩戏耍了一番。 青鸾怒不可遏:“徐贼!你这骗子!我誓要取你项上人头!” “大齐国,这弹丸之地竟也敢玩弄风云。” 徐昊轩昂首阔步穿行于街巷,心中满是困惑。 按青鸾所述,大齐国本应湮灭于历史长河,但它却奇迹般存续至今,这简直不可思议。 “怎么,你对大齐国突然萌生兴趣了?”薛红衣问道。 “总觉得大齐国透着一股诡谲之气。”徐昊轩蹙眉言道。 薛红衣沉思片刻:“有何高见?” “只是一种直觉,大齐国内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薛红衣轻笑:“我看,你是被大齐国的佳人迷了心窍吧。” 此言一出,醋意横生。 “我徐昊轩堂堂正人君子,岂是这些小手段所能动摇。”徐昊轩嗤笑道。 薛红衣挑眉:“可我记得某人曾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徐昊轩翻了个白眼:“瞎说,我徐昊轩坐怀不乱,怎会近女色。” “当真?”薛红衣狐疑地打量着他。 “千真万确!”徐昊轩拍着胸脯保证。 薛红衣满意地抚着下巴:“我相信,你确实是位正人君子。” “喂喂,”徐昊轩抗议道,“咱们换个话题行不行?” 薛红衣笑而不语:“好好好,算我错,你绝对是正人君子。” “说起来,这次多亏了你,若非你解决了素雅轩外的高手,青鸾怕是一个字也不会吐露。” 徐昊轩忽而驻足,深情款款地望着薛红衣。 “干嘛这样看我?” “感谢你帮我解围,无论怎样表达谢意都不为过。今晚我做东,请你随意挑选地方。” 薛红衣微微一怔,旋即嘴角抽动,这家伙,竟把自己当作那些待客的伶人了! 他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傻?” 徐昊轩眨着桃花眼,无辜道:“你说什么呢?” 薛红衣深吸一口气:“你听不明白吗?我不是那种供人取乐的小倌。” 徐昊轩恍然大悟状:“哦~原来你不是小倌,那我自然不必陪你游戏人间了。” 薛红衣心中叫苦不迭:谁稀罕和你玩游戏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忙了一晚上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徐昊轩伸手揽过薛红衣,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薛红衣无言以对。 徐昊轩松开手,步入徐府。 薛红衣本想道歉,因她外出调查邪教事务,未能及时回京,直到听说徐昊轩受伤才急忙赶回。 而徐昊轩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情显得格外舒畅。 正当徐昊轩漫步于后院长廊时,他注意到院中有一人挑灯夜读,竟是聂星瀚? 难道他整日在此搜集线索? 察觉到徐昊轩的目光,聂星瀚疲惫地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府正,您来了?” 聂星瀚表面强颜欢笑,内心却是万马奔腾。 第八十九章 拼命的小聂 徐昊轩一番天花乱坠的说辞,让他以为真能提高科举成功的几率,结果发现自己被徐昊轩戏耍了。 “已至寅时,为何还不歇息?” 徐昊轩颇为惊讶,换算成现代时间,这已是凌晨三四点钟,聂星瀚实在太过拼命。 察觉到徐昊轩言辞间隐含的歉疚,聂星瀚不禁苦笑:“大人,这可是您选的人啊。” “您可知道我这几个时辰是如何熬过来的?” 聂星瀚的模样显得颇为狼狈,发丝凌乱,双目布满血丝,唇瓣干裂,仿佛许久未曾沾水。 “小聂,冷静些。” 徐昊轩温言劝慰。 “小聂已随风而逝!” 聂星瀚终是按捺不住,一股脑儿地将满腹委屈倾泻而出。 极度的疲惫侵袭着她,府中能文之人寥寥无几,她的到来仿佛成了众人推卸责任的借口,一人肩扛起应对成千上万百姓的重担。 其中艰辛,唯有自知。 目睹聂星瀚几乎被劳累逼至崩溃边缘,徐昊轩连忙安排她回去休息,生怕她真就在天听府累垮了。 诚然,聂星瀚的工作态度无可挑剔,若能将其招入麾下,无论是置于珍宝阁还是天下知,业绩定能翻番。 念及此,徐昊轩的心情愈发舒畅,回到卧室,常镇闻讯而来,手捧洗脚水,一脸谄媚: “大人,今日劳累了,小的为您洗洗脚吧。” 徐昊轩坐于床沿,望着俯身搓脚的常镇,戏谑道: “何须如此殷勤?我养你难道是为了让我享受这等服务?” “哎呀,大人莫怒。”常镇急急辩解,“小的只是担忧大人身体吃不消。” “好了,别演了。”徐昊轩摆摆手,“无缘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嘿嘿……”常镇笑得狡黠,“大人,其实也没啥,就是今天您请来的那位帮手,小的甚是中意。” 徐昊轩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来挖墙脚的:“你是想让聂星瀚去你的天下知掌管事务?” “正是,如此人才,怎能不招揽?” 徐昊轩无奈扶额,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然不安好心。 “就不怕把她吓跑了吗?” “小的这都是为大人着想,您年纪轻轻便位至府正,身边怎能没有得力助手?”常镇振振有词。 “可惜了,她对经商并无兴趣。”徐昊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常镇如遭雷劈。 “您的意思是,聂星瀚只愿为官?” 徐昊轩叹气,明知故问。 这世上的读书人,寒窗苦读数十载,不就是为了科举一朝成名吗? 中途转投商海,岂不是半途而废? 就像蓝星后世之人,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最终却去摆地摊,岂不荒谬? 常镇闻言,神色黯淡几分,续道: “真是可惜,大人您不知,她当时那般能干,一整天滴水未进,全神贯注记录百姓提供的线索。” 徐昊轩闻言,眉头紧锁。 原来聂星瀚大发雷霆的根源在此。 这常镇实在过分,别人高强度工作一整天,他连杯水都不递,更别提饭食,难怪聂星瀚会饿着肚子工作。 “你也太过分了。”徐昊轩痛心疾首地责备常镇。 常镇喃喃自语:“府正大人,您又不是不了解,小的性子一向如此嘛。” 徐昊轩沉默片刻,无言以对。 “可有提及他需要休息之事?”徐昊轩接着询问。 “未曾。”常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徐昊轩眉心紧锁,暗自思量,这聂星瀚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顽固分子。 “那就大概给我叙述一下今日的经过吧。” 徐昊轩凝视着常镇,语带期待地吩咐道。 昨日白昼,聂星瀚怀揣壮志,誓要大展宏图。 首位访客乃一乡间妇人,她以一种不拘小节的姿态,大幅度摆动着腰肢,在聂星瀚跟前落座,仿佛连脚下的土地也为之轻轻震颤。 “大娘,您有何宝贵信息欲分享否?”聂星瀚温言细语,满是诚意地询问。 此番任务,乃是搜罗意图刺杀徐昊轩的刺客线索,聂星瀚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丝毫细节。 “今日我带着几个娃儿,本拟前往镇上购置些蔬菜。途经村长宅邸时,隐约听见屋内喧哗。”妇人缓缓道来。 闻言,聂星瀚眉头微蹙,急切追问:“此事您可确信无疑?” “确凿无误,我敢打包票。”妇人笃定回答。 “他们争吵的内容是什么?”聂星瀚紧追不舍。 “似乎是围绕着孩子。”妇人续道。 “孩子?”聂星瀚心中疑云骤起,“您可曾听清他们具体争执的焦点?” “似乎是关于该由谁先抱孩子的问题。”妇人补充说明。 “何故会有此争执?”聂星瀚愈发困惑。 “听说是因为孩子的名分问题。”妇人解释道。 “除此之外,您还留意到其他情况了吗?”聂星瀚不死心地问。 妇人无奈摇头:“就这些了。” 聂星瀚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常镇递给她一文钱,便送走了妇人。原以为能有所收获,却不料只是闲聊一番。 继而进来的是一位憨直的汉子,未等聂星瀚开口,汉子便直言:“我不知道,给钱吧。” 聂星瀚强忍住内心的不满,递钱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接下来的访客更是五花八门—— 其一:“兄台英姿飒爽,可愿与我寻一幽静之处共度欢乐时光?” 聂星瀚:“休得胡言!” 其二:“仁兄面相富贵,万不可辜负上苍赋予的容颜。” 聂星瀚无言以对,内心啼笑皆非。 其三:“小哥腰身挺拔,不如随我共赴温柔乡,让我好好品味一番。” 聂星瀚:“住口!” 其四:“兄台莫要不领情,我非善茬。” 聂星瀚:“速速离去!” 其五:“观兄台骨骼清奇,实为栋梁之材,不如随我归顺家父,他乃一方霸主,必不会亏待于你。” 聂星瀚几近崩溃:“我要死了!” …… 当常镇将这一系列离奇遭遇汇报给徐昊轩时,徐昊轩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虽不明所以,却也深感震撼,仿佛全天下的奇人异士都专程来找聂星瀚的麻烦。 最终,徐昊轩恍然大悟,聂星瀚所承受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有精神上的重压,双重折磨之下,换作任何人都难免心力交瘁,近乎崩溃边缘。 第九十章 冯峻铭的功绩 次日清晨,常镇早早地便唤醒了徐昊轩,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冯峻铭冯将军凯旋归来,今日即将荣归京城。 徐昊轩连忙起身,一番梳洗更衣后,换上了庄重的官服,踏出了家门。尽管心中暗自嘀咕,不明白自己为何也被召见,毕竟在这慵懒的早晨,谁不愿多贪恋几分床榻的温存? 及至二人抵达,已近正午时分。徐昊轩紧随冯峻铭步入宫殿门槛,却意外被侍卫阻拦。 “冯将军,请稍待片刻,陛下正忙于国事。” 文喜毕恭毕敬地禀告。冯峻铭淡然颔首,立于门外静候,而徐昊轩则引领冯峻铭至偏殿,殷勤地请其落座。 “冯将军,此番西征,战果如何?是否一切顺遂?”徐昊轩以礼相询,言辞间满是敬意。 “尚算顺利。”冯峻铭简短答道,提及战功,他的眼神不禁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全赖府正大人背后鼎力支持,末将方能势如破竹,直捣敌巢。” 徐昊轩望着眼前这位英勇的将军,心中暗赞其非凡的军事才能,能在短时间内平定西夏全境,实属罕见。 “冯将军,请品尝此茶。”徐昊轩递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冯峻铭浅笑接过,一饮而尽,赞不绝口:“好茶!这是何种佳茗?” “此乃南海碧螺春,世间难寻之珍品。” 冯峻铭闻言,略显惊讶,南海碧螺春确是稀世之物,非一般人所能享用。 “如此上乘碧螺春,非寻常人可得。”徐昊轩微笑道,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 冯峻铭虽点头认同,心中却暗自诧异。这虽是偏殿,但毕竟是皇宫禁地,所有物事皆为陛下所有,徐昊轩竟能随意支配? “文喜,你无须在此侍奉,去太和殿等候吧。” 徐昊轩语气平和,文喜似乎并无异议,恭敬应道:“既然徐大人吩咐,小人自当遵命。” 随着文喜退下,冯峻铭手中的茶杯竟微微颤抖。数月征战在外,徐昊轩何时拥有了这般深不可测的宫廷影响力? 这权柄之重,似乎已超越了往昔。 “冯将军,再饮一杯热茶暖胃吧,此茶新摘,甘醇爽口。” 徐昊轩笑语盈盈,又为冯峻铭斟满茶水。 “多谢徐大人。”冯峻铭收摄心神,轻啜一口,茶香满溢,回味悠长,令人心旷神怡。 “冯将军,你可曾想过,陛下急召我俩入宫,所为何来?” 徐昊轩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徐大人身为大乾府正,陛下商讨国事自然需要您的见解。” 冯峻铭回应,但徐昊轩却冷笑一声:“若仅此而已,冯将军以为,陛下单独召见我们的意图何在?” 冯峻铭面露尴尬,一时语塞。 徐昊轩此言,直指要害,让冯峻铭心头一凛。陛下急召,必有深意,绝非简单的寒暄叙旧,更多可能是关乎国家未来的重大决策。 冯峻铭沉默不语,陷入沉思。徐昊轩见状,并未催促,只是一边悠闲地烹茶,一边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茶汤,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皇上有意借重吾等之力。”冯峻铭终是难抵重压,低语吐露。 “哦?”徐昊轩眉峰一挑,眸中闪过狐疑:“却不知,吾辈有何助益之处?” 冯峻铭轻叹,言道:“吾虽身怀绝技,胸藏报国热血,然则其余诸般,实乃力有未逮。” 诚如冯峻铭所言,手握十万雄师虽壮其势,然无朝廷之援,粮草民力皆为空谈,难以成事。 徐昊轩观其言辞谨慎,似恐泄露丝毫,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惋惜。 毕竟,对于与冯峻铭结谊,徐昊轩内心深处实则颇为向往,奈何奸臣之名如影随形,冯峻铭亦对其存有戒心。二人遂陷入一阵沉寂,直至抱琴传来召见之令。 并肩步入殿堂,徐昊轩即刻望见崔浩与云山,二人似已恭候多时。 武梦云女帝起身相迎,言道:“冯将军劳苦功高,速赐座。”言罢,她仅是匆匆一瞥徐昊轩,随即转移视线。 呵,区别对待,是么?徐昊轩暗自苦笑,自行搬椅就坐,此等逾矩之举于他而言,却是常态。 “陛下过誉。”冯峻铭连忙行礼回道,“微臣何敢贪功,此番西夏余孽得以平定,全赖众士卒英勇杀敌。” 崔浩侧目斜睨,淡然言道:“冯峻铭,此战非单凭勇猛可胜。你部虽众,实战经验匮乏,未经磨砺。今虽大捷,伤亡亦重。” “抚恤金及免税之恩,皆加重朝廷财政负担。” “微臣知罪。”冯峻铭拱手致歉。 崔浩摆手示意:“罢了,人非圣贤,望冯将军日后多加留意。” “多谢魏大人提点。”冯峻铭感激拜谢。 “言归正传。”武梦云清嗓道,“冯将军功勋卓着,当如何封赏?” 崔浩接言:“依律当赐爵位,然而……” 武梦云蹙眉追问:“何出此言?” 云山接口:“冯峻铭年岁尚轻,爵位过隆恐损其根基。” “休得胡言,云山,莫非是酸葡萄心理作祟?”徐昊轩闻言,愤然起身,“有能耐你上阵杀敌,为大乾开疆拓土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 “徐昊轩,言语粗鄙,辱没我大乾官仪!” 云山被徐昊轩一番抢白,措手不及。 “陛下可听见?我说他酸葡萄心理,他竟反唇相讥!分明是恼羞成怒。” 徐昊铭手指云山,言辞犀利。 云山面红耳赤,怒目圆睁,与徐昊轩四目相对,毫不退让。 “够了!”武梦云拍案而起,厉声道,“成何体统!” 二人对视一眼,满含怨怼,终是噤声。 “冯爱卿,依你之见,何赏为宜?”武梦云转而询问冯峻铭。 冯峻铭沉吟片刻,道:“陛下,微臣不慕高位厚禄,唯愿陛下能垂怜微臣麾下士卒,他们皆是与我共历生死的袍泽,此战诸多英魂永眠西夏疆土。” 武梦云静默片晌,轻声道:“冯卿忠诚勇义,朕亦是感佩至极。然而论及赏赐,确需谨慎,不宜过于显赫。” “但……”武梦云略一踟蹰,续言:“朕心中实欲有所封赏,却恐此举有损冯卿威望。” 冯峻铭拱手应道:“陛下洪恩浩荡,微臣惶恐难安,陛下毋须多虑,无论何等恩赐,但请陛下降旨便是。” 这一席肺腑之言,诚挚恳切,令武梦云与崔浩相视一眼,心中暗赞。 第九十一章 封赏有度 “冯将军勿需多礼。”武梦云亲手搀起冯峻铭,笑颜如春,言道:“冯将军,你可愿步入朝堂,共谋国事?” 冯峻铭一时愕然,虽料到或受重用,却不曾想是以如此殊荣步入朝堂。他沉默良久,思绪万千。身为武人,从未幻想过一日为官,更莫说成为朝中重臣。 冯峻铭仰首,目光坚定,对武梦云言:“微臣自幼习武,胸中满怀忠君报国之热血……” “冯卿稍安勿躁,且听朕一言。”武梦云打断道。 冯峻铭颔首,静待武梦云下文。 “朕深知,冯卿麾下兵士皆由各地精选而来,他们随你披荆斩棘,历经战火洗礼。”武梦云语速缓和,继续道:“其中多数勇士尚无显赫之名,朕意欲令你部下全员晋升三级。” 冯峻铭闻言,心中震撼,瞬悟武梦云之意——此乃提拔心腹之举。 “陛下仁德,微臣代众将士谢主隆恩。”冯峻铭深深拜倒。 “陛下仁德!”徐昊轩与云山亦跪地,同声高呼。 “然仅此而已,恐难逃世人非议。”武梦云示意文喜,后者随即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西大将军冯峻铭忠肝义胆,功勋卓着,特晋升怀化将军,正三品,赐食邑百户,另赏黄金千两、良田十顷,钦此。” 冯峻铭双手微颤,接过大内侍递来的圣旨,感激涕零:“微臣叩谢陛下。” “冯卿平身。”武梦云摆手示意。 冯峻铭起身,再次恭敬施礼。 “徐昊轩,你与冯卿交情匪浅,又助朕剖析战局,功不可没,此后剑南道便由你遥领。” “微臣谢陛下隆恩!”徐昊轩欣然领命。 “至于云山……”武梦云略作停顿,道:“云卿乃朝中柱石,屡出良策,稳固社稷,特加食邑五百户。” 云山面色微变,武梦云问:“云卿以为如何?” 云山淡笑:“陛下圣明。” “云卿为国竭诚,朕心甚安。”武梦云言罢,云山躬身谢恩:“臣蒙陛下厚爱,誓以生命效忠陛下,鞠躬尽瘁。” 三人皆领受恩赐,而此时云山忽言:“陛下,冯将军战功赫赫,正当士气如虹,何不乘势北伐大齐,再创辉煌?” 徐昊轩侧目望向云山,心中暗忖: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算盘?那大齐贫瘠之地,即便攻克,也不过徒耗大乾国力罢了。 与西夏显着不同,大齐国在战略上的重要性几乎微乎其微。暂且不论其他,西夏作为中原与西域交流的桥梁,商贸活动繁盛,加之良驹遍地,河套平原更是一片富饶,被誉为边疆的江南水乡。反观大齐,却是一片被瘴气笼罩、毒虫横行、蛇行遍地的荒蛮之地,绝非易于开发的沃土。 徐昊轩未加思索,断然反驳:“微臣以为,云大人此举恐有误国之嫌!” “徐昊轩!你给我说清楚,本官何来误国之说!”云山气得须发皆张,怒目圆睁。 徐昊轩冷哼一声,言辞犀利:“大齐偏远险恶,瘴疠毒物肆虐,粮草短缺,稍有差池便可能全盘皆输,届时损失谁来承担?” 云山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徐大人此言差矣,冯将军英勇盖世,此次西征更是彰显我大乾军威无双,区区大齐,拿下应不在话下。” “陛下,西南夷自古桀骜不驯,屡犯我大乾边境,若能收服大齐,再施以教化,陛下必能成就旷世伟业,受万民景仰,何乐而不为?” 徐昊轩暗自咋舌,这老狐狸的说辞一套接一套,若非自己深知大齐实情,恐怕也要为其所动。 然而,问题在于女帝对此并不知情。在女帝眼中,大齐不过是版图上一块不起眼的碎片,其中的崇山峻岭、野蛮部落以及飞禽走兽,她一无所知。 女帝轻轻颔首:“云大人,你继续说。” 云山得意地瞥了徐昊轩一眼,振振有词:“冯将军英勇善战,部下精锐,如能顺利占据大齐,定能巩固我大乾在中原的霸主地位,惠及万民。” 徐昊轩摇头轻叹,心中明了,这老家伙分明是想借此机会扩张自己的势力。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徐昊轩拱手进言,“冯将军虽立下赫赫战功,但大齐与西夏地形迥异,此番远征,恐非易事。” 云山面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昊轩坦然道:“云大人,我辈皆饱读诗书,大齐的实际情况,你我心知肚明。其地理恶劣,水土难以适应,民风剽悍,若盲目派大军南下,非但难获益处,反而可能损兵折将。” “一派胡言!”云山怒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难道徐大人忘了,数年前那一战,我们是如何取胜的?” 云山乘势追击:“区区蛮夷,上次如何胜,这次便如何胜!更要一举荡平大齐。” “我没有忘记。” 徐昊轩语气平淡,“但那场战役,大乾耗资巨大,若非如此,又怎会让西夏与金国有机可乘,几乎令我大乾陷入灭顶之灾。”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云山手指徐昊轩,厉声指责,“你这奸佞小人,颠倒黑白!” 众人皆知,几年前大乾的动荡不安,很大程度上源于徐昊轩的离奇决策。如今,徐昊轩与云山的角色似乎发生了微妙的转换,仿佛徐昊轩成了忧国忧民的忠臣,而云山则成了不折不扣的奸臣。 “哎呀,看你急的,这么大年纪了,别急得失了分寸。”徐昊轩言语间毫不留情。 云山气得浑身颤抖,一时语塞。 武梦云眉头紧锁,徐昊轩的话不无道理,大乾财力已大伤元气,若轻率南征,确非明智之举。然而,那流传千古的功名诱惑,让武梦云难以抗拒。 “陛下,微臣认为徐大人所言极是。” 冯峻铭深吸一口长气,终是吐露心声,进言道:“大乾连年征战,兵疲马乏,眼下正是休养恢复的时机。” 实则,冯峻铭内心亦不愿连绵战火,毕竟冯家军已筋疲力尽,能否保持战力,他心中无底。 但这等大事,非他所能左右。 第九十二章 北伐大业 武梦云沉思片晌,目光转向云山:“云大人,可有妙计献上?” 云山暗暗松了口气,回应道:“大齐偏远,物资匮乏,若冯将军领兵侵犯,大齐定会拼死抵抗。彼时,我方即可乘隙而入,逐步侵蚀其领土,终将其纳入大乾版图。” 徐昊轩闻此,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 这老滑头,竟敢当面蛊惑圣听。 正欲反驳,忽感侧旁一道寒光射来。 转头一瞧,却是崔浩面沉如水,不言自威地盯着他。 哎哟喂,崔浩这是哪根筋不对,我又没招他惹他? 徐昊轩心中万马奔腾,莫非崔浩要力挺云山,也想劝说陛下征讨大齐? 魏怔面色阴沉。 他对云山无好感,此人表里不一,表面恭顺,实则野心勃勃。 云山提议征伐大齐,明显是想借机削弱冯飞,魏怔不愿助冯飞斗云山,故而选择沉默。 徐昊轩何等聪明,瞬间洞悉崔浩意图。 二人四目相对,心中各骂一句。 “陛下,老臣以为,不妨先遣使探查大齐意向,若其拒降,再行军事不迟。” 云山见武梦云有所动摇,连忙进言。 武梦云眉头紧锁:“派使探查?” 她对大齐一无所知,不明其国情。 “陛下,大齐地处苦寒,民风强悍,硬攻恐伤亡惨重。若能以怀柔之策,或可事半功倍。” 徐昊轩言毕,见武梦云陷入犹豫。 “陛下,时不我待。” 云山心中窃喜,故意道:“大齐民众多为凶顽之辈,怀柔难成。不如效仿冯将军征西夏,突袭之下,直取大齐心脏!” “突突突,只知突进,只会自取灭亡。” 徐昊轩厉声道:“云山,你年岁已高,回家捣鼓你的炉灶我管不着,但别在太和殿混淆视听,你可知你这是在损耗我大乾国运?” 怎有人言语如此粗俗? 云山恼羞成怒:“徐昊轩!今日老夫不教训你,誓不为云!来,正面较量!” 嘿,这老狐狸口味真重。 “要比剑?就凭你那细胳膊细腿?” 徐昊轩言“比剑”,云山尚未反应,待听到“细胳膊细腿”,又见徐昊轩目光下移,云山这才恍然大悟。 “老朽实在憋不住了,今儿个非得教训他不可!” 云山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朝徐昊轩挥上两拳,崔浩见状连忙充当和事老:“哎哟,二位大人息怒,和气才能生财嘛。” 冯峻铭一人静静地坐着,耳畔是徐昊轩与云山的争执,他虽不明其理,心中却是震撼不已。 数月离京,京都怎会变得如此光景?就连太和殿内,竟也上演着令人费解的一幕? 两位权高位重之人,不仅言语粗鄙,还动辄就要拳脚相向,这与街头混混何异? 女帝斜倚龙椅,手扶额角,连声叹息,仿佛对世事已感厌倦。 “安静——” 文喜公鸭嗓一出,立时让喧闹的殿堂归于平静。 “唉,崔御史,依你看,我大乾是否该对大齐用兵?” 女帝见徐、云二人争执无果,索性直接征询意见。 “微臣以为……”崔浩略作停顿,目光转向冯峻铭,“派遣使节与大齐交涉,或为上策。” “与大齐交涉?”徐昊轩嗤笑,“我大乾堂堂大国,何须与之谈判?” 崔浩未答,目光再次投向冯峻铭。 冯峻铭起身,言道:“末将赞同徐大人所言。我大乾行的是光明正道,无需与弹丸小国周旋。若大齐冥顽不灵,唯有兵戈相见。” “说得好听!”云山嘲讽道,“大乾自诩正义,那西北胡人又算什么?难不成是邪魔外道?” 云山冷哼:“若那些蛮夷真是邪门歪道,早在我大乾铁蹄下灰飞烟灭,哪还有机会称王一方?” 云山此言,无非是故意挑刺。 女帝沉吟许久,终做决断:“就按崔御史的建议,即刻调动冯家军至剑南道,表面上震慑吐蕃,暗中派使与大齐交涉,待其放松警惕,再由怀化大将军率军攻伐大齐。” 女帝选择了折中之策,既减小了风险,又提高了胜算。 “陛下……” 云山还想劝阻。 女帝却不予理会,径直离去:“今日议至此,朕累了。” 云山仍不死心:“陛下!不可啊!战机不可失!” 回应他的,只有女帝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徐昊轩拍了拍云山的肩:“云山,陛下都走了,别白费劲了。” 说罢,徐昊轩转身离开。不久,冯峻铭追了上来:“徐大人,陛下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昊轩环顾四周:“峻铭也觉得今天的事透着古怪?” 冯峻铭点头,眼神中满是疑惑。 “其实是陛下受到了挟制,或者说被威胁了也不过分。” 徐昊轩凑近冯峻铭耳边低语,冯峻铭闻言,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难道是太傅和御史大夫联手?” 冯峻铭难以置信,这两人怎会联合起来威胁女帝? 更令冯峻铭不解的是崔浩,作为清流领袖,怎会助纣为虐? 徐昊轩笑着摇头:“是云老狗在背后威胁崔御史和陛下。” “他有何胆量?” “这世间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人心亦然。”徐昊轩背着手道,“你知道云老狗嚣张的资本是什么吗?” 冯峻铭摇头,他确实一无所知。 西北那四个州里,新上任的官员十有八九都是云山的手下,要在那里煽动百姓造反,岂不是易如反掌?说不定他哪天心情不好,真能让西夏王朝死灰复燃,这事儿可说不准。” 徐昊轩这话听着离谱,但细琢磨还真有点道理。 武梦云女帝刚坐稳龙椅,对地方的控制力几乎为零,所以她不敢冒险,只能任由云山牵着鼻子走。 冯峻铭深深望了徐昊轩一眼,问道:“徐大人既然看得这么透彻,为何不设法阻止呢?” “阻止有用吗?”徐昊轩摊开手,“云老头那点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陛下不是糊涂蛋,就没什么好怕的。” 说罢,他朝冯峻铭眨眨眼:“比起这个,冯将军您可有得头疼了。” 冯峻铭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我?” “刚升了官就被打发出了京城,这背后的意味,不用我多讲了吧?” 徐昊轩眯起眼,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第九十三章 态度转变 “冯某无所畏惧!” 冯峻铭咬紧牙关:“我行得正,不怕影子斜,就算丢官不做,也绝不任人摆布!” “丢官?”徐昊轩嗤笑一声,“辞了官,就等着被人遗忘吧!” 冯峻铭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眼下你唯一的出路,就是紧跟陛下,助她一统天下,重振武威辉煌!”徐昊轩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别辜负了皇上的恩典啊。” “可是陛下她……” 没等冯峻铭说完,徐昊轩便摆摆手离开了:“陛下现在不用你,是因为对我还有疑虑,将来她自会看出你的忠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徐昊轩走后,冯峻铭愣在原地良久。 不愧是大乾府正,能把局势看得如此透彻,这份坦荡和气度,实在令人钦佩。 就像罗永恩一样,冯峻铭心中对徐昊轩的看法也在悄然转变。 …… 宫门之外,新添了一队铁骑,个个眼神如炬,直盯着徐昊轩。他心头一紧,以为是来取他性命的,不料领头的将军翻身下马,半跪于地,朗声道:“卑职左金吾卫段轩辕,受陛下旨意,特来护送大人归府。” 闻其名,徐昊轩不由心生怯意,此人另一时空里恶名昭着。女帝遣他相护,是喜是忧,难以言表。 “若说英俊亦是罪过,我愿欣然领罚。” “陛下何故未事先告知于我?” 徐昊轩故作镇静,身为大乾府正,面上的功夫必不可少。 “此事卑职无从知晓。” 徐昊轩撇了撇嘴:“本官不喜乘车。” “大人可骑马,卑职愿为大人牵缰。” “嗯。” “罢了,外间嘈杂,我还是乘马车吧。” 徐昊轩心中窃喜,女帝此举,颇有赔罪之意,因今日议政偏袒云山,恐他心中不悦,故有此安排。他觉女帝此举颇为有趣,不禁多留意了几分段轩辕。 铁甲加身,面容坚毅,段轩辕自带威压,尤其眉宇间的锋利与煞气,使人望而生畏。 “大人但有所需,尽管吩咐。凡力所能及,卑职绝不推脱。” “嗯。”徐昊轩轻轻点头,态度淡漠。 段轩辕眉头微蹙,随即想到对方毕竟是大乾府正,些许傲慢自是常态。 “段将军先前担任何职?” 徐昊轩掀起帘子,向马上段轩辕问道。 “卑职自西北归来后从军,曾任先锋副将,率部平定羌族叛乱,后晋升为金吾卫将军。” 徐昊轩闻言,微微点头,深知段轩辕性情直率,非虚假之人。 忽地,徐昊轩似有灵感,命令道:“车队转向,我要去素雅轩乐上一乐。” 段轩辕虽有不满,却无权干预,只能遵命。 百人铁骑浩荡前往素雅轩,吓得老鸨心惊肉跳,忙问:“军爷,有何贵干?” 段轩辕不语,只手抚剑鞘,吓得店内客人四散奔逃。 徐昊轩透过帘缝一瞥,翠红楼内外已人迹寥寥,众人皆避祸不及。 他满意地下车,与老鸨打了个照面。老鸨认出是徐昊轩,脸色一沉,如同遇见了不祥之兆。 “怎的,不记得我了?上次我便装来访,搅得这里鸡犬不宁,妈妈忘了不成?” 徐昊轩的笑容在老鸨眼中甚是骇人。 “哪能呢,徐大人久未光临,我们这里的姑娘们都思念得很。” 老鸨强颜欢笑,面对如此权势,谁又能笑得自然?好在她处世圆滑,不至于给素雅轩带来灾祸。 徐昊轩冷笑道:“怕是想我早点入土为安吧。” 这话一出,老鸨半晌无言。 徐昊轩笑拍老鸨肩头:“玩笑而已,莫当真。带我去青鸾姑娘那里。” 老鸨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哈腰,引徐昊轩往二楼青鸾姑娘的香闺行去。 “徐大人,可需小的为您效劳,侍奉沐浴?”老鸨咧嘴一笑,满脸褶皱间满是谄媚,“您尽管放心,小的必能让大人舒畅至极,忘却南北。” “好好好。”徐昊轩搓手笑道,半玩笑半认真地回应:“你可得尽心尽力,否则老爷我可不得不动用家规了哦。” 老鸨一听,愈发殷勤,边为徐昊轩解开衣带边说:“徐大人,咱们素雅轩的佳丽们,个个媲美仙子,保准您一来便流连忘返。” “这还用提。”徐昊轩嘿嘿一笑,手却不安分地向老鸨胸前探去,“不如说说那位青鸾姑娘的风流韵事,让我也听听新鲜?” “哎哟,徐大人,您轻点呀。” 老鸨虽痛呼出声,心中却暗自腹诽,这家伙,占便宜也不看看时候。 不容分说,徐昊轩一把将老鸨推倒在床榻之上,随即欺身而上。 “徐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小的年岁已高……”老鸨挣扎着喊道。 “年长也有年长的魅力,肌肤依旧细腻,手感绝佳。”徐昊轩的目光在老鸨身上游移,忽地,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咳咳。” 这轻微的咳嗽,夹杂着一丝不满。 徐昊轩转身一看,原来是青鸾翩然而至。老鸨趁此良机,连忙溜走,留下一抹尴尬的笑意。 段轩辕静默旁观,一言不发,他本就是个寡言之人。 青鸾没好气地道:“徐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温柔乡里来了?” “思念你罢了,来看看你有何不可?再者,我也想为素雅轩增光添彩一番。”徐昊轩笑容纯真,显得无辜至极。 青鸾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这分明是来捣乱的吧。 “府正大人真是巧舌如簧,我还未曾见过如您这般,带着兵马‘关照’青楼买卖的。” 青鸾语调柔媚,字字句句都让人骨酥筋软。 “府正大人,请进屋品茗一杯吧。” 室内,青鸾亲自奉茶,举止既恭谨又亲昵,仿佛早上的不快从未发生。 “府正大人,您此行有何贵干?”青鸾问。 “自然是来寻欢作乐,这一路奔波颇感疲惫,正好借此机会品茶歇息。”徐昊轩饮了口茶,抬头道,“青鸾姑娘不愧为京城名花,连这茶都似乎格外甘甜。” 青鸾心中暗骂狡猾,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哪里哪里,能得到徐大人的垂青,是小女子的福分。” “彼此彼此。”徐昊轩摆摆手,“直言不讳,今日你若能让我满意,银两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第九十四章 化解矛盾 青鸾眼角余光扫过一旁的段轩辕,笑得花枝乱颤:“那府正大人可得细细品味了,奴家近来学了许多新技巧呢。” 话音刚落,青鸾便主动贴近,两人迅速沉浸在一片难以言喻的热烈之中,仿佛有股隐秘的火焰在悄然燃烧。段轩辕见状,悄然合上门扉,退至楼下守候。 段轩辕下楼的间隙,徐昊轩忽地收敛了先前的温存,厌烦地推开青鸾:“戏演上瘾了?你以为我是那么肤浅的人?” 青鸾面露怨色:“府正大人真是狠心,全然不懂怜香惜玉。” “我不对你下狠手已是手下留情,还谈何怜香惜玉?”徐昊轩反讽道。 “也难怪你这辈子孤家寡人,无后承欢,就凭你这副德性!” 青鸾不屑地瞪视着徐昊轩。 “哼,你竟敢小觑我!”徐昊轩怒目圆睁,“信不信我今晚就上演一场强抢民女的好戏给你看?” “呸,徐昊轩,你这个好色之徒。”青鸾愤愤道:“就凭你这样,还想强抢民女?简直是痴人说梦!” “少废话,我此行有要事相告。” 徐昊轩轻轻拍了拍衣襟,姿态从容。 “准没好事。” 青鸾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 “何以见得?莫非你那温馨小窝要生变故不成?”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让人捉摸不透。 青鸾猛地睁大眼,声音微颤:“你什么意思?” 徐昊轩故作高深,缓缓言道:“大乾即将挥师大齐,你若不早做准备,只怕这阖家安宁的日子将转瞬即逝。” 闻言,青鸾面色骤变,苍白如纸,声音几近绝望:“怎会如此?这怎么可能?” 片刻沉吟后,她勉强镇定下来,质疑道:“你又在戏耍我?大乾国力衰微,怎敢轻启战端?” 徐昊轩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闲地坐在金丝楠木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热茶。 “信不信由你,大齐之亡与我何干?” 尽管徐昊轩表现得漠不关心,青鸾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深切忧虑。 她蹙眉沉思:徐昊轩无理由欺骗于我,况且此事对他并无益处。 片刻犹豫后,青鸾猛然抬头,目光坚定:“家父与兄长皆已马革裹尸,独留我一人苟活。若家族倾覆,我还有什么指望?” “你父兄已逝?”徐昊轩挑眉,似有意外。 “休要装蒜,若非你,他们怎会命丧疆场!” 徐昊轩轻笑出声:“青鸾姑娘过誉了,我虽为府正,却从未下令取你亲人之命。” 青鸾直视着他,指控道:“是你,害了他们!” 徐昊轩摇头苦笑,世人愚钝,竟将罪责妄加于他。 他走近青鸾,目光深邃:“青鸾姑娘,你这是错怪我了,我哪有那般通天彻地之能?” 心中虽有疑惑,徐昊轩也不敢断言自己与青鸾的仇恨无关。毕竟,他的记忆中确有空白,尤其是久远之事,愈发模糊。 “眼下争执无益,青鸾姑娘应考虑翠红楼及你自身的未来。大齐一旦倾覆,你背后的势力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徐昊轩嘴角挂着淡笑,话语中却藏着锋芒。 青鸾怒目而视,即便恼怒于徐昊轩的冷言冷语,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情。 “徐大人今日造访,总不会只是为了吓唬我这弱女子吧?” 经历过风雨的青鸾很快恢复了镇定,身为青楼女子,她深知自己的依靠与底线,行事从不逾矩。 徐昊轩微笑道:“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援助云山。” “你为何要打听他们?”青鸾警觉地问。 徐昊轩权势滔天,怎会需要翠红楼的帮助?青鸾心存疑虑。 徐昊轩叹了口气:“位高权重,却也身不由己,处处受制,难以调动兵马,唯有借力打力。” 青鸾审视着他,若非深知徐昊轩的处境,或许真会被这番说辞迷惑。 “我这里不过是区区青楼之地,那些江湖秘辛,我哪里会知晓。”青鸾丢给徐昊轩一个不屑的眼神,眉宇间尽是高傲。 嘿,这小姑娘,骨子里倒是有几分倔强。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真的不知?那日日你为何偏偏选中我的府邸,对你我之间的秘密如此了如指掌,你当真没有半点线索?” 青鸾默然,显然心中仍有不甘,气氛一时凝固。 徐昊轩轻轻摇头,对付女子,他自有一套。“我猜,你对那意图取我性命的刺客行踪略知一二,甚至当日就欲言又止。”他缓缓站起,踱步至青鸾跟前,目光深邃:“只可惜,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竟生出除我之心,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说得可对,青鸾姑娘?” 青鸾面色微变,仿佛心思被一眼看穿,显得有些慌乱。“大人英明,小女子确实佩服。”她嘴硬着回道,眼神却闪烁不定,“那些人行踪诡秘,虽在江湖中略有耳闻,我亦数次探寻,却始终未得其门而入。” “既已探查多次,定有所了解,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徐昊轩试探道。 “大人说笑了,我一介弱女子,何德何能与大人共谋大事。”青鸾嘴上虽硬,眼中却闪过一丝期待。 徐昊轩轻笑一声:“青鸾姑娘误会了,我所求并非让你亲涉险境,不过是希望你能提供些线索,我们需要一个内部的指引者。” “内部指引者?”青鸾疑惑地望向徐昊轩,心下稍安,“大人该不会连我也怀疑吧?” “自然不是。”徐昊轩摆手否认,轻松一笑。 青鸾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原以为自己也会成为嫌疑对象。 徐昊轩话锋一转:“幕后黑手已被我锁定,只待时机成熟,他将无所遁形。” 青鸾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早有筹谋,是我愚钝,竟还心存疑虑。” “青鸾姑娘勿需焦急,我既与你合作,便是视你为同舟共济之人。我绝无害你之意,否则也不会特地寻你而来。”徐昊轩的话语让青鸾心安不少,但她也明白,徐昊轩此举必有深意。 青鸾目光坚定:“那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先谈谈那些刺客的信息。”徐昊轩言归正传。 青鸾抿了抿唇,沉声道:“这批刺客背景复杂,难以捉摸。但据我手下查证,他们似乎与西夏皇族残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徐昊轩闻言,眉头一挑,兴趣盎然:“哦?这倒是颇有趣味,继续说下去。” 第九十五章 素雅轩的秘密 “那一日,我们的部众在缉拿素雅轩叛逃的花魁翠云时,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夜,翠云突陷昏迷,我连忙差人将她送往医馆,岂料诊断之下,竟揭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翠云腹中已怀有七个月的骨肉。” 徐昊轩闻言,神色凝固,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盯着青鸾,缓缓吐出一句:“你是说,素雅轩昔日的绝色花魁翠云,竟然身怀六甲?” 青鸾重重点头,确认了这一令人震惊的事实。 “那孩子的父亲又是何人?”徐昊轩紧追不舍地问。 “那夜,我们的人只来得及瞥见两名男子闯入,转瞬间翠云便被掳走。我原以为她已被灭口,但至今未寻得其遗体。”青鸾语气沉重,稍作停顿后又道,“我更疑心,那夜潜入素雅轩之人与意图对你不利的杀手,乃是同一伙。” 言毕,青鸾目光灼灼地望向徐昊轩,后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不敢轻易打扰。 良久,徐昊轩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确定此事?” 青鸾的回答斩钉截铁:“千真万确。” “那你可还记得袭击翠云的刺客容貌?”徐昊轩追问。 青鸾回忆片刻,答道:“那人披着斗篷,面容难辨。” 徐昊轩轻轻颔首:“你的推断不无道理。但他们为何要灭口你们的人呢?” 青鸾摇头,一脸无奈:“我亦曾派遣人手查探,却始终无果,反折损了不少精锐。那次事件中,大人您带来的那位女子实力超乎想象,几乎将我布置在素雅轩外围的高手一网打尽,令素雅轩元气大伤。” “此后,殿下便禁止我再追查此事,说那群人非我们所能招惹。” 徐昊轩抚着下巴,沉吟半晌:“你们也算一方势力,连你们都忌惮的人物,其背景之深,实在引人遐想。” 青鸾摇头表示自己所知有限,但眼中闪烁着坚决:“不管怎样,我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那些人破坏了她的布局,险些让她丧命,青鸾心中恨意难平。 徐昊轩微笑,拍了拍青鸾的肩:“既然你了解内情,我们不妨联手。” “联手?”青鸾眉头微蹙。 “大人,您的意思是……”青鸾显得有些惊讶。 “我为你提供资金与官方的便利,你需将素雅轩打造为京都首席风月场所,并暗中培养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全力以赴调查那伙人。” 徐昊轩开出的条件让人心动。素雅轩虽财大气粗,却因法律限制,不敢私藏兵器,豢养死士。而有了徐昊轩的庇护,这一切都将变得可能。 青鸾心中窃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徐大人,您这是想收买素雅轩吗?我为何要为您效力?” 徐昊轩朗声大笑:“只因我是大乾府正!” 说罢,他啪地一声展开一张官府特许文书,那是政事房签发的,赋予素雅轩极大的自治权,不受官府干涉。 青鸾接过文书,心跳如鼓,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多年的筹谋,终在此刻化为现实。 “权力在手,确实无所不能。”徐昊轩留下这句话,便自顾自地离开了房间。 楼下,段轩辕已等候多时,身边并无女伴,他的气场太过强烈,常人难以接近。 徐昊轩望向段轩辕,无奈地摆摆手,或许这就是“孤家寡人”的写照吧。 段轩辕见状,恭敬地跟随其后。 "大人竟拖延如此之久?"段轩辕忽地冒出一句,语中带着几分意外与戏谑。 徐昊轩闻声顿足,转身回望,目光在段轩辕身上缓缓巡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此中奥妙,非汝所能懂,本官自有非凡手段。” 段轩辕一时无言,唯有眼神微妙,似在无声地表达着千言万语。 …… 太和殿之内,女帝武梦云方自小憩醒来,太监文喜便恭谨地呈上一封密函。 武梦云的目光轻轻掠过文喜,后者心领神会,愈发恭敬地递上前去。 随着密信内容的展开,女帝的面色愈见愠怒:“何其荒谬!徐昊轩竟然涉足素雅轩那等风月场所?身为大乾府正,他怎可如此放纵不羁?” 文喜闻声一惊,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心中暗忖:高官显贵寻欢作乐,本是司空见惯,平日里其他官员亦是频繁光顾,为何女帝独对徐昊轩涉足青楼之事反应如此激烈? “陛下息怒,还请陛下宽怀。”文喜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劝慰。 武梦云挥袖一甩,密信被弃之一旁,她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奈:“罢了,罢了,此乃男儿本性,责之无益。” “可有其他异状?”武梦云随即问道。 文喜俯身回禀:“陛下,段将军提及,徐昊轩似乎颇为逍遥自在,对其他事务似乎全无挂虑。” 武梦云闻言,又是一声冷哼:“他倒是悠然自得,大厦将倾之际,竟还有心流连风月。” 此时,唐谭之冤尚未昭雪,风波或可波及徐昊轩,而他却显得毫不在意。 “陛下,此事宜速做决断。”文喜适时提醒。 武梦云闻言微微颔首:“朕明白,你先退下。令段将军继续密切关注徐府动静,特别是徐昊轩的一举一动。” “遵命。”文喜应声退出殿外,心中暗自揣测,陛下对徐昊轩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切与期待。 …… 京都郊外,数位身披铁甲的壮士矗立,遥视着京都巍峨城墙,眼神中藏着各自的思绪与筹谋。 “袁兄,此番我们必须为雍王爷讨回公道,绝不能让他含冤九泉之下。”言者江南道节度使路易栋,语气坚定。 关外节度使风不同接口道:“诚哉斯言,此战务必令那女帝低头认错!” “那女子”,自是指权倾天下的女帝武梦云。这群节度使联袂入京,表面为雍王爷鸣不平,实则各怀心思,企图借此契机向女帝索取利益。 “我们此行入京,不可空手而归,需让皇上明白我们的立场。”路易栋策略初现。 风不同点头赞同:“妙计也。” 第九十六章 密谋长安 “勿急,让那女帝主动邀我们进城。否则,我们就驻扎在京都之外,看她是否能坐得住。”河北节度使袁道,此行的智囊,话语中透露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这可行吗?”风不同面露疑虑,“或许我们该寻一由头进城,展示我们的力量?” 路易栋反驳:“此举欠妥,强闯无异于逼宫,后果难料。” 袁道却朗声笑道:“有何难?我自有良策。” 只见他取纸提笔,疾书数语,递予众人:“但照此行事。” 三人观之,神色各异,似惊似奇。 风不同迟疑道:“袁兄,若女帝恼羞成怒,对我们下狠手,那该如何是好?” “风兄弟,你怎这般多虑?”袁道笑中带讽。 风不同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嘿嘿,我只是为袁兄的安全考虑嘛。” 袁道白了他一眼:“如此畏首畏尾,何以谈正义?放心,紧跟我的步伐,保你们安然无恙。” 袁道的笃定,让路易栋与风不同心中的不安稍减。 “袁兄放心,你一声令下,风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风不同誓言旦旦。 “我亦愿誓死相随!”路易栋连忙应和。 其他节度使亦纷纷表示赞同。 “事不宜迟,速去筹备。”袁道吩咐道。 风不同闻言,即刻转身离去安排事宜,而路易栋则紧随袁道步入一条幽深小巷。 小巷内,万籁俱寂,唯有二人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预示着一场风云变幻即将在京都上演。 …… 次日清晨,徐昊轩被一阵急促的鼓声拽离梦境,正欲咒骂,却猛然意识到这震耳欲聋的声响绝非府中之鼓所能及。 “是城墙之上!”他心中一凛,那用以预警的巨鼓轰鸣,莫非预示着外敌的侵扰? 然此地乃大乾心脏,繁华京都,何来敌手能悄无声息至斯? 疑惑间,徐昊轩决意探个明白。披衣出门,府邸前已是一片忙碌,士兵们正匆忙整装,备战气息浓厚。 “诸位何故如此?”他高声问道。 “拜见少爷。”一骑马校尉驰近,神色严峻,“城东郊突发敌情,城门陷落,敌军已涌入城内。” “敌袭?”徐昊轩一时愕然,难以置信。 “确是敌袭,少爷。”校尉语气坚定,确认无疑,“敌众势大,城门已失守,正向此方向推进。” 闻言,徐昊轩眉头紧锁,忧虑丛生。 “怎会平地起波澜?”他喃喃自语,校尉苦笑,无言以对。徐昊轩恍如梦醒于末日,一片茫然。 即刻,他召集家仆,疾驰东门。途中偶遇罗永恩率众衙役急赴东门。 “罗大人,可知情由?”徐昊轩急切询问。 罗永恩摇头:“卑职亦刚得消息,东门遭节度使之军攻打!” “竟有此事?”徐昊轩虽曾虑及节度使联手生变,却不料其行动如此果决,毫无预警之下兵戎相见,局势陡然复杂。 更令人费解的是,冯家军甫离京都,地方军便接踵而至,其中奥秘耐人寻味。 当下,徐昊轩果断决策:“罗大人,请速稳民心,确保京都安宁。东门之事,与我相关,由我应对。” 罗永恩虽感不妙,但皇命难违,唯有应允:“徐将军保重。” 待罗永恩离去,徐昊轩即刻聚拢家丁:“随我来,此行或凶险异常,但吾等必须挺身而出,守护京都,不容退缩!” 言罢,一行人风驰电掣,向东门疾驰而去,誓要在乱世洪流中,扞卫一方安宁。 …… 东门城墙之畔,尘土飞扬。 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徐昊轩策马如飞驰近,他的目光锁定在城垣之上,那里赫然站立着三人——居中的是威严的女帝,两侧分别是谋士崔浩与武将云山,而他们的背后,簇拥着众多朝廷重臣,兵部尚书王连生亦在其列。众人见徐昊轩驾临,纷纷礼让,为他辟出一条通道。 “微臣参见陛下!”徐昊轩身形微倾,恭敬言道。 女帝似是觅得了救星:“徐卿快快起身。” “眼下情势如何?”徐昊轩心中疑惑,明明之前的消息是叛军已逼近城门,为何此刻陛下与众臣仍能安然立于城楼? “七名节度使率近万兵马,声称是在演练军力。”女帝冷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演练?以京都守军为靶子?如此拙劣的借口,也亏他们想得出!”徐昊轩怒意难掩,这分明是逼宫之举。 云山手指徐昊轩,厉声指责:“徐昊轩,看看你惹的祸端!若非你逼死雍王爷,这些节度使怎敢在京畿之地蠢蠢欲动?” “惹恼了他们,说不定真会攻城,到时候京都生灵涂炭,你便是罪魁祸首!” 徐昊轩针锋相对:“云大人,您何必如此咆哮?态度和善些,岂不更好?” “每逢大事,总是云大人最为急躁。再这样,我怕是要疑心云大人是否与敌暗通款曲了。” 云山拂袖而去,不愿再多言。 此时,对面军阵中,一士兵挺身而出,高声喊道:“奸佞徐昊轩,戕害忠良!我们并无侵犯之意,此行只为确保陛下不受宵小蒙蔽,清除奸党耳。” “交出徐昊轩,否则我们绝不退兵!” 徐昊轩冷笑:“你以为说不攻就不攻?谁又能保证你们不会趁机夺城?” “徐大人!”云山厉声警告,“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七节度勤王而来,岂是尔等所能抵挡?识趣便自行下楼请罪,免得牵连无辜。” 人皆自私,生死关头,牺牲他人以求自保,乃常情也。云山此言一出,除王连生及少数清流反对,多数朝臣皆呼求徐昊轩自首。清流所虑,乃是朝堂平衡,真正愿保徐昊轩者,寥寥无几。 女帝眉头紧锁,面对七成官员的呼声,她亦感为难。 正当女帝犹豫之际,大道之上,一群身着麻衣的清秀书生缓缓走来,他们手中握的,不是诗书,而是徐昊轩创办的《大乾通报》! “吾等草民,拜见陛下!韩冬誓保徐大人,切勿将大人送入虎口!望陛下三思!” “草民吴桐!” “草民……” 第九十七章 长安保卫战 读书人的声音汇聚成洪流:“请陛下三思!” 徐昊轩心中涌动莫名的感动,无心插柳,竟成荫庇。一份报纸,竟让他收获了如此多的忠诚追随者,一切努力,终未白费。 徐昊轩目光掠过面色铁青的云山,后者显然未曾预料,这些寒门学子竟会站在徐昊轩一边。女帝亦感诧异,徐昊轩的拥趸之多,超乎她的想象。 “住口!尔等刁民,聚众闹事,不怕本官将尔等一并拿下?”云山恼羞成怒,眼看徐昊轩即将落入绝境,他怎肯轻易放弃这天赐良机? 徐昊轩的目光如寒星般划过云山,冷冽道:“云大人,你若妄动,我必取尔首级!”此语一出,四座皆惊,众人皆以为徐昊轩已失心智。然而,在生死存亡之际,任何极端之举亦不足为奇。徐昊轩誓要除掉云山,绝非一时兴起。 女帝眉宇间亦难掩讶异,暗叹徐昊轩的胆魄之大,实非常人所能及。云山一时愕然,随即怒火中烧:“徐昊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官出此狂言!” “我,乃大乾府正!”徐昊轩傲骨铮铮,对云山不屑一顾。 云山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毕竟,徐昊轩所言非虚,其身为大乾府正,更有碧霞天子亲封,云山哪敢轻举妄动。 “你这叛逆,竟敢挟天子以令诸侯!”云山终寻得一由,正义凛然地斥责。 徐昊轩冷笑连连,全然不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徐昊轩行事坦荡,无愧于心,何惧诽谤?” 他环视四周,声音洪亮:“诸位大人或许对我心怀不满,但徐某从未行不义之事,更未悖圣人之道。我所为,不过尽忠报国,为天子解忧,为百姓请命。” 言毕,他望向女帝,诚恳道:“天子,请信我一次。” 深吸一口气,徐昊轩郑重请求:“请赐臣戴罪立功之机,若能平此贼,臣幸甚;若败,臣愿自裁谢罪,以彰天子之恩。” 此言恳切,女帝亦为之动容,沉思片刻后允诺:“准奏!朕予你一试。” 徐昊轩心中稍安,躬身应答:“臣领旨!” 他转向云山,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天子之言,金科玉律,看你还能有何手段!” 王连生轻叹:“徐大人,望你能洗清冤屈。” 徐昊轩淡笑:“王尚书勿忧。” 王连生与刘彦昌相视一眼,默默离去。而云山则愤怒地捶墙:“徐昊轩竟敢如此嚣张,真是狂妄至极!” “他这是要与我死磕到底?”云山暗觉徐昊轩此举愚不可及,挑战精锐边防军,无异于自寻死路。 另一边,女帝关切询问:“徐卿,需朕调遣禁军助你吗?” 徐昊轩摇头拒绝,深知禁军与边防军实力悬殊,派去也无济于事。 “不必,臣一人足矣。天子只需静候佳音。” 说罢,徐昊轩走下城墙,立于一群即将科考的士子前,仅凭其威严,便令众人屏息。 “诸君,无需我多言,今日我徐昊轩欲借诸位之力!” 此言一出,士子们面面相觑,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如何能助徐昊轩? 徐昊轩似早有筹谋,续道:“列位请听,此叛军非比寻常盗匪,皆为各镇节度使所领!” “他们决意攻长安,誓死一搏。其战力非凡,吾辈书生,当为天下先,平不公,除不义!” “我望诸君能团结一致,共御此逆贼!” 此言激起千层浪,这些平日里舞文弄墨、风雅自赏的书生,何曾亲历战火? 然,正是这份书生意气,赋予他们超乎常人的勇气与智慧。 在这个时代,书生地位尊崇,即便是那些所谓精锐士兵,亦对他们敬畏三分。 转瞬之间,一位书生挺身而出,此人正是韩冬,对着徐昊轩朗声道:“徐大人,吾辈深知大乾之危,韩冬愿随大人鞍前马后,共赴时艰,平定乱世!” 其他文人亦不甘落后,纷纷响应,声声铿锵:“吾等虽身居书斋,心系家国,大夏子民之血犹热,岂容叛贼践踏长安圣地?宁折不弯,此志不渝!” “长安兴衰,吾等与共,生死相依!” 徐昊轩闻此言,满意地点了头。显然,这些文人胸中亦怀有对朝廷的忠诚,长安,作为大乾最为繁华之地,承载着无数大乾子民的憧憬与梦想。 他振臂高呼:“既如此,诸君与我并肩作战,荡平贼寇!” 这一声号令,如同烈火烹油,点燃了在场所有文人的心火,那些尚存犹豫者亦被瞬间激起满腔热血。 “吾等誓死守卫长安,与城共存亡!”众书生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徐昊轩畅怀大笑,这正是他所期待的效果——既振奋了士气,又激发了这些书生为守护理想而战的决心。他们,代表着大乾的未来,若能英勇抗敌,或许真能改写命运,力挽狂澜。 一时间,徐昊轩麾下的队伍迅速壮大。 “随我冲锋!”徐昊轩一声令下,当先冲向城外,直面边防军的防线。 云山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哼,想凭这群弱不禁风的书生击败叛军?痴人说梦罢了。”他在心中暗自盘算,这些书生不过是以卵击石,只需略施小计,便能让徐昊轩的队伍分崩离析。 “快看,徐府正意欲何为?”一名官员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崔浩随之望去,只见徐昊轩竟率领那群文人出城,大步流星,直面那些持械的边防军!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崔浩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遗憾,预感到朝堂的风云即将剧变。 “徐大人此举,未免太过天真,妄图以书生之躯抵挡敌锋。”大理寺卿连硕嗤之以鼻,书生百无一用,他们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 刑部尚书朱景生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若能妥善谈判,或有一线生机,如今徐大人此举,只会彻底激怒敌人。” 像云山这般幸灾乐祸者不在少数,毕竟徐昊轩一旦失势,留下的空位将引来无数争夺。 女帝目光如寒霜,双拳紧握,眉头深锁,内心似有千般忧虑。 第九十八章 当面质问 顺着她的视线,只见徐昊轩带着百余名书生,毅然决然地走向那群逼近的边防军,首位映入眼帘的,便是关外节度使风不同。 风不同见徐昊轩主动送上门来,遂率精锐铁骑直冲而来,马蹄声如雷鸣,寒风凛冽,割面如刀。 “尔等何人,胆敢私闯长安?”风不同厉声喝问,随即下令:“杀无赦!” 话音未落,他已拔剑出鞘,直指徐昊轩。 徐昊轩面对威胁,却只是冷笑:“在下大乾府正,徐昊轩是也!” “徐昊轩?”四周一片哗然。 “原是徐大人……” “徐公怎会如此鲁莽,竟带这些书生对抗敌军……” “他是不是疯了?” “唉,毕竟是大乾重臣,此举亦无可厚非……” 议论声中,风不同冷笑道:“乳臭未干,也敢妄称英雄?” 徐昊轩毫无惧色,昂首挺胸,高声回应:“徐昊轩行事光明磊落,何惧贼寇?尔等宵小,也敢嚣张!” 此刻,徐昊轩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可动摇的气势,仿佛天地倾覆亦不能使之屈服,众人无不心生敬畏,对这位大乾府正更是添了几分钦佩。 “杀!” “保护徐大人!” 书生们齐声呐喊,随后如潮水般涌向风不同及其党羽,一场壮烈的保卫战就此拉开序幕。 风不同注视着这群书生气十足的人,不禁嗤笑道:“愚蠢至极!” 他原以为这些文弱书生不过是些软骨头,只需轻骑绕袭,便足以令他们四散奔逃,从而轻松擒获徐昊轩。然而世事难料,这些出身寒微的士子竟个个铁骨铮铮,誓死守护着徐昊轩,这让久经沙场的他也为之动容。 身为边疆大将,他深知滥杀儒生的严重后果。正当他思量应对之策时,身后传来呼唤,转身一看,乃是袁道与路易栋,带领残余的节度使之军,浩浩荡荡,兵力已逾万。 “风节度使,速令部下收敛锋芒,勿伤及无辜书生!”袁道警示道。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面对恐惧,最直接的解决之道便是正面迎击。常言道,恶人还需恶人磨,而徐昊轩正是反其道行之的典范。既然生死已定,何不轰轰烈烈一场,绝不能窝囊赴死,枉费了这番穿越的机缘。 转瞬之间,原本叫嚣攻城的军队已整肃阵形,刀枪入库。 “徐大人,别来无恙啊。” 袁道翻身下马,立于徐昊轩跟前。徐昊轩冷哼一声,道:“我与阁下素无瓜葛,忠君爱国如我,岂会与叛逆为伍?” 此言一出,风不同怒不可遏,拔刀相向:“你说什么浑话!清除君侧之患,你才是真正的叛贼!” “哼,强词夺理,说你们图谋不轨亦不为过!”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清秀书生出言不逊? 风不同怒火中烧,徐昊轩嘲讽也就罢了,区区一介无名小书生竟也敢口出狂言?于是,他挥刀直取,吓得韩冬两腿发软,毕竟,无人能坦然面对死亡。 “小心!” 徐昊轩欲上前援手,却见那书生身形一闪,如电光石火,一脚将大刀踢飞,破空之声锐利,刀锋擦过风不同耳边,深深插入地面。 这一变故快若闪电,众人皆愕然。风不同摸了摸耳边,一抹血红,生死仅在毫厘之间。 “多亏吴桐兄援手!” 韩冬拱手致谢。 “吴桐?”徐昊轩心中暗惊,难道此人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国四大名将之一? 这一小插曲,使得双方气势均衡,不再是单方面压制。 袁道叹道:“徐大人,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要么你们即刻退兵,要么我死在此地,仅此二选。” 徐昊轩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我珍惜生命,你们休想逼我走上绝路,识趣退兵,以免自食其果。” 袁道怒火中烧:“徐大人这是拒绝谈判?难道不怕我们采取极端手段?” “你们会吗?”徐昊轩反问道,“我看未必。” “我不信,你们真敢弑官造反,可知后果?” “呵,世间万事,何尝不是利益驱使?” “哈哈哈!” 见众人沉默,徐昊轩放声大笑,这正是他所期待的局面。 他誓要向众人昭示——即便牺牲一切,也要拽着诸位共赴深渊。 试问,尔等可有这份魄力,与我同行至世界尽头? 徐昊轩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揶揄,扫视着面前众人。 “徐大人,插翅难飞矣。”风不同高声疾呼。 “袁节度使,容我斗胆一问。”徐昊轩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 袁道轻轻点头,淡然道:“请问便是。” 徐昊轩语调平和,却字字千钧:“诸位节度未经中枢调遣,擅自兴师动众,敢问此举依凭何在?” “一切皆为雍王爷鸣不平,其含冤狱中,皆因你徐昊轩一手造成。而陛下竟对此置若罔闻,显然是被你蒙蔽视听。我们欲在众人之前,除你而后快,还大乾一个朗朗乾坤!” 书卷气中不乏巧舌如簧,倒也颇有一番手腕。 徐昊轩目光流转,最终落在袁道身上,缓缓言道:“虚伪至极,你们不过是受了云山的收买,此行不过是为了分一杯羹,或是兵马,或是粮草,再不然便是中枢的一席之地。” “我的猜测,可有偏差?” “徐昊轩!你血口喷人!”风不同按捺不住,愤然出声。 “可有说错?”徐昊轩语气淡漠,“时局动荡,朝纲不稳,民间苦不堪言。若无兵马,何以安邦定国?云山虽年迈,算计人心倒是一把好手。” “你……” 徐昊轩侃侃而谈,不紧不慢:“如今你们兵强马壮,但我大乾国力日衰,军备松弛,若想一统天下,短期内实属不易。” “故而,你们亟需外援,且需避过朝廷耳目,否则,乱臣贼子之名,将永载史册,遗臭万年。” “于是,我便成了你们的靶子,以此为由,堂而皇之入主中枢,这便是你们的如意算盘?” “徐昊轩小儿,竟敢如此诋毁老夫!” 城墙之上,被点名的云山连忙表白忠诚:“陛下,微臣冤枉啊!” 第九十九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女帝挥手示意,显然无意聆听云山的狡辩。 她的心绪已是一团乱麻,此刻争论又有何益? 云山的性情,她岂会不知。 眼下首要之事,乃是令这些节度使退兵,否则,她这皇位一日难安。 “陛下!陛下!”众人乱作一团。 云山心中暗恨,原想借机挑起内讧,却被徐昊轩反将一军。 “徐昊轩!奸佞小人!”云山怒骂出口。 “住口!”城下的徐昊轩凌厉一瞥,吓得云山立刻噤声。 “袁节度使,路节度使,二位以为如何?”徐昊轩转而询问二人意见。 他心中明镜似的,这两人同样贪恋权势富贵。 风不同气急败坏:“我看你们只是虚张声势,不怕我军一鼓作气,玉石俱焚?届时,无人能幸免!” 袁道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利弊。 “若真要鱼死网破,我等自当奉陪。但你们可曾思量,千古骂名将由谁来承担?” 徐昊轩冷言道。 起初,徐昊轩并未怀疑云山,毕竟两人并无深仇大恨,云山无须如此。 然而,风不同提及云山时,袁道与路易栋的微妙反应,让他警觉起来。 所谓君子胸怀坦荡,小人则心怀鬼胎,此二人能攀至权位之巅,又怎会毫无心机城府? 此类人物最为工于心计,好以阴谋诡计加害他人,是以他特意设局试探,果不其然,其狡狯之心昭然若揭。 “徐昊轩,我敬你是读书人,不屑与你正面交锋,但你切莫得寸进尺!”风不同厉声喝道:“我劝你束手就擒,以免后悔莫及!” “哼!”徐昊轩冷哼一声,道:“就凭尔等,也配言此大话?” “徐大人,何不直言,你欲如何了结此事?” 袁道深知纠缠无益,唯有寻求解决之道。 “简单至极,我们来一场比试,若你们胜出,我徐昊轩自当心悦诚服随你们而去;反之,你们需留下马匹、兵器乃至皮甲,而后光腚离开,如何?” 徐昊轩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这番言语,无疑是对在场武将的极大侮辱。 “徐昊轩!” 风不同怒不可遏:“你这是公然蔑视我们?” 徐昊轩嗤笑一声:“我徐昊轩身为文士,怎会做出有辱斯文之事?败即败矣,如若不服,尽管放马来战!” “你……” “够了!”袁道制止了怒火中烧的风不同,沉声问道:“比试方式何如?” 徐昊轩伸出三指:“三局定胜负。” 袁道眉头紧锁:“三局两胜?” “你我各选三人,进行一场徒手搏斗的较量!” 袁道迟疑片刻,他背后的节度使个个武艺高强。 “徐昊轩,你这是明目张胆的羞辱!”风不同愤慨道:“堂堂武将与你这文弱书生交手,你就不怕颜面扫地?” “不试一试,难不成你已认输?” 徐昊轩冷笑反问。 “你……你……我……”风不同气得浑身颤抖。 “别争了!”袁道终于按捺不住,低声呵斥风不同:“我们就应了他!” “袁大哥!”风不同惊呼:“这……这怎能行?” 袁道冷眼一瞥,低语道:“听我的,不会有错。” 徐昊轩笑道:“袁节度使果然爽快。” “风不同,路易栋,展亚非,你们三人出列迎战!” 袁道迅速敲定了人选。 而徐昊轩这边,众多书生跃跃欲试,欲教训那些傲慢的节度使,纷纷请缨。 徐昊轩心中已有定数:“我与吴桐,再加上韩冬,一同上阵!” 徐昊轩与吴桐出战尚可理解,但韩冬瘦弱不堪,众人难免担忧。 韩冬亦恐拖累徐昊轩:“徐大人,我还是不去为好,免得成为你的累赘。” 徐昊轩拍了拍韩冬的肩:“勿忧,放手一搏,有我在,无人敢欺。” 众人围成一圈,中央站立的是风不同与韩冬,首战人选已定。 “小子,遇我算是你倒霉了。” 风不同似乎已将胜利收入囊中,含笑中带着几分挑衅:“我像你这般年纪时,已是身经百战,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还嫩得很!” 韩冬轻轻摇头,即便不敌,也须一战。 “你可别低估了人!” 风不同见韩冬不卑不亢,自觉受到莫大轻视,怒挥臂膀,一记重拳直冲韩冬胸口而去。 韩冬因体魄欠佳,一拳之下几乎未能站稳,而这一幕却引得旁观者惊呼连连,显然风不同的攻击太过凌厉。 风不同心中暗自窃喜:这小子怕是要口吐鲜血了吧,嘿嘿。 然而,韩冬非但没有吐血,反而敏捷地擒住了风不同的手腕,轻轻一抖,风不同便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此刻,风不同才意识到,自己与韩冬之间竟已拉开五六步之遥。 他重重地摔了个嘴啃泥。 “呸!” 风不同狼狈不堪地爬起身,狠狠吐去口中的尘土,双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质问:“小子,你竟敢偷袭我!” 风不同方才攻势过猛,导致身体失衡,未曾料到韩冬能趁此良机反击。 “好个狡猾的小子,这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风不同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势,韩冬渐感吃力,危机四伏。 “韩冬,加油啊!” “韩冬,你可不能倒下!” 周围的书生们为韩冬加油助威,尽管相识仅数日,但他们无一不希望同伴能胜出,因为这关乎他们的尊严与荣耀。 “砰!” 韩冬闪避不及,硬生生接下了风不同的一拳,身体猛地向后撞去。 所幸他反应迅速,勉强稳住了身形,避免了摔倒在地的尴尬。 徐昊轩紧盯着韩冬的一举一动,随即大声赞许:“好!” 袁道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是从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过来的,论及杀招,何止一二。 不出所料,风不同瞬间爆发,向韩冬猛扑而去。 韩冬刚硬抗了风不同一拳,已受了伤,此时绝非风不同的对手。紧接着,风不同一记鞭腿直冲韩冬额头,韩冬立时昏倒在地。 徐昊轩上前检查韩冬的伤势:“还好,伤得不算太重。” “哼,愚蠢,竟让书生与这些武将对抗,即便赤手空拳,也未必能取胜。” 云山心中暗骂。 “首战即败,徐大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朱景生幸灾乐祸地说,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休得胡言,徐大人天赋异禀,定能扭转局势!” “没错,这次胜利依旧属于徐大人!” “看,风不同他们准备进行第二轮了,徐大人怎么还没出现?” 众人议论纷纷,徐昊轩却仍未露面。 第一百章 不过尔尔! “嘿嘿,徐昊轩,难不成你这是要打退堂鼓了?” 袁道目光斜睨向徐昊轩,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若是如此,便速速离去吧,本官可没那份闲情逸致陪一个废物消磨时光。” 徐昊轩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坐着,面容平和,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众人纷纷转目,只见第二场的对阵竟是吴桐挺身而出。 而节度使一方,则派出了江南道那位赫赫有名的节度使——路易栋。 江南富饶之地,虽少有硝烟四起,但这路易栋绝非池中之物。他曾是帝王座下的得力助手,只因江南分裂之势渐显,才被委以重任,镇守江南。 然而,时移世易,人心亦随之变迁。 正应了那句老话,山高皇帝远,如今的路易栋,其忠诚之心已与往昔大相径庭。 “小子,报上名来!” 路易栋边活动着筋骨,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吴桐拱手行礼,声音朗朗:“在下陇西吴桐!” 路易栋闻言,哈哈大笑:“原来是个无名小卒,今日之战,咱们就好好乐呵乐呵。” 言罢,路易栋身形一闪,一拳猛力挥出。 吴桐身形一侧,轻松躲过,随即肘尖顺势反击。 “哐当!” 路易栋抬臂挡下吴桐的肘击,紧接着膝盖猛地撞向吴桐腹部。 吴桐连退数步,面色苍白如纸。 “哼,不过尔尔!” 路易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再次欺身上前,一掌拍在吴桐胸前,将其整个人击飞出去。 吴桐趴在地上,艰难喘息,肋骨似断了好几根,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徐昊轩心中微惊,这些节度使多为军中老将,实力之强超乎想象。 路易栋踱步至吴桐面前,居高临下,不屑道:“区区废物,也妄图与我为敌?真是厚颜无耻。” 此言一出,激得吴桐怒火中烧,他拼尽全力欲起身,却因伤势过重,终究无力支撑,瘫倒在地。 路易栋嗤笑连连:“就凭你,也想赢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吴桐不甘地闭上双眼,满是挫败。 袁道冷哼,看样子,今日徐昊轩是注定要随他们一同行动了。 风不同甚至对徐昊轩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眼珠子瞪得圆滚滚,而徐昊轩也不甘示弱,直接朝风不同竖起了中指,让风不同一时语塞。 “大哥,我怀疑徐贼在侮辱我,但我没有证据。” 风不同摸着后脑勺,一脸无辜。袁道懒得理会,一个凌厉的眼神便让风不同乖乖闭嘴。 开玩笑,徐昊轩的毒舌可是出了名的,跟他比谁更“贱”,岂不是自讨苦吃? 就在这时,吴桐猛然爆发,如同弹簧般弹起,头部用力上顶,直接将路易栋撞得哀嚎连连。 “哎呀,这一招真妙!吴兄这是故意示弱,待时机成熟,一击毙敌!” “吴兄果然非同凡响,轻而易举做到了我们难以企及之事。” 徐昊轩亦是惊喜不已,吴桐不愧是他,就连一场小小的比试都能运用兵法策略。 路易栋则是一屁股跌坐在地,良久未能站起。风不同关切询问:“路将军,您没事吧?” 路易栋的状态如何,徐昊轩无从知晓,但他清楚,此刻的路易栋正痛得灵魂出窍。 路易栋呻吟道:“他……他一击就打中了我的……下巴。” “下巴?你说的什么胡话呢?” 袁道眉头紧锁,一脸不解。 徐昊轩忍俊不禁,吴桐那一记头槌,直接让路易栋晕头转向,这还不算下巴,那什么才是下巴? 路易栋这番表现,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吴桐一脸茫然,仿佛被雷击中。 这家伙竟然错将他的下巴认作头顶,实在荒诞不经。 他哪敢有丝毫松懈,万一路易栋有个三长两短,责任可就大了去了。 “风不同,你还能再战否?” 袁道关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紧张。 这一问不打紧,却似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男儿心中的斗志。 只见路易栋忍痛强颜欢笑,勉力站起,口中倔强道:“不妨事,只是有些许眩晕罢了。” 此言一出,节度使们心头稍宽,可未及欣慰,路易栋便如断线风筝,直挺挺栽倒在地,任凭呼唤不省人事。 风不同无语凝噎,众人皆是摇头苦笑。 堂堂江南节度使,竟被一击打晕,实为罕见之景。 “尔等二人,速将他抬去医治。” “遵命,袁道大人!” 两名士兵应声而动,小心翼翼地将路易栋抬离比武场。 袁道环视四周,朗声道:“第二回合,吴桐胜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妙哉,妙哉,弹丸之地竟藏龙卧虎,此等硬汉,当得起世间最傲骨之称。 徐昊轩无奈轻抚额头,节度使之列,亦不乏尴尬之人。 “哇靠,吴桐真乃神人也!” “诚哉斯言,吴桐的武艺深不可测!” “真没想到,吴兄平日低调内敛,竟藏有如此惊人战力,我辈实难窥其一二。” 徐昊轩瞥见袁道目光愈渐凌厉,显然已是怒火中烧。 “如此一胜一负,袁节度使,我们继续吧。” 徐昊轩步入圆心,第三战由他出阵,对手则是展亚非。 袁道面色扭曲,咬牙切齿:“此战必须拿下!” “领命,袁大人。” 一位年岁较长,蓄着山羊胡的男子自人群缓缓走出,身披黑铁铠甲,气势不凡,颇有几分威猛。 此人出自展氏名门,大乾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却最为神秘,徐昊轩脑中竟无半点印象。 这无疑是个棘手的问题,徐昊轩所虑往往非胜败,而是信息的不对等。 展亚非振臂高呼:“展家展亚非在此,请指教!” “且慢一步!” 徐昊轩的突兀之言令展亚非顿足。 “徐大人意欲何为?难道要放弃比赛?” 展亚非满腹狐疑。 徐昊轩微笑摇头,解释道:“战自然要战,但我久疏战阵,需稍作准备。” 袁道等人眉头紧锁:“徐大人莫非要拖延时间?” 展亚非却不给徐昊轩喘息之机,抢先一步踏入空地,一脚跺下,大地震颤,其速度之快,瞬息已至徐昊轩面前。 如此惊人的爆发力,非一般人所能企及,令徐昊轩心中戒备陡增。 第一百零一章 这是大乾的文官? 然而,徐昊轩毫无惧色,屈膝蓄力,双拳紧握,正面迎上。 嘭!砰! 拳拳到肉的撞击声回荡四野,两人缠斗一处,每一击都重若千钧。 “太惊人了,二人的拳脚锋利如刀,稍有不慎,便可能皮开肉绽,危及性命!” 观者无不震撼,二人拳脚之力,堪称骇人。 更令人赞叹的是,二人搏击技巧高超,总能在避免伤害的同时,以巧取胜,游刃有余。 但因双方速度奇快,战况显得更为凶险。 徐昊轩与展亚非你来我往,数百回合不分伯仲,互不相让。 展亚非心中暗惊:“此人不俗!绝非虚有其表之辈!” 就连袁道都难掩惊诧之情,脱口而出:“徐昊轩何时习得了武艺,我怎会浑然不觉?” 风不同同样一脸茫然,口中喃喃自语:“这哪有一丝大乾府应有的高手风范?莫非是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细节?” 然而,徐昊轩却坚毅地承受下来,这一幕,显得极为不寻常! 城墙上,女帝的脸上掠过一抹讶色,心中暗自思量:徐昊轩身上究竟藏有多少秘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与女帝同样心潮澎湃的,还有崔浩等人,目睹徐昊轩展现出的强横实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总而言之,在云山夏台的考验之前,众人无不想让徐昊轩留在中枢之地。 袁道忽如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可能:“不好,徐昊轩这是在演戏!” “此话怎讲?”风不同一脸懵懂地问。 袁道没好气地斥道:“你这榆木脑袋,徐昊轩分明是在隐藏实力,不然我们怎会对他精通武艺一无所知?” 风不同恍然大悟。 袁道则紧盯着徐昊轩,眼神中闪烁着思索,随后转为明显的嫌恶。 “该死的,这个狡猾的小人,我总算明白他为何能在短时间内爬到如此高位了。” “哼,但他以为扮猪吃老虎就能逃避惩罚吗?” 袁道心中冷笑:“不过,展将军可不会纵容徐昊轩,咱们拭目以待!” 与此同时,展亚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暗骂:“这家伙,隐藏得如此之深。” “不过,我可不会惧怕你!” 展亚非再次猛扑向徐昊轩,而徐昊轩仍旧保持着那副呆滞的模样,仿佛灵魂出窍,只专注于防御。 “哼,这是你逼我的!” 展亚非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右手肘猛地向徐昊轩胸口砸去。 “呵呵。” 徐昊轩突兀一笑,猛然转身,轻松避开攻击,同时膝盖重重顶在展亚非腹部,后者顿时痛呼出声,捂腹跪倒在地。 趁此良机,徐昊轩又是一记飞踢,直击展亚非腹部。 砰砰砰! 徐昊轩连环数脚,展亚非瞬间被踢倒在地,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袁道见状勃然大怒,跃至空地中央,手指徐昊轩质问道:“你意欲何为?” 徐昊轩撇嘴一笑,手指展亚非道:“这不明摆着吗?当然是教训这个混账小子了!” “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展亚非躺在地上,放声狂笑。 “你笑什么?”徐昊轩疑惑不解。 他不过是教训了这家伙一顿,为何对方能笑得如此畅快? 笑声夸张至极,泪水与鼻涕齐飞,笑毕,展亚非还不忘向徐昊轩啐了一口。 徐昊轩脸色铁青。 “妈的,竟敢挑衅老子,活腻歪了吧?” 徐昊轩回头一望,展亚非竟挣扎着用双手支撑地面站了起来,尽管步伐踉跄,却已站立不倒。 “你怎么还能起来?”徐昊轩诧异不已。 展亚非满面怨毒,低吼道:“你给老子去死吧!” 他双拳紧握,再度向徐昊轩袭来。 “我靠!” 徐昊轩咒骂一声,一脚踹向展亚非腰部。 “砰!” 展亚非应声飞出,重重摔落在地。 风不同连忙上前,将展亚非搀扶起来。 展亚非抹去颊边的汗水,牙关紧咬,每一个字都似从齿缝间挤出:“徐昊轩,今夜的账,咱们未了!” 徐昊轩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先赢了我,再夸口不迟,光动动嘴皮子,算什么英雄行径?” 这番话直戳展亚非心窝,让他一时哑口,愣在当地。 若细细考究,徐昊轩的武艺确有奇诡之处,源于后世蓝星特种兵的擒拿精髓,招招狠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令人轰然倒塌。 只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余节度使焦虑如蚁,无法接受展亚非竟败于手无寸铁的丞相徐昊轩,更不愿正视赌约失败后的屈辱——袒露衣衫,狼狈回营,那是难以承受之耻。 “展亚非,上啊!” “给他点颜色看看!” “真是个废物!” 路易栋与袁道在空旷之地高声疾呼,寄望于展亚非能再度挑战,至于徐昊轩那看似花拳绣腿的技艺,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屑一顾,毕竟徐昊轩仅是一介文弱书生,几拳之下自会力尽。 “住口!”展亚非闻得路易栋与众不同的催促,羞愤交织,怒目圆瞪扫视二人,最终目光凝聚于徐昊轩,沉声道:“你步步紧逼,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来吧,让我瞧瞧!”徐昊轩挑衅地勾勾手指。 “哼!” 展亚非低哼,全身紧绷,气势猛然攀升,双掌如狂风骤雨般推出。 徐昊轩眼明手快,瞬间锁住展亚非双手,令其身形失控,踉跄间几乎仆倒,紧接着一记轻巧的绊脚,展亚非重重摔下,脸面着地,鼻梁断裂,痛彻心扉。 “哈哈,你喜欢偷袭?好,我来教你,何为真正的偷袭艺术!” 徐昊轩志得意满,一脚重踹在展亚非脸上,这一脚,让展亚非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展亚非!” 路易栋与风不同面色大变,连忙冲入场地,检查展亚非的状况。只见展亚非面颊肿胀,鼻梁塌陷,二人慌乱中将他扶起,欲带离此地。 然而,徐昊轩岂能轻易放过,双方因此争执不休。终于,袁道忍无可忍,厉声制止:“够了!” 徐昊轩冷笑:“张节度,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城墙之上,云山怒火中烧却束手无策:“凭什么!这些无能的节度使,打不过书生也就算了,连徐昊轩也对付不了!” 他苦心经营的布局瞬间瓦解,满盘皆输,心中懊悔交加,自觉损失惨重。 第一百零二章 报纸的威力 云山背后,连硕苦笑:“事已至此,大人,我们如何应对?” “哼,绝不认输,我还有后手!”云山怒意滔天,咆哮道。 连硕忧心忡忡:“那么……大人有何计划?” 云山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即便展亚非愚不可及,不敌徐昊轩,但我相信他们不至于愚蠢到因一个小小的赌约就放弃攻城。” 孙恩诧异:“可他们是在众人面前立誓的。” “哼,与野兽讲道理,你认为可行吗?” 云山冷嘲热讽。 果不其然,城墙下的节度使们并无退兵之意。 “袁道,你想反悔?”徐昊轩面上微露不悦。 袁道目光流转,在路易栋与风不同身上转了一圈,忽而朗声大笑:“哈哈,徐昊轩啊徐昊轩,位高权重之下,竟忘了兵不厌诈的古训了吗?” 徐昊轩闻此言,眉头轻蹙,质问道:“莫非你要背信弃义?堂堂河北节度使,竟行此等宵小之举?” “嘿嘿,你误会了,我从未对你许下任何承诺,先前不过缓兵之计耳。”袁道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无耻!卑鄙!”徐昊轩怒斥道,眼中闪过一丝愤慨。 袁道冷笑连连:“卑鄙无耻?与你徐昊轩相比,我可差得远呢!” “徐昊轩,我承认你的武艺超群,无人能及,但你终究是一介手无寸铁的书生,而我,却手握刀枪。” “如此相搏,你不仅捞不到半点便宜,反将徒耗精力。倒不如明智些,早早投降,免得待会儿求饶之时,颜面尽失。” 言毕,袁道向路易栋与风不同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即刻举弓搭箭,箭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咻咻咻……”数支利箭擦过徐昊轩鼻尖,深深钉入他脚前的地面,引得四周观众一阵倒吸冷气,不少人暗自咽了咽口水,皆因那箭矢之威,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呵呵,今日算是见识了何为厚颜无耻!”徐昊轩讽刺道,“天子脚下,竟也敢妄言欺世!” 徐昊轩背后的书生们闻言,个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 袁道嗤之以鼻:“成王败寇,无需多言!” 他目光扫过人群边缘,冷声道:“徐昊轩,若不想这些书生受到伤害,便识时务些,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徐昊轩冷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袁道阴鸷地盯着徐昊轩,旋即转身,厉声命令路易栋与风不同:“放箭,给我结果了徐昊轩!” 正当二人准备执行命令之际,四周却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令风不同与路易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弓弦。众人望去,只见无数百姓如潮水般涌来,个个面露凶煞,手中紧握着《大乾通报》,那是徐昊轩的杰作。 徐昊轩舒了一口气:“总算赶上了。” 袁道见状不妙,急问:“徐昊轩,你究竟搞了什么鬼?” 此时,常镇与王旭已回到徐昊轩身旁,恭敬道:“公子,使命达成。” 徐昊轩接过常镇递来的报纸,轻轻抛给袁道。 袁道定睛一看,报上所载之事,竟与当前局势惊人相似,心中不禁生疑:难道徐昊轩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为何早有防范? 念及此,袁道背后一阵凉意。 “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路易栋焦急询问,生怕徐昊轩翻盘,局面失控。 风不同亦是心急如焚,若此次不能扳倒徐昊轩,将来更难有机会。 然而,面对四周数十万愤怒的流民,即便每人只吐一口唾沫,也足以将他们淹没。 袁道咬紧牙关,他知道,必须迅速决断。僵持下去,只会夜长梦多,更何况,他恐惧于这些百姓可能随时冲上来,将他们置于死地。 “撤军!” 袁道最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不敢冒险,一旦被围,绝无生还之机。 “哗啦……”士兵们闻令,迅速收拾装备,准备撤离。 然而,那些流民并无退意,依然堵在主干道上,如饿狼般瞪视着袁道一行人,仿佛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混账!” 袁道低咒一声,旋即心思一转。 既已知逃无可逃,终将难逃围剿之厄,何不放手一搏,或可绝境求生。 他深吸一口凛冽之气,目光如刃投向徐昊轩,寒声道:“徐昊轩,你虽胜我,代价亦沉重。观君今日之态,哪有半点书生儒雅,简直是丧家之犬,此等人物,留之无益。” 徐昊轩闻之,怒火中烧,喝道:“袁道,再敢多言,休怪我撕破你那张臭嘴!” “哼,有本事便来试试!”袁道冷笑,毫无惧色,更添几分肆无忌惮,深知徐昊轩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言毕未已,袁道突遭重拳,倒地不起,众人皆愕然。 “如此无礼之请,前所未见。”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笑意,风不同与路易栋正欲上前,忽有一道曼妙身影自天际掠来,翩然而至,一招横扫千军,路易栋与风不同应声飞退。 “怎会是你?” 徐昊轩望着眼前黑衣女子,诧异问道。 薛红衣轻蔑一笑:“再晚些,你怕是要成肉泥了。” 风不同惊骇发现胸前凹陷,鲜血不断涌出。 此女……实力超凡! 看来,活捉徐昊轩的计划已成泡影。 路易栋凝视薛红衣,眼神戒备,沉声道:“撤!” 随即率众士卒向流民稀疏处突围而去。 袁道挣扎起身,捂胸瞪视薛红衣,冷言道:“徐昊轩,勿得意忘形,终有一天,你会跪在我面前!” “呵呵,痴心妄想罢了。”徐昊轩嗤之以鼻。 袁道咬牙切齿:“咱们走着瞧!” 言罢,袁道亦急匆匆带领路易栋等人撤离。 徐昊轩见状,心中稍安,连忙致谢:“此次多亏有你。” “你且细看,背后之景。”薛红衣手指轻轻一点,示意徐昊轩回望。 徐昊轩转身一望,不由大惊,原以为会四散奔逃的百姓,竟越聚越多,密密麻麻。 “我的天!” 徐昊轩惊诧不已:“这是何故?” “还不明显吗?这些平民并无逃离之意。”薛红衣叹道,“或许是你的《大乾通报》起了作用,节度使之蛮横行径,已惹得天怒人怨。” 第一百零三章 谁比谁有钱 内心深处,她对徐昊轩亦是暗暗钦佩,此人艺高人胆大,敢于挑战边防军,更在危局中全身而退,这份智勇,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每一步棋,皆精心布局,期间虽有波折,却也是意料之外的插曲,无损大局。 望着边防军的退却,吴起振臂高呼:“我们胜利了!大乾国运长存!” 书生们响应以震天响的欢呼:“我们胜利了!” 常镇与王旭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个搂住徐昊轩的左腿,一个紧抱右腿,那场景感人至深。 他们的涕泪交加,无一例外地沾染在徐昊轩宽大华丽的紫色绣禽官服上,令他心疼不已。 “好了好了,道理我明白,常镇,你再用我的衣襟擦鼻涕,可别怪我拧下你的脑袋!” 徐昊轩皮笑肉不笑,语带威胁。 常镇和王旭立刻堆起谄笑:“嘿嘿,府正大人,我们这不是为您安危担忧嘛?” “对啊府正,若非您早上严令我们不得来找您,我们真想陪您共赴生死。” 常镇的眼泪如黄豆般滚落,真诚之情溢于言表。 “话虽如此,但陛下与众文武正于城头观望着,你们俩这是在上演哪出闹剧?”徐昊轩被气得哭笑不得,“别人见了,还以为我们在这儿唱大戏呢。” 王旭边笑边抹去眼角的泪花:“这不是正好吗?咱们来场苦情戏,保证感动陛下和文武百官,让他们对您另眼相看!” 徐昊轩无言以对,只得以命令的口吻道:“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常镇和王旭相视一笑,似乎只有被府正责骂,他们的心里才舒坦,一日不受骂,浑身不自在。 二人一溜烟离去,各自忙活起自家的生意,毕竟天大的事也不能忘了赚钱。 “真是两个活宝。” 徐昊轩气得牙痒痒,原本高涨的士气,被这二位一跪一哭,搞得气氛全无。 更不用说那些手持农具赶来守卫长安的乡亲们,都被吓得噤若寒蝉,愣在原地。 好不容易洗刷的恶名,看来又要重头再来,徐昊轩感到头顶的理智值直线下降。 放眼望去,人群静默如夜,农民伯伯面面相觑,再望向城头的陛下和朝臣,仿佛三者间陷入了集体失智状态。 “咳咳,徐府正,不才愿以三寸不烂之舌,劝说百姓回归田亩。” 徐昊轩循声望去,正是之前被打晕的韩冬,此刻他却如同脱胎换骨,气质焕然一新,令人眼前一亮。 徐昊轩不假思索便应允:“韩冬,放手去做,本官全力支持你。” 徐昊轩心知肚明,城头上的言官们必定会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放,擅自调动百姓,耽误春耕,这账最终还是得算在他头上。 不出所料,城墙上,言官们已罗列了百十条罪状,准备弹劾徐昊轩。 毕竟,这批流民久留不去,按规矩勤王的队伍,无论正规与否,都会向陛下讨要奖赏。他们不相信这群食不果腹的流民大军不会借此机会捞上一笔。 韩冬领命后,一脸“顿悟”的神情,随后郑重其事地走向数十万流民前。 他并未如徐昊轩预料那般慷慨陈词,或以情理动人,而是仅仅对第一排的农民低声细语了几句。 不过片刻之间,这数十万流民便如潮水般散去,口中似乎还念叨着“发达了”、“富贵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风拂过女帝武梦云的笑靥,现场已人去楼空,连一片农具、一双草鞋都不曾留下。 众多武将心中暗惊,这群流民竟如此听从指挥,若是能收编为己用,岂不是能打造一支精锐之师? 而那些言官则无奈地与云山一党交换着眼神,脸色难看至极,仿佛吞下了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 总而言之,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挑起——徐昊轩究竟是如何轻而易举地遣散了这些流民。 韩冬风姿绰约,除了那对因挨打而泛青的熊猫眼,整个人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风度非凡。 “府正大人,荣幸之至,未负所托!” 韩冬拱手而言,心中激荡难平。 徐昊轩连忙紧握韩冬双手,连声赞道:“妙哉妙哉,韩冬是也,真令我眼界大开,刮目相看!” "阁下辩才无碍,堪称当代舌战群儒,小诸葛之誉,实至名归。" 韩冬连忙摆手谦辞:“大人过誉,韩某微薄之力,全仗徐大人德泽广被,声名赫赫,方能使民心归顺,听我调度。” "在下不过一介执行者,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终究是府正大人之功。" 徐昊轩目光一闪,对韩冬青睐有加,非因他物,独赏其恭维之术,高明而不显谄媚,闻者皆悦耳舒心。 薛红衣抱剑远眺,偶尔将视线投向徐昊轩与韩冬,内心哑然失笑,世间脸皮厚者众多,徐昊轩却独占鳌头。 韩冬同舍吴桐等人暗自称许,默默咀嚼此中门道,心领神会。 "吴兄,韩冬此举是否太过功利?君子应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一书生低声质疑。 言毕,即遭吴桐等人严厉目光,吴桐心下窃喜:"昔日不屑一顾,今朝字字珠玑,细细品味。" 一番相互吹捧后,徐昊轩终问关键:“韩冬,汝究竟何以说服流民解散?” "请大人、陛下与众公卿共鉴!" 徐昊轩轻拍韩冬肩头,二人视线交汇于女帝武梦云。见云山愤懑,女帝则含欣赏之意,徐昊轩嘴角微扬,几欲脱口而出:“休要小觑我等默契!” 韩冬同样情绪高涨,朗声道:“回禀陛下、府正大人,吾告知彼等,若即刻散去,徐府正将赐每人五文钱以为安家之资。” "我……" 徐昊轩惊呼出口,女帝蹙眉望向他。 徐昊轩尴尬一笑,忙改口:“我是说,此事我已知晓。” 徐昊轩如傀儡般僵硬侧身望向韩冬,韩冬误以为得其鼓励,愈发高声: "不仅如此,吾还承诺,若在京畿周边定居,再赠五文钱!" 薛红衣闻言失笑,女帝与众臣恍然大悟,原来秘诀在于财力? 第一百零四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此,众人皆大欢喜,颂扬女帝圣明,夸赞徐昊轩智计无双,然背后却是暗自嘲讽,捧杀之术也。 徐昊轩心下一沉,似天塌地陷,原以为的口头支持,韩冬竟当了真。 数十万流民,拖家带口来领钱,徐昊轩岂不是要大出血? "咳咳!"女帝清嗓,巧施退兵之计:"今日已晚,此事明日早朝再议,众卿先行回府歇息。" 女帝以退为进,众人纷纷告退。 "陛下,徐府正实为神来之笔!" "徐府正深不可测,真高人也!" "陛下英明!" 女帝武梦云亦忍笑不禁,徐昊轩愈发有趣。 "今日至此,赐在场众人白银百两,其余赏赐待早朝再定。" 言罢,女帝起身离去,留下满室惊叹与窃笑。 “恭送碧霞!” 徐昊轩目送女帝离去,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更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 一旦这批流民在京畿周边安顿下来,要想轻易解决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到那时,派遣军队驻守将不可避免。 至于韩冬,他是如何笃定流民会听从他的指挥,又为何如此确信他们会遵守约定呢? 徐昊轩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下令加强戒备。 立于城楼之上,徐昊轩远眺城门下熙熙攘攘的民众,轻轻摇了摇头。 他无法保证这些流民不会反悔,毕竟他们只是单纯寻求一处避难所,并不了解自己原本的命运是逃离。 “韩冬,你做得不错。” 徐昊轩拍了拍韩冬的肩,话锋一转,“但这样的事,下不为例。” 留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徐昊轩便带着满腹牢骚离开了,显然这里已不宜久留。 韩冬一脸茫然,前一秒还在表扬,后一秒怎么就变卦了? 薛红衣掩嘴轻笑:“你呀,惹恼了徐昊轩。虽说你让流民退散了,可安置的开销全由他承担,他怎能不恼火?” 薛红衣一番解释,韩冬恍然大悟,随即又生疑惑:“可是徐大人不是说会全力支持我吗?我还以为他真愿意倾尽所有来安置流民呢。” 薛红衣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自求多福吧。” 薛红衣轻盈离去,若再不追赶徐昊轩,怕是要被甩远了。 只留下韩冬一人,后知后觉,在风中凌乱。 “糟糕,这下惨了!” 韩冬强颜欢笑,心中却已凉了半截。 再说徐昊轩,此时怒气值满格,步履如飞,薛红衣若不加快脚步还真追不上。 “至于吗?就为这几万两银子,至于这么心烦意乱?” 薛红衣悄然走到徐昊轩身旁。 徐昊轩冷笑一声:“你不了解流民的手段,他们无户籍无身份,随便编个名字,脸上一抹黄土,谁能辨真假?” 薛红衣美眸流转:“你是说,可能会出现冒领或多领的情况?” 徐昊轩点头,叹息道:“少量人还好查,但若成群结队,就无从查起了。” 薛红衣闻言,忧虑渐生:“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继续发放银两不成?” “唉。” 徐昊轩叹了口气:“除非我们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薛红衣眼中闪过期待之光。 与徐昊轩相处这么久,她深知徐昊轩的能力非同一般。 徐昊轩淡然瞥了她一眼:“此事暂且不提。” 薛红衣立刻嘟起嘴,显得颇为不悦。 “好了好了,先不管这个。我倒想问你件事。”徐昊轩停下脚步,“你的轻功是不是很厉害?” 薛红衣自信地点点头:“那自然,我的轻功在大乾可是数一数二的。” 徐昊轩眼前一亮,神情激动:“那你赶紧带我飞往京畿道边界,我要去见展亚非一面。” “他?你们刚才还剑拔弩张,好不容易才把他赶走的不是吗?” 薛红衣很是怀疑徐昊轩是否一时冲动,总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徐昊轩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古语有云,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咦?” 薛红衣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拿我寻开心呢?我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也深谙文字游戏,哪位圣贤能吐露如此不羁之言?” “哎,别拘泥于这些小节了,总之,你得带我去见展亚非。” 徐昊轩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从袖中抽出麻绳,仿佛随时准备腾空而起。 “带你可以,但你这是何意?” 薛红衣望着徐昊轩将自己五花大绑,特别是背后那个结实的结,显得格外牢靠,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徐昊轩的举动反倒是逗乐了自己,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鬼点子? “你不是要用轻功载我过去吗?这样提着我飞行,或许能省你几分气力。” 徐昊轩一脸自以为是的聪明相,薛红衣却像在审视一个愚人。 “怎么,我说错了?” “非错,而是大谬不然。你以为我是话本中的仙人不成?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薛红衣翻了个白眼,正色道:“听好了,武功归武功,幻想归幻想,二者不可混淆。” “我们习武之人,不过是身体素质稍强,略懂战斗之术罢了,至于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多是无稽之谈。” 徐昊轩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是啊,这里毕竟不是武侠世界,那些超凡脱俗的技艺只存在于书页之间。 见他如此沮丧,薛红衣心有不忍,开口道:“其实,还有一条捷径,一条羊肠小道,若是我们脚程够快,说不定能赶上展亚非。” “不过,那山路蜿蜒险峻,恐怕只能徒步攀爬,不知你是否受得住。” 言罢,薛红衣上下打量着徐昊轩,眼神里满是质疑。 这番审视,就像在说“你到底行不行啊”,激起了徐昊轩的斗志。 小瞧谁呢?难道我前世特种兵的训练都白费了? 我定要展现一番男儿本色! “带路吧,今日这绳索无需解开,我也必能拦截展亚非。” 徐昊轩挺胸收腹,自信满满地回应:“哼!区区崎岖山路,岂能令本少畏惧?我自是不会向任何困难低头!” 薛红衣一时语塞,苦笑不已,显然她低估了徐昊轩的勇气与决心。 “那就出发吧。” 徐昊轩大步流星向前,薛红衣紧随其后,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小径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 赴敌营 一刻钟匆匆流逝。 "你确定这条路能被称为羊肠小径?分明是条官道,且铺设得异常坚固。"徐昊轩心中嘀咕,这不过是稍显狭窄,不容车马并行的小径罢了。 失望之余,他暗自苦笑,若是仅此程度,何谈挑战? "你还在期待什么奇景不成?"薛红衣不屑地环顾四周,"这还不算羊肠小道吗?" 徐昊轩无言以对,只觉一股无奈涌上心头。 "行了,我们加快脚步吧。"薛红衣催促道。 徐昊轩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强压下胸中的不快,迈开长腿,如同离弦之箭,向目标飞驰而去。薛红衣见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徐昊轩突如其来的爆发力感到惊讶。 讽刺的是,徐昊轩上半身被麻绳紧紧束缚,形同古代请罪之人,这幅模样进行长跑,显得格外滑稽。这一幕,若非亲眼所见,旁人定会以为是某种奇异生物出游。 "喂,你能不能悠着点,这样下去,还没找到展亚非,你的腿就得先报废了。"薛红衣忍不住抱怨。 徐昊轩不耐烦地回应:"再慢,黄花菜都凉了,时不我待。" "我这是为你好。"薛红衣翻了个白眼,"真不明白你为何非要见展亚非,他又不是什么善茬。" 提及展亚非,徐昊轩停下脚步,稍作休息。 "你哪里懂得。"徐昊轩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正因为他是恶人,才会有诸多破绽,有破绽便能被我们利用。" 薛红衣捕捉到徐昊轩脸上一闪而过的阴冷,心中一凛:"你该不会想策反他吧?" "非也,是诱惑。"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们能提供他无法拒绝的利益。" "比如说?"薛红衣兴趣盎然地追问。 徐昊轩嘿嘿一笑,"比如美人、佳酿、金银财宝,让他归顺于我们。一旦他愿意效忠,我们不仅可以将他纳入核心,甚至让他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薛红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计策倒是别出心裁。"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这主意绝妙无比?" 徐昊轩得意洋洋,仿佛自己已是运筹帷幄的智者。 "展亚非年纪轻轻便官至宣威将军,实属少年英才。若能将其拉拢,我们或许能借此建立赫赫战功,赢得皇上的青睐。" 薛红衣却摇了摇头:"他如今已拥有一切,何必冒险与我们合作?" 徐昊轩目光如炬,凝视着薛红衣:"关键在于,他能否保住这一切去享受。我,正是要给他这份保障。" 徐昊轩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展亚非此次铸成大错,陛下绝不会轻饶。唯有归顺朝廷,他或许还能保全性命。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满门抄斩。" 薛红衣沉默良久,轻叹一声:"你的心,还真是狠辣决绝。" 夕阳西下,二人竟真的在日落之前遇到了展亚非的军队。 但徐昊轩并未选择潜入,而是与薛红衣堂堂正正步入展亚非的临时营地。 "将军,徐府正到访!" 亲兵匆匆步入,令展亚非一头雾水:“此番造访,所为何来?” “速速打发,吾此刻无意相见。” 一念及徐昊轩那副谄媚之态,展亚非心头便腾起一股无名火,能相见而不斗已属难得,又何谈促膝长谈? 然而,那亲兵得了命令,却踟蹰不前。 “将军,或许该一探究竟,徐府正面露异色,颇为蹊跷。” 亲兵又言:“若避而不见,恐授人以柄。” “罢了,召其入内。” 既为徐昊轩主动登门,权且一见又何妨。 于是,徐昊轩偕同薛红衣步入展亚非的营帐。 “展将军。”徐昊轩含笑问候,薛红衣则轻轻点头致意。 展亚非坐于案前,埋首兵书,未曾抬眸望向徐昊轩:“何事相扰?” 徐昊轩手指薛红衣,道:“容我引荐,此乃挚友薛红衣,留其于此,将军可有异议?” “直言便是,无需赘言。” 展亚非语毕抬头,却险些惊呼出声,只因徐昊轩一身奇异装扮,麻绳紧缚,勒痕深深,显然已非一时半刻。 徐昊轩此举,究竟是自戕示威,抑或另有所图? 展亚非心中波澜起伏,疑云重重。 或许,其中藏有深意?不可不防,免得堕入徐贼彀中。 “徐府正此举,意欲何为?” 展亚非满腹疑惑。 徐昊轩朗声大笑,显然,其怪诞装束已让展亚非措手不及,方寸大乱。 “并无他意,仅是今日不打不相识,觉与展将军颇为投契,故愿结识一番。” 徐昊轩嘴角含笑,神色自若,一副高深莫测之态。 “徐府正勿要戏耍末将,以府正之尊,与我等交往,岂不失了体面?” 虽身陷尴尬,展亚非仍不失礼数。 徐昊轩笑而不语,从容自若。 薛红衣旁观,乐在其中,时而轻赞,似是颇为欣赏。 啧啧,果真演技派也。 展亚非眉头紧锁,徐昊轩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既如此,本府正便不客气了。” 徐昊轩收起笑容,字字清晰:“展将军,陛下有旨,命我招抚于你,你可愿为朝廷效劳?” 展亚非面色骤变,旋即恢复镇定。 徐昊轩之意,是要他背叛地方军,转而成为女帝的忠诚臂膀? “徐府正言重了,末将如今不正是为朝廷效力?” 展亚非故作轻松:“何来招抚之说?” 心中暗骂,狡猾如狐,又想诱我叛离地方军,当我是三岁孩童? 徐昊轩笑道:“将军误解了,陛下并非要你背离旧主,投奔女帝,而是望你能助皇室清除奸佞。” “清除奸佞?”展亚非眉头紧锁。 徐昊轩点头:“是的,展将军难道未察觉时局变化?你以为女帝今日隐忍,真是惧怕你们这些节度使?” “或许,女帝是在布一盘大棋,凡有不臣之心者,终将难逃残酷清算。” 展亚非闻此言,目光微震。 若徐昊轩所言为真…… 见展亚非神情微妙,徐昊轩心中已有几分把握,不禁暗自窃喜。 看样子,展亚非已是信了七八分。 "展将军,若您能即刻醒悟,洗心革面,未来加官晋爵未必无望。莫非您未曾思量,女帝为何煞费苦心招揽于您?无非是忌惮您手握雄兵,威震四方。" 展亚非心海如沸,波澜壮阔。 原来,女帝意在除己而后快! 思绪电转间,徐昊轩察其踟蹰,趁势追击:"展将军应深知时局,女帝初登大宝,亟需良将辅佐。若您能当机立断,或许可成为这盛世的奠基人。" 第一百零六章 一命换一命 展亚非侧目徐昊轩,眼神闪烁不定。不得不承认,徐昊轩之言,确有几分道理。 若女帝真意在杀一儆百,自己这般反抗,结局唯有陨落。不如放手一搏,虽地方军看似胜券在握,但女帝毕竟为正统,那份对皇权的敬畏,始终根植于心。 决心既下,展亚非昂首问道:"我何以信你?若你非女帝使臣,而存心误导于我,又该如何?" 徐昊轩微怔,未料展亚非竟生疑窦。 "我徐家累世公卿,忠肝义胆,绝无二心可言。"徐昊轩语气坚决,"况且我与将军不过武斗一场,赏识将军之勇,故透露此讯,何来陷害之意?此乃予将军一机遇,亦是一条退路,取舍全凭将军。" 展亚非凝视徐昊轩,似在权衡其言之真伪,终道:"理我皆明,但你须先解束缚,免得旁人误会我对你不利。" 徐昊轩摇头,摆出一副无奈姿态:"在下身患隐疾,不宜松绑,稍有不慎,恐伤根本,后果不堪设想。" "荒谬!" 展亚非腾地起身,怒斥道:"你体魄强健,哪有半点病态?" "将军所言差矣,此乃内伤,需特定穴位按压方能渐愈。" 展亚非瞪视:"那你何时方肯解脱束缚?" "待将军允诺之时。"徐昊轩一脸狡黠笑道。 展亚非面色难堪,仿佛吞下苦果,未料徐昊轩竟如此厚颜。原以为徐昊轩欲效仿廉颇负荆请罪,如今方知,是自己太过天真,反被徐昊轩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为何要信你?" 徐昊轩摊手,一脸淡然:"只因将军别无选择。" 展亚非冷笑,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我——" 话音未落,门外喧嚣骤起。 展亚非面色剧变:"何事?" 亲兵急报:"将军,禁军统领张勋在外,要求交出徐大人!" 岂有此理?这徐贼怎敢先发制人? 展亚非望向徐昊轩,对方却从容自若,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徐昊轩,你这老狐狸,算计于我!" 展亚非怒掀桌案,拔剑直指徐昊轩,满腔怒火,几近喷薄而出。 徐昊轩坦然抛开了所有的掩饰,直言不讳:“如何?这手笔确确实实出自本人之手。” 展亚非咬紧牙根,字句间透露出不甘:“好,徐昊轩,你够狠,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不过是场比试,你竟布下如此陷阱,企图算计于我!” “更何况,我还未真正败于你手,你的胸襟怎会狭窄至此?” 徐昊轩笑容满面,狡黠地回应:“展将军此言差矣,这哪里是陷害?分明是救你于水火之中。” “呸!少来这套,你究竟意欲何为?” 徐昊轩悠然晃动两指,轻松言道:“简单二字足以概括。” “两条路供你选择:其一,归顺圣上,成为帝王的肱骨之臣,自然有圣上庇护你的周全;其二,带着你的部众,回到那片鸟不生蛋之地,静候圣驾亲临。” “意下如何?” 展亚非冷哼,态度坚决:“痴心妄想!” 徐昊轩耸耸肩,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最后一次机会,战或退,由你自行决定。” 展亚非面色阴郁,心中似有千回百转,而徐昊轩则不急不躁,静立一旁,耐心等待他的决定。 终于,在长久的沉默后,展亚非下定了决心,对着徐昊轩拱手道:“多谢徐大人的好意,只可惜我展亚非志存高远,不甘为人之下,今日之冲突,实属无奈!” 徐昊轩眼神微眯,透露出一丝寒意:“展将军,你该明白,你已落入我的布局之中!” 展亚非却放声大笑:“徐昊轩,你以为我会轻易步入你的圈套?告诉你,我早有防备。别忘了我是谁,北地数十年的风雨,岂能轻易被你糊弄!” 徐昊轩轻轻叹息:“哎,你太过天真了。” “你不过是仗着自己身为一方诸侯,认为圣上不敢对你下手罢了。” “但若我告诉你,你将成为圣上整治地方势力的第一个靶子呢?” 徐昊轩的笑容变得阴冷,仿佛来自九幽的恶鬼,连旁观的薛红衣都感到一股寒意。 “你!” 展亚非的嚣张气焰瞬间被压下,年轻人的怒火虽旺,但也易消散。 “我也不再遮掩,摊牌吧。其实,我也觉得生活索然无味,不妨与展将军共赴黄泉。”徐昊轩目光飘向远方,“一命换一命,倒也不失为一场公平交易。” 展亚非的拳头紧握,徐昊轩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今日不是屈服于女帝,便是屈服于他。若不从,徐昊轩极可能做出极端之举。 徐昊轩乃一品高官,若在其营帐内发生意外,孤立无援的他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展将军,时间紧迫,请速做决断。否则,待张统领率军攻入,局面将难以收拾。” 徐昊轩显得不慌不忙,毕竟他无所畏惧。 展亚非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好,徐昊轩,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事成之后不再为难于我。” 徐昊轩点头应允:“放心,你一旦归顺圣上,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展亚非咬紧牙关,最终妥协:“好,我答应你。” “尽心竭力,本官自会为你美言几句。”展亚非心中波澜起伏,不明所以自己怎会在此紧要关头身陷囫囵? “走吧!”徐昊轩轻轻拍了拍展亚非的肩,嘴角挂着一丝玩味,“摆出和睦的姿态,莫让旁人误会你欺凌了我。” 展亚非哑然失笑,这究竟是谁在欺谁呢? “末将先为徐大人解开束缚。” “无须多礼,戏要演全套,方能不令圣上生疑。” 展亚非沉默,营门外,张勋正欲发号施令,却见徐昊轩与展亚非肩并肩走出,徐昊轩双手仍被缚,而展亚非则略显尴尬地将右手搭在徐昊轩肩上。 “徐府正?您安然无恙?” 张勋上下审视着徐昊轩,未见丝毫伤痕,难道是展亚非挟持了他? “徐府正,若您遭劫持,请眨眨眼。” “劫持?谁有此胆量?” 徐昊轩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张勋细细观察,企图捕捉到一丝恐慌或紧张,却发现徐昊轩平静如水,反倒是展亚非显得更像是受害者。 真是乾坤颠倒! “张统领,慎言,天子脚下,你怎能如此诬蔑我这位何老弟?”徐昊轩正义凛然,让张勋一时之间思维短路。 二人晨间尚斗得你死我活,此刻却称兄道弟,是世界颠倒,还是我已疯狂? 第一百零七章 当说客 “咦?难道不是?” 张勋一脸茫然。 “哈哈,张统领,勿要误解,我是说展将军并未劫持我,一切皆出于我自愿。” “原来如彼。”张勋点头,旋即又困惑,“哎??” 徐昊轩接道:“误会既除,张统领可撤军了。” 张勋愣怔:“这就撤?我如何向……” “张统领尽管放心,皇上方不会责怪。至于展将军,身为一方节度使,事务繁忙,需将原委详述。” “待展将军料理妥当,自会入宫觐见。” 展亚非怒目圆睁,徐昊轩竟利用职权,将自己推至风口浪尖! 可恶至极! 张勋终是放心不下,悄悄扯过徐昊轩:“徐府正,你须说实话,这到底是何缘由?” 徐昊轩欲言又止:“唉,张统领,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便知,男子汉大丈夫,未必皆好女色。” “哎??” 张勋如遭雷击,一句话震得他耳鸣连连,恍若隔世。 “哎什么哎?世间事纷繁复杂,少管闲事,回去复命吧,皇上面前我自有分说。” “那……末将领命。” 徐昊轩挥手示意,张勋随即率部离去,满脑子嗡嗡作响。 薛红衣暗自摇头,张勋之惑,情有可原,毕竟欺人太甚。 送走张勋后,徐昊轩亦欲辞行,展亚非便提出相送一程。 “展将军,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同舟共济的盟友,望你勿负朝廷,否则……”徐昊轩故意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展亚非心中虽有不快,却也只能强颜欢笑,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随后,展亚非亲自护送徐昊轩离去,二人并马而行,清风拂面,展亚非忽而启唇:“府正,此番作为,莫非另有所图?”徐昊轩朗声大笑,道:“展贤弟真会说笑,何来他图?不过是为了博皇上一笑罢了。” 展亚非眉头微蹙:“皇上并非昏庸之主。” “皇上是否昏聩,非你我所能断言,更勿论,你以为皇上身边,尚能有谁值得全然信赖?”徐昊轩语带讥诮,“而今,你唯一的出路便是紧随圣驾,若皇上稍有不测,你的命运亦将随之沉浮。” “须知,伴君如伴虎,唯有忠心耿耿者,方能手握权柄,展贤弟,慎思之。” 展亚非心头一凛,徐昊轩之言,不无道理。皇上虽非昏君,但在这乱世,即便是昏君,也往往比暴君更令人畏惧。一旦叛离,怕是连葬身之地都难寻。 他不由得紧握马缰,内心暗自发誓,无论如何,绝不背国投敌,家中尚有妻儿老小,责任重大。 “徐大人,末将冒昧,请问,您对皇上为何如此忠心耿耿?” 展亚非此问一出,徐昊轩竟有片刻愣怔,其背影在那一刻显得格外沉重。旋即,他转身,笑容依旧:“展贤弟,我为何要对皇上忠诚?我所忠诚的,乃是皇上赋予的荣耀与地位。” 言罢,徐昊轩扬鞭催马,绝尘而去,留下展亚非愣在原地,半晌后方追上,歉声道:“徐大人,末将多有冒犯。” 徐昊轩摆摆手,笑道:“无碍,展贤弟,皇上乃仁德之君。” “徐大人所言极是。” 徐昊轩点头微笑,随即纵马远去,只留一骑绝尘。 紫宸殿中,女帝武梦云听闻张勋的汇报,心中涌起一丝不满。 “徐府正当真如此说辞?” 武梦云问道。 “回皇上,徐府正坚称与展将军情同手足,未曾遭遇绑架。”张勋话毕,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武梦云的反应。 “徐昊轩,朕深知其性,他绝非轻易变节之人。”武梦云轻叹,“他实为朕最倚重的肱股之臣。” 武梦云略作停顿,续道:“既已证实展亚非无辜,张勋,便准许他归家休养。” 张勋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跪拜:“末将领命。” 武梦云凝视张勋,见其恭谨退下,不禁揉按太阳穴,心绪难平。 独坐龙椅之上,武梦云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思绪万千。当年登基,她并未大肆封赏,仅以象征性的金银略表心意,余者皆无。此举旨在警示群臣,她非易于蒙蔽,欲从她手中得利,必先付出代价。 她不缺金银,却渴求权势,以巩固基业,加强皇权威仪。 因此,徐昊轩得以重任在肩。他确是智勇双全,计谋与手腕均属上乘。 然而,近年来的徐昊轩却愈发难以捉摸,他究竟何许人也?所图为何?又为何变得如此无懈可击? 昔日的徐昊轩,无疑是个权谋深重的奸臣,才华横溢却也热衷于贪权弄术,彼时的他还可驾驭。而今,徐昊轩则如同迷雾中人,愈发模糊不清。 女帝心中暗自揣测,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徐昊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这秘密能助他巩固大乾江山。但这份秘密是福是祸,无人知晓,一旦揭开,徐昊轩又将何去何从? 徐昊轩,一个优秀的臣子,本应如此。 然而…… 武梦云轻咬朱唇,心中五味杂陈。 …… 此时的素雅轩内,徐昊轩轻车熟路地步入青鸾的香闺,而薛红衣则自行离去,她被迫随徐昊轩疾行数里,双腿如同灌铅,仅愿寻求片刻安宁。 对徐昊轩而言,这无疑是个幸事,毕竟他绝不愿目睹任何情感纠葛的战场。 “哟,徐大人,稀客驾临啊。”青鸾语带双关,揶揄道:“闻君近日卸甲边疆,一跃成为京都的护国英豪。” 徐昊轩淡然回应:“休得玩笑,我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的替罪羔羊,何谈英雄,实乃笑谈。” 他坐至青鸾身侧,不经意间轻抚过她胸前温软,引得青鸾娇羞连连,嗔怪不已。 “此处倒是别有一番热闹。”徐昊轩笑道。 青鸾轻哼,眉眼含笑:“皆因大人您的福泽,若非您,妾身等又怎会有此机遇。” 徐昊轩闻言朗笑:“你的巧舌如簧,确是了得,无怪乎众人甘愿拥你为魁首,此乃天赐之才。” 青鸾笑靥如花,环抱徐昊轩臂膀:“奴家姿色尚可,大人竟不动心?” “动心,岂能不动?只叹我非龙阳之好。” 徐昊轩揽住青鸾盈盈细腰,她身段曼妙,曲线玲珑,令人心驰神往。 青鸾风情万种,脸颊微醺,气息如兰:“大人对奴家这副身躯,可有不满?” 徐昊轩上下打量,虽心生欢喜,却不敢妄动,生怕染病上身。 “莫再嬉戏,速将搜集的情报告知于我。” 徐昊轩目光回避,心中所指,自是那日欲取他性命的刺客。 第一百零八章 十方会 青鸾嘟嘴抱怨:“奴家还不是忧心大人的安危。” 言罢,她递上三份情报,逐一呈给徐昊轩:“瞧,已查明。” 徐昊轩阅毕,惊讶发现这群人名为“十方会”,竟是一个宗教团体,专挑官员眷属下手,继而掠夺豪门巨富。 据说,十方会每半年举行盛大的仪式,参与者皆为其信徒。 徐昊轩搁下情报,询问青鸾:“此消息源自何处?” “奴家并不知晓详情。但,奴家疑心,十方会的目标或许不仅限于官府,亦涉及显赫世家。” 徐昊轩眼神微敛,心中暗忖:这“十方会”与昔日白莲教颇有几分相似,难道是其旁支? “你的推测是,十方会对皇室有所图谋?” “仅为奴家揣测,但此事还需府正定夺。” “嗯。” 徐昊轩颔首赞同。 青鸾又取出一纸条:“此乃从刺客身上搜获,乃其所知信息。” “据刺客供述,十方会首领已察觉行踪泄露,命其速除大人,否则全员难逃一死。” 徐昊轩闻言冷哼:“十方会倒是猖狂,竟敢威胁本官。” “大人,奴家劝您即刻离京,不宜久留。” “呵呵,恐怕为时已晚。”徐昊轩摇头,“十方会早已锁定我为目标,即便遁入深山,也难逃其追踪。” “那该如何是好?”青鸾焦虑万分,“大人切勿涉险,此事交由奴家处理。” 徐昊轩凝视青鸾,神色郑重:“你当真愿助我?一旦事败……” 青鸾毅然点头:“徐大人对素雅轩多有关照,今大人有难,奴家岂能坐视?纵使危机四伏,奴家亦愿全力以赴,保大人周全!” 徐昊轩轻轻拍打着青鸾的肩头,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朗声道:“妙哉!有你这份情谊,足以慰我心怀!”他的视线缓缓移向桌面上散落的文件,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沉声道:“只是……” “只是何事?”青鸾轻声追问,眼中满是关切。 “我仍需提醒徐大人,这‘十方会’绝非等闲之辈,为探其底细,我方已损失惨重,更有密探英勇捐躯。我实难忍受徐大人再遭丝毫伤害。”言罢,她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 徐昊轩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他起身踱至门边,驻足仰望夜空,忽而感叹:“天灾人祸,民生多艰。” 青鸾闻言一怔,这话语中似乎藏着徐昊轩不为人知的情绪。 刹那间,青鸾似有所悟,双目骤然亮起,心中暗自揣测…… “你心中有何猜想?”徐昊轩转头,目光炯炯。 “大人,这‘十方会’与那桩案件,莫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青鸾试探性地问道。 “果然是心思敏捷。”徐昊轩赞许道,“那日行刺于我的,正是出自‘十方会’之手。” 青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设计陷害庆王爷,嫁祸给大人的,恐怕也是他们了。” “此等奸邪藏匿极深,未留丝毫痕迹,唯一的线索——刺客所携之‘辛浩丹’,也让我们追查至死胡同。”徐昊轩语气中透露出无奈。 青鸾眉头紧锁:“大人既已知晓,何不趁势铲除,以免他们继续为祸民间?” 徐昊轩轻轻摇头:“江湖之事,我等涉足不宜过深。” 青鸾叹了口气,虽有不甘,却也认同徐昊轩的立场,毕竟他的身份特殊,确实不宜过度干预。 “大人,若被他们察觉,只怕他们会狗急跳墙,那时局面将更危急。”青鸾忧心忡忡。 “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你去探查。”徐昊轩目光深邃。 “可大人,我该从何处着手?”青鸾面露难色。 徐昊轩目光温和,低语道:“你可曾听闻‘金蝉脱壳’之计?” “金蝉脱壳?”青鸾惊讶之余,目光闪烁不定。 徐昊轩微微颔首,压低声音:“此乃诈死之策,以秘药伪装死亡,待风平浪静后复生。” 青鸾豁然开朗,原来徐昊轩意在利用此计,引蛇出洞。 “大人放心,我必让‘十方会’无所遁形!”青鸾坚定承诺。 徐昊轩满意地点点头,对青鸾的决心感到意外而欣慰。 “有任何进展,即刻向我汇报。”徐昊轩交代完毕,转身欲行,又不忘叮嘱:“切记保重自身,人安则万事兴,任务其次。” 徐昊轩离去后,青鸾久久站立,心中涌动着久违的温暖。 “这徐昊轩,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青鸾低语,心中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御花园内,女帝武梦云漫步其间,太监文喜急匆匆赶来:“陛下,左金吾卫段轩辕将军求见。” 武梦云眉头微蹙,文喜见状,小心翼翼地请示:“是否召见?” “宣他进来。”武梦云挥了挥手,命令道。 文喜领命退下,不久,领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步入御花园。 这位年约三旬的男子,身披战甲,手持长刀,面容坚毅,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出剑拔弩张的凛冽气势,正是朝中重臣,左金吾卫段轩辕。 段轩辕屈膝半跪,双手紧握长刀,向着武梦云行以大礼,声如钟鸣:“末将段轩辕拜见吾皇,愿吾皇万寿无疆,千秋霸业……” “行了,起来吧!” “朕记得命你前往徐昊轩府邸担任首席护卫,怎的有空闲来此?” 女帝武梦云表面看似悠然自得地投喂池中游鱼,言辞间却暗含警示之意。 段轩辕愈发恭谨:“回陛下,末将未曾擅自离岗,实乃近日徐大人皆沉浸于政事房,末将无缘护送徐府正归府。” 闻言,女帝眸光微转:“徐昊轩倒是个奇人,家中温床不卧,偏要于枯燥政事房中自讨苦吃。” 话音甫落,又添一句:“说起来,徐昊轩近来可安分?莫非又在筹谋什么波澜?” 段轩辕连忙表明立场:“徐府正虽才智超群,实为宽厚仁爱之人,绝无二心,陛下尽可放心!” 武梦云女帝轻轻点头:“那你今日求见,所为何来?” “来自西域敦煌的普济高僧已至京城,现下正驻锡于真龙寺,陛下是否愿意见上一面?” 女帝武梦云兴趣盎然:“哦?竟有此等奇缘?为何朕对此事一无所知?” 第一百零九章 佛学 “普济大师乃佛门圣人之徒,成就罗汉果位已逾数十载,于佛法修为深厚,且擅长讲经说法。” “末将曾将此事上报政事房,却被徐府正断然拒绝,无奈之下,只得请示陛下。”段轩辕言毕,巧妙脱身,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徐昊轩置于尴尬境地。 他深知女帝虔诚信佛,适时提及此事,效果立竿见影。 女帝沉吟片刻:“普济若真有此等修为,为何独独选中我大乾京师?难道真是巧合?” “这……末将亦感疑惑,其中或有隐情,需陛下亲临真龙寺方能揭晓。” “也罢,文喜何在?” 女帝语气淡然。 文喜弯腰应答:“陛下有何旨意?” “起驾,真龙寺。” 随着武梦云女帝步入龙辇,文喜即刻指挥御前侍卫抬起龙辇,向真龙寺进发。 …… 半柱香的时间缓缓流逝,女帝武梦云踏足真龙寺的门槛,其身后紧随着的是面色凝重的御史大夫崔浩与鸿胪寺卿连硕,而其余的文武百官则恭敬地守候在寺门外,未敢越雷池一步。 真龙寺,一座矗立于云雾之中的佛教圣地,山体由红白相间的奇石构筑,古朴的建筑群落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庄严与神圣。 龙辇静默地停留在寺门之外,仿佛也在聆听那从寺内飘散而出的诵经声,那声音清澈如泉水,悠扬似仙乐,令人心旷神怡。 武梦云轻盈下车,步伐优雅地迈向寺内,文喜等侍从紧随其后。他们刚步入真龙寺的瞬间,寺内顿时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原因无他,这群人的身份非同小可,皆是朝中重臣,权势滔天,而今日却罕见地齐聚于此,自然引人注目。 “阿弥陀佛,诸位贵客光临,贫僧有失远迎。” 一位身披灰色袈裟,面容慈祥的老僧自寺内缓步而出,合十行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此人正是真龙寺的住持行衍,然而显然,他并非众人此行的真正目的。 群臣连忙回礼,齐声道:“见过行衍大师。” 武梦云亦躬身致意,温言问道:“行衍大师,闻听普济高僧现下正于贵寺清修,可有此事?” 行衍大师笑容可掬,答曰:“皇上圣明,普济高僧确实在此潜心修行。” 武梦云微微颔首,继而追问:“既然如此,大师何故不让普济高僧出迎,反让朕亲赴此地?” 行衍解释道:“普济高僧正沉浸在佛法的深奥领悟之中,恐无暇分身接待诸位。” 闻言,武梦云秀眉微蹙:“这么说来,大师与普济高僧颇有交情?” “岂止是认识!”行衍大师点头笑道,“贫僧曾有幸与普济高僧共参禅机,受益匪浅。” “共参禅机?”武梦云颇感意外,“大师是否已知普济高僧是否已证得菩萨之境?” 行衍大师轻叹一声:“惭愧,贫僧修为远不及普济高僧,他早已成就菩萨果位,超凡入圣。”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哗然,菩萨果位,意味着普济高僧已近乎超脱凡尘,世间少有能束缚其身之物。 武梦云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说道:“行衍大师,请代为通传,就说朕欲与普济高僧探讨佛门真谛。” 行衍大师恭敬应承:“皇上稍待,贫僧即刻前去禀告。” 崔浩闻言,心中颇为不快,暗自嘀咕这和尚架子不小,冷声哼道:“皇上屈尊降贵,亲临宝刹,已是莫大恩赐,大师竟还推三阻四,实属过分!” 武梦云轻轻摇头,解释道:“普济高僧乃佛门圣徒,其性情无需介怀。朕欲与他探讨佛法真义,并无他意。诸位勿忧,朕并无对付普济高僧之意。” 女帝此言一出,众人心中悬石落地。 不久,普济高僧自寺内缓步而出,面对女帝,淡然一笑:“皇上,别来无恙。” 武梦云回以温婉一笑:“普济高僧不远万里而来,朕深感荣幸。” “请皇上移步禅房,详谈。” 普济高僧不加推辞,引领武梦云前往禅房,唯有上官婉儿获准陪同,其余人均被礼貌地请离。 武梦云点头道:“闻大师在佛道经义上造诣颇深,朕特来求教。” 普济高僧含笑谦逊道:“皇上过誉了,贫僧仅是略有心得,何足挂齿。” “近日,贫僧偶得一部《金刚经》残篇,内载佛道哲理,正欲呈献皇上鉴赏,不知皇上是否有兴趣一览?” “哦?如此珍稀之物?”武梦云双眸一亮,欣然应允,“自是乐意之至,请大师带路。” “皇上请随我来。” 普济高僧领头,引领武梦云步入幽静的内室,一场关于佛法智慧的交流即将悄然展开。 不久,两人步至桌边,一张古朴的桌案静候其间,其上安然躺着一册卷宗,仿佛岁月的低语,静静铺展。 普济轻轻揭开压在上方的木板,犹如揭开了时间的一角,从内中取出一叠边角微卷、泛着淡淡时光黄晕的书页,恭敬地递至武梦云面前:“陛下,请您过目。” 武梦云难掩内心的迫切,几乎是瞬间,那双探索知识的手已轻轻展开书页,一页接一页,翻阅之声细微却满含期待。 "这《金刚经》与朕以往所阅,似乎有所不同?"武梦云话音刚落,眉宇间已染上了几分疑惑。 她凝神细察,每一行字句都似在心头缓缓流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面色逐渐变得庄重,仿佛有千钧之重压于心间。 普济见状,缓缓言道:"此《金刚经》乃是我寺中供奉之宝,其中蕴含佛门无上智慧与奥秘。敢问陛下,阅读之后有何感悟?" 武梦云沉默良久,周遭空气似也随之一凝。忽而,一声悠长的叹息自她口中逸出,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慨。 仅仅数页,她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金刚经》之所以独特,不仅在于经文本身,更在于那些夹杂期间的历代高僧注解,一字一句,皆是心血结晶,蕴含着超乎想象的深邃与洞见。 对于武梦云而言,这些注释如同启明星,照亮了她心中未曾触及的智慧之海。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轻微,眼中闪烁着仿佛发现了世间至宝般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章 这还是那个大奸臣嘛? 在随后的数日内,徐昊轩深陷政事房,忘我地埋首于案牍之间,连早朝亦无心参与。 毕竟,近期朝中波澜不惊,那些繁复的仪式与冗长的辩论,对他而言无异于空耗时日,尤其面对那一干老谋深算之辈,唇枪舌剑间,不过是无聊的口水之争。 在这单调往复的日子里,徐昊轩敏锐察觉到西北四州局势诡谲,特别是新近纳入大乾版图的西夏旧地,民乱频发,纷扰不断。 怒不可遏之下,他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掷地:“一群废物!纵容叛乱还敢向中央讨要银两?” 这背后无疑有着太傅云山的阴影,欲搅乱西北四州,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万事开头难,整顿吏治之路漫长且艰。” 徐昊轩心中虽有整顿之志,却无从下手,更忧心一旦触及这些家族的蛋糕,是否会招致各方势力的围堵,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不禁怀念起穿越前生活的简单直接——“无所畏惧,不服便战”。在大乾的岁月似乎让他多了几分温文尔雅,而这并非他所愿。 恰在此时,《大乾通报》如期而至,不知何时,阅报已成了官员们不可或缺的日课。今日,官员们一如既往地翻阅着,但脸上的怒意却逐渐凝聚,尤其是来自文渊阁的几位大臣,更是捶胸顿足,悲愤交加。 徐昊轩心知,必是发生了什么轰动之事。 拿起报纸,他细细审读,发现报道讲述了西域高僧普济的到访,及其在真龙寺接引信众,本无可厚非。然而,真正触怒群臣的是后续之事——女帝造访普济后,竟引得普济在京师开坛讲法,无数科考士子为之痴迷,甚至有人一时冲动削发为僧,弃文从佛,京城遁入佛门者骤增,速度惊人,风气渐显不正。 “荒唐!” “这是对我大乾文化的亵渎!” 文臣们义愤填膺,齐声谴责普济。文渊阁大学士刘振厉声道:“此僧误人子弟,公然贬低儒道,使我儒家声誉受损。”另一文渊阁大学士陈玄琦则紧锁眉头:“若仅是批儒,我们可一笑置之,但其轻蔑大乾文化根基,实难容忍。” “普济乃佛门弟子,虽未证得佛门神通,其传承却是真实不虚。”一位大儒感叹,“佛门势力日盛,我们实难撼动。”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现实的确如此。尽管儒家看似居于佛门之上,那是因为科举制度使得儒学昌盛,然皇帝亲佛,佛门背后有皇家做靠山,谁人敢犯? 更关键的是,普济乃玄奘法师的徒孙,而玄奘法师曾为皇帝之启蒙恩师,这层关系,让人忌惮三分。通常,玄奘法师仙逝后,徒孙承继其衣钵,乃情理之中,故即便权贵如朝臣,对普济亦束手无策。 此时,刘振倡议:“既然如此,我等何不联手抵制普济?” “如何抵制?” “普济既为佛门弟子,应谨守清规戒律,不应涉足世俗。” “那我们如何应对?” “他于真龙寺讲法,难道我们就避而不去?” “这…岂不是示弱?” “若我们前往,不正是默认了自身的不如吗?” 争论声此起彼伏。最终,刘振决断:“此次由在下领头,赴真龙寺聆听佛法,以证吾道,彰显儒家风骨。” 众人响应。 至此,宽敞的政事房唯余徐昊轩一人。 “我去,这和捧臭脚有何分别?” 他愣怔半晌,回想起方才的讨论,关于普济和尚,他记得清楚。日前礼部呈上奏折,提议隆重接待普济,他不假思索便驳回,视为是礼部谄媚皇上的手段。 但此刻,却闻皇上亲访普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愕然不已。 这番景象,怎堪忍受?堂堂大乾天子竟对一介僧人谦卑有礼,一旦消息流传,大乾皇族颜面何存? 见此,徐昊轩连忙拦下刘振等人。刘振一见是徐昊轩相召,心中不免惊慌失措。 “徐……徐府正,有何见教?” 刘振语带颤栗,问道。 徐昊轩微微颔首:“无甚大事,只是听闻诸位欲寻普济高僧求取佛法真谛。身为大乾府正,我怎能袖手旁观?” “诸君,共赴前行,途中风雨,吾自为尔等抵御。”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那奸佞徐昊轩何时竟展露慈怀?是计否? 众人交换眼神,终是刘振一咬牙关,沉声道:“既如此,便依徐府正之言。” 反正徐昊轩亦欲往真龙寺一行,两路并行,其心机诡计何惧之有? 浩浩荡荡一行人,朝着真龙寺挺进。京城至真龙寺,咫尺之遥,未几,众人已至山脚下。 徐昊轩仰首而望,只见整座古刹隐于云雾缭绕之中,香烟袅袅,人声鼎沸,恍如人间仙境。 此地,岂止是破败古庙?简直是佛陀的尘世行宫! “此等景象,便是真龙寺乎?”徐昊轩喃喃自语。 昔日所见,何其简陋,今日之变,令人咋舌。 刘振颔首以应,徐昊轩心下暗骂,果真狡猾。 复抬首,只见寺门前列阵而立数位僧侣。 “行衍大师,闻普济大师道德高隆,我等特来访禅问道。”徐昊轩含笑言之,却不施礼节。 行衍目光如炬,洞穿虚无,紧锁徐昊轩,缓缓言道:“原来是徐府正大驾,此行有何贵干?” 徐昊轩未及开口,刘振先声夺人:“我等代表大乾儒学,前来辩道。” 行衍恍悟,原是来找普济大师的麻烦。 “诸位,请随我移步后院。” 行衍心中暗自发笑,似这般来者,今日已非一波,皆被普济辩得哑口无言,颜面尽失。 此数人,恐亦不能免俗。适才,大乾太傅云山论道不成,小小府正徐昊轩,又岂足挂齿? 行衍领徐昊轩等一行人至后院,面上无甚表情。 “普济大师何在?”徐昊轩佯作不识。 行衍冷哼一声:“普济大师早已恭候主殿,徐府正,请随我来。” 众人穿过曲折小径,终至巍峨主殿。 殿内,四五老僧跏趺而坐,香炉侧置,双目紧阖,犹如入定。 “普济,徐府正偕同大儒们到了。”行衍轻声提醒。 老僧睁眼一瞬,扫视众人后复又闭目,嘴角一抹讽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儒VS高僧 刘振等人被其轻蔑目光激怒,碍于僧人威仪,怒火只能压抑。 “诸位大儒,这些僧人嚣张跋扈,望诸位助我等扞卫大乾文人之尊。”刘振正义凛然道。 徐昊轩心中暗讽,方丈做戏,僧人实则不屑一顾。 “阿弥陀佛。” “贫僧普济,见过各位施主。” “阿弥陀佛,见过普济高僧。” 普济合掌致意:“初至京城,与诸位未曾谋面,未料诸位闻名而来,贫僧感佩之至。” 刘振冷笑道:“无需客套,我等此行乃为辩道,非为世俗应酬。” 普济眉峰微扬:“此言何意?” “今日,我等便代天下儒生,向你讨教一番。” 刘振高声道:“普济高僧,你自恃佛法无边,轻视天下读书人!” 普济摇头:“贫僧从未轻视读书人,对众生皆怀善意与尊重。” “然而,你却在士林中傲慢无礼。” 刘振接道,“你非但轻蔑士林,更轻视所有读书人。” 行衍冷笑:“刘大人,大乾有言,‘身正不怕影斜’,贫僧愿以此赠予大人。” “你”刘振怒不可遏。 普济淡然,不加理会,续言:“贫僧以为,治世并非唯有儒生可行,人心向善,自得世界和平。” “哈哈哈!” 刘振仰天大笑:“普济和尚,汝言何人可信?真把自己当作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休要妄想欺瞒世人!” 旁人亦附和:“正是!你何德何能,妄谈拯救苍生?” 普济轻轻一叹,语重心长地道:“诸君可曾深思,世间万民虽众,然教化之道,实应始于心田之耕植。” “佛言慈悲为怀,无论红尘中何等桀骜浪子,一旦踏入我佛门,皆可回头是岸,重归善道。如此说来,我佛教化之功,岂非当胜过儒、道两家乎?” “荒唐!实在荒唐!”刘振指斥普济,言语中满是不屑,“吾儒家自古便倡仁义礼智信,汝竟言邪魔亦能导之向善,此番言语,不仅是对我儒家之侮蔑,更是对佛陀智慧的玷污!” 普济合十回应,语气平和中带有一丝锋芒:“施主,汝心所图,不过是虚名浮誉耳。还望施主自省,勿再无理取闹,贫僧无意与汝纠缠。” 刘振冷笑道:“阁下言尽于此?” 普济微微点头,这一举动惹得刘振怒火中烧,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徐昊轩在一旁静观其变,心中暗赞普济确有操纵人心之能。仅凭三言两语,便让在场众人,尤其是女帝,似将佛门视作稀世之宝,不容他人置喙。 刘振对普济稍加反驳,女帝的目光便如利剑般刺向刘振,难怪就连云山高人也败下阵来,一切皆因她颜面而起。 徐昊轩心中暗自摇头,显然大乾或将面临一场风雨。他一眼洞悉普济借宗教煽动人心之举,其背后动机,徐昊轩尚未能窥探全貌。 正当众人哑口之时,徐昊轩从容登场,他一出现,普济的态度变得尤为郑重,仿佛早有所备。 “法师言之凿凿,我却不以为然。”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女帝武梦云尤为诧异,不解徐昊轩何故出此不敬之辞。连普济也为之一愣,半晌无言。 徐昊轩见普济面色错愕,心中甚是得意,正是享受这一刻惊愕又无奈的神情。 但他旋即恢复常态,正色道:“我大乾乃礼仪之邦,儒家传承千载,岂容外人肆意诽谤?身为读书人,自当秉承仁义,锄强扶弱,救困济贫,卫道扬儒,弘扬吾儒家精髓!一味贬低儒家,实乃无稽之谈。” 他转而向行衍问道:“行衍大师,你说是也不是?” 行衍忆及徐昊轩之前的种种护持,额上不禁冒汗,显然感受到其中的威胁之意。 行衍沉默良久,忽而笑道:“施主所言极是,佛门不应轻率否定所有儒士。” 行衍此言,瞬间扭转局势,似乎将过错引向佛门自身。 刘振冷言道:“既如此,若普济高僧认为儒家有误,改正便是。” 普济笑眯眯答道:“施主所言不虚,佛门或有疏漏,儒家亦非全然无瑕。吾等佛门弟子,当修正偏差,使天下人心向佛。” “儒士惯以儒家大道自束,更欲以此规制他人。”普济微哼,“佛儒本同根,儒家大道虽重,较之佛道传承,尚有不及。” “望各位勿再固执己见,误入歧途。” “佛法旨在度化世人,我佛门怀揣普度苍生之慈悲。诸位若愿归依我佛,定能积累无量功德,来世享乐。” 普济一副循循善诱的姿态,企图说服在场儒家学者。 对于大乾群臣而言,这无疑是对儒家的赤裸挑战。在座官员多为科举出身,却遭普济公然否定,群情激愤。 刘振喝道:“好大的口气!” 儒家士子岂是甘受屈辱之人?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纷纷起身,痛斥道:“我等身为堂堂士绅,岂能背弃儒家,拜倒于佛门之下!” 普济依旧笑容可掬:“佛门以普度众生为己任,非独限于佛门中人,更涵盖了天下苍生,各国百姓,此方为真普度。” 刘振大笑讽刺:“好一个普度众生!只可惜我所见,佛门之中,多收留奸邪之徒,滥杀无辜,欺凌百姓!” 普济微笑应对:“施主言之有误,我佛门弟子,皆以救苦救难为念。” “哈!好一个救苦救难!” “你们的救苦救难,怕是已令不少人命丧黄泉!” “果然是佛门妖僧,罪孽深重!” 四周儒家大家的责骂声此起彼伏,徐昊轩暗暗感叹,这些大儒终究太过年轻,远非普济的对手。 随着儒家士子的攻讦愈发激烈,普济却是脸皮愈厚,不消片刻,便将这批大儒驳得体无完肤。 此刻,刘振忽地语出惊人:“普济,你不过是瞧孔夫子不顺眼,心怀取而代之的野望吧。” 普济淡然应对:“世间万物,能者居上,倘若苍生渴求佛陀指引,佛陀自会顺应民意,替代孔圣之位。” 言辞之间,刘振心内泛起一阵失落。原以为手握普济把柄,哪知这和尚油盐不进,一番心思终归徒劳。 刘振的挫败引得四周一阵哗然,普济和尚的话语仿佛一记记耳光,打得众人面红耳赤,只差触及女帝武梦云的颜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暴制暴 武梦云黛眉微蹙,未料想普济和尚与大乾群臣对峙间锋芒毕露,言辞犀利直叫她都险些按捺不住。然身为帝王,她岂能轻举妄动,这些琐事,理应由臣子解决。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原以为对手出身名门,却不想皆是蠢笨之辈,连最基本的权谋都玩不转。 他们妄图构陷普济和尚?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就在此刻,徐昊轩开口,带着一丝戏谑:“老和尚,本官有事请教。” 普济心中虽有不满,却强自按下:“徐府正有何赐教?” 徐昊轩在普济周围绕行,悠悠道来:“普济大师可曾修炼武学?” 普济一脸困惑:“贫僧并未习武,徐府正此言何解?” 徐昊轩闻言满意颔首,模仿普济的口吻缓缓道:“阿弥陀佛,既非武僧,那今日本官便要看看,能否让你的舍利子现世。” “嗯?” 普济闻言心头一紧,只见徐昊轩已挽起袖管,一脸狠厉步步逼近。 云山冷笑:“真把自己当作人物了,等会若事态失控,碧霞神威一展,看徐贼如何收场。” “没错,徐贼见识短浅,不明碧霞之意,人家分明是要助普济大师声名远扬。” 连硕冷声道:“云大人此举正是欲擒故纵,徐昊轩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云山安抚道:“连大人勿急,静观其变为上。” 连硕点头赞同,此次计划虽冒险,却值得一搏。既能直截了当削弱徐氏,也算简便之策。 “徐府正,你好大的口气!”普济厉声斥责,“你如此侮辱佛门,难道不怕天谴降临?” 这正是普济为徐昊轩设下的陷阱,赌的是女帝是否敢于与徐昊轩正面冲突。 若女帝下令就地处决徐昊轩,他的障碍将大大减少。 徐昊轩嗤笑:“尔等佛门,也配与本官相提并论?” 他步步紧逼:“佛门弟子,却因一己私利蒙蔽碧霞,你这种人,不配为佛门高僧!” 普济面色阴晴不定:“徐大人慎言!佛门广施善行,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你如此诽谤,不仅是对佛门的大不敬,更是对天下苍生的玷污,罪无可恕!” 徐昊轩冷哼:“佛门之内,尽是妖魔!” 言毕,徐昊轩挥拳猛攻。 “徐昊轩,你好大胆子,竟敢动手!” “你是不是疯了?” 普济目光如冰,他早料徐昊轩必有此一举,故而在徐昊轩出手瞬间,身形瞬移数尺之外,巧妙避开那雷霆一击。 寒风中的拳影如刀,让普济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头皮发麻的凉意,实在惊心动魄。 普济的神色如同撞见鬼魅,错愕万分地盯着徐昊轩,这位大乾府的主人,与他印象中文弱书生的形象大相径庭,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挥出两记沉闷的重拳。 这番举动立时点燃了女帝武梦云的怒火:“徐昊轩!这位是从敦煌而来的大师,你切莫无端生事!” 徐昊轩却将警告当作过耳秋风,冷声道:“我只是想给这位高僧上一课:人性本恶,单凭教诲难以根治,有时候,拳头才是让恶徒铭记于心的最好教材。” 待到情绪稍作平复,普济反驳道:“徐居士此言差矣,混淆了根本,违背了佛法的初衷。” “够了,你这假冒的和尚,速速退下吧!” 徐昊轩不留情面,直指要害:“都说佛陀能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既然你是悟道高僧,为何连一拳之辱都承受不起?” 在徐昊轩眼中,所谓的慈悲不过是空谈,世人往往言行不一,面对真正的考验,谁能坦然无惧? 普济辩解道:“徐居士,贫僧遁入空门,怎可随意动粗。” “若你真心来访,贫僧自当以佛法之光普照于你。可惜,你如此粗鲁无礼,贫僧又怎能应允?” 普济内心暗自嘲讽:我乃名门高僧,凭什么要为你折腰,难道我是你家奴仆? “哈哈……”徐昊轩大笑,“真是好一个出家人,不动手的高姿态。但我要告诉你,我了解佛门教义,知晓慈悲为怀,但我偏偏要以拳说法。” 挑衅升级,普济座下的弟子们按捺不住,几个武艺高强的僧侣跃上高台,将徐昊轩团团围困。 一旁,兵部尚书王连生面色严峻,京兆尹罗永恩则坐立不安,两人皆是一脸茫然。 罗永恩疑惑问向王连生:“王大人,徐府正此举何意?” 王连生摇头表示不解:“这我还真不清楚。或许,这是普济大师与徐大人之间的一场较量。” 罗永恩叹息道:“徐大人也太过冲动了。” 王连生嘿嘿一笑:“我相信徐大人行事必有其把握。” 魏征望着被武僧团团包围的徐昊轩,心中暗自为他捏一把汗,恐怕形势不容乐观。 外间,不明真相的香客和小官吏只能看见一群光头壮汉围住了徐昊轩,其余皆靠想象填充。 忽闻人群中有人大声疾呼:“这些和尚竟敢对大乾府正动手!” “什么?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这还了得?” 消息在后方的人群中迅速发酵,甚至有几分骚乱的苗头。 “你们看!” 惊呼声起,只见徐昊轩竟从重重包围中杀出,决意亲自应对普济。 “徐大人,勿要轻举妄动!” “不可胡来!” 王连生与罗永恩急声劝阻。 然而徐昊轩不为所动,身形一纵,已然扑至普济面前,右拳紧握,猛力挥出,目标直指普济。 这一瞬间,令王连生和罗永恩心头一紧。 徐昊轩竟是真的要硬撼普济! 普济亦是大吃一惊,未料到徐昊轩竟真有胆量对他下手。 他被迫侧身躲避,以免正面冲突。 然而,徐昊轩似有先见之明,洞悉了普济避让的意图。就在普济身形一侧的瞬间,他左腿狡黠地一勾,迫使普济不由自主地向他倾倒,正中他的铁拳之下。 “嘭!” “咔嚓——” 两体相接,骨骼断裂的沉闷声响彻空间,交织着撕心裂肺的痛呼。 普济重重摔落尘埃,痛苦与哀号交织在一起,响彻四方。他的右臂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肩头血肉模糊,鲜红如注,触目惊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和尚的风流韵事 四周之人皆愕然失色。 徐昊轩,此举是否太过莽撞,直如自掘坟墓? 王连生与罗永恩面露骇然,心中暗叹,徐昊轩此举无异于疯狂,竟对尊贵的普济大师动手。 “速将二人分开!” “护送普济大师安全离开!” 数名武僧闻声而动,迅速聚至普济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他抬离现场。 “徐昊轩,你简直丧心病狂!” 普济咬牙切齿,目光如刃,恨不得将徐昊轩千刀万剐。他以左手紧捂断臂,蹒跚退至武僧群中,一脸痛楚难忍。 武僧们无不震惊。 “徐昊轩真乃胆大包天,竟敢对普济大师动手。” “适才我还见普济大师吐血,恐怕伤势不轻。” “徐大人实在太过冲动了。” 普济闻此言,怒火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竟尔晕厥过去,场面一时僵住,莫非是气急攻心? 女帝目睹此景,内心五味杂陈。徐昊轩之举,虽令嚣张的僧人退散,保全了朝廷颜面,却又因其出手狠辣,令她心存芥蒂。 普济如此,今后谁人能为她答疑解惑? 即便思绪万千,女帝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朕倦矣。” 言罢,女帝翩然离去,独留群臣愕立风中。 其中,刘振引领的激进派大学士雀跃不已,他们热烈拥护徐昊轩,视为新式说服法的典范——先礼后兵,不行便以拳脚相加,两次不成,便三次,直至问题解决。 相比之下,注重声誉的清流官员则面色凝重。 云山一派尤为不满,这陛下竟在关键时刻偏向徐昊轩,乃至默许其行为径自离开,岂不是对徐昊轩做法的默认? 如此一来,云山派先前的一切筹谋岂非付诸东流,枉费心机去揣测那位女帝的心意? …… 普济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安然躺在床榻之上。 “师父,您总算醒了。” 一道年轻而清朗的嗓音响起,出自一位面貌俊秀的和尚之口。 普济心中暗自庆幸,来者并非徐昊轩,而是自己的关门弟子渡难。 方才遭受徐昊轩重击的情景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盘旋,即便此刻回忆起来亦令他心有余悸。 “徐昊轩,真是欺人太甚!” 渡难言语间满是愤慨。 这份怒意,普济座下的弟子们无不感同身受。 他们的师父,普济大师,在整个西域皆享有盛名,却无端遭此横祸,若此事传扬开去,颜面何存? “师父,这口气咱们咽不下。若不对徐昊轩施以严惩,往后谁人都敢对我们不敬。” 渡难坚定言道。 普济静默片晌,最终缓缓点头:“阿弥陀佛,徐昊轩非吾辈能轻易招惹,连女帝亦需顾及其颜面,足见其权势之巨。” “当务之急,是劝说女帝大兴土木,广建寺院,使我佛门于大乾大地光大发扬。” “师父放心,女帝已应允此事,并颁旨催促工匠加速修建,此讯已传遍大乾上下。”渡难宽慰道。 普济闻言,面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善哉,待寺院落成,吾等即可普度众生矣。” 正当此时,一名小沙弥急匆匆闯入,慌张禀报:“大师,不好了!三师兄在外被人欺侮!” “何事?” 普济一惊,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武僧被抬了进来,其面目肿胀如同猪头,难以辨认,此人正是法慧。 “究竟是何人所为?” 普济心中愤慨,几欲出手,化身为怒目金刚。 “这……” 众弟子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发言。 “由老衲来说吧。” 主持行衍步入屋内,合十行礼,轻声道:“阿弥陀佛,普济上师,此事又是徐昊轩所为。” 徐昊轩? 欺我一人尚不满足? 竟连我的弟子也不放过? 普济心潮难平:“主持,请详述。” 行衍轻叹一声,自怀中取出一份《大唐日报》,递与普济:“普济上师,还是您亲自过目为好。” 行衍神色严峻,眼中闪烁着一丝不忍。 阅读报中内容,普济的怒火愈燃愈烈。 原来,《大唐日报》当日刊载多篇诋毁僧人的文章,均以“真人真事改编”为噱头。 诸如“和尚夜袭寡妇村”、“高僧三戒——食荤饮酒近女色”以及“悲情普济:和尚的尘世孽缘”,每一篇皆极具煽动力,即便纯属杜撰,亦足以蒙蔽世人视听。 更有传言栏载,言普济真正法号为天碧上师,在西域以“不要碧莲”闻名遐迩,极尽讽刺之能事。 最不可思议的是,一本名为《普济,你不解风情》的话本流行,讲述敦煌高僧普济自视法力无边,硬生生拆散许仙与白娘子的悲剧爱情故事。 随着话本及《大唐日报》在京都热销,民众对和尚的反感与日俱增,到了几乎见面即扔臭鸡蛋、烂菜叶的地步,若知晓对方来自敦煌,更有甚者会拳脚相向。 此等行径,实乃阴险毒辣至极! 且《大唐日报》所载文章,描绘吾等日常行踪,巨细靡遗,显然意在将吾彻底毁灭。 徐昊轩显然深谙伪装之道,诱导吾等步入陷阱。 这份报章,分明是他精心布置的罗网,专为陷吾于不复之地。 "阿弥陀佛,其心竟狠如斯!" 普济怒火中烧,浑身颤抖,面颊涨得通红。 彼未曾预料,徐昊轩城府之深,竟能至此。 非但令其徒受伤,更使事态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实是逼人于绝路。 "普济上师,如今何以应对?欲往皇宫申诉乎?" "不可,万万不可!"普济连连摆手,沉声道,"此事需严密封锁,绝不可泄丝毫风声,否则我等恐将面临更大灾祸。" "那……便坐视不理?"一弟子不甘,出言询问。 "非也,吾等且静观其变。" 普济目光微眯,透出一丝锋芒。 他坚信,女帝绝不至于无动于衷,其所赠之物,定有所效。 正当普济与众弟子筹谋之际,行衍忽而插话:"天碧……咳,普济上师,汝与其门徒,不如另觅栖所,寺中若持续如此,香客将绝,实为尴尬。" 普济眉头紧蹙:"吾寺香客,焉能绝迹?" 此刻,他尚需这些香客维持声望。 "上师未知,乡民宣称惩恶扬善,已将真龙寺围得密不透风。"行衍摇头叹道。 普济脸色抽动,此主持果真势利眼一个。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眼线 "罢了,既不愿收留贫僧,贫僧自当离去。" 普济转身欲行,此时,渡难忽问:"师父,吾等真要离开真龙寺?" "必离无疑,久留此处,终将为徐昊轩所害。" 普济咬牙切齿,而后向行衍拱手:"主持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阿弥陀佛,上师言重。" 行衍暗忖:尔等离去,方是真龙寺之大幸。 …… 在徐府深沉的静谧之中,徐昊轩正津津有味地浏览着由素雅轩呈上的情报,经过他一番精心整饬,素雅轩俨然化身为信息的集散重镇,京都的大事小情,无一不落入他敏锐的视野之中。 情报如同夜行者的明灯,令他在复杂局势中游刃有余,这份筹谋已久的布局,终于在京都的暗流涌动中初露锋芒。 "瞧那些和尚,自讨苦吃罢了。"徐昊轩面带狡黠之笑,心中的愉悦几乎溢于言表。 "最新的消息,来自西域的僧人们已被逐出真龙寺,流浪各处,庙宇难寻,最终只能栖身于驿站。"青鸾身着紧致的武者装束,若非细看,难以察觉她竟是素雅轩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哈哈,这回他们踢到铁板了,看来此事即将尘埃落定。"青鸾放置下手中的情报,忽而又忆起一事,补充道:"还听说,那位名叫法慧的和尚,脑袋挨了一记重击,鲜血如注,昏迷三天方醒。" "我授意人做的,谁让他个头那么显眼。"徐昊轩漫不经心地回答,让青鸾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心想这位徐大人的心思竟如此细腻且略带几分孩子气。 审视过僧侣们的闹剧后,徐昊轩目光锁定青鸾,似有所察:"你似乎还有话憋着没说?" 青鸾轻笑一声,眸光流转:"终究瞒不过徐大人,关于十方会,奴家已略窥门径。" "一名混迹于大乾百姓中的十方会弟子身份败露,其藏身处已被我们锁定,只是尚未行动。徐大人意下如何?" 得知此讯,徐昊轩喜出望外,青鸾的高效令人称赞:"即刻带我去,我倒要亲眼见识十方会的底细。" 徐昊轩忽而凑近,低声在青鸾耳边布置了几句,令她眉头紧蹙:"大人,此举是否过于小题大做?" "按我说的去做,不会有错,速去准备。" "遵命!"青鸾领命,旋即匆匆离去。 夕阳如血,将一人身影拉得斜长,其影绰绰,直逼徐昊轩。 "既然来了,怎在外头徘徊这么久?" 转身之间,墙头上的女子不是薛红衣又是何人?只见她脚踝轻盈摆动,满不在乎。 "怕扰了你与那女子的温存时光,岂不尴尬。"薛红衣戏谑道。 徐昊轩苦笑,这丫头醋意大发。他连忙澄清:"近来与她仅限于事务交流,哪来亲密可言,你多虑了,我与她清清白白。" "当真?"薛红衣狐疑地问。 徐昊轩笃定点头。 "我倒觉得,你与青鸾站一块儿,真是天造地设一对,才子佳人。"薛红衣调侃道。 "别胡说!"徐昊轩急忙反驳。 薛红衣眨眨眼,嬉笑道:"好啦,逗你玩的。" 话落,她灵巧一跃,翩然落地,拍拍手立于徐昊轩跟前:"找我何事?" "我要你做我的保镖。"徐昊轩笑中藏刀,这笑容总预示着某种计谋。 薛红衣条件反射地拒绝:"外面不是有段轩辕候着吗?带上他们不就行了,他们皆是军中佼佼者,若论群斗,我或许还不及他们。" "他们是女帝的眼线,我怎敢轻用。"徐昊轩摇头。 "只有你,能让我毫无保留地交付后背。" 话音未落,他已轻轻握住薛红衣的手,双掌相扣,温柔却坚决。 薛红衣脸庞泛起红晕,宛若初夏熟透的果实,诱人采摘。 "你,你……"她嗫嚅着,终是羞怒交加:"放手!" 徐昊轩仿佛未闻,手劲不减反增,这场拉锯,更像是孩童间的嬉闹,薛红衣越是挣扎,他越是固执地不肯松手。 少顷,薛红衣终是让步,嘟囔道:“罢了,我依你便是,但你不准靠近,你浑身滚烫得厉害。” “成交。”徐昊轩爽快地收回了手。 薛红衣则怒目圆睁,瞪视着徐昊轩,心中暗骂这小子真是狡猾,居然乘机揩油。 于长安市民巷一隅,一间古朴茶室内,两张青春面孔围桌而坐。其中一位体格魁梧的青年轻啜一口茶,随即放下茶盏,叹息连连。 “兄弟,这茶不合胃口?”身旁那肥胖青年嬉笑道,此人唤作钱三,年约双十,嗜食甜点,豪饮美酒,更爱赌博,十足一个纨绔子弟的模子。 另一名身躯健硕的男子接口道:“小三,少插嘴,你没瞧见近日邻里皆对我们避之不及?此事定有古怪。” 此人名为东子,是本地的一名小混混,专事替人催债收租。 “我何尝想蹚这浑水?还不是沈叔吩咐下来的,我岂能不从?”钱三一脸苦相,抱怨道,“沈护法实在不讲情面,自己不来,偏把差事推给我。” “我看咱们还是溜之大吉为妙,万一沈叔是诓咱们呢?”钱三心怀畏惧。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敲击之声,二人顿时神经紧绷。 钱三半信半疑地问:“可是那位大驾光临?” “嘘!” 东子低声警告:“咱们吃这行饭的,多话恐有杀身之祸。” 言罢,东子故作镇定地走向门边。 门扉轻启,只见门外立着一名身穿蓝衫的清瘦中年,面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尽管身高略逊东子一头,其威严之势却令东子不由自主地感到压抑。 “护法大人,何事微风,吹您莅临寒舍?”东子堆笑迎来。 沈福海冷哼未语,径直步入室内。 宾主落座,东子连忙献上热茶,沈福海一饮而尽。 茶盏轻置桌面,沈福海开口问道:“近日城里可有何变故?为何我派遣的手下,竟无一人回音?” 闻言,东子心慌意乱地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这事绝不能让沈福海察觉,否则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 “沈叔,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挂齿。”东子含糊其辞,企图蒙混过关。 第一百一十五章 背后之人 “这乃是你最后的转圜之地。” 沈福海语调平静无波,然而眼底却掠过一抹锐利如刀的光芒。 闻此一言,东子身形一震,仓皇跪倒,面容扭曲间泪水纵横,哭诉道:“护法英明神武,洞悉一切,那些人全是天叔差遣,与我实无丝毫关联。” 沈福海目光一凛,冰冷视线仿佛穿透东子心魂:“既无瓜葛,那你便安心踏上黄泉之路吧。” 言罢,东子忽感颈间一阵刺痛,似有一只无形之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连呼救都化作了无声的挣扎。 “砰!”东子软倒在地,生命之火骤然熄灭。 “东子,别吓我啊!” 钱三与东子交情匪浅,目睹此景,恐惧瞬间蔓延全身,失声尖叫。 他踉跄上前,颤抖着指尖探向东子鼻下,幸而仅是一时晕厥。 沈福海冷哼一声,将滚烫茶水洒向东子脸颊,对方一惊之下,猛然睁眼。 钱三连忙伏地赔罪:“护法大人,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直言相告,此等惊吓,小子实难承受。” 沈福海冷笑连连:“尔等愚笨之徒,行事如此张扬,难道未曾察觉‘素雅轩’之目光已悄无声息地锁定了你们?” 东子与钱三脸色剧变,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初来乍到,此次便不予深究,但切记,勿去招惹那些女子,以免死得不明不白。”沈福海严词警戒。 二人面带余悸,连连颔首。 “尤其是你!”沈福海手指蓦地指向钱三。 东子一愣:“护法大人,我有何过错?” 钱三同样茫然,心中暗想,难道是因为刚刚东子的几声怨言,便要引火上身? “我警告你,勿触及‘素雅轩’之逆鳞。”沈福海严词叮嘱钱三。 钱三心弦一紧,随即反问道:“护法大人,闻说‘素雅轩’的佳人们从不卖身,我即便招惹又有何益?” 沈福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愚蠢透顶,‘素雅轩’如今是长安首屈一指的势力,尔等对江湖竟是如此无知?” “他们若盯上了你们,必有其目的,甚至可能将风波引向我‘十方会’!” 话音未落,沈福海猛地站起,手中茶碗应声而碎:“若是因你二人泄露了‘十方会’的行踪,凭长老们的手段,你们将无葬身之地!” 东子、钱三闻言,吓得瘫软如泥。 “切记,勿自寻烦恼,更不可轻侮‘素雅轩’,否则,我也无力挽回!”沈福海留下狠绝之言,拂袖离去。 门扉阖上,钱三与东子面面相觑。 “一个沈叔,还真把自己当成家长了。” 钱三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我要那姓沈的付出代价,竟敢威胁老子,呸,他算什么东西!” 钱三的怒意让东子眉宇紧锁。 “小三,那姓沈的不简单。”东子低语提醒。 钱三嗤笑,“我岂会不知,不过是个护法,又能有多少能耐调动人马。” 虽然他对“素雅轩”的背景同样疑惑重重,但沈福海所言不无道理,近来手下的确频繁失踪,或许真与“素雅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东子叹气:“还是谨慎为上,我觉得那护法极为危险,非我等所能敌对。” 钱三一脸鄙夷,认为东子过于胆小。 东子并未与其争执。 他们在外作威作福,欺凌弱小,烧杀掳掠,但在白莲教面前,却犹如寒蝉般噤声。 正当二人满腹牢骚之时,房门再度响起敲击声。 东子与钱三瞬间收敛神色:“又是沈护法?” 钱三喉头一紧,心底隐隐生出畏惧。 “不会是听见了我们的抱怨,要来杀人灭口吧?”钱三的声音微微发颤。 东子心中亦是忐忑不安。 两人目光交汇,满是惶恐。 “咚咚……” 敲门声急促如战鼓,让两人心跳加速,喘息不止。 未及他们开门,大门竟被暴力撞开,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将二人牢牢制伏。随之,三人缓步步入,为首的正是徐昊轩。 青鸾扫视周遭,对徐昊轩说道:“徐大人,我们似乎晚了一步,‘十方会’的人已经离开了。” 徐昊轩淡然回应:“嗯。” 他转向东子和钱三,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将他们绑了。” 黑衫人闻令而动,将东子与钱三捆绑得仿佛端午的粽子般密不透风,继而恭敬地合拢门扉,悄无声息地退离。 “大人饶命!徐大人!我等知错,恳求您的宽恕与重生的机会,望您大发慈悲啊!”东子与钱三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冬风中颤抖的枯叶,弥漫着无望的悲鸣。 他们心里明镜似的,自知铸成大错,唯有祈望徐昊轩能手下留情,为他们保留一缕生的希望。 徐昊轩,却未置一词。 他徐徐踱步至东子跟前,屈膝蹲下,语气冷硬如千年寒冰:“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吗?” 东子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震颤,眼眸中满溢恐惧,慌张地摇头否认。 “哼,料你们也不敢痴心妄想。”徐昊轩冷言冷语,“你们的余生,将在铁窗的阴影下,以囚徒的身份终老。” “呜咽……呜咽……”钱三与东子的抽泣中,充满了无边的绝望与懊悔。他们深知,自身所犯下的滔天巨罪,即便能够逃出生死边缘,也将永世不得翻身。 目睹钱家兄弟即将踏入的绝境,徐昊轩忽然转身,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钱三:“你,尊姓大名?” 钱三被吓得浑身筛糠,唇齿间微微颤动:“小人……小人名为钱三。” 徐昊轩悠然自得地坐回座椅,双腿交叠,姿态高雅,青鸾与薛红衣分立两侧,空气中凝固着沉重的氛围。 “你们二人,是否与‘十方会’有瓜葛?”徐昊轩的话音刚落,如锤击地,让东子与钱三的心脏瞬间提至喉间。这或许就是沈福口中,潜藏在素雅轩背后的神秘势力。 “大……大人,卑职真的对什么‘十方会’一无所知。”钱三的谎言伴随着身体的战栗,内心默默祈祷着徐昊轩的无知。 “不愿说真话,是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十方会 徐昊轩语速平和,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随即对青鸾轻轻使了个颜色。 青鸾心领神会,瞬时亮出一把锋利短刃,轻巧地划过钱三的手臂。 “哎哟!疼!我说,我说……”剧痛使得钱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薛红衣目睹此景,不禁嗤笑一声,对于这般怯懦之辈,她满是鄙夷。 “我确实与‘十方会’有联系,甚至,我本就是‘十方会’的成员。”钱三哭丧着脸坦白了一切。 青鸾收回小刀,按照徐昊轩的指示,薛红衣松开了二人的束缚。东子与钱三顿时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关于‘十方会’,你们到底了解多少?但说无妨。” 徐昊轩平和的语调下,掩藏着不容小觑的压力。 “是,我全说!我所知有限,只知道‘十方会’势力浩大,不止是我们,就连周边的山贼草寇,都有他们的耳目渗入。” “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钱三的面容如同遭遇丧亲之痛。 “这么说,你们不过是执行者,对于‘十方会’内部一无所知?”徐昊轩沉思片刻,又问道:“你们是通过何种方式联系的?” “回大人,‘十方会’有一名护法与我们接头,那人名唤沈福海,但凡有任务,便会交给我们处理。” 东子的身体震颤得愈发剧烈。 “嗯?沈福海与你们联络的目的是什么?”徐昊轩饶有兴趣地挑眉询问。 “这……我确实不清楚。每次行动,我们都分批次行动,有时候是窃取财物,有时仅是针对某人实施袭击。”东子的脸上掠过一抹犹豫,似乎有所顾忌。 徐昊轩不屑地瞥了东子一眼:“还想隐瞒?” “不敢,大人息怒!我……我只是害怕死亡啊!”东子砰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沈福海作为‘十方会’护法,定然掌握许多秘密。大人,若您能放过我,我愿意带您去找沈福海!” “哦,是吗?” “是的,我对着苍天起誓,所说句句为真。”东子信誓旦旦,手指天空誓。 一旁的青鸾适时介入:“大人,不如先将他们羁押起来再做打算。” 徐昊轩挥挥手:“先带他们下去吧。” 起身之际,徐昊轩的目光随东子渐远的身影微微蹙眉,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预感。 东方与钱三,十方会中的微末角色,对其内部仅窥得冰山一角,这份了解浅薄得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亦或说,十方会藏锋蓄势,深不可测。 "下一步如何?要前去擒获那护法吗?"薛红衣百无聊赖地摩挲着剑鞘,语中尽是倦怠。 徐昊轩沉吟片晌,淡然回应:"无需多此一举,他尚未离去。" 此言一出,青鸾与薛红衣皆是满脸疑惑,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薛红衣心下诧异,周遭并无丝毫杀伐之气的迹象。 青鸾同样一头雾水,而外界的异常静谧,却让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既然来宾已至,何不进屋品一壶热茶?"徐昊轩的话语,似乎对着虚空发出。 "哈哈哈,不愧为大乾府正徐昊轩,对危机的嗅觉如此敏锐。"数名蓝衫男子步入门槛,衣衫上斑斑血迹,甚至有人手提首级,皆是青鸾楼外设伏的精英,此刻竟悉数陨落。 "沈护法?"东方见沈福海毕恭毕敬尾随其后,心中已明了,来者绝非等闲。 钱三惊恐得几近昏厥,自家这小地方,怎会同时引来大乾府正与十方会高手?两大势力一旦交锋,自己岂能幸免? 对方面对徐昊轩毫无惧色,从容坐定,而薛红衣则如影随形,剑已半出鞘,随时准备为保护徐昊轩浴血奋战。 "在下罗玄俗,十方会中长老是也。"罗玄俗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无需过分紧张,你们的生死,早已不在自己手中掌握。" "这怎么可能?"青鸾脸色微变,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十方会之强,超乎想象,自家精锐竟似毫无还手之力? "上次暗袭我的刺客群中,你亦是其中之一吧。"徐昊轩的镇定自若,不为所动。 罗玄俗放声大笑:"府正果然英明,洞察秋毫。" 徐昊轩追问:"你既知我的身份,今日上门,究竟意欲何为?" 此问使罗玄俗的笑容戛然而止。 "为何?自然是取你大乾府正项上人头。"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徐昊轩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杀我,就不怕碧霞天尊震怒?" "哼,碧霞天尊?"罗玄俗冷笑,满是不屑,"此地哪有碧霞天尊,只有十方会,我等取你性命,十方会依旧屹立不倒。" 徐昊轩轻轻颔首:"那你未免太过自信,今日,你动我不得。" 沈福海闻声欲动手,愤然斥责:"徐贼!死期将至,竟还敢对长老不敬?" 话音刚落,剑光一闪即逝,沈福海脸颊留下一道剑痕,痛楚令他瞬间清醒。 好一个快剑! 罗玄俗也不禁微微动容。 薛红衣冷冷言道:"若再口出狂言,下一剑便会让你后悔莫及。" 沈福海捂着伤口踉跄后退,心中的恐惧难以言喻。方才那一刻,死亡的气息仿佛穿越了时空,直逼面门。 "至于你,胆敢轻举妄动,我必让你命丧当场!" "在我面前玩弄这些小聪明,可是自讨苦吃。"薛红衣目光锁定罗玄俗,话语间威胁之意不加掩饰。 "罗长老,如今还觉得十方会能轻易取我性命吗?" 徐昊轩心中窃喜,最享受的莫过于他人那无可奈何又无法得逞的复杂神情。 罗玄俗的笑容勉强维持,眉宇间透着几分尴尬:“徐大人身为官场精英,周遭却环绕着诸多江湖豪杰,真是让人称奇。” “徐大人,不妨直言相告,您此行目的何在?” “我希望你们能透露雍王爷郑科的下落。” 言罢,罗玄俗眼神骤缩,随即强自镇定:“徐大人莫非是在说笑?雍王爷分明已在囚牢中魂归黄泉,我等凡人又怎会知晓其下落?”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易 青鸾满心疑惑,不明白徐昊轩为何会提出如此突兀的问题。 徐昊轩轻笑,眸光闪烁:“罗长老,你我皆非愚钝之辈,无需绕弯子。实则雍王爷非但未死,更在贵会保护下安享天年,难道不是么?” “你……你怎会得知?”罗玄俗大骇,未曾料到徐昊轩竟连雍王爷郑科幸存的秘密也了如指掌,此事保密甚严,不应泄露。 “这个嘛……”徐昊轩故作高深,“只因有人暗中相助。” 罗玄俗冷声质问:“何人?” “暂时不便透露。”徐昊轩笑容狡黠,“而今,罗长老能否告知雍王爷的消息了?” “凭什么我要将这般重要情报拱手相让?” 罗玄俗的回答丝毫未让徐昊轩感到意外。 徐昊轩依旧满脸笑意:“罗长老确定不想试试,是否有命离开此地?” “那你同样难逃一死!” 罗玄俗显然失去了几分冷静。 “无所谓,一命抵一命,反正世间美好我已尽享,死了也无妨,不吃亏。” 徐昊轩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好吧,算你狠。” 罗玄俗咬牙切齿道:“郑科的确尚在人世,但他现今身处何方,恕我不能透露。” “这么说,是你们十方会出手相救了郑科?” 罗玄俗微微点头:“你猜对了。” 薛红衣与青鸾交换了眼神,彼此的脸上都写满了诧异。她们未曾料到,十方会竟能解救一位雄霸一方的王者。 尽管不知其手段,但这无疑彰显了十方会的实力,远超常人想象。 罗玄俗续道:“原本计划救出郑科后将其献于云山,不料你半路杀出,破坏了全盘计划。” “哦?那么我是罪魁祸首了?”徐昊轩带着嘲讽的笑容反问道。 罗玄俗叹了口气:“徐大人误会了,十方会从未想过与你为敌,我们只想成就一番伟业。” “我们不敢奢望你能加入十方会,你是大乾府的正牌,我们无意冒犯,但望你至少能与我们合作。” 听到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徐昊轩忍不住嗤笑:“罗长老,你们怕是过于天真。你以为这些鬼话能蒙混过关?莫非当我愚不可及?” 罗玄俗摆头否定:“不信我可以证明。” 说着,他猛然掏出怀中的令牌,在徐昊轩眼前一闪即逝,旋即收回:“这是十方会总坛的令牌,持此令牌可调动十方会各分舵的力量。若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将赠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不知罗长老有何厚礼相赠?” 徐昊轩似乎来了兴趣。 “只要你开口,我力所能及,必能满足。” 罗玄俗此言非虚,作为十方会分舵的长老,他年年领受丰厚钱粮,加之近来劫掠所得,财富之巨难以估量。 “那先借我三百万两黄金如何?” 罗玄俗双目圆睁:“三百万两?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即便十方会,也拿不出这么多。” 徐昊轩笑而不语:“那么,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罗玄俗在桌面上迅速写下几字,随后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 …… 段轩辕伫立在天听府门外,正凝神戒备,忽见徐昊轩大模大样地踱步而来,一时竟愣住了。 这徐昊轩,不向来深居府内吗? "徐大人,您这是……"段轩辕上前,疑惑满腹。 徐昊轩故作懵懂,狡黠一笑:"哎呀,出去遛遛腿也不成么?" 段轩辕哑口无言,心中千回百转。 徐大人,您在我严密监视下悠然离去,怎可云淡风轻地说无事? "徐大人,这究竟是……"段轩辕终是按捺不住,追问出口。 徐昊轩理所当然地道:"噢,我不过是去青楼小酌一番罢了。" 段轩辕愕然,半晌无语。 "不过,我这儿有个好消息,不知将军感不感兴趣?"徐昊轩故作高深,犹如一个卖弄玄虚的江湖术士。 "徐大人,请直言。"段轩辕心下已不存任何幻想。 徐昊轩轻咳一声,正色道:"郑科的行踪,我已探明。" "真的?"段轩辕一脸狐疑,那郑科不是已成亡魂? 验尸官亲自验证,怎会有假? 见段轩辕目光闪烁,徐昊轩连忙解惑:"将军勿忧,郑科尚在人世,隐藏于某隐蔽之处,需将军助我将其揪出。" "那你……" "此事一言难尽,但首要之急是寻得郑科,将他的匿藏之地告知碧霞。"徐昊轩振振有词,实则信口开河。 "原来如彼。"段轩辕心下一宽,幸而徐昊轩非叛国之辈,否则他们全家危矣。 "多谢徐大人相告,无论郑科遁形何方,末将誓必竭力搜寻。"段轩辕拱手敬礼。 "嗯,速去速回,切记行事须谨慎。"徐昊轩挥手示意,又严正嘱咐,"且不可泄露半分风声。" "末将领命。" 此时,薛红衣开口:"你早料到那是陷阱了吧?" 徐昊轩颔首:"不入虎穴,焉得东子?" "罗玄俗长老之智勇的确令人钦佩,险些连我也被其瞒过。"薛红衣皱眉,"此事绝不简单。" 徐昊轩点头赞同:"罗玄俗的确可疑,但他肯透露郑科行踪,显是孤注一掷。" "你倒也够胆大包天,以命相搏,只盼十方有求于你。"薛红衣摇头苦笑,徐昊轩的疯狂总让人无奈。 徐昊轩朗声大笑:"那就称我为赌界奇才吧!" 与此同时,刑部尚书朱景生在案卷上落下最后一笔,心旷神怡,畅快淋漓。 他轻吹墨迹,促其速干,约莫一刻钟后,那份处处指向徐昊轩的案卷,终于告成。 “徐昊轩,徐昊轩,看你此次如何继续张狂!”朱景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仿佛胜局已定。 此时,刑部侍郎吴奇刚恰好步入,朱景生非但未加掩饰,反而大肆张扬,近乎炫耀地让吴奇刚见证这一幕。 “大人高见,如今铁证如山,皆直指徐昊轩,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逃脱法网。”吴奇刚面上难掩喜色,对徐昊轩的怨恨深入骨髓。 昔日初入京城,因年少而遭徐昊轩排挤,受辱无数,几近生死边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刑部的阴谋 幸得贵人相助,方能化险为夷,不仅保住官位,更因贵人之力稳居高位。 虽晋升无望,但这份苦难熬至今日,对徐昊轩的恨意愈发浓厚,渴望其早日失势。 有云,断人财路犹如杀父夺妻,阻人仕途更是无需赘言。 “吴侍郎夸奖了,徐昊轩乃陛下身边红人,岂是轻易撼动的小吏?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朱景生边说边递过一沓奏折,置于吴奇刚面前,“请看,这些都是针对徐昊轩的奏折,是否可行,请大人明鉴。” 奏折内多为酸腐文人之作,充斥着对徐昊轩的谴责、对朝廷的抨击与对暴政的反对,空洞而乏味。对此类文臣之作,吴奇刚早已厌倦,鄙夷道:“此类人等不值大人费心,大可不必理会。” “怎可如此草率!此事至关重要,怎能不慎?”朱景生义正言辞。 “这些奏折根本无济于事!”吴奇刚反驳。 朱景生冷笑:“你是认为徐昊轩权势滔天,足以驳回所有奏议吗?” “此番事件非比寻常,若以往徐昊轩欺压百姓、凌虐同僚,陛下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时不同往日,血淋淋的真相就在眼前。若徐昊轩逃脱惩处,节度使逼宫之祸恐将重演。” “徐昊轩,一毒瘤也,留下他终将遗祸万民。”朱景生愤慨而言。 吴奇刚闻之,感其言之有理,却又忧虑道:“徐昊轩正值圣宠,我们若对他下手,恐怕会触怒陛下。” 徐昊轩,托孤重臣之一,地位超然,深受陛下信赖。 朱景生摇头:“不,陛下不会因这点琐碎小事责怪我等,况乎我们依律行事,即使陛下得知,亦不会严惩。” “何况徐昊轩犯下如此丧心病狂之举,即便陛下不追究,朝野上下亦不会答应。” “故而,我们无需顾虑。” 吴奇刚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大人所言极是,何时行动?” 朱景生沉吟片刻:“明日早朝,正是时机。吾等联名弹劾徐昊轩,并将证据一并呈上,两面夹攻,一举成功!” …… 在徐府的晨曦之中,徐昊轩保持着他的习惯,早早地从梦乡中苏醒。常镇与王旭尚在店铺中沉睡,而唤醒这位府邸主人的,是身着绯色衣裳的薛红衣。 由于起个大早,徐昊轩决定舍弃舒适的马车,与薛红衣一道,迎着清晨那让人心旷神怡的微风,悠然步行前往朝堂。沿途,薛红衣敏锐地察觉到,四周的百姓向徐昊轩投去的目光中夹杂着异样的色彩,甚至有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言辞中似乎满是非议。 昔日,徐昊轩风评不佳,遭受白眼或许并不稀奇,但如今的氛围,似乎比往日更甚。 薛红衣心中暗自思量,反常必有因,于是她半开玩笑地问:“莫非你又干了什么荒唐勾当,竟引得众人私下议论纷纷?” 徐昊轩却显得毫不在意,轻轻打了个哈欠,道:“昨夜,京都有人于酒肆茶馆间大肆散播谣言,说我与雍王爷郑科之死有关。” “谣言如同野火,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有人坚信,只要我还活着,边防军围困长安的危机或将重演。”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人性如斯,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若非触及其切身利益,哪怕当面挑衅,他们亦会称赞你气度非凡。然而一旦触及利益,昔日的平和转瞬即变,他们就如同狂犬,欲将你撕成碎片。历经两世的徐昊轩对此洞若观火,因此对这等现象早已司空见惯。 “真是无聊至极,难道几句流言蜚语便能动摇我的意志?”徐昊轩语气中满是不屑。 薛红衣轻轻摇头,“这些言语或许动摇不了你,但足以煽动民间舆情。你身为大乾丞相,声名显赫,若民怨沸腾,后果不堪设想。” 徐昊轩嘴角一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若要攻击,我自会应对,何惧之有?” 薛红衣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提醒道:“百姓的声音,即民心所向,伤害他们,无异于损害皇室权威。况且,总有人借此煽风点火,到时候,即便有庇护,也未必保得住你。” 徐昊轩叹气,“哎,权柄之重,亦是灾祸之源啊。” 薛红衣笑道:“世间从不缺乏智者。” “我自然会谨慎行事。”徐昊轩郑重承诺。 薛红衣忽而问道:“那你有何打算?难道要直接现身,承认那子虚乌有的罪名,然后辞官归隐?” “那是最下策。”徐昊轩道,“我是陛下左膀右臂,我若离任,无异于剥夺陛下一臂,对他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放心吧,我徐昊轩自有办法。想要扳倒我,没那么简单。” 他泰然自若地说,“且看今日朝堂之上,我将如何演绎这场好戏。” 对话间,两人已至宫门。因薛红衣非朝臣,只好止步于此。 望着徐昊轩那不畏人言的坚定步伐,薛红衣心中难免担忧,生怕他一时不慎,误入他人设下的陷阱。但薛红衣坚信,徐昊轩此举定有其深意,所谓“傻人有傻福”,也许正是如此。 …… "升朝——" 文喜那悠扬而高亢的嗓音如同晨曦初照,穿透了整座宣政殿的每一个角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百官虔诚而响亮的拜谒声渐息,女帝武梦云自龙椅上起身,眸光淡淡,犹如寒星掠过群臣,轻吐二字:"平身。" "谢主隆恩。" "有事启奏,无事……" "陛下恕罪,微臣但闻,徐昊轩大人滥用职权,竟图谋加害异姓王郑科!" 此语一出,殿内顿时掀起惊涛骇浪,群臣哗然。 武梦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恶,缓缓将视线移至站出的刑部尚书朱景生身上,心中明了,雍王爷一案似已尘埃落定。 "朱爱卿,口说无凭,此事你可曾思虑周全?" 女帝目光如炬,扫视群臣,威严尽显。 "陛下明鉴,微臣同样有闻,徐昊轩大人涉嫌谋杀异姓王郑科。" "陛下,请允许微臣斗胆恳求,务必详查此案,以还朝堂一片清明。" "臣等附议……"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遭弹劾 原本静默的朝堂,瞬间沸反盈天。 令王连生与罗永恩瞠目的是,不仅仅是太傅云山一派,众多原本置身事外的清流人士亦纷纷发声谴责。 刹那间,朝堂上近三分之二的大臣皆对徐昊轩口诛笔伐,而徐昊轩却恍若未闻,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视之为蝼蚁之鸣。 约莫一刻钟后,朱景生缓缓读完了厚厚的案卷,徐昊轩的种种罪名被一一列举,精细至极。就连徐昊轩自己也不得不暗自感叹,虽则朱景生审讯技巧平平,但构陷人的手段倒是颇有独到之处,不愧为古时的"键盘高手"。 姑且不论其他,能杜撰出如此多条不重复的罪名,从某个角度而言,朱景生也算得上是个人才。 武梦云首次感受到朝堂如此喧嚣,更令她愤怒的是徐昊轩那副置身事外的态度,竟不发一言以辩。 "徐爱卿,你可有意为自己辩解?" 终是女帝亲自开口,赐予徐昊轩一吐为快的机会。 未料,徐昊轩的回答宛如惊雷,震得满殿寂静。他眼珠一转,狡黠笑道:"朱大人所言极是,我认了,我便是那十恶不赦之人。" "何出此言?" "怎会如此?" "徐大人怎会轻易认罪?" 徐昊轩这一招让朱景生愕然失声,他瞪大的双眼中似乎在质问:"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徐昊轩双手一摊,耸耸肩,示意这一切与他无关,那份"锅我不背"的姿态表露无疑。 薛红衣不禁掩面,实在难以理解徐昊轩何以总能上演这般神转折。 这简直就是无赖加浑蛋的行径,然而正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徐昊轩,往往能带来意外的转机,女帝深信徐昊轩必有后招。 徐昊轩的话语如同一颗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瞬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荒谬!这简直太过荒谬了!"太傅云山怒斥道。 徐昊轩冷笑一声:"云大人言重了,我哪里是在胡闹,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你们认为的事实罢了。" "既如此,众位大人皆认为我杀害了雍王爷,那我承认又有何妨?人心难测,本官又岂能逆流而上?" 云山哑然,半晌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那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徐昊轩摊手:"对于无稽之谈,我又该如何澄清?" "若朱大人的指控尚存一丝逻辑,本官自当慷慨陈词一番。" 徐昊轩上下打量朱景生,戏谑道:"可朱大人您那渴望晋升富贵的野心,早已溢于言表,未免太过急功近利了吧?" 朱景生气急败坏:"徐昊轩!你血口喷人!" 徐昊轩缓步上前,轻轻拍了拍朱景生的肩:"我从你的眼神里,只看见了对权势财富的渴望,丝毫不见老一辈那淡泊名利的风骨。" 说罢,徐昊轩目光又转向云山,只见后者脸色铁青,显然被深深触怒。 因此,本官斗胆建言,朱大人还需历练,方能臻于圆融之境。”徐昊轩嘴角勾勒一抹淡笑,目光轻轻掠过云山,令其不由自主地一颤,寒气直逼心扉。 “放肆!”一声呵斥如雷贯耳,震撼殿堂。 “够了!”女帝手拍扶手,威严之声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朕召集文武,旨在审议郑科案情,并非为这些口舌之争。” “徐爱卿,你称郑科之死与你无关,可有确凿证据自证清白?”女帝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警示徐昊轩勿再无理争执,以免舆论沸腾。 徐昊轩微点头,面容平静如水:“证据吗?君不见,世事纷纭,问则渺茫,不问反自明。” “徐昊轩!朝廷之上,岂容你等妄为!今日若无实据,本官必依法将你羁押至刑部大狱!”朱景生义正词严,若非徐昊轩深知其人品性,几乎为之动情。 “陛下,此事突兀异常,案卷之中疑问重重,草率结论未免失之偏颇。”兵部尚书王连生挺身而出,为徐昊轩辩解。 “臣附议!”京兆尹罗永恩随即响应,力挺徐昊轩。 转瞬间,维护徐昊轩的呼声此起彼伏。 “臣认为,其中或许有误会,徐昊轩身为忠臣之后,不应有叛逆之心。”大学士张机言辞恳切,自徐昊轩扞卫儒家荣耀后,张机对他的尊崇已达极致。 “陛下,此案错综复杂,无铁证在手,恐怕难以服众。”工部侍郎李淳风缓缓道来,语气稳健。 “臣亦如此认为。”崔浩,虽仅为四品官员,却是清流派中的佼佼者,平日默默无闻,此刻发言,却字字千钧。 女帝面带犹豫,内心深知徐昊轩非冲动之辈,但其行径却又不免令人揣测。加之她对徐昊轩印象颇好,实在不愿见其蒙冤。 徐昊轩捕捉到女帝的迟疑,淡然一笑:“诸君勿需为我分辩,清者自清,浊者难掩。” 说罢,他目光如炬,直射朱景生。 这一举动瞬时点燃了朱景生的怒火:“陛下,微臣愿以官职担保!若徐昊轩未涉及雍王爷一案,微臣甘愿退隐林泉!” “朱大人,此举未免过于轻率!” “大人,此赌万万不可轻易开口!” “大人,请三思啊!” “陛下,务必要慎重考虑!” 群臣哗然,纷纷劝阻,气氛焦灼不安。 徐昊轩心中暗暗惊讶,这人是否太过天真? 他心中有底,自己行事从无差池,纵使误会,也能舌灿莲花,化解于无形,故而心境坦然。 然而,女帝心境复杂。虽不谙朝堂斗争,却洞察人性。 老臣们的意图,不过是想以此举安抚她,以免她优柔寡断。 正在此时,文喜高声通传:“陛下,右金吾卫将军段轩辕求见!” 右金吾卫,皇城禁军的前身,肩负保护皇宫安危之重任,除禁军之外,乃是皇城中最精锐的力量,象征着大乾朝的强大。 只因人员稀少,且需秘密守护女帝与皇城,故而在战场上鲜少露面。 段轩辕更是极少出面。 此番高调出面,不免让人怀疑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一百二十章 打脸来的真快 左金吾卫与右金吾卫,各自统帅精兵一旅,直接听命于女帝,超脱诸部管辖之外。此刻,段轩辕率领右金吾卫闯入皇宫禁地,显然事态紧急,非同小可。女帝即刻宣其入内。 “微臣段轩辕,拜见陛下。”段轩辕躬身施礼,语带庄重。 “段将军,何事如此匆忙?”女帝急切问道,眉宇间流露出关切与紧张。 段轩辕未及言语,两名甲士便搀扶着一位形容憔悴、衣衫不整之人步入宣政殿。众人目光齐聚此人,皆是心头一震,倒吸凉气。此乃雍王爷!难道雍王爷竟未亡? “陛下,微臣幸不辱命。”段轩辕于殿中掷地有声,言罢,殿内一片哗然,众人震惊不已。 女帝神情恍惚,难以置信,雍王竟存于世! 转瞬之间,她的眼神如锋锐之箭,穿透空气,直指跪地颤抖的朱景生:“朱爱卿,好大的胆子,竟敢诬告徐爱卿叛逆!” 朱景生汗如雨下,浸湿衣襟,却依然固执己见:“陛下,微臣绝无虚言,徐昊轩罪证确凿,请陛下严惩不贷!” “来人——” “且慢!陛下,请三思!”徐昊轩出声阻止,眸光如炬,紧紧锁住朱景生,似要洞察其内心深处。 “既然朱大人坚持要证据,那就请展示出来。如若空口无凭,休怪本官翻案。”徐昊轩的话语冷静而犀利。 此时,朱景生再难掩藏,面色惨白,眼神死死咬住徐昊轩,仿佛要从中寻找逃脱之机。 “徐昊轩,你敢威胁本官!”朱景生声嘶力竭,满是愤懑。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朱大人此言差矣,莫非无凭无据便欲加之罪?你以为掌握了刑部就能为所欲为,任意诬陷?” “哼,徐昊轩,你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朱大人,可是您亲口说,若我未加害雍王爷,便自请去官?”徐昊轩字字如针,句句戳心,朱景生面色立时苍白如纸。 “我……我……” “朱大人莫不是要自证清白不成?”徐昊轩步步紧逼,言语间不留余地。 “我……” “呵呵。”徐昊轩冷笑,尽是讽刺。 此景落入旁观者眼底,皆是鄙夷与不屑。 “够了!徐爱卿、朱大人,都给我安静!” 女帝不耐烦地挥手,神色决然,“此事重大,朕自有定夺,退朝!” 徐昊轩低首,心中却是暗自窃喜,嘴角不经意间勾勒起得意的弧度。 而朱景生,则如霜打的茄子,面如苦瓜,令人生厌。 女帝端坐龙椅,审视群臣,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倦。 “文喜!” “奴婢在。” “传旨,革除朱景生官职,严查不怠!” “遵旨!” 朱景生颓然倒地,双目空洞,似灵魂被抽离身躯。他如同溺水之人,求助般望向云山:“云大人,求您为我说句公道话,我是无辜的啊!” “云大人?” 然而云山,老于世故,怎会轻易涉险。 此刻援手朱景生,无疑是自毁前程。在权力的游戏里,无人愿意为败局已定的棋子冒险。 云山轻叹,目光流转至徐昊轩身上,恰逢徐昊轩亦回望而来,两人眼神交汇,无声中波涛汹涌。 云山眸中愤懑昭然若揭,暗责徐昊轩明明早可揭开真相,却偏选在最后关头抛出雍王爷这张底牌,令夸下海口的朱景生陷入绝境,此刻即便是神只降临,也无力回天。 此局,一切尽在徐昊轩掌握之中,甚至朱景生的落马亦在其算计之内! “陛下,微臣以为,朱景生滥用职权,以下犯上,戕害忠良,应立即革职查抄,流放岭南,以正视听!”云山言如惊雷,震得人心神不定。毕竟,朱景生是他的人,未料他竟如此狠心。 然细思之下,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释然。朱景生,原就不值得信赖。 其投诚,不过是觊觎他手中刑部之权,渴望借云山之力,攀附更高的权柄罢了。 “好!依赵尚书之议,朕即下旨,革去朱景生官职,严加审查,随后流放岭南!”此言一出,朱景生的命运已成定数。他曾幻想手握重权,问鼎相位,奈何遇上了徐昊轩这位对手。 朱景生虽权柄在握,但终究不及徐昊轩城府深厚,后者布下天罗地网,令其步步踏入陷阱,足显其深谋远虑,狡诈多端。与徐昊轩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 云山表态后,此事大局已定。两位首相与女帝的决定,无人再能撼动。 众文臣虽为朱景生扼腕,碍于女帝权威,又苦无确凿证据指摘徐昊轩,唯有暗自隐忍。 朱景生的未来,已与徐昊轩无关。 至于那位雍王爷郑科,无人为之同情。大乾亲王,竟敢诽谤丞相,几乎掀起滔天巨浪,咎由自取。 紫宸殿内,郑科颤抖不已,昔日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其背后,徐昊轩、云山与崔浩三人并立,威压如山。 “雍王爷,你的‘金蝉脱壳’之计颇为高明,险些瞒过了陛下。”徐昊轩轻轻拍打郑科肩头,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雍王爷,你究竟是何打算?” 一问之下,郑科心凉半截,知晓逃脱无望。女帝神色中,惧意已逝,唯剩无边威严,双目如寒霜,凝视之处,仿若死寂。 郑科声音颤抖:“陛下,微臣……微臣并无欺瞒之意……” 女帝冷哼:“雍王爷,你胆量愈发惊人,竟敢构陷忠良,几乎使大乾痛失栋梁。你说,朕该如何惩处你?” 女帝语气温和,郑科却觉背脊发凉,这平静之下,暗潮汹涌,风暴将至! “微臣愿交出兵符,但求陛下宽恕。”郑科急言。 “兵符?你以为凭它还能扭转局势?”徐昊轩嘴角含笑,讽刺道,“雍王爷,你昔日所为,自己最清楚不过。即便交出兵符,今日也难逃一死!” 郑科心中大骇,这段秘史徐昊轩怎会知晓? 此事从未对外人言,甚至妻妾亦不知情。 不,或许有人知,但绝不会泄露。 哎呀,这雍王爷果然藏着不少故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狗咬狗一嘴毛 徐昊轩本是随口试探,未料郑科反应如此剧烈,显然心中隐藏着对女帝的秘密。 徐昊轩兴趣盎然,看这态势,似乎能挖到不少猛料。 “雍王爷,不妨说来听听,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何要行此颠覆社稷之举?” 徐昊轩的追问,使得郑科更加焦躁不安。 "卑鄙,徐大人,您这是血口喷人啊!"雍王爷不甘地反驳道。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道:"哦?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来一场赌约如何?" "赌什么?"雍王爷疑问道。 徐昊轩挑衅地回答:"赌我能否揪出你的狐狸尾巴,让你无所遁形!" 这一言,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垮了郑科的心理防线。他心中惊涛骇浪:他怎会知晓?这秘密他是如何洞悉的? 雍王爷难以置信,自己藏匿多年的心机,竟会如此轻易败露! "陛下明鉴,本王实在是冤枉啊!"雍王爷声嘶力竭地申诉。 "冤枉?呵呵……雍王爷,你以为陛下会轻易采信你的说辞吗?"徐昊轩冷眼扫视郑科,语气中尽是不屑,随即高声吩咐,"来人,将雍王爷押下去,施以杖刑!" 文喜刚欲传唤侍卫,不料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转身之际,只见女帝面带冷笑,目光如炬。文喜暗自咒骂,未等陛下发令,自己倒是先自乱阵脚了,全怪徐昊轩那故作镇定的一声令下。 对于死亡的结局,郑科虽有所预料,但真正面对时,依旧心惊胆战。 "不!别杀我,陛下,救命……" "我说,我都说!"郑科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他脑中飞速转动,忽而灵光一现,猛地抬头望向徐昊轩。 "我说,陛下饶命,本王愿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徐昊轩冷笑一声,"晚了。" "不!不是我!都是太傅云山逼我如此,我别无选择,他说若不照办便取我家人性命,我不得不从!"郑科气喘吁吁,几乎瘫软在地。 女帝眯起眼,声音冷冽:"哦?是云太傅所逼?" "是!他是大乾重臣,我哪敢违抗他的指令。"郑科哭诉道。 "云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家眷为要挟,威胁大乾亲王,此等罪行当何以论处!"徐昊轩厉声呵斥,全然不顾女帝沉郁的面色,仿佛这场控诉本该由他主持。 女帝神色微妙,似乎在问:你抢了我的台词吗? "陛下,本王不服!"雍王爷几近疯狂地嘶吼。 "雍王爷,你竟敢诬蔑本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云山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 "呵,云大人,原来您才是背后操盘手啊。"徐昊轩话中有话,一脸玩味。 "怎么?这太傅之位坐得不舒服,想要换个地方?"徐昊轩笑得意味深长,郑科这临终反戈,无疑为这场戏添加了更多变数。 "一派胡言!"云山愤怒地站起,面红耳赤。 "陛下,微臣冤枉啊!郑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其言,微臣不服!"云山跪地高呼。 雍王爷冷哼一声:"哼,云山,别再演戏了,明明是你幕后操纵,还不承认吗?" "你满口胡言!我怎会指示于你!" 雍王爷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道:"那你能发誓吗?立下毒誓,如若真是你指使我,便叫你断子绝孙!" 云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惊得哑口无言。 "云山,你敢不敢立下毒誓?你说你没干过这些事,那就等着当孙子吧!"雍王爷唾沫横飞,不依不饶。 "够了!"云山怒不可遏地咆哮。 这种毒誓岂是能随意许下的? "哼,云太傅,还是你亲自解释一下吧。"女帝冷冷地看向云山,目光如冰。 "微臣……"云山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微臣未曾指使雍王爷,更未唆使他做任何悖逆之事,雍王爷纯属诬陷。" "云山,你无需狡辩,若非你引我入京,我又怎会有今日之果。"徐昊轩步步紧逼。 "你!"云山瞠目结舌,对方竟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女帝听着这场纷争,正待令文喜召丘神积处置郑科,不料郑科突然神情恍惚,全身抽搐,口中只余"云……"一字。 郑科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再多言语,唯有痛苦的呻吟回荡。 紧接着,郑科竟如失控野兽般猛然扑向女帝。 "放肆!"女帝惊呼。 "陛下小心!"文喜与徐昊轩同时扑上前,将女帝紧紧护在身后。 而郑科却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制,颓然倒地,倒在女帝脚边。 虽受惊不小,幸亏二人及时相救,女帝毫发无损。 "陛下,您没事吧?"徐昊轩忧心忡忡地询问。 女帝轻轻摇头,神色复杂。 雍亲王瘫软在地,双眼圆瞪,唇色惨白,显然已魂归黄泉。 文喜俯身探查,沉声道:“哎呀,竟是剧毒攻心,他自行了断了。” 女帝深吸一口长气,情绪略作平复,淡漠吩咐:“厚葬之。” 线索戛然而止,徐昊轩心中不免惋惜,而云山则面露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真乃奇闻,雍亲王何故自我了结?” 长久沉默的崔浩忽发声,话语中满是疑惑。 “此等奸佞,不仅构陷徐大人,更胆敢诽谤本官,想必天理难容,终遭天谴。” 云山捋须摇头,叹息连连,其态做作,令徐昊轩胃中翻腾。若大乾有影帝之奖,云山必是不二人选。 “云大人手段高明,令人钦佩。” 徐昊轩语带讽刺,冷笑置评。 云山佯作惊讶:“徐大人何出此言?此事与本官无丝毫瓜葛。” “但愿如此!” “云大人还需谨慎,莫让人有机可乘。此等小人阴险狡诈,毫无底线,谁能保证不会对大人设下陷阱呢?” 徐昊轩一席话,令旁人心绪各异,特别是崔浩,看向云山的眼神愈发不善。云山则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冤枉啊,陛下,微臣未曾行此等事。” “好了,朕知你清白,都退下吧。” 女帝轻挥玉手,众人遂告退散。 只是大家心里都不是很痛快!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抢生意的人 紫宸殿外,徐昊轩心头郁结难解。女帝终究权势稍逊,不敢与云山正面交锋。 事实如此昭然,云山恶行昭彰,而她却视若无睹。 此番虽惩治了刑部尚书朱景生,但对付云山一党,这只是杯水车薪。 照此速度,待女帝肃清朝堂奸逆,恐需漫长时间。 徐昊轩眉头紧锁,难道只能独力支撑?自身力量实在单薄。 除王连生、罗永恩外,鲜有官员愿与其并肩。 “我并非洪水猛兽,为何众人避之不及?” 思绪间,不由轻叹。 步出宫门,方觉已是午后,恍如隔世。 奇哉怪也,徐昊轩遍寻薛红衣不见,却见一辆马车悄然停于道旁。车夫衣饰属于翠红楼,车中人却是陌生。 帘幕轻掀,露出一张风情万种的面容,翠红楼的头牌——青鸾。 “徐大人,请上车吧。” 青鸾轻摇素手,邀请道。 徐昊轩疑惑丛生:“怎会是你?” 青鸾掩口而笑:“薛姐姐说她耐不住等待,先行回去了,命我前来迎接徐大人。” 荒诞之中带着合理,薛红衣行事向来如此不拘一格。 在这许多人中,唯薛红衣能有如此洒脱。 若是放于蓝星,她定是那些敢于革新职场的Z世代青年,不畏强权,自在随性。 徐昊轩登车,与青鸾相对而坐。 一入车内,他目光灼灼直视青鸾,令对方娇羞难当。 “徐大人,别这样看人家嘛。” 青鸾柔声细语,其姿容之美,即便与现代网红相比,亦毫不逊色。 “青鸾姑娘,必是有求于我,否则怎会亲自前来?” 徐昊轩语气平淡,青鸾闻言颇为惊讶。 “徐大人明鉴,近日里,素雅轩遭遇了一位强劲的对手——妙音坊,客源纷纷被其夺去。”青鸾面色忧虑地道:“因此,素雅轩的收入锐减,几近亏损边缘。” “妙音坊?”徐昊轩心下暗想,一个青楼取如此风雅之名,倒不如说是‘浮夸坊’来得贴切。 他细细思量,这妙音坊系官办所有,在长安城中也算小有名气,却未曾料到其影响力竟能在短时间内令素雅轩的顾客流失殆尽。若素雅轩的贵宾数量减少,自己又如何能从中收集到宝贵的情报呢? 于是,徐昊轩急不可耐地询问:“这妙音坊究竟有何玄机?还望详细告知。” “实则往昔,妙音坊的经营远不及我素雅轩,但近来,一位才子降临妙音坊,所作曲目无一不华美高雅,即便是古曲与之相比,亦显得黯然失色,是以……”青鸾言辞间流露出几分无奈。 “故此,妙音坊便一举超越了我们?”徐昊轩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如此,妙音坊每隔十日便有新曲问世,深受长安显贵们的喜爱。”青鸾答道。 徐昊轩微微颔首,内心却暗自讶异。毕竟,佳曲的诞生需灵感的火花,非一日之功可成。 若在蓝星世界,几天内炮制出热门单曲或许不足为奇,毕竟有前人之作可供“借鉴”,稍作改动即可面世。 但妙音坊这等高频产出,简直是奇迹般的存在,即便是以高效着称的金坷垃发明者也要甘拜下风。 “那妙音坊背后,是否有着权贵的撑腰?”徐昊轩追问道。 “不得而知。”青鸾摇头,“妙音坊的主人行踪神秘,从不显露真容,但种种迹象让我们推测,其背后可能有皇室之力在默默支持。” “这妙音坊,还真是耐人寻味。”徐昊轩的兴趣瞬间被激起。 既能不断推出新曲,又能成功推广,足见其财力雄厚,更关键的是,能调教出如此卓越的艺伎,必与高层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走吧,今晚我们就去探探这妙音坊,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掌控大局。” 徐昊轩笑言,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 …… 夜晚,月华如练,徐昊轩更衣而出,特意挑选了府中最不起眼的一袭布衣,与青鸾并肩漫步,朝着妙音坊迤逦而行。 “徐大人,咱们这副打扮,真能行吗?那可是权贵云集群集之地,万一连门槛都跨不进去,岂不尴尬?”青鸾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她这一身打扮实在朴素,徐昊轩倒还罢了,青鸾所穿几乎是仆役之服,补丁密布,数不胜数。身为素雅轩的台柱,如此装束出门,一旦被人认出,脸面何存? 徐昊轩嘴角含笑,笃定道:“安心,有何不可?我尚且不以为意,你又何需多虑?”青鸾无言以对,只能默默跟随着。 夜色深沉,长安城灯火辉煌,妙音坊独占一隅,其建筑错落有致,宛若江南园林般精致典雅。此时,门前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徐昊轩紧随青鸾,在人海中左突右挤,一番周折,终得入门。 “二位,请进。”入门瞬时,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徐昊轩环视周遭,只见男女相依,乐声缭绕,更不乏富家子弟前呼后拥,侍从环绕。对此场景,他不禁微蹙眉头,心生厌倦,但仍随青鸾深入,向后院行去。 素雅轩门外,红灯高悬,人流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这里便是闻名遐迩的妙音坊吗?”徐昊轩低语,步入其中。一入内,浓重的脂粉香扑鼻而来,他轻皱鼻翼,加快脚步,向内探索。 显然,他们朴素的装扮并未引起注意,几近被忽视。直到徐昊轩掏出十两白银打点,小厮才勉强引路。 “公子初来乍到,许是不谙此地规矩,先饮杯茶,少顷便好。”小厮虽殷勤言语,眼神却不离徐昊轩左右,似在估量。徐昊轩淡淡一笑,挥手令其退下,不欲过多纠缠。此间,小厮们对待衣着平凡之客并不热情,毕竟,从徐昊轩身上看不出丝毫富贵之气,平易近人,犹如凡尘一粒。 徐昊轩转而问向青鸾,语气轻松:“青鸾姑娘,你看我这身装扮,是否顺眼?” 青鸾忍俊不禁,掩口笑道:“公子一身黑白色调,更显俊逸非凡。” 徐昊轩大笑,故意逗趣:“青鸾姑娘品味不俗,难道是偏好这样的风格?”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吴家公子 青鸾俏皮眨眼,反驳道:“奴家怎敢肖想大人您呢?” 徐昊轩亦是笑言:“那你可真是没眼光了。”二人玩笑之间,气氛融洽。 目前,他们仍在外厅等待,尚未进入核心区域,周围布局颇似后世的休闲会所,前厅豪华,以待宾客洽谈。 正当两人谈笑风生之际,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行男子缓缓而下,个个珠光宝气,装扮华丽,显贵之气溢于言表。 领头之人似乎已有醉意,竟径直走向徐昊轩,带着几分愠怒,质问道: “你们怎会混迹于此?如此高雅之所,尔等也配涉足?” 那位年轻的贵胄满脸不屑,手指傲慢地指向徐昊轩与青鸾,嗤笑道: “哟,这妙音坊的宾客竟如此不可一世呢。” 徐昊轩微阖双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银钱在手,何地不可踏足?难道此处标注了你家姓氏不成?” “哼,像你这等俗物,也配踏入此等雅境寻欢作乐?怕不是尚未睡醒,黄粱一梦吧?” 他背后的那些纨绔子弟闻声哄笑一片,个个带着讥讽的眼神打量着徐昊轩。 “哈哈,原来是只土里土气的青蛙,真是倒胃口。” “快把他撵出去,看着都心烦。” 徐昊轩冷哼一声,面对轻蔑早已司空见惯,反倒是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倔强。 “笑吧,尽管放声大笑。” 他挺直腰背,眼神扫视众人,平静而坚定。 “你、你……” 那贵胄被徐昊轩的淡然气得七窍生烟:“你算哪根葱,胆敢如此与我说话?来人,给我狠狠教训他一顿!” “张公子稍安勿躁,此事我自会料理妥当。” 这一阵骚乱自然引来了老鸨的关注,她满面寒霜地踱步至徐昊轩面前。 “嘻嘻,杨妈妈亲自出马,这二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名纨绔轻佻地说道。 “二位,请离开我妙音坊,此地不欢迎尔等!” 她心中暗自恼火,原想对这两个乡巴佬置之不理,随便索要些茶水费便打发掉, 岂料却平添波折。 青鸾拽着徐昊轩的衣袖,心中涌起退意。人群越聚越多,万一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徐昊轩却向老鸨报以微笑,从容说道:“杨妈妈是吧?借一步说话,我有件宝贝想让您鉴赏鉴赏。” 杨妈妈本就窝火,见徐昊轩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禁怒气冲冲地走近,正欲发作,却忽觉手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物件。 定睛观瞧,竟是黄灿灿的金子! 仅此份量,少说也值千两。 老鸨心中一阵懊悔,这才意识到徐昊轩绝非等闲之辈,怎肯放过这个“割麦子”的好机会。 “阁下是……” 杨妈妈转瞬堆起笑脸。 “徐某人即可,不必多礼。” 徐昊轩轻轻点头。 “原来是徐公子,方才我言语冒犯,还望海涵。” 老鸨赔笑道,随即扭动腰肢,又去那群纨绔面前赔不是。 “哎呀,吴公子,和气生财嘛。” 老鸨连声讨好。 “我乃刑部侍郎之子,难道想教训个人都不成吗?” 吴攀愤然道。 “吴公子息怒,吴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老鸨堆笑应对,“吴公子,这位公子可不是普通人啊!” “哦?有何特殊之处?” 吴攀半信半疑,心中却已有几分动摇。 这等小地方能有何等人物?即便真有,又能如何?难道比得上他身为刑部侍郎的父亲? “他呀,出手便是这般大气!” 老鸨比划了个“一”。 吴攀听后惊讶不已:“如此阔绰?” 这念头一出,吴攀的好奇心愈发强烈。 此人看装扮显然是商贾之后,或许可以趁机敲一笔。 “本公子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吴攀冷笑,扬声道:“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吴攀随从闻言即刻蜂拥而上,意欲擒获徐昊轩。 “滚开!” 徐昊轩飞起一脚,将一个小厮踹飞,顺手抄起一旁的酒杯,精准砸向另一名扑来的小厮。 “哐当”一声,酒杯碎裂,那小厮额头鲜血直流,痛呼连连。 余下众人见状皆是一凛,纷纷畏缩后退。 “无能之辈!”吴攀怒喝,挥手示意,“全体给我上!” 那些仆从虽心怀畏惧,但身为吴府精挑细选并忠心训练的部下,唯有硬着头皮,上前拦截徐昊轩。他们察觉徐昊轩非等闲之辈,竟转向攻击青鸾,其中一人心生诡计,趁徐昊轩分神之际猛地扯住了青鸾,令其险些失足。 徐昊轩目睹此景,怒火中烧,一掌将那人击飞,随后以拳脚交织成暴风骤雨般攻势。 “哎哟——” 痛呼连连,不绝于耳。 仅一瞬之间,吴攀的手下已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吴攀面色苍白,惊恐万分。“你……你……”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竟敢对我动手?” 吴攀畏缩着脖颈,慌忙辩解:“我是毕家正统血脉,家父乃刑部侍郎,你若胆敢伤我,后果自负!” “呸!” 徐昊轩冷笑道:“刑部侍郎之子,好大的名头,真是吓坏我了。在这皇城根下,看你还如何肆意妄为!” 徐昊轩啐了一口,鄙夷道:“吴攀,你恐怕不知天高地厚。在这京城,你父亲的地位算得了什么!” 吴攀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六神无主。 诚然,吴攀的父亲确为刑部侍郎,但在京城这个权贵如云的地方,比其父更为显赫者比比皆是,故而吴攀被徐昊轩一番话吓得不轻。 这时,一旁青年出言劝说:“吴公子,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罢,此人似非池中之物。” 徐昊轩斜睨了青年一眼,冷嘲热讽:“你刚才还骂他是臭乞丐,怎么现在就怂了?” 青年满脸涨红,无言以对。 “哼。”徐昊轩不再理会,转而面向吴攀:“还愣着干什么?不服气吗?那就来,我们较量一番。” 吴攀吓得一屁股坐地,浑身瘫软,哪还有半点站起的力气。 “你给老子记着!” 吴攀连滚带爬,与那群无能的纨绔子弟逃离现场。周遭客人纷纷议论,这徐昊轩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将吴攀吓得落荒而逃?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秋香 徐昊轩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温柔地扶住青鸾:“你没事吧?” 青鸾心中涌动着感动的暖流,徐昊轩不仅为自己出头,还因此得罪了京城的一众纨绔。 “杨妈妈,请问能否带我们去聆听妙音坊最新曲目?” 徐昊轩随即从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黄金,杨妈妈接过后,双手微微颤抖。 “当然可以,二位随我前往‘天字号’厢房,秋香姑娘稍后便会登台演奏。” “天字号”厢房是妙音坊中规格最高的场所,新曲首演皆在此举行。杨妈妈此举,无疑承认了他们的贵宾身份。 毕竟,金钱在这里确实能买到一切特权。 秋香是妙音坊中最美丽的琴师,她的演奏技艺超凡脱俗,就连高官显贵也竞相邀约,不惜重金,只为与秋香共享音乐之美。 杨妈妈引领二人至“天字号”厢房前。 “二位请先歇息,一切自有人安排妥帖。” 言罢,杨妈妈悄然离开。 青鸾低头敛目,轻轻咬唇,心中五味杂陈。 吴攀已公然撂下狠话,势必寻隙向徐昊轩发难。青鸾心底暗觉,吴攀外表虽温文儒雅,实则恐非池中之物,其行径或可偏激非常。 “何事困扰心头?”徐昊轩微蹙眉头,询问道。 青鸾轻轻摇头,未置一词,沉默是金。 “你忧虑之事,我心中有数,无需多虑,一切自当安然无恙。”徐昊轩温言安慰,似春风化雨,拂去青鸾心间阴霾。 青鸾抬首,目光与徐昊轩交汇,一番踟蹰后,终鼓起勇气,嗫嚅道:“徐大人,咱们不如就此离去吧。吴攀素来蛮横无理,且其父为刑部侍郎,权势熏天,我们实难招架。” “在外,请称我公子。”徐昊轩淡笑,眸中自信流露,“安心,论及身世背景,无人能及我左右。” 目睹徐昊轩那份超凡脱俗的气度与自信,青鸾恍若梦中,前所未见的,是这般风姿绰约、英俊不凡,且身怀绝技的男子。 “公子,趁早抽身为上,迟恐生变。”青鸾急切言之。 “无妨,既已承诺与你探秘妙音坊,我自不会食言。” “你……” 青鸾内心五味杂陈,暗自嗟叹徐昊轩的胆识过人,万一真有是非找上门,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那位看似出身非凡,恐非善茬。” 徐昊轩却波澜不惊:“出身高贵又如何?我乃大乾府正,莫说是他,便是皇亲国戚,亦需敬畏三分。” 青鸾无奈苦笑,摇首劝诫:“公子,此言不宜妄发。” “有何惧哉?”徐昊轩嘴角轻蔑一笑,“我若亮明身份,怕是要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公子,休要夸夸其谈了。”青鸾掩面,不忍再听这不着边际之言。 吴攀这等纨绔子弟,哪里识得什么世家贵族的公子哥儿。 况且,纵使有人相识,又怎会因几句挑衅便出手相助,那可是足以掀翻天的大祸。 然而,徐昊轩对此不屑一顾,径直步入室内。 屋内装潢极尽奢华,桌椅、屏风、床榻,乃至各类瓷器玉器,皆彰显了主人的富贵逼人与品味独到。 一股清幽香气缭绕屋中,徐昊轩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感浑身舒爽,疲累一扫而空。 他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妙音坊,即便早已知晓此处最为豪华,亲眼目睹仍不免惊叹连连。 “啧啧,怪不得众人趋之若鹜,欲于妙音坊中寻欢作乐,单是这布置便已独树一帜,别有洞天。” 徐昊轩赞叹之余,环顾周遭,只见墙上挂满了各式名画,既有手工精心雕琢之作,也有仿古董之品,更多的则是珍稀藏品。 徐昊轩虽不懂画,但这些珍品的价值,只需一瞥便知非凡,价格自是不菲。 若将其珍宝阁比作宏伟壮丽的皇家宫殿,那妙音坊便是婉约精致的江南园林,小桥流水,处处透露着风雅与别致。 从规模布局上看,妙音坊最高不过二层,由众多小巧院落构成,顾客并非群聚一处,而是三两成群,各取所好,尽显个人风趣。 此刻,徐昊轩与青鸾置身于二楼的一间景致绝佳的厢房,俯瞰之下,舞台表演尽收眼底。 二楼是尊贵之地,一楼则多为银钱紧张的公子哥儿聚集之所。 徐昊轩目光游移,以舞台为中心,周遭十数个座位已座无虚席,座上宾客衣着华丽,堪比先前遇见的吴攀,无疑,这里是妙音坊的核心消费群。 “二位,桌上小点与茶水已备妥,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之前趾高气扬的小厮此刻变得恭顺异常,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你退下,不准任何人接近。”徐昊轩挥手示意,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胆敢窥探或行窃者,休怪我手下无情。” 他眼神凌厉一扫,小厮们连忙唯唯诺诺,连声应承。 “是、是、是,小的明白。” 小厮战战兢兢退出厢房,小心翼翼地掩上了门扉。 徐昊轩朝青鸾眨眨眼,一脸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这手段够高明吧?” “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啊!”他得意洋洋地补充。 青鸾瞥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靥如花。 “哎呀,青鸾姑娘,你的笑声比这坊间任何乐曲都要动听,真让人心旷神怡。” 说罢,徐昊轩轻轻环抱住她的柳腰,青鸾顿时羞红了脸,娇声道:“公子,别这样,若是让人撞见,可如何是好。” 徐昊轩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你且瞧仔细了,这妙音坊头牌秋香之所以能冠绝群芳,自有过人之处。”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待到秋香献艺,你便能从人群中分辨出哪些是浪荡公子,哪些又是真正的富贵之家。”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虽有几个女子姿色不凡,但相比起身旁这位清新脱俗的青鸾,那些红粉佳人顿时黯然失色,难以引起他丝毫兴趣。 转头,他询问青鸾:“青鸾,你说今夜会有何等人物莅临此地,为妙音坊增色?” 青鸾摇头,眉宇间透着几分无奈:“这事儿,奴婢可就不清楚了。” 徐昊轩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游移于人群之中,企图捕捉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然而,这妙音坊的幕后东家却如同谜一般,始终未露真容,让徐昊轩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遗憾。 他心中暗自思量,既想摸清妙音坊的底细,又渴望探究那神秘东家的真实面貌,尽管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这世间,哪有那么容易让人看透底牌的道理?”他自嘲般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正当此时,青鸾忽而惊呼:“快看,有人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皇室子弟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一群衣饰华丽的少年郎簇拥而来,身旁跟随着仆从丫鬟,好不气派。 这群青年皆是服饰考究,面带傲骨,显然是出自名门望族,浑身散发着贵胄气息。 他们步入厢房,姿态傲然,仿佛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里。 徐昊轩暗自思忖:果然是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看那气度,那排场,真是不同凡响。 “这,便是所谓的权贵子弟吗?”他低语,眼中闪烁着新鲜与好奇。 望着这群个性鲜明的纨绔子弟,他感到格外新奇。他们的气质与那位吴攀截然不同,甚至还隐隐压制了后者几分。 尤其是他们的眼神,总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这让他对这群少年充满了好奇。 他们坐在角落,偶尔举杯对饮,目光不时扫向徐昊轩,其中既有审视也有挑衅,似乎在质疑他这身装扮有何资格坐在二楼观赏演出。 所幸,他们并未直接上前挑事。 “哼,还算识相!”徐昊轩暗暗冷笑,心中不悦,表面却不动声色。 这时,青鸾的一席话让徐昊轩大吃一惊:“公子,刚刚那位领头的乃是淮南王世子,李文韬!” 小小的妙音坊竟能吸引如此多显赫人物? 他内心感叹,自己的素雅轩情报网日益成熟,连青鸾都能对这些大人物了若指掌。 青鸾继续低语:“在他身边的,是庐阳王世子,陈留王武断山,以性格阴郁着称,据说脾气暴躁,尤为厌恶陌生人……” 徐昊轩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庐阳王与淮南王的世子,难怪举止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态。 “那……”青鸾正欲继续解说,却突然戛然而止,瞳孔微张,“那……是……” “嗯?”徐昊轩疑惑地望着青鸾那激动的模样,不解道,“怎么了?” 青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轻声道:“那是……七公主,武巧云!” 徐昊轩闻言,连忙擦了擦眼睛,仿佛不敢置信:“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你这身装扮确实有些朴素,我这就去为你取套合适的行头来。” 青鸾言毕起身欲行,却被徐昊轩一把拉住:“慌什么,我适才不过是逗他们玩玩,我岂会真的这般落魄打扮来此?这不过是吸引他们注意的手段罢了。” 青鸾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笑言:“还是公子心思细腻。” 徐昊轩摆摆手:“你也不要一味夸赞我,今晚的聚会以赏菊为主题,咱们还是先换个应景的装扮为好。” “好。” 两人重返屋内,褪去旧衫,换上一套更为得体的锦绣长袍,准备再次踏入这场繁华盛宴。 这一次,二人未再遮掩面容,而是光明正大地步入妙音坊的大门。 “哎?那两位俊逸男子何方神圣?” “不曾相识,颇显陌生面孔。” “我猜,他们定是为了寻乐而来,或许是哪位小官家的贵胄子弟吧。” “如此年轻,其父官阶恐怕不高。” “那可真是命运多舛。”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投向徐昊轩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与惋惜。徐昊轩虽将这些话语尽收耳底,却丝毫未曾介怀。正当此时,一抹绝美倩影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正是花魁秋香,款款登台,惊艳亮相。 秋香身着轻纱曳地长裙,如墨秀发顺滑披肩,轻拂胸前,面颊绯红,肌肤赛雪中透着桃花般嫣红,美得不似凡尘,妖娆中带着脱俗。 她步步生莲,纤纤细手提着一只精致灯笼,轻移莲步,身姿曼妙,仪态万千,每一步摇曳都似乎带着无尽诱惑,令人观之心动,难以自持。 “秋香姑娘,闻名已久,今日终得一见,果然是倾城之貌,名不虚传。” “秋香姑娘,今夜你更是美艳不可方物,教人如何是好,愿今晚你能独属于我……” 人群中爆发出狂热的呼喊,更有冲动者欲冲上前去,却均被守卫强硬拦下。 秋香缓缓行至前排,微微欠身,向着众人致意:“承蒙诸位厚爱,秋香深感荣幸,诸位,请安坐欣赏。” “秋香姑娘!秋香姑娘……” “我对你痴恋不已……” 此等热烈反应,远超徐昊轩的预想,他万万没料到,秋香姑娘的魅力竟足以令人为之痴狂争斗。 徐昊轩眉头微蹙,转而望向青鸾,只见青鸾首次目睹秋香,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或许感受到了徐昊轩的注视,青鸾迅速换上了温柔如水的表情,那深情若水的模样,即便是赋予宠物也能惹人心动。 徐昊轩干咳一声,问道:“你与她相识?” “有过几面之缘,但皆是擦肩而过。”青鸾低声回应。 “为何你对她似有不满?” “谈不上恨,只觉她太过造作。”青鸾淡淡道。 徐昊轩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同行间的嫉妒心理让这位女子对秋香产生了这般情绪。 “秋香外表虽风情万种,但我总觉得她骨子里虚伪得很。”青鸾又添了一句。 “何以见得?” 青鸾嘴角含笑,贴近徐昊轩耳边低语:“大人若想知道详情,奴家不妨细细说来?” 不仅如此,青鸾竟动手解开胸前的衣襟,雪白的双峰若隐若现,让徐昊轩不由一阵眩晕。 徐昊轩的思绪瞬间回到了蓝星:“在这里?” 野外……冒险? “我心中并无世俗之念。” 徐昊轩双手合十,模仿着高僧的姿态,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一幕让青鸾愣住,不知是该啼笑皆非还是感动。 “徐大人当真无意?在这野外的风流韵事,岂不是比宅邸中更添情趣?” 青鸾所穿的宽松仆人服,本就疏松几颗纽扣,在她这一番动作之下,衣物顺势滑落。 “非礼勿视!” 徐昊轩眼前一亮,这才知道“老司机”的境界何其高深。 一阵悠扬悦耳的丝竹旋律袅袅升起,如清风般拂过,悄然打断了二人间的亲密。徐昊轩,这位标榜正直的君子,自然是拒绝继续沉浸于这份旖旎之中。 “听,妙音坊新曲问世啦!” 他轻柔地推开身旁的青鸾,步伐优雅地迈向窗边,满心期待着那令人心驰神往的音乐。 青鸾则以一种略带幽怨的眼神追随其后,缓缓踱步至窗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剽窃 不经意间,徐昊轩的目光似乎“无意”中掠过青鸾,那瞬间的惊鸿一瞥,竟发现她身着真空,引得他不由自主地扶额低语: “就不能稍微遮掩一下吗?万一被他人瞧见,岂不是颜面尽失?” 话虽如此,但从楼下往上看,其实存在一个视觉死角,顶多只能窥见上半身。而此刻的青鸾,其实早已将外衣穿戴整齐,不过是暂时褪去了下裳。她满脸的不在意,淡然笑道: “公子吩咐的,我自然遵从,这不是您所期望的吗?” “若你喜欢这般的‘自由’,我自是无妨。但切记,风言风语可不好听。” 徐昊轩摆了摆手,一副无奈状。青鸾闻言,小脸蓦地绯红一片,却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地整理好衣物,恢复了那份从容与雅致。 舞台上,秋香款款登场,玉指轻拨琴弦,乐声随之悠扬,弥漫在整个妙音坊,如梦似幻。 随着旋律渐渐高昂,秋香的舞步也愈发灵动,她的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轻跃,都与乐曲完美融合,展现出曲目独有的高雅气质。 美人曼舞,乐章绕梁,再配上朦胧的灯光与醉人的醇酒,整个空间仿佛被赋予了魔力,时间在这一刻加速流转。直至秋香舞毕,良久,众人依旧沉浸在那份震撼之中,未及回神。 片刻的宁静之后,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 “佳曲!真可谓是传世之作!” “妙哉!简直就是天赐仙音!” “秋香姑娘的舞姿同样登峰造极,一生能观赏如此精湛的舞蹈,实乃无上荣幸!” “请问秋香姑娘,这首曲目的名字是?” “秋香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人美、琴艺、舞技、歌喉,样样出色,当真是才貌双全的典范!” 人群沸腾,情绪高昂。 秋香姑娘嘴角含笑,羞涩中带着几分矜持:“此曲《鸳鸯蝴蝶梦》,乃是我妙音坊之大才所作,斗胆献上,望君勿笑。” “佳词妙绝!” “韵律非凡!” 赞誉之声四起,不绝于耳。 “今朝有幸目睹良辰美景,聆听天籁之音,实为吾辈之幸。” “秋香姑娘,可否告知此曲背后之才子是何方神圣?求引见一二。”淮南王世子武隆基风流倜傥,言辞恳切。 “抱歉,世子殿下,此人行踪神秘,便是我们也未曾得见其真容。”秋香微欠身,举止间风情万种,令武隆基目眩神迷。 武隆基初见青鸾,目光便再难移开。她那倾城之貌、曼妙身姿与超凡舞艺,无一不深深吸引着他。对青鸾,他志在必得,不计代价亦要纳为己有。而那隐身幕后的作曲奇才,更是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与渴望,若有机缘,定要结识一番。 旁有一贵族子弟好言相劝:“武兄,切莫为难佳人。” “倒是颇有心思,以神秘为饵,提升其价值。”徐昊轩微微摇头,洞悉妙音坊背后的小算盘。 青鸾一脸困惑:“公子是说,那人根本不存在?” 徐昊轩颔首确认。 “正是如此,武兄,在座皆是有识之士,怎能让你一人专美?”众人起哄,添油加醋。 “哈哈……” 武隆基朗声大笑,豪迈不羁:“诸位如此抬爱,我岂能不尽兴?” 然而,正当众人热议之际,一声愤怒的控诉打破了和谐。 “荒谬!妙音坊窃取我之曲谱,竟还厚颜无耻!”角落里的书生带着哭腔,愤愤不平。 秋香面色一沉,强压怒火,语气尽量平和:“陆公子,你也是妙音坊的常客,如此中伤,是否欠妥?” “你虽心仪于我,奈何妾身无意,便用如此下作手段,欲毁我妙音坊?”秋香几句话,让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痴缠不休的追求者。 七公主武巧云眉宇微蹙,武隆基见状,觉是表现时机,便挺身而出。 “公主勿忧,此事交给我处置。”武隆基自信满满。 “在下淮南王世子武隆基,阁下是哪路高人?” 陆永骏冷笑回应:“你们窃曲在先,反问我身份,真是可笑!” “大胆!”武隆基怒斥。 陆永骏面不改色:“我只求一公正,若无,休再多言。” “好胆,我赐你一线生机,速速离去,我可饶你不死。”武隆基气势汹汹,仿佛胜券在握。 陆永骏面对王室威压,却毫无畏惧:“我陆永骏虽一介布衣,却不是任人欺辱之辈!有种,你尽管试试!” 武隆基怒火中烧,一记鞭腿迅猛扫出,陆永骏口中强硬,面对呼啸而来的腿风,也不免心中忐忑。 惊变突生,陆永骏非但未被踢倒,反而有人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此人,正是徐昊轩! 只见徐昊轩轻松接住武隆基的攻势,轻轻一推,武隆基失衡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四周众人倒吸凉气,此人是谁?竟敢正面硬撼武隆基? “嘿,不明是非便妄动干戈,未免也太过强横了吧?”徐昊轩冷峻一笑,背后是心有余悸的陆永骏与面色阴沉的青鸾。她尚未回神,便已被徐昊轩拽入此局。 徐昊轩的目光转向武隆基,深知这个时代世家子嗣多以武术自卫,武隆基自是不例外。然而,在徐昊轩眼中,那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华丽虚招。 “你……”武隆基前所未有的羞辱感令他面颊涨红如猪肝。 “有何不妥?”徐昊轩挑衅道,“心中不服?” 武隆基怒喝:“阁下何方神圣,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李兄勿急,既言讲理,何不让陆永骏与秋香姑娘正面交锋?”武断山温文尔雅,笑容中暗藏锋芒,“以免落得欺凌弱小之嫌。” “贤弟言之有理!”武隆基狞笑着望向徐昊轩,“你可敢面对质询?” 徐昊轩挥手制止:“且慢!” 他转而面向陆永骏,后者正欲施礼致谢,却被徐昊轩打断:“你果真名为陆永骏?可还有别名小字?” 青鸾哑口无言,此时追问这些无关紧要之事,显然是忽视了平息众人怒火的重要性。得罪这些权贵之后,往后日子怎生得了? 陆永骏被弄得一头雾水,只好坦白:“在下陆永骏,又名陆疯子。” “陆疯子”三字一出,徐昊轩双眼顿时闪烁起光芒。 对于陆永骏,他尚不算熟知,但“陆疯子”却是耳熟能详。此人志高气傲,因“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一句而声名远播至皇室,却也因此遭拒,再度及第后更名陆疯子。 不幸的是,因其文采斐然,终究再次被人识破,最终流连于勾栏瓦肆,留下了无数佳作。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乾才子 徐昊轩无疑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我单方面宣布,陆永骏乃无辜者。”徐昊轩笑言。 众人皆愕然:“何出此言?” 武隆基更是怒不可遏:“你算什么东西,为何要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徐昊轩冷漠回应:“只因我是大乾国左相徐昊轩!” “什么?怎会如此!” 徐昊轩身为当朝大儒,怎能是眼前这位青年! 但细细端详,他的容貌的确与徐昊轩有七八分相似。这一真相让周遭人群沸腾不已。 徐昊轩不再理会旁人,径直走向陆永骏,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我所遇之中,最具才华的词人。” 陆永骏尴尬笑道:“大人过奖了,小人不过偶得几句俚曲,何足挂齿。” “你的曲,我有所闻,新颖独特,陆永骏先生之称,实至名归。” “我……哪是什么先生,不过是闲暇之余随性之作。” “原来如此……”徐昊轩略显遗憾,“如此人才,不如加入素雅轩,保你一世荣华。” 此番举动让在场众人惊愕,台上秋香乃至匆匆赶来的杨妈妈皆愣在当地,难以置信。 难不成,他竟是在这妙音坊中挖墙脚? “徐大人,您此番决断,未免太过草率了吧。”武隆基面上挂着不羁的笑意,心中却是暗自咒骂。 徐昊轩,果真是个难以捉摸的变数。 “何以见得?莫非世子不肯应允?”徐昊轩面色一沉,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世子可曾想过,此处乃妙音坊,您虽为贵客,却怎堪越俎代庖,替妙音坊做主?” “妙音坊,乃家父心血所系!”武隆基字句铿锵,气势凌人。身为淮阳郡王府的嫡长子,母亲更是深受郡王宠爱,他的地位在武氏一族中无人小觑。这份殊荣,也滋养了他飞扬跋扈、目空一切的性情。就连自己的父亲,淮阳郡王,也对他多有忌惮,不敢轻易触怒。 “区区几杯劣酒,竟教你傲骨嶙峋,胆敢与我争锋?只怕你日后祸福难测!”徐昊轩直言不讳,眼中的轻蔑昭然若揭。 “你!粗鄙不堪!”武隆基被这直白的话语噎得哑口无言,内心的愤懑如万马奔腾,却终究无法言表。 “咳,咳。”武隆基假意咳嗽,企图挽回颜面,“诸位,适才确是我一时冲动,还望诸位海涵。至于此事……” “哼,区区世子,竟妄图主宰他人命运,实乃狂妄至极!”徐昊轩的话语,激起一片不满。武断山见状,深知徐昊轩非池中之物,连忙欲息事宁人。 “今日之事,纯属误会,皆因陆永骏挑起是非,世子不得已而为之。”武断山急中生智,试图解释。 “是吗?如此说来,倒是本官错怪了你们?”徐昊轩眉峰一挑,武断山不禁后退一步,心生忐忑。 徐昊轩步步紧逼:“既然是误会,那便请指教,是非曲直,究竟如何?” 武隆基支吾其词,无以应对。 “好,他不敢说,那就由你来评判,谁是谁非!” 徐昊轩目光如炬,深深刺入武隆基的心底,让后者浑身战栗,恍悟徐昊轩的意图——迫使他低头认输。 这念头刚闪过,武隆基便觉寒意透骨,仿若置身冰窖。恐惧,源自灵魂深处,让他开始自我怀疑,甚至质疑起徐昊轩的实力和身份。 徐昊轩见武隆基仍沉默不语,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不出来了吗?” 武隆基紧咬牙关:“我只是认为,这场误会……” “误会?”徐昊轩截断他,“既是误会,私底下解决便是,若闹大了,丢人的可不只你一个吧!” 此刻,妙音坊的当红花魁秋香察觉气氛不对,适时介入调解。 “青鸾姐姐,你素雅轩的高手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想偷偷学习我们的绝技不成?”秋香一句话,立时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言辞巧妙地触及了青楼间的禁忌,素雅轩的花魁假扮客人探访,实为不妥。 徐昊轩眉头微蹙,意识到秋香并非等闲之辈,深谙人心操纵之术。 面对秋香的挑衅,青鸾自然不甘示弱:“言重了,我只是路见不平,随手相助,哪有什么偷师之念?” “哼,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无所谓,只要有钱赚,妙音坊向来欢迎各方宾客!” 青鸾此言一出,现场立时一片哗然,不少男性客人纷纷起身,对她指摘非议。 “阁下出自何方?竟敢玷污我们妙音坊的清誉?” “没错,我妙音坊向来讲究章法,岂容你信口雌黄?” “区区女子,也配涉足此地?” 青鸾面不改色,语气坚定:“我素雅轩历来秉持公允,绝不会做出损人利己之举!” “哼,谁又知晓你们心底藏着何种腌臜念头!” “对!恬不知耻!” 见此情景,徐昊轩如何能忍,这群出身名门的纨绔子弟,竟将矛头指向了青鸾,口无遮拦? “都给我安静!” “无需旁敲侧击,问题的本质在于——你们妙音坊是否剽窃了陆永骏的曲谱!” 徐昊轩一声怒喝,如同春雷轰鸣,四周之人皆是一震,噤若寒蝉。 秋香心头惊疑交加:这是怎么回事? 徐昊轩目光如炬,扫视一周后,手指秋香,冷声道:“你,即刻向陆永骏赔罪!不然,妙音坊面临的将是查封的命运!” “查封妙音坊?” 武隆基闻言大笑,仿佛听见了世间最荒唐的笑话。 其余宾客也纷纷投以鄙夷的目光,视徐昊轩为无稽之谈。 查封妙音坊?开什么玩笑? 武隆基揶揄道:“徐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证据呢?空口白话,未免太过儿戏!” “对呀,徐大人,有证据就拿出来晒晒,让大家伙见识见识。” 徐昊轩胸有成竹,从容不迫:“本官断案,何需向尔等解释?你们又不是朝廷的三法司或六部高官!” “噗——”武隆基险些笑岔气。 “哈哈哈……” 周遭宾客也忍笑不禁,但无人敢放肆大笑。 武隆基强忍笑意,言辞间带着挑衅:“徐大人可莫要言过其实,不然你的乌纱帽怕是难保哦。” 徐昊轩轻蔑地瞥了武隆基一眼,沉声道:“本官行事光明磊落,何惧尔等阴谋诡计,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武隆基心中一凛,暗觉今日的徐昊轩不同寻常,似乎脱胎换骨,不再是往日那个软弱无力的徐昊轩。 徐昊轩转而望向青鸾:“你,愿意道歉吗?” 青鸾望向徐昊轩,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安全感。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曲惊叹众人 “我……”青鸾欲言又止,“我并未做错什么。” 武隆基连忙拽住她:“你可别糊涂,就算你不认,也无济于事,除非他们能拿出证据证明是我们的问题!” “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武隆基威胁道,“别忘了,今日宴会邀请的不仅是武家,更有众多权贵子弟在场。” 青鸾闻言,脸色变得苍白,她清楚聚会中不乏京城显赫人物。 但他们未曾察觉,徐昊轩才是素雅轩背后真正的主人。 因此,他们一门心思拿青鸾作为突破口,却忽略了徐昊轩的表情,此时已隐含杀机。 而他们更不了解的是,当徐昊轩露出这样的表情,往往意味着他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青鸾暗自叹息:妙音坊怕是要风雨飘摇了。 “徐大人,借官势欺压百姓,此举似乎不妥吧?” 一直沉默的七公主武巧云终于开口。 徐昊轩摇头否认:“公主殿下,非是我徐某无理取闹,实在是妙音坊有失偏颇在先!” 院内的风波引来了其他宾客的围观,有人顾不得身边的佳人,只为凑热闹,甚至有人衣衫不整便匆忙赶来,让徐昊轩哭笑不得。 “徐大人,您可有确凿证据支撑此言?”武巧云心下暗忖,这妙音坊身为官家背景的风月之地,行事自当审慎周全,剽窃名曲之事,恐非其作风。 徐昊轩无奈轻笑,他并无针对七公主之意,显而易见,七公主乃是被那些纨绔子弟所蒙蔽,而她尊贵的身份,如今却成了武隆基等宵小威胁自己的利刃。 “不如如此,我们请陆永骏现场挥毫作词,如若其才华能得到七公主的认可,七公主便可作为公证之人,证实妙音坊确有抄袭陆永骏曲词之举。” 徐昊轩此议,既公正又不失体面,对七公主武巧云既无偏爱亦无恶感,不愿使之难堪。 七公主心中犹豫,毕竟年少未经世事,不似其双亲那般老谋深算。 “此计甚妙。”徐昊轩深知,唯有真材实料方能平息众怒,他转身,目光炯炯锁定陆永骏。 “来吧,小陆,展现你的真功夫!” 陆永骏吞咽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毅然踏上舞台中央。 “我,陆永骏,今日呈上拙作一词,若诸位听后不满,我当即卷铺盖远离京城,绝无二言!” 随着一声响,一只装满文稿的箱子被摆上桌案。陆永骏缓缓揭开箱盖,只见内里纸页纷繁,诗词歌赋,丹青画卷,琳琅满目。 众人皆凝神静气,全神贯注等待陆永骏的吟唱。 他唱的,正是其拿手之作。 “蝉声切切,长亭暮色凉,骤雨方歇。城门宴别意绪索然,兰舟催发之际,留恋处泪眼相望,无言以对,哽咽无声。 念此行,千里烟波漫漫,暮霭沉沉楚天远,古往今来离别最伤情,更何况秋意凉薄添离愁。 今夜酒醒何处? 杨柳岸,晨风残月。此别经年,纵使良辰美景,亦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又向何人诉说!” 陆永骏的歌声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在古时,词曲本为吟唱而生,陆永骏不仅吟诵,更将其融入旋律之中,直击人心。 设若大乾有选秀舞台,陆永骏开口一句,恐怕转椅上的导师已纷纷转身,掌声雷动。 “啪啪啪!”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妙哉!” “好诗!” “陆公子,实乃奇才也!” “如此佳作,世间罕见!” 赞声四起,满堂喝彩。 “好!”有人率先叫好,引发阵阵共鸣。 “陆公子果然是才情横溢,这一曲,堪称绝妙!” 武隆基面色铁青,未曾料想陆永骏能有如此深情动人的词章。 陆永骏淡然一笑,“多谢各位谬赞,只愿今夜之后,妙音坊能改弦更张,归于正途。” 徐昊轩亦不禁鼓掌,心中对其敬佩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陆永骏,这份才华,怎能不让人由衷敬畏!” 玩笑归玩笑,青楼之地岂是等闲之辈可立足?陆永骏之才,在任何风月场中都是令人折腰的存在。 一旁的武隆基气得咬牙切齿,没料到陆永骏确有真才实学。 他刚刚还言之凿凿,指控陆永骏诬陷,企图在七公主武巧云面前树立权威,却不料瞬间遭受了沉重的打击,那羞愧的热浪犹如炙烤,几乎难以承载。 与此同时,武巧云公主完全沉浸在乐曲营造的凄美与苍茫之中,仿佛亲身漫步于垂柳轻拂的河岸,感受着孤独寒风的轻抚,与繁华喧嚣的京城默默告别。一时间,泪光已在眼眶中悄然闪烁,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这场景,让徐昊轩心头猛地一紧,生怕外界误解为是他使七公主蒙受委屈。 武巧云迅速恢复了镇定,语气诚挚地说:“本宫愿意作证,陆永骏非欺瞒之辈,仅凭他的才情,便能驾驭如此佳作,唯独他,才能谱写出这般震撼人心的旋律。” 武隆基内心愤怒难平,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将这股怨气暗暗算在了徐昊轩的账上。 七公主的目光转向徐昊轩,询问道:“徐大人,您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武隆基眉头微皱,暗自纳闷为何七公主会偏袒外人。 徐昊轩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我要妙音坊向陆永骏公开道歉,并且这段时间的所有收益必须归还陆永骏,那本就是对他劳动果实的窃取。” “不仅如此,对于这段时间给陆永骏精神上造成的无法估量的伤害,妙音坊也必须支付相应的精神赔偿。” 此话一出,四周皆是倒吸凉气之声,秋香和杨妈妈更感觉如同天翻地覆。 “徐大人,这要求未免过分了,哪里有什么精神赔偿之说?这不是强词夺理,想要敲诈吗?” 武隆基不满地说道。 “哼,现在你们该明白了。” 徐昊轩淡笑道:“这是我的决定,而非与你们商量。” “看看你们把我的陆兄弟折磨成什么样了?一个曾经壮实的青年,现在瘦骨嶙峋,这全是你们施压的结果。” 徐昊轩说这话时,目光温柔地投向陆永骏,充满了深切的同情。 而陆永骏则是一脸茫然,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两百多斤的壮汉? 第一百二十九章 边疆战事 “这还不够,妙音坊还需负责陆永骏这段时期的误工补偿、住宿费用、餐饮开销、衣物损失……” 徐昊轩列出的赔偿名目多到数不胜数,妙音坊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武隆基更是心痛如绞,毕竟他也为妙音坊出资不少。 徐昊轩的这一系列举动,不仅令妙音坊名声扫地,还要面对巨额赔款,其手腕之狠,令人咋舌! 但考虑到陆永骏的演奏确为妙音坊赢得了荣誉,加之徐昊轩的强硬态度,他们不敢有所抗拒。 武隆基仍旧耿耿于怀:“徐大人,您非要如此狠辣不可吗?” 徐昊轩凝视着他,严肃地回应:“我劝你最好远离这摊浑水,今日之事,既往不咎,若有下次,我绝不宽恕!” “你……”武隆基手指颤抖地指向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愤恨离去。 目睹这一切,武家众人也急忙散去,不敢多做停留。 “多谢徐大人援手。” 陆永骏拱手感谢,心中压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刚才的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幸好徐昊轩关键时刻出手扭转乾坤。 “陆公子,你的才情的确让我大开眼界。” 徐昊轩轻轻拍了拍陆永骏的肩,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徐大人太过奖了,我也有颇多收获。” 陆永骏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他不愿深究,以免节外生枝,一语不慎,恐再生变故。 “哈哈,那我再次感谢陆公子。” “徐大人,不知我们能否谈谈合作的事情?” “自然可以!” 陆永骏与徐昊轩低语交谈良久,将合作的利弊剖析得清清楚楚。 徐昊轩闻言,嘴角弯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道:“如此一来,咱们双方皆大欢喜啊。” 陆永骏连忙拱手,恭敬之中难掩激动:“多亏徐大人厚爱。” “理所当然,从今往后,你便是素雅轩的一员,无需太过拘谨。” 徐昊轩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如春日暖阳般洒落在陆永骏心间,让他不由得一阵悸动。徐大人竟是有意收留于他? 作为大乾朝权柄之巅的人物,徐昊轩的青睐无疑是为陆永骏的前程铺设了一条金光大道。 陆永骏目光深深,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刻入心底。 “安心吧,我自会安排人手护你周全,不教任何烦忧近身。” 徐昊轩轻轻拍了拍陆永骏的肩,眼神中满是坚定,“你既入了素雅轩的门,我自当庇护有加。我徐昊轩最重情义,绝不会让你吃亏。” 陆永骏感动得无以复加,连声致谢,几欲涕零。 徐昊轩微微一笑,颔首示意,随即与青鸾并肩离去,留下一道风姿卓绝的背影。 陆永骏紧跟其后,心中暗潮涌动:徐昊轩,竟与外界传闻有所不同。 他之所以主动提及此事,正是因为深知妙音坊不会善罢甘休,而陆永骏此刻势单力薄。 徐昊轩此举,实则是先声夺人,防患未然。 陆永骏虽非出身名门,但其智慧却直逼狡黠。 父辈的教诲犹在耳畔,让他明白适时的退让并非怯懦,而是深藏不露,养精蓄锐。 今日之谦卑,正是他深谋远虑的体现。 陆永骏向来行事低调,偏好幕后默默耕耘,累积实力。而今日这一幕,无疑将其隐忍之策发挥至极致。 “徐大人,您确是别具一格,饶有趣味。” 这句低语,不仅是感慨,更是对徐昊轩识人之明的由衷赞叹。 …… 不同于京都的悠然与欢笑,剑南道泸州府一带,此时正笼罩在冯峻铭统率的冯家军与大齐国激战的阴霾之下。 战况胶着,冯家军每进一步皆需付出沉重代价,每欲撤退亦困难重重。 冯峻铭即刻召集紧急军事会议,麾下猛将齐金吾、智谋冯玉荃、勇者段子昭及年轻将领齐斌,无一缺席,人人挂彩,足显战场之惨烈与拉锯。 泸州城,昔日大乾疆土,却在女帝登基的动荡之际,被大齐国窥伺有机可乘,一举夺占,现已成为敌国铁蹄下的领地。 冯峻铭目光逐一掠过众将,沉声言道:“我等被困泸州,欲取此城,必将付出重大牺牲。” “泸州城墙坚固,护城河深邃,易守难攻,我军兵力难以撼动其分毫。” 他环顾四周,沉思片刻,决然道:“如此,不如暂且撤军,休整待时。” “大帅万万不可。”齐金吾急切劝阻:“泸州作为大齐西南之屏障,我军一旦撤离,大齐定会乘虚而入,直逼大乾心脏,国家危矣!” 冯玉荃轻轻摇头,语重心长:“金吾,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形势比人强。” “自成都府南下,沿途损耗兵员众多,粮草亦日益告罄。若强行支撑,恐全军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但撤退,意味着将数年心血拱手让人,那是我们大乾的故土啊!”齐金吾面露愤慨,显然对此提议持有异议。 众将皆点头赞同,气氛凝重。 冯峻铭挥手止住议论,坚决道:“此战,非打不可,且必须胜。否则,战局对我们不利已成定居。” “这不仅关乎冯家军的生死存亡,更是为了扞卫大乾荣耀,务必胜,无论代价几何。” “当前,我军陷于苦战,士气低落,粮草短缺,我们应先稳固后方,徐图良策。”冯玉荃建言。 他自认理由充分,但冯峻铭却果断摇头。 “时间不等人,眼下,唯有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方可洗雪耻辱!” “至于粮草,何不向大齐‘借取’?他们既不仁不义,便让他们见识大乾儿女的反击之力!” 冯玉荃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战略决策,无可辩驳,无人能挡。 第一百三十章 冯家军的退路 齐金吾眉峰紧锁,内心如同翻腾的江水,他认为冯峻铭此举无异于玩火自焚,一旦泄露,必将激起千层浪,更甚者,恐将玷污军誉。 “将军,此举欠妥。”齐金吾字句铿锵,直言不讳。身为部下,他责无旁贷,必须力劝冯峻铭悬崖勒马。 而冯峻铭神情淡漠,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并无不妥,此乃唯一可行之策。” 在他深沉的心海中,已权衡利弊。若非如此强行夺回泸州,恐怕冯家军将面临灭顶之灾。作为骑兵,粮草消耗巨大,若无法迅速攻占泸州补给,只怕时日无多,难以支撑。 “这……”齐金吾话语哽在喉间,满腔忧虑却难以言明。 众人脸上皆是复杂的神色,暗自揣度冯峻铭此举过于冒险,寻常之人绝不会行此险棋。 “将军,还请遵照原计划行事吧。” “我赞同齐将军之见,勿须节外生枝。”冯玉荃等人力劝,希望冯峻铭能收回成命。 冯峻铭冷笑一声,反驳道:“按兵不动,方是真正的节外生枝!” “大齐若得泸州,便可依城之利,向北扩张版图。此刻退避,只会让敌人趁胜追击,损失更巨,别说收复泸州,恐怕剑南道都将不保。” “更何况,大齐的野心直指剑南,若任其蚕食周边,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此,泸州,我们必须以命相搏!” 众人闻言,默然无语,心头五味杂陈。 “报——!”一名侦察兵匆匆而入,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大帅,前锋斥候来报,大齐军队已出泸州,随时可能夜袭我营!” 冯峻铭面容凝重,久经沙场的他,首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局面。 “如何是好?”冯玉荃环视四周,心中满是忧虑。 此战,决定着冯家军的生死存亡,众人神色凝重,无人能轻易给出答案。 “大帅,末将愿率三千铁骑迎敌。”副将林子昭挺身而出,眼中闪烁着坚定:“保证使命必达!” 林子昭,冯峻铭麾下的勇将,武艺超群,曾多次以少胜多,对抗大金,立下赫赫战功,故而升任副将。 冯峻铭注视着林子昭,沉吟片刻,终是摇头拒绝:“此举风险太大,不适合你,你留在大营坐镇更为重要。” 林子昭闻言,面露失落:“大帅,这任务唯末将能胜任……” 他的声音刚落,其他副将也纷纷表示愿当先锋。 “大帅,末将等愿为开路先锋!” “末将亦愿冲锋在前!” 冯玉荃亦恳求:“父亲,请让孩儿率军出征!” 冯峻铭尚未回应,营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将领闯入,满脸焦虑:“将军,大齐军突然增援泸州!” 冯玉荃等人心头一震,大齐怎会有余力增援泸州?这简直不可思议! “眼下之计,何去何从?”冯玉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慌张与无措。 冯峻铭面容沉静,语速不疾不徐,透露出一股难以动摇的坚定:“无论大齐军如何神速,欲夺剑南之道,必经我方防线。” “今夜,就在此地设伏,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迎头痛击!” 冯玉荃咬紧牙关,忧虑溢于言表:“父亲,此举岂非暴露我军行踪?” “暴露便暴露,这是目前唯一的路径,我们别无他选。”冯峻铭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难道我们真要舍弃泸州城而不顾吗?” 他仰首环视四周,眼中闪烁着毅然决然的光芒:“战争难免牺牲,无人能免,既然如此,不如战个痛快,不留遗憾!” 众人面带哀色,内心虽沉重,却也深知,在这存亡之际,唯有殊死一搏。 于是,冯家军围绕营地,密布防线,严阵以待。 不出所料,大齐大军如潮水般涌来,直指冯家军营地。 大齐的攻势并非盲动,对于冯峻铭的威名亦有耳闻,故而派遣精锐骑兵绕至冯家军侧翼,意图实现包围,将冯军困于营地之中。 尽管大齐军英勇善战,但兵力上的劣势让他们在面对十数万冯家军时,仍感压力山大。 让冯峻铭不解的是,大齐军分明已察觉到伏击,却依然如同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更令人诧异的是,对于那些落单的小股冯军,大齐军竟是听之任之,与昔日风格截然不同。 率领大齐军的,正是受封云南王,大齐国主卢红领。此番御驾亲征,足见其对冯家军的重视及深深忧虑。 毕竟,他绝不希望西夏覆灭的悲剧在大齐重演。 为此,他不惜冒险,调集大军,意欲以人海战术压垮冯家军,图谋胜利。 然而,令他未曾预料的是,麾下的兵马竟如此不堪一击。 冯家军的凌厉反攻之下,仅半日,大齐大军便折损近两万五千余众。 卢红领又惊又怒,急催身旁谋士,迫切需要扭转战局的妙计。 那位智囊也是一筹莫展,面对如日中天的冯家军,若无奇策,确实难以为继。 …… 彼岸,冯峻铭坐镇的冯氏军营中,众将士围聚一圈,热议御敌之策,氛围紧绷而热烈。 “报——大帅,斥候来报,大齐大军尽显疲态,云南王卢红领恳请与您会面!”一名士卒匆匆至冯峻铭身侧,恭谨呈报。 “呵呵,卢红领倒真是沉不住气。”冯峻铭嘴角勾勒出一丝冷峻笑意,“既想见我,那就让他来吧。” 对于卢红领,冯峻铭心中如明镜,此人贪权嗜利,定是见大齐受损颇重,急于觅得转机以自救。 夜色悄然降临,星空下,冯峻铭率大军于营门外设宴,静候卢红领的足迹。 未几,远处传来阵阵清晰可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行渐响。 一队人马缓缓步入视野,其首乃是一名虎背熊腰的伟岸男子。 此人,正是大齐国云南王卢红领,胯下骑乘一匹毛色棕红的骏马,英姿勃发。 “哈哈哈,冯帅,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会!”卢红领于马上遥见冯峻铭,不禁畅怀大笑,旋即优雅地翻身下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徐昊轩的阳谋 “云南王过誉了。”冯峻铭拱手回礼,话语中带着几分探究,“未知云南王深夜到访,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是想与冯帅闲话一二,毕竟我志在和平。”卢红领轻描淡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冯峻铭眉心微蹙,追问:“云南王有何话要说?” “冯帅勿须多虑,我并非来兴师问罪。”卢红领爽朗大笑,“只想与冯帅共商联合之事,你我两军携手如何?” “联合?”冯峻铭闻言,惊讶之余,更添疑虑。 卢红领坚定地点点头:“没错,联合抗敌!” “大齐愿退出战局,只求冯帅网开一面,饶过大齐!” “饶恕大齐?” 冯峻铭冷哼一声,“这话出自云南王之口,不觉苍白无力?大齐与我大乾宿怨已久,今我方占优,岂能轻易罢手?” 卢红领面色一凛,凝重地注视着冯峻铭,字字铿锵:“冯帅,冯家军固然英勇,但我大齐亦非池中之物。欲灭我大齐,必将付出沉重代价。莫非冯帅不信,我能让冯家军付出血的教训?” “威胁我?”冯峻铭目光如炬,直视卢红领。 “正是。”卢红领毫无惧色,坦然应道,“冯帅,开门见山吧,此战若续,胜负未卜。大齐虽不及大乾铁骑骁勇,但大乾军亦不敢与我正面交锋!” 冯峻铭沉吟片刻,颔首道:“卢红领,既为敌对方,直言不讳更显坦诚,不必拐弯抹角。” 卢红领贴近冯峻铭,低语道:“其实我等本不必如此相争,徐府正有言,或有另一番解决之道……” 随着卢红领的话语,冯峻铭脸上错愕渐浓,表情复杂,内心的波澜难以言喻。 …… 彼岸,徐昊轩步入府第,随着陆永骏的强势加盟,‘素雅轩’的盛况无疑能持续鼎沸。而那妙音坊,经他一番运作,已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抄袭之风,无论何时皆遭人唾弃,尤其是在尊贵之地,更不应存此等卑劣行径。徐昊轩独坐小院,对月举杯:“秋香与青鸾间显然恩怨纠葛,其间故事,必定耐人寻味。” “家中诸人谁能知晓?真是让人好奇不已。”他自语道。 此时,乌云掩月,徐昊轩惊觉杯中映出数道朦胧身影,皆携兵器,来意不善。 然徐昊轩并未慌张,反以沉稳姿态道:“又是尔等?”此言一出,背后传来微弱的诧异之声。 随后,几名蓝衣人步入院中,其一径直坐至徐昊轩对面,正是当日所见十方会长老罗玄俗。 罗玄俗斟满两杯酒,笑道:“徐府主依旧敏锐如昔啊。”徐昊轩闻言不禁暗笑,心道:装模作样,我才是行家里手! 毕竟,在徐昊轩的经验里,真正的强敌若欲除之,早已雷霆一击,逃遁只能加速末日来临。不如扮作超凡脱俗之士,或能震慑一二。 这番表演效果显着,罗玄俗误以为徐早有防备,不由肃然起敬。 “徐大人,此举未免不够厚道啊。”罗玄俗一饮而尽。 “我何错之有?”徐昊轩问。 “合作之事,我已告知雍王爷之位,而你却食言。”罗玄俗怒意横生。 “哦,倒是忘了。”徐昊轩似恍然大悟,“但我并未欺瞒,说过助十方会,可没说何时相助。” 罗玄俗面色一沉。 “你这混账,可知我暴露雍王爷后,云山已对我生疑?”罗玄俗面目狰狞,恨不能将徐昊轩生吞。 “你与云山间的纠葛,与我何干?”徐昊轩淡然道,“十方会总想两全其美,岂是易事?” 说罢,不顾罗玄俗,自顾饮酒。 罗玄俗咬牙切齿,却碍于身份不敢妄动。徐昊轩的地位高于他! 若是单打独斗,罗玄俗自信能胜徐昊轩,但徐的武艺高强加之其显赫地位,罗玄俗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徐昊轩,反将自己陷入险境,得不偿失。 罗玄俗长叹:“徐大人,戏弄也应有限度,至少应给予我们所需,否则此事难休!” “唉,雍王爷既已逝,我又何必插手?”徐昊轩撇嘴,一脸无赖相。 “徐贼!是你先背信弃义,我们才不得已对雍王爷下手,如今你倒反咬一口!”护法沈福海终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啪!” 就在这一瞬,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声猛然落在沈福海的面颊之上,惊破了周遭的沉寂。 徐昊轩霍然站起,双眼如炬,直视着他,字字铿锵:“你敢再重复一遍方才之言吗?” 沈福海手抚热辣辣的脸侧,目光中交织着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眼前之人已不再是往日相识,他喃喃道:“徐昊轩,你你竟敢动手打我?” “啪!” 话语未落,又一次重击伴随着呼啸之声,狠狠地在沈福海脸上烙下深刻的印记。 这一回,徐昊轩几乎是倾尽全身力气,那力道之巨,仿佛风暴突袭,将沈福海整个人掀飞,如同断线风筝,穿越树影婆娑,连折数枝。 最终重重地摔落在假山之上,世界在他眼中逐渐暗淡,意识随之沉入无边的深渊。 “沈福海——!” 罗玄俗一见情势紧迫,猛地呼出声,脚底生风般奔至沈福海身旁,紧张地检查着他身上的伤痕。 “徐昊轩,你怎的手上就没个轻重?” “他先出口伤人,我要是不反击,还算得上是徐昊轩吗?” 罗玄俗一时语塞,只得以苦笑应对,而十方会的众人,以及一旁的沈福海,皆是一片哑然。 无奈地摇了摇头,罗玄俗心中已然明了,与徐昊轩比无赖,无疑是与虎谋皮。徐昊轩依仗着他府正的身份,肆无忌惮地与他们周旋。 “算了,说吧,你想怎样?” 徐昊轩轻抿了一口杯中美酒,嘴角微翘,“何必拐弯抹角,多费唇舌。” “徐昊轩,你这是公然与我十方会对立吗?” 罗玄俗沉声问道。 “我从不对立任何人。” 徐昊轩轻轻摇头,淡然道:“我不过是个生意人,赚钱是我的本分,至于你们的所作所为,与我何干?”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跟我比不要脸? “那你意欲插手江湖恩怨?” 罗玄俗语气中透着冷漠,“你该知道,江湖不容朝廷势力涉足,一旦你伸手,便是与整个江湖为敌。” “呵呵,怕是你误会了什么吧?” 徐昊轩笑得不以为然。 “你们想要一统江湖也就罢了,但手段太过残忍,我无法认同。” 罗玄俗眉头紧锁,一字一顿地冷言警告:“你的意思是,要阻碍我们?那我保证,你的路将不会平坦。” “你当真要取我性命?” 徐昊轩笑眯眯地望着罗玄俗,言语间带着挑衅,“你可想好了后果?” 罗玄俗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杀你?自然不必。” “不过……” 他眼神一凛,闪过一丝狠厉,“我会废了你的四肢,丢进荒山野岭任由狼群分食。识趣的话,现在离开还能苟活,否则,只会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多谢你的‘厚爱’,你可真是慷慨大方,如此一来,我的日子似乎会轻松不少。” 徐昊轩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妈的!老子受够了!” 罗玄俗拍案而起,正欲发难,却突地定格在半空。 目光所及,墙头不知何时坐上了一位黑衣女子,她身上散发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慑。 徐昊轩嘴角上扬,忍耐多时,终是等到了薛红衣的出现。 这,才是他的最大倚仗。若非顾忌颜面,恐怕他早已对薛红衣俯首称臣。 “诸位最好想清楚,谁敢动他一根汗毛,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薛红衣冷眸如刃,寒气逼人,“你也一样!” 四周一片抽气声,十方会众人面色煞白。 哎哟,这女人!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存在! 有了薛红衣的撑腰,徐昊轩顿觉腰板挺直,随即对罗玄俗挑逗道:“来,再用你那副高傲的语气和我说两句。” 罗玄俗心中暗骂,却是半晌无言。 徐昊轩一脸鄙夷,嗤笑道:“原以为十方会里都是些英雄豪杰,不曾想,尽是些懦弱之辈。” 罗玄俗冷哼,不屑再与其纠缠。 毕竟有薛红衣这等高手在侧,徐昊轩自是有恃无恐,若不是有她在,十方会的人哪会轻易罢休。 “徐大人,我的忠告只有一句,若真想让十方会为你所用,便拿出些诚意来。” 说罢,罗玄俗领着人准备离去。 “慢走不送,愿好自为之。” 徐昊轩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罗玄俗的脚步一踉跄,险些栽倒在地,最终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留徐昊轩一人,继续悠闲地品尝着杯中的佳酿。 “长老,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了?” 沈福海从地上爬起,揉着脸问。 “滚一边去!”罗玄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徐昊轩都打不过,更何况那女人?再磨蹭下去,怕是我们都要遭殃。” 沈福海沉默,不再言语。 …… 薛红衣步履轻盈至罗玄俗方才的座席,足尖微扬,椅子顺势滑开,桌面的佳酿与珍馐在他的目光下逐一掠过,似乎是对罗玄俗留下的杯盏颇有微词,转瞬之间,他已从徐昊轩手中巧取酒杯,一倾而尽,动作流畅而带着一抹不容置喙的霸气。 徐昊轩瞠目,一抹苦笑攀上嘴角:“这番行径,可算是得体?” 薛红衣侧目斜睨,淡然回应:“我此举不仅替你除却烦恼,更是救你于未然,你该心存感激才是。” 徐昊轩嘴角一勾,显是不以为意。 “无你我自能全身而退,但有你在侧,确实让我倍添风采。”徐昊轩笑得春风得意。 薛红衣目光深邃,审视着对方:“你与他们到底有何交易?这群人绝非善类。” 对于徐昊轩,薛红衣之言含着隐隐的质疑,似乎在揣测他于自己缺席之时与十方会达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协议。 徐昊轩冷笑以对,不满薛红衣的不信任。“你该信我,十方会不过是为了利益,怎敢轻易动我分毫。”说罢,语气诚恳。 “但愿如你所言。”薛红衣的回答云淡风轻。 话题一转,徐昊轩问道:“此次寻我,所为何来?难道有什么新线索?” 薛红衣颔首,语带玄机:“我找到了七公主与那位世子同行出游的因由。” 闻言,徐昊轩如同濒死之人乍闻喜讯般振奋,“有瓜可吃!”心中仅余三字回响。 公主出游本需女帝恩准,而女帝显然不会首肯,其中必有隐情。 “快说来听听!” “前些时日,皇城里流传公主秘密出游的消息,我虽派人调查,却无所获。”薛红衣缓缓道。 “但今日得到的确切消息是,公主确与那位世子同行出游,虽不明缘由,却显然别有内情。” “此中或与女帝与世家之间的微妙博弈有关。”他补充道。 徐昊轩沉吟片刻,点头道:“你的消息,向来可靠。” 薛红衣翻了个白眼,自信满满:“我是干什么的?这种消息岂会有假?” 徐昊轩叹了口气:“女帝行事真让人难以捉摸,那淮南王和庐江王分明心怀鬼胎,她却对他们手下留情,反而去拉拢两位看似无用之辈,实在费解。” “无用?”薛红衣挑眉询问。 “是啊。”徐昊轩确认道,“想当年,女帝登基之初,他们二人便即刻归顺,可惜好景不长,女帝势弱,他们便各自为营,试图扶持自己的子女上位。” “那时女帝正当盛年,根基稳固,又得天命,自是无所畏惧。” “她选择以退为进,策略深远。” “两位郡王不甘示弱,施压女帝让位,遭拒后便密谋加害。真是一群蠢材。”徐昊轩言罢,不屑地摇了摇头。 “随后,见正面挑战无效,二世子转而拉拢朝臣,意图掌控朝纲。” “女帝洞悉其阴谋,先发制人,联络士族清流,清除异己,两位郡王见大势已去,只能黯然退场。” 徐昊轩的思绪在过往的风云中穿梭,女帝与庐江王、淮南王之间的爱恨交织,与如今的行为形成鲜明对比,颇显矛盾。 但这些都是皇室秘辛,身为外人,他自是不会过分介入。 对他而言,最为紧要之事是巩固自身权势,其余纷扰,无关宏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夜春宵 “我大约懂了,皇上的心思确实颇为狠绝啊。” 徐昊轩语调平缓,心中却仿若重新审视了女帝一番。 为求权谋,不惜一切代价,连皇家血脉也能成为棋子。 帝王家,最是无情人! 薛红衣蹙起眉尖,接口道:“此言不虚,我亦有同感。” 徐昊轩笑眯眯地靠近薛红衣,眼珠一转,狡黠问道:“你身上香气袭人,可是用了什么上好的香脂?” “哪有此事!” 薛红衣面色一红,怒瞪着徐昊轩。 “真的没有?” 徐昊轩嗅了嗅自己的衣襟,疑惑道:“莫非是我记错了不成?” “你——” 薛红衣又羞又恼,紧咬银牙,道:“适才在桃花林中修炼,可能是沾染了桃花香。” “原来如此~” 徐昊轩恍然大悟,但其意显然不在此,对薛红衣的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嘿嘿,别动气嘛。” 徐昊轩贴近薛红衣,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常言女子外刚内柔,薛红衣正是如此。 不过在徐昊轩的撩拨下,她那假装的坚强瞬间瓦解,身躯变得柔软无比。 徐昊轩勾起嘴角,戏谑道:“瞧你这副模样,活脱脱像是春日里娇嫩的花瓣。” “休要胡言乱语!” 薛红衣满脸通红,满腔愤怒地瞪着他,呵斥道:“快放手,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徐昊轩俏皮地吹了个口哨,打趣道:“哟,害臊了?让我瞧瞧!” 薛红衣性子敏感,闻听此言,立时火冒三丈。 她猛地抬起一脚欲踢向徐昊轩,却被他敏捷地抓住脚踝,顺势一带,整个人被温柔地按倒在床榻之上。 徐昊轩覆在她上方,手指在她胸前轻轻游走,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低声道:“这肌肤细腻如丝,果真是柔嫩非凡。” 薛红衣脸庞绯红一片,半推半就之间,竟也生出几分主动之意。 这一夜,注定要在情意绵绵中翻云覆雨。 …… 次日拂晓,晨曦未露之时,徐昊轩自沉睡中缓缓睁眼,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安眠的薛红衣身上,不由自主地勾勒起一抹浅笑。 薛红衣容颜清秀脱俗,身形修长,而其傲人的曲线,尤为引人注目,使人难以移开视线。她的面容看似清冷如霜,却蕴藏惊鸿一瞥的惊艳,恰是这份对比,令人为之倾倒。 “看够了吗?”薛红衣的声线突兀响起,让徐昊轩心头一颤。 他故作不满地瞪了薛红衣一眼,问道:“怎么,你这么早便醒了?” “习惯了。”薛红衣轻描淡写地回应,边说边揉了揉颈间,似是试图驱走残余的睡意。 徐昊轩凑近薛红衣胸前,戏谑道:“香气依旧醉人。” 薛红衣内心暗自嗔怪,昨晚的缠绵悱恻几乎令她精疲力尽,生怕徐昊轩此刻再起波澜,她只怕是要虚脱而行了。 意外的是,徐昊轩并未延续方才的玩笑,而是沉吟片刻后说道:“今日的香气似乎比昨日淡了些。” 薛红衣闻言,脸上满是无奈——原来你琢磨半天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要是能有什么办法能让这香气持久不散,那该多好。”徐昊轩低声呢喃。 薛红衣侧目以对,心道世间哪有此等神奇之物。 “对了!香水!”徐昊轩恍然大悟,若是有香水,或许真能锁住香气,终日不散。 他进而想到,制造香水不仅能满足个人所需,更是一片巨大的商业蓝海。在大乾,市面上流通的多为香露,但其保存期限短,易腐坏,且效用平平,不适合男士使用。若能研制出男士专属的香水,必将在市场上引起轰动,毕竟追求美好是人的本能。 薛红衣诧异地望着他,疑惑地问:“你想制香露?” 徐昊轩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那是自然,这东西在咱们这里可是稀世珍品呢!” 他一脸自豪,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财富地位。 薛红衣嘴角微微抽动,徐昊轩这副模样让她觉得有几分滑稽。 徐昊轩冷不丁发问:“你喜欢用香露吗?” 薛红衣连忙摇头,像极了拨浪鼓,“不喜欢,现在的香露大多为了降低成本,添加了不少药材,我不喜欢那种味道。”她顿一顿,又补充道:“再说,使用香水总觉得有些落了俗套。” 徐昊轩撇撇嘴,“那可未必。” 薛红衣无言以对。 她转换话题,问道:“我怎么不知,你还会制香露?” 徐昊轩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故作高深地说:“略知一二罢了。” 薛红衣心中暗笑,显然不信他这一套。 “真是奇怪,你掌握这么多奇技异能,为何要做官呢?” 薛红衣虽未明说,但言语中已透露出质疑。 徐昊轩并不生气,悠然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我的能耐,可不止于此哦。” “说来你不信,我还被人称作‘炼金术士’呢!” 话音刚落,徐昊轩便忙活着翻箱倒柜,不久便拿出一套简易的蒸馏装置,看上去颇为古朴。 “这是我自行研究的蒸馏技术,不仅能高效提纯,还能增强香水的功效呢!” 徐昊轩拿起蒸馏瓶,加入几滴佳酿,轻轻嗅了嗅,“嗯,的确香气扑鼻,只是稍显刺激。” “经过蒸馏后的酒液,纯净度更高。” 说罢,他将瓶中物递给薛红衣,“你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薛红衣盯着那浑浊的液体,迟疑着不敢触碰,“这是什么?万一有毒怎么办?” 徐昊轩笑眯眯地保证道:“放心吧,绝对安全无害,反而有益身体健康,美容养颜。” 见薛红衣仍犹豫不决,他笑着宽慰:“相信我,绝不会有害的。” 薛红衣半信半疑,“真的?” “千真万确。”徐昊轩拍着胸脯保证,随后拉她至桌旁,亲手为她斟上一杯经过蒸馏的酒。 其实他心中也有几分忐忑,自己未曾试饮,本打算让明心来尝鲜的,如今薛红衣在此,正好省去了这个环节。 徐昊轩将酒递至薛红衣面前,道:“尝尝看,这味道与你以往所饮定有不同,但功效必然更胜一筹。” 在徐昊轩自信满满的鼓励下,薛红衣终于举杯轻抿。 那液体甜中带酸,微微的涩味巧妙地中和了酒的辛辣,留下的是格外宜人的清新与舒畅。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说干就干 薛红衣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霎时,一股温热之感自腹中升腾,仿佛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周身寒意,精神也为之一振,萎靡全无。 他惊讶地瞥向徐昊轩,好奇问道:“此酒究竟为何物,竟能有如此奇效?” 徐昊轩狡黠地笑了两声,道:“何不猜上一猜?” 薛红衣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试探着说:“难道,你将人参、灵芝等珍稀之物一并融入其中?” “猜对了!” 徐昊轩竖起大拇指,得意洋洋地道:“正是以人参泡酒为基,再佐以灵芝精心熬煮的精华,两者交融,方得此酒。” 薛红衣闻言,一时语塞,心道:这家伙平素里总一副慵懒模样,没想到竟有这般巧思酿酒。 “那你意在借此大发横财?” 徐昊轩故作神秘,道:“此乃机密!但目前,并非售酒之时。” 言及此处,徐昊轩神色转暗。他虽渴望财富,却不忍因此加剧大乾粮食短缺之苦。大规模售酒,恐使本已岌岌可危的农业生态雪上加霜,自己也可能因此背上千古骂名。 见徐昊轩无意售酒,薛红衣暗暗松了口气,旋即又忧虑起来:“那你有何打算?” 徐昊轩笑得意味深长:“我要用这门技艺,制作香水!” 薛红衣闻言一惊:“香水?何物也?” “香水,取自花瓣与其他草木之精华,实乃高级香氛之谓也。” “其妙处在乎细腻,且效能更胜一筹。” 薛红衣恍然大悟,原来便是所谓的香水,怪不得名字中透着新奇。 徐昊轩接着说:“制香之法,与制香露相仿,但香气更为持久纯粹,不至过于浓烈。” 薛红衣终是捕捉到了关键,问:“你打算推广吗?” 徐昊轩点头笑道:“正有此意,拟开设小工坊,专产此新式香水,而后销往大乾四海。” 薛红衣眼前一亮:“若真能盈利,此举倒也颇具可行性。” 徐昊轩颔首,话锋一转:“但还有一物,不可或缺。” “何物?” 徐昊轩笑眯眯地望着他:“若我们将其推销于江湖中人,是否也有利可图?” 薛红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这是要丢脸面吗?” 徐昊轩摊手苦笑:“要想人前风光,就得背后吃苦。再说,民间市场广阔,不可忽视。” 薛红衣沉吟半晌,脸色变换不定,最终坚定地说:“你说的不无道理。” 徐昊轩朗声大笑,拍着薛红衣的肩:“所以,你需要帮我!” 薛红衣抿嘴轻哼:“我又如何能帮?” “你有所不知,我的香水男女皆宜,男子亦可用。” 徐昊轩深知,如薛红衣般的江湖人士,最为看重声望。以前未曾有过机遇,若推出男用香水,大乾男儿岂能不趋之若鹜? “男子涂香水?怕是会沦为笑柄吧。” 薛红衣满脸困惑。 徐昊轩摆摆手,示意他见解肤浅:“香水的魅力,超乎你想象。” “即便你不喜,也请细想,多数人心难挡香水之诱惑。” 徐昊轩正色道:“毕竟,对新奇事物的追求,乃人之常情,而男性对美的热爱,更是天性使然。” 一番话毕,薛红衣陷入沉思。尽管徐昊轩的想法略显离经叛道,但未尝不是一次机遇的萌芽。 "先莫急着推辞,容我们寻觅能人试手,若真无缘成就,咱们再另谋良策,如何是好?”徐昊轩耐心诱导,终使薛红衣点了头,采纳了他的计议。 于是,二人携手沉浸在香水秘方的研究中,悄然展开了研制的旅程。时光匆匆数日,薛红衣已能娴熟驾驭香水之术,虽诸多细节尚待完善,但这已是不小的进步。 一番商讨后,他们决定乘胜追击,立即投入生产。然而,问题接踵而至,工坊内的匠人们技艺生疏,对于这精细的香水提炼工作非但缺乏尊重,更显得力有未逮。 尽管徐昊轩不惜重金采集大量桃花,但真正得以利用的却不足五分之一,其余大多在工坊中黯然凋零。 这让徐昊轩怒火中烧:“你们这群无能之辈,速去寻高手相助!”被训斥的工匠们灰头土脸地散去,徐昊轩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忍过分苛责,毕竟他们亦已竭尽全力,责任并不全在他们。 薛红衣轻声劝慰,让徐昊轩息怒。“我没生气。”徐昊轩叹道,“只是憋屈,如此倾心之作竟换不来半点收益。” 薛红衣笑道:“谁让你没事瞎鼓捣这些,如今产品未出,只怕是要赔本赚吆喝了!” 徐昊轩嘴角一撇,满不在乎地说:“赔就赔,反正我不在乎。” 薛红衣愕然,这家伙怎突然间底气十足? “有了!”徐昊轩似是灵光一闪,兴奋言道:“可知晓京城内哪里有售卖香露的铺子?” 薛红衣细细回忆:“实话说,香露铺子并不多,全长安怕是也就三两家,而且多为官家所营。” 徐昊轩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普通商家难承香露的产售重担,制作是一码事,能否畅销又是另一回事。为了让香露走进市场,这些店铺或许还得远赴几十里外推销。 说到底,还是因为权贵对香露不屑一顾,鲜有问津。 薛红衣忽忆一事,稍作犹豫后言道:“前些日子听人提起,京城里有个钟姓女子十分了得,她新创了一种香露,在京城反响极佳。” 徐昊轩闻此,顿时精神焕发:“是哪一家?” “记不清了。” 薛红衣绞尽脑汁,只记得姓氏,具体的店名却模糊了。 徐昊轩抚着下巴低语:“钟姓啊……” 见他沉吟不语,薛红衣不禁脱口而出:“你不会真想把那店铺买下来吧?” 徐昊轩笃定点头:“自然,专业的事应由专业人士来做。” “再让工坊那帮糙汉子捣鼓,迟早把我气出病来。” 薛红衣无言以对,徐昊轩的这股干劲,令她不由想起了某个人…… 待徐昊轩离去,薛红衣不禁摇头,暗自感叹:此人真是个倔强的性子! 不过说来,这性格倒也颇为有趣! 第一百三十五章 钟家的未来 在京城的一隅,闻名遐迩的钟家铺子中,钟家嫡系之女钟阿离眉头紧锁,原因无他,昔日京城四大香露名店,而今仅余钟氏一门孤独矗立。 其余三户皆已被新兴势力武氏商行逐一鲸吞,其幕后推手,正是淮南王府的世子武隆基。 他曾企图以微薄之价收编钟氏香行,却遭到钟阿离断然拒绝,这一拒,似是开启了无尽风雨。 此刻,钟阿离坐于斑驳的柜台之后,目光穿过熙攘街市,心中泛起层层迷雾。 她曾梦想凭一己之力,在商海搏击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谁料这翱翔之梦,不过数载便戛然而止,现实如寒风,将希望之翼无情折断。 她望向远方,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甘与黯淡。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被店内一阵喧闹所吸引,只见自家的小二被几个彪形大汉欺负得不轻。正欲高声呼救,却愕然发现领头之人竟是武隆基,这位权势熏天的世子。 "世子殿下,您此番造访,究竟意欲何为?"钟阿离挺直腰板,目光如剑,直指武隆基,言语间不露丝毫怯意。 武隆基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微笑,手指轻轻点向钟家铺面,缓缓道:"简单不过,这钟家铺子,本世子看上了。" "绝无可能!"钟阿离的回答坚决如铁,她的目光凛冽,语气不容置疑:"我钟阿离,绝不卖铺。" "全京城皆知,钟家铺子乃是我父辈心血结晶,若拱手让于外人,岂非令世人耻笑我钟家不知时局,甘愿沉沦?" 武隆基眼神一敛,锐利如刀:"钟家铺子已日薄西山,我愿意伸出援手,助你钟家重振雄风。" "你这是强取豪夺!"钟阿离牙关紧咬,字字铿锵。 武隆基轻松地耸耸肩,漫不经心道:"那你就好好享受即将来临的破产之苦吧。" "武隆基,你不要欺人太甚!"钟阿离怒视着他。 武隆基挑眉反问:"我过分?可别忘了,你钟家铺子欠下我武家多少订单未清?" "那些订单分明是尔等设计陷害,我调查过,那些所谓的大客户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钟阿离据理力争。 武隆基笑得云淡风轻:"这么说就太不讲情面了,同行为伍,理应互帮互助,你这样做,岂不是断了我们武家的财路?" "你……"钟阿离怒视对方,却又无可奈何。 "我究竟意欲何为?"武隆基步步逼近,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想干什么?"钟阿离警觉地问。 武隆基的笑容变得诡谲,身形逐渐靠近钟阿离,轻声道:"近日为商事繁忙,未能与姑娘促膝长谈,今日偶遇,不如共饮一杯,聊表歉意如何?" 说罢,他骤然前倾,意图亲近钟阿离。然而,敏捷的钟阿离轻易避开了他的动作,退后一步,警惕地道:"你到底有何企图?" 武隆基见状,朗声笑道:"哈哈,姑娘勿需紧张,我只是想邀你共享一壶佳酿罢了。" 钟阿离依旧保持着戒备:"你的诚意,我无法信服。" 见钟阿离不上钩,武隆基故作无奈,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但请记住,我言出必行,今日就此别过。" 正当他转身欲去,钟阿离却急急拦住,追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武隆基笑容再度绽开,显得颇为愉悦:"其实,不过想请姑娘赏脸,共品一壶清茗而已。" 钟阿离眉峰紧蹙,声音微沉:“你究竟意欲何为?” 武隆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贴近她的耳畔,压低嗓音,道:“闻得钟家铺中胭脂水露香气独特,吾心向往已久,欲一试其妙。” 言罢,钟阿离目光如炬,怒火中烧,斥责道:“无耻至极!” 武隆基却不以为然,淡笑道:“区区一杯茶水,又无需小姐破费分毫,何谈无耻?” 说罢,自怀中抽出一张银票,轻掷于钟阿离面前:“此乃五百两之数,但若你能将钟家铺转让于我,这些银两便是你的,如何?” 钟阿离不屑地拂去那银票,决绝言道:“妄想!” “万事皆有商量余地,若周姑娘愿伴我共度良宵,自当另有所赠。” 武隆基面露邪笑,言语间尽是轻薄之意。 钟阿离冷眼相对,讽刺道:“凭尔等?莫做白日梦了,我宁可玉碎,亦不会委身于你这等纨绔膏粱。” 武隆基闻言,怒气横生,几欲喷血,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今日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你这铺子休想完好无损!” 语毕,转头对身边小厮喝令:“给我拆了它!” “你敢!”钟阿离厉声喝止。 “有何不敢?”武隆基仰天大笑,肆无忌惮:“不仅拆了你的铺子,还要让你声名狼藉!” 钟阿离面色惨白,凝视着他,声音颤抖:“武隆基,你这是违法乱纪!” “我是武氏商行的少主,父亲更是淮南王,谁人敢来问我罪?” 钟阿离眼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悲痛,她挺直腰板,冷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武隆基神色变幻莫测,忽而平静,目光如炬,直射钟阿离:“你认为这是欺凌?那你可曾思量过,昔日你设局陷我,夺我武家生计,更逼我娶你入门,这笔债,又该怎样清算?” 钟阿离愕然:“我陷害于你?” “哼,你真的忘了吗?” 武隆基嗤笑:“你仗着自己美貌,屡次对我施以诱惑,甚至散布谣言,说我阳痿无能,是废物,配不上你,甚至说你喜欢的是男子!” 武隆基愤慨难平:“那段日子,我每日饱受屈辱,我不能容忍,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水性杨花,放荡不堪!” “你血口喷人!”钟阿离面露慌乱:“我从未如此,分明是你……” “我怎样?” 武隆基冷笑连连,“我就是对你有意,你以为装出一副贞洁模样,我就会束手无策?钟阿离,别再演戏了,你在我心中早已面目全非!”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仗义出手 正当武隆基欲强行施暴,钟阿离惊恐尖叫:“救命啊!” 呼救声引来了四周人群的注意,众人围观议论,但见武隆基身旁的凶悍护卫,皆面露怯色,纷纷作鸟兽散。 关键时刻,武隆基的手刚伸出,却被一股巨力踢飞。 是徐昊轩出手相救! 钟阿离惊魂未定,没想到有人竟敢对世子如此放肆? “哪个混账,敢坏我的好事?” “我的手下呢?都干什么吃的?” 武隆基骂骂咧咧站起,却发现随行的打手已倒了一地。 他愕然抬首,只见一位衣饰华丽、容颜俊朗的青年立于眼前,那双幽深黑瞳中闪烁着玩味与笑意。 “徐……徐昊轩!” 武隆基如同见鬼,没想到会在此处撞见左府正徐昊轩,实在是时运不济。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怎么,不服气?有本事就反击给我看看。” 武隆基嗫嚅半晌,脸颊憋得通红,终是勉强挤出一句:“徐公子,我与这女子间的纠葛,与您无干,还望徐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子感激涕零!” 徐昊轩眸光微转,狡黠一笑:“哪能这么轻易放过,我亲眼所见,分明是你在欺侮百姓嘛。” 武隆基闻言,心中一凛,急声辩解:“徐大人,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何来欺压百姓之说!” 徐昊轩淡漠的目光轻轻掠过他,反问道:“那你刚才那番话又作何解释?” 武隆基喉咙滚动,支吾道:“我只是……只是言语不当,失言了。” “哦?那接着说下去,让我听听你的解释。” 武隆基心中虽对徐昊轩怨恨不已,但依旧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只是想说明这家店铺属于武氏商行,因为它隶属于武家,我才欲将其收回。” 徐昊轩轻轻颔首:“嗯,倒也坦诚,算你说得明白。” 武隆基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这位徐大人还算好说话,并非不讲理之人。 然而,他低估了徐昊轩,怎会轻易如他所愿? “既然属于武家,那你尽管拿回去吧。”徐昊轩轻描淡写地说。 武隆基一听,脸上顿时绽开灿烂的笑容:“徐大人真是宽宏大度!” “不过——”徐昊轩话锋一转,忽然顿住。 武隆基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买卖公平,你需付给钟姑娘二十万两银子作为补偿。” 此言一出,钟阿离瞠目结舌,二十万两,那几乎是她几辈子也赚不到的财富,激动与紧张令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而武隆基则是勃然大怒,呵斥道:“你这是敲诈!” 徐昊轩神色淡然:“你先前承诺会给予补偿,现在反悔了吗?若不愿,那咱们就换个方式解决。” 武隆基愤恨地盯着徐昊轩,心知此人不好惹,可这二十万两简直是天文数字,连其父淮南王都难以承受。 于是,他再次变卦:“徐大人,不如这样,店铺归我,我每月给您分红,如何?” 徐昊轩脸上的表情明显多了几分趣味:“你倒是机灵。” 钟阿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原本以为徐昊轩会主持公道,可他毕竟是高官权贵,自己竟天真地寄希望于他。 武隆基面露得意之色,料定徐昊轩不会拒绝这每月五万两银子的诱人条件。 孰料,徐昊轩慢条斯理地说:“只是,你的提议未免太过廉价。” 武隆基的笑容瞬间凝固:“依您之意是?” 徐昊轩悠然道:“至少也得十万两,不能再少了,我还要置办宅院,养家糊口呢,总不能委屈了我的家眷吧。” 钟阿离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她从未想过徐昊轩会这般戏谑武隆基。 武隆基的笑容凝固成尴尬,徐昊轩单身未婚,这番说辞显然纯属虚构,更让他意外的是徐昊轩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徐大人,您这是存心戏耍我?”武隆基咬牙切齿,“就不怕我把今日之事宣扬出去?” 徐昊轩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是随口聊聊罢了。” 他虽然喜好财富,却不贪婪,况且以他的手段,钱财来得易如反掌。 更重要的是,他看不惯武隆基欺凌弱小,出手相助钟阿离,不过举手之劳。 “如此……”武隆基眉峰微蹙,话语未尽,眉宇间已然凝聚了几分不快之意。 “言简意赅,阁下令吾不悦矣!”徐昊轩坦诚相见,言辞锋利,毫无迂回:“吾厌倦阁下傲视群伦之态,非独汝那令人憎恶之面容,更有那份沾沾自喜之模样,直教人观之心生反感。” “汝……汝胆大包天,何故言吾令人嫌恶?” 徐昊轩挑衅地斜睨对方一眼,反唇相讥:“尔称我纨绔,自诩读书人,然行径却为强夺民女、欺压朝臣,此等行状,岂非人神共愤?” 此语一出,武隆基顿时哑口,面色如铁。徐昊轩所言句句属实,自己确乃一介仰仗权势、为非作歹之恶霸,诸多横行霸道、乃至夺人所爱之举,早令世人侧目,视为无恶不作。 旁立的钟阿离怔怔望着这位徐大人,心知肚明,其言谈间实则为护她周全。 “谨记,自今日起,此店归属吾手。若再敢寻衅滋事,休怪吾手下无情。”徐昊轩一字一顿,字里行间透着不容辩驳的凛然之气。 武隆基面赤耳热,却不敢稍有违逆。他深知,徐昊轩言出必行,若真将其触怒,自身结局恐将悲惨至极。最终,武隆基只能黯然离去,满载耻辱。 “徐大人援手之恩,阿离铭记于心。”钟阿离轻声道谢。 徐昊轩挥手拒之:“无须挂齿,盖因接踵而至者,乃吾索偿之时。” 闻言,钟阿离与薛红衣皆是一愣,心头各自思量。 钟阿离苦笑望向徐昊轩,不意逃离狼窝,转瞬又陷虎穴。此男狡诈非常,实在难以捉摸。 “欲如何?”钟阿离似已预见到自己未来,无奈问之。 徐昊轩抚颌思索,片刻后方启齿:“如斯,吾正资金短缺,若得白银十万两,此事便罢。” “此非趁火打劫乎!”钟阿离抗声反驳。 徐昊轩洒脱展手:“不愿亦无妨,吾绝不强人所难。” 第一百三十七章 趁火打劫 钟阿离咬紧下唇,她深知徐昊轩手腕通天,有能力让言辞成真。 权衡利弊之后,狠心言道:“十五万两,但须保钟氏商行得君庇佑,且不泄此地风声,否则,吾宁玉石俱焚。” 钟阿离聪慧过人,此赌局,败则一无所有,胜则既脱困厄,又能固守商行,无论从何角度观之,均不失为划算之选。 “一言为定。”徐昊轩爽快应允,“还望即刻筹措银两。” 钟阿离不禁翻眼:“吾囊中羞涩,无此巨款。” 徐昊轩嘴角含笑,目光如炬:“是不舍,抑或本无此力?” 钟阿离心弦一紧,显然,徐昊轩正在试探她的底线。 徐昊轩冷哼:“钟小姐,何不敞开心扉?武隆基对钟家商行之兴趣,恐怕不止于财富吧?” “究竟有何隐秘?不妨直言。” 面临追问,钟阿离抿唇不语。 徐昊轩嗤笑一声,话语间暗含警告:“识时务者为俊杰,反之……” 言未毕,一股无形的压力已让人不寒而栗。 钟阿离沉默片晌,终缓缓启口:“实则,我与武隆基乃同族兄妹。” 徐昊轩微怔,原来如此,无怪乎武隆基会对钟阿离心怀叵测。 “昔日,吾祖母携厚资嫁入武府,彼等财帛被视为外祖父之家传之宝,严禁擅自挪用。”钟阿离娓娓道来。 “然而,时日推移,吾渐悟外祖父遗留之资,难以维持钟门生计。” 钟阿离轻叹:“是以,我等开设商行,希冀累积财富,然这些年,钟家商行日渐式微,现今连糊口之资亦捉襟见肘。” 言及于此,钟阿离眼眶微红,泪珠不自觉滑落:“我知那笔财富非我所属,故从未妄图挪用。只想待适当时机,将之兑换为银票。未曾预料,一切波澜竟将君牵扯其中。” 徐昊轩淡然一笑,对钟阿离这番合情合理的解释略感意外。 “照此说来,钟氏商行全凭汝一人之力苦撑至今?” 徐昊轩讶异之中,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钦佩之情。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钟阿离不仅撑起了钟氏商行的一片天,更是将之发扬光大,这份能耐实属罕见,令人钦佩。面对徐昊轩的严厉威胁,她仍旧镇定自若,言辞恳切且不失锋芒,进退有度,深深吸引了徐昊轩的注意。 “没错。”钟阿离轻轻颔首,眼神坚定地补充道:“这是钟家世代心血累积的基业,我誓死扞卫,不容它在我这一代凋零。” “如此说来,你应将商行交给钟家老一辈,由他们执掌大权。”徐昊轩建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考究。 “何尝不想,可悲的是,他们对我缺乏信任,心中唯有武隆基,恨不得立刻将钟家商行双手奉上。”钟阿离的话语中透露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徐昊轩眉头微蹙,作为钟家正统的长女,她的言论怎会不被族人重视,此事实在耐人寻味。 “那么,钟阿离,现有一个能让钟家商行扶摇直上的良机,你可有兴趣把握?”徐昊轩话语中藏着深意。 “哦?是何机遇?”钟阿离目光闪烁,满是好奇。 徐昊轩掷给她一块温润的玉佩,转身离去,“此为信物,待时日一到,自会有人前来收取契约。” “徐公子,请留步!”钟阿离呼唤,却只见那背影渐行渐远。 握着冰凉的玉佩,钟阿离怔怔站立,心海一片混沌。是顺从徐昊轩之意,签下未知的契约,还是拒绝这份不确定?最终,她选择遵从约定,字迹工整地拟好文书,慎重地盖上了私人印章,递给了徐昊轩。 “请徐公子妥善保管。”她轻声说道。 徐昊轩微微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瓶晶莹如水的液体:“这便是香水,配方详载其内。有它问世,我敢保证钟氏商行必将热销无阻!” 钟阿离犹豫片晌,接过这承载着希望的小瓶:“好吧,望我们合作顺利。” “合作愉快。”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离去。 钟阿离紧攥双拳,凝视桌上的契约,思绪万千。是何等考量在她心头盘旋? “小姐,您真的要和他订立契约吗?” 侍女忧虑地询问,尽管对徐昊轩印象不坏,但面对一个陌生男子,她总感到不安。 钟阿离重重点头:“除了他,我还能指望谁?” 她深知武隆基绝不会善罢甘休,唯有借力打力,攀附高枝,才能让钟氏商行免于倾覆的危机。 至于徐昊轩,钟阿离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她深知徐昊轩言出必行的个性,加之他不同于那些空有其表的纨绔子弟,那份真诚不似作伪。 一切凭直觉,钟阿离深信自己的判断。 …… 淮南王府的殿堂威严肃穆,武隆基跪伏在一位气势沉雄的中年男子面前,此人正是淮南郡王。 “儿臣无能,非但未能夺得钟家商行,反而触怒了徐昊轩,令其脱离我的掌握。”武隆基头颅低垂,面容满载歉疚与悔意。 身为武家庶出之子,武隆基自幼便展现出过人的聪慧,擅长察言观色,以甜言蜜语博得武老夫人的欢心。 加之他生得俊美可爱,深受武老夫人宠爱,遂将其收为己出,一跃成为淮南王世子。 武政,这位对血统极为重视的淮南王,自小便对武隆基寄予厚望,更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连续两次在徐昊轩面前失策。 他敲击着椅臂,声音里透着丝丝寒意,“区区徐昊轩,竟敢与我武家为敌,真是不自量力。” “父亲,我们当如何应对?”武隆基询问道。 武政冷声道:“钟家商行,必须落入我手!” “但徐昊轩已明确表示,他志在必得钟氏商行,若强行夺取,只怕会激起他的怒火。”武隆基提醒,深知徐昊轩非池中之物,其背后徐家与钟家交情匪浅,作为徐家唯一继承人,徐家断不会坐视不理。 “难道你蠢笨至此?”武政怒指武隆基,“徐昊轩虽强,终归孤身一人,而我们武家,乃百万雄师。” 武隆基豁然开朗,的确,徐昊轩单枪匹马,即便徐家力挺,也不可能为他与武家开战。 “父亲高见,儿臣受教了。”武隆基连忙认错。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是奔着自己来的吧! 武政脸色略缓,“你明白就好,你代表着皇室的尊严,徐昊轩行事前必会三思。” “感谢父亲指点。”武隆基感激涕零。 武政摆手淡然道:“此事暂且如此,你近期内勿轻举妄动,我自会派人监视他,待查明徐家底细,再寻机对付他。” “且闻近日消息,大齐边疆的冯家军战事不利,屡遭南蛮重创,现已撤离边境,退回京都。” “什么!”武隆基惊讶不已,南疆远隔京师,消息闭塞,武隆基对此并不知情。 武政面露得意,“此乃天赐良机。冯家军这些年依仗岳飞镇守,日益狂妄,今遭此挫败,短期内难振士气,正是我们乘虚而入之时。” “父亲,我们应如何行动?”武隆基迫不及待地问。 “待冯家军地位动摇,圣上必将另择将才替代,那便是我们的时机!” 武政目光闪烁着冷冽的狠意,“冯家军,哼,其覆灭不远矣!” “儿臣领命,此事儿臣定当办妥。”武隆基信心满满,他早已对冯家军心怀不满。 武政满意地点点头,武隆基确有过人之处,远胜从前那些无能之辈。 “去吧,准备起来。”武政挥了挥手。 武隆基恭谨退下,回到居所,召来心腹亲信,吩咐道:“去查探清楚,钟家商行与徐昊轩之间到底有何纠葛。” “遵命!” …… 次日清晨,徐昊轩如常前往政事房值勤,却觉察到周遭投射来的异样目光,心中自是一片了然。 未几,小太监文喜急匆匆趋近,低声道:“徐大人,祸事临门!前线冯氏大军败北于大齐,皇上龙颜大怒啊!” “皇上意欲何为?”徐昊轩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一副愕然,“召见微臣?” 文喜重重颔首,言语间谨慎至极,唯恐触及逆鳞。 望着文喜凝重之色,徐昊轩深知事态严峻,遂缓缓随其步向太和殿,去面见那位女帝武梦云。除他之外,云山、崔浩等老面孔亦在列,徐昊轩对此已习以为常。然而,今日还多了几位生客——淮南王与庐江王,这对老谋深算的诸侯,与徐昊轩往日里纠葛不少,近来更因种种缘由结下了新仇。 最耐人寻味的,莫过于皇上对此事的态度。 徐昊轩拱手行礼,谦卑道:“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武梦云抬眼,细细打量着徐昊轩,道:“徐爱卿近日风评不佳,朕得知你曾在市井之中与人争执,甚至放言欲取人性命。” 徐昊轩暗自感叹,终是没能逃过皇上耳目,但性命算是无忧了。 “微臣行事孟浪,请皇上宽恕!”徐昊轩诚恳告罪。 武梦云摇头笑道:“此何罪之有?少年气血方刚,孰能无过?”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神色微妙。青春热血原是好事,但不分皂白便苛责徐昊轩,未免有失公允。毕竟,徐昊轩虽年轻,每一步行动皆有其道理。 “陛下,此事干系重大,不宜在此详谈。”云山适时开口,“请陛下移步御花园,我们详议。” 武梦云沉吟,看了看崔浩,最终点头同意:“赵府正既有此言,那便去御花园。” 一行人遂离了政事房,向御花园行进。途中,徐昊轩心生疑惑。按惯例,武梦云召见臣子应在宫中正殿,今却选了御花园,似乎暗含深意。 他隐约察觉,自己与皇上之间似有隔阂,且背后或有推手。 事实确如他所料,有人正处心积虑对他设局。 “徐昊轩参见皇上!” 踏入御花园,一股浓郁的香氛扑面而来,令他不禁蹙眉。这些香气浓烈而刺鼻,让人心生不适,徐昊轩捂胸强忍,几乎呕吐。 相比那些劣质脂粉,他所用之物简直是云泥之别。 武梦云瞥了徐昊轩一眼,笑言:“徐爱卿家世清贵,果然不同凡响,高洁之德,令人钦佩。” 说罢,她竟朝徐昊轩眨了眨眼? 徐昊轩瞬间了悟,这一切不过是场戏。 他虽不解其中奥妙,但女帝既已开场,自当配合演出。于是故作惶恐,连声说:“微臣不敢当!” 武梦云忙伸手搀扶,温柔笑道:“徐爱卿勿需多礼,朕知你饱读诗书,不拘泥于世俗,但这脂粉于你却也相得益彰。” 说罢,还轻轻捏了捏徐昊轩的鼻尖,举止亲昵。 徐昊轩苦笑,一时语塞。他怎能直言厌恶这些低俗脂粉? 面对女帝,唯有委曲求全:“皇上过誉了。” 武梦云见状,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邀众人就座,一场暗流涌动的宫闱戏码,悄然拉开序幕。 在大殿右侧首席上,淮南王武政端坐,其眼神闪烁,似有深意地朝徐昊轩投去一抹阴阳怪气的笑:“听闻徐府正手段高强,竟能令声名赫赫的冯家军亦生波澜,真乃奇才。” 徐昊轩眉头微蹙,声音沉稳回应:“殿下言下之意,似乎认为在下对冯家军有所干预?实不敢当,此等指控从何谈起?” “四万英勇战士陨落,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武政嘴角挂着讽刺,言语间针锋相对。 一旁,庐江王武勋亦加入战局,言辞尖锐:“大丈夫立世,当坦荡如砥,若换作是我,行得正站得直,哪会如徐府正般遮遮掩掩,心虚不已。” 心中暗骂,这二人一唱一和,好不默契。 徐昊轩怒火中烧,但面不改色,唇枪舌剑,他向来不惧。“殿下方才所言差矣,若无真凭实据,仅凭淮南王殿下只言片语,便断定我扰害冯家军,未免太过草率。” 武勋面色淡然,悠悠道:“我淮南王府的细作已传来确切消息,证实确因徐府正之故,致令军士溃败。” 徐昊轩笑容玩味,反问道:“如此说来,淮南王可有实证在手?” 武勋一时语塞,那所谓证据,不过是王府内杜撰之词,如何能公之于众。他明智地选择了避而不答,转而强调:“一切皆由我王府细作亲查,绝非空穴来风。” “淮南王的意思,莫非是指我与外敌勾结?”徐昊轩语带寒意,字字如冰。 第一百三十九章 针尖对麦芒 武勋急忙澄清:“徐府正误会了,本王并无此意。” 徐昊轩目光如炬,忽而一笑,话语锋利:“既无此意,殿下今日到此,是为嘲讽而来?抑或是欲为兄长鸣不平?” “大胆!”武政一声怒喝,震响殿堂。 徐昊轩面不改色,针锋相对:“哦?恼羞成怒了?淮南王该清楚,此地乃皇宫禁地,若胆敢轻举妄动,后果自负。” 他深知此刻需展现出徐家男儿的傲骨,不容退让半分。面对挑衅,徐家男儿从不示弱。 武政见势,忙调整姿态,赔笑道:“徐府正勿怒,武政仅是为其兄抱不平,并无他意,请徐府正海涵。” 武政听罢武勋之解,哼了一声:“本王岂是那等粗鲁之人,更无此等歹念。” 随即话锋一转,道:“但徐府正私调冯家军,无视大乾律例,实属蔑视皇权,令人齿冷。” 言毕,矛盾焦点再次被巧妙转移。 徐昊轩冷声驳斥:“殿下玩笑开大了,区区调度之事,不过为帮旗下将领理顺兵马,何罪之有?” 武梦云亦出声支援:“徐大人所言极是,调兵遣将是国家大事,徐府正派遣人手助其一臂之力,此乃忠心为国,有何不妥?” 淮南王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之词。毕竟徐昊轩只是让冯家军调动数千兵力,远未触及军规底线。 武勋忽而笑道,眼神却透着几分冷意:“徐府正真乃奇才,竟能令冯将军听命,实在令本王刮目相看!” 徐昊轩内心戒备,这淮南王不好对付。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敢问殿下,此话怎讲?” “怎讲?”武勋冷笑回敬,“徐府正,本王问你,你可认罪?” “认罪?我有何罪可认?”徐昊轩反问道,气势不减分毫。 武勋的双眼微眯,寒声道:“徐大人可曾忘记,冯将军挥师南下征讨大齐,你却私下干预其军令,这等行径,岂非悖逆之举?” 此言锋利,若换作他人,恐已心慌意乱。然而徐昊轩镇定自若,显然识破了二位王爷的意图,心知肚明他们的小算计。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问道:“武王爷此话何意?冯将军乃是我力荐的英才,今承皇命征战四方,为国效忠,身为朝臣,自当关心军务,献策一二,有何不妥?” “况且,武王爷又是从何得知我调度军队之事?” 武勋冷冷回应:“徐大人果然忠心可嘉,只是不知是否思虑过此举之后果?” “哦?何谓后果?” 徐昊轩面不改色,继续言道:“你们这是无中生有!我徐昊轩行事磊落,从未有伤天害理、戕害百姓之举。你们凭什么污蔑我与外敌勾结?难道仅凭淮南王府的一己揣测?” 武勋与淮南王交换了一个眼神,冷笑道:“我二人倒是好奇,徐大人究竟与哪路诸侯暗通款曲?” 一旁的武梦云闻言,面色骤变,厉声道:“淮南王慎言,徐大人清正廉明,为民生计奔波,岂容你信口雌黄,损毁府正名声!” 或许是朝堂势力动荡引发的片刻不安,连一向置身事外的云山也罕见地为徐昊轩发声。 “哈哈……”武勋大笑,“清正廉明?这话怕只能哄哄鬼魅。在这世道,‘清廉’二字最是廉价,谁人不图私利违法乱纪。” “徐昊轩,即便你不肯承认,我也直言不讳,此次攻伐大齐失利,根源全在你一人!” “因冯将军擅自行动,使大军陷入绝境,终至惨败,粮草尽失。徐昊轩,这笔账,你打算如何偿还?” 武勋深知此事难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摊牌。 徐昊轩闻之,面色铁青,但仍紧咬牙关:“冯将军虽因我的调度牺牲,实则咎由自取,并非我刻意陷害。至于粮草被夺之说,更是荒谬绝伦。国库粮草充足,可供三十万大军数年之需,区区小事,何须惊动圣听?” “徐大人,这话怕是不实吧。”武政语气怪异,阴阳怪气地质问。 徐昊轩目光掠过武政,冷哼萦绕唇边:“本官无暇陪你嬉戏,武政,此地此刻,你已无立锥之地,速速离去为上!” 武政回报以刺骨冷笑,随后率众退出徐府别院。 武政身影消失后,武勋满脸笑意,眸光闪烁地望着徐昊轩,言道:“徐府正,武政虽傲慢无礼,但他所言非虚,粮食之事确实无需惊动圣听。京城粮草丰盈,此乃不争之实。” “武王爷,您真正的意图何在?” 徐昊轩沉吟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意图?”武勋轻轻摇头,笑容里藏着深意:“区区在下,不过希冀众人诚服而已。” 武梦云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云山,淡然问道:“太傅,似乎有高见要抒?” 云山微微欠身,恭敬答道:“陛下,微臣有言,不吐不快。” “太傅请直言。” 武梦云轻笑鼓励,对云山,她总抱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好感,因他不像武政、武勋二人般鲁莽冲动。 云山徐徐道来:“徐府正所行之事,毫无瑕疵,救民于水火,实属功绩。然而……” 徐昊轩目光紧锁云山,眉宇间微露疑虑:难道,这云山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这位素以狡猾着称的云山老臣,竟会为他辩护? “武王爷言及徐府正与冯将军私通外敌,致冯将军陷困境,粮草遭袭。但据臣所知,冯将军与其子冯玉荃皆为冯家军之魂,将门之后,傲骨铮铮,岂会轻易与南蛮勾结?” “况且,冯将军与徐府正交情匪浅,若真有瓜葛,徐府正必会早作预警,绝不会令冯将军独面危局。”云山正色道:“故而,臣斗胆以为,武王爷此言,纯属诽谤。” 徐昊轩闻此,心下一宽,原来云山并未窥破真相,仅是出于维护声誉之念,这让他心中涌起一丝庆幸。 这家伙,总算做了件像样的事。 他向云山拱手致谢:“多蒙太傅仗义执言,徐某感激不尽。” 一旁,武勋面色铁青,心知自己的计谋已然落空。 第一百四十章 针对冯家的阴谋 武政嘴角挂着冷笑,语带讥诮地道:“太傅啰嗦了这么久,无非是想保下徐昊轩,但你以为陛下真会相信这些说辞吗?” 徐昊轩声音清冷,针锋相对:“武王爷,您这话未免太过愚钝了吧?” 此言一出,武政脸上骤然涨红,怒意勃发:“徐昊轩,做了不敢承认,岂是男儿行径!” “放肆!”文喜适时出列,厉声呵斥,“在陛下面前,怎容得如此嚣张无礼!” 文喜此举实则有女帝武梦云暗中授意,这让淮南王与庐江王不由反省,方才是否过于冲动。 武政连忙垂首,心中明白自己刚才是踩在了皇帝不满的边缘。 云山老态龙钟,却语重心长地说:“陛下,老夫认为徐府正之举颇为恰当。冯将军首战失利,粮草遭劫,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胜利与失败本是战场常态,怎能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徐大人一人?” 云山一番慷慨陈词,无形中为徐昊轩扳回了几分颜面。 武政随声附和:“还望陛下明断。” 武勋冷哼一声,直逼徐昊轩:“徐府正,你可愿接受惩罚?” 徐昊轩坦荡无畏,答道:“我徐昊轩行事磊落,无愧于心。若陛下定要责罚,我自当领受。” 武勋收起笑意,眼神冷漠如寒冰,道:“你可以指责本王心胸狭窄,但我更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有何错之有?”徐昊轩依然毫无惧色。 “你督军不力,致使大乾国威受损,这便是你的错。”武勋直言不讳。 徐昊轩微蹙眉头,尽管冯将军战败,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失职之处。 “请王爷赐教。”徐昊轩拱手,态度不卑不亢。 武勋淡淡道来:“大齐偏远,民风强悍,士兵勇猛善战。冯将军仅率十万兵马对抗大齐,本就危机四伏,稍有差池,便可能全军覆没。你调动大军增援,无疑是为冯将军增添了生存的希望。” 闻此言,徐昊轩陷入了沉默。 这黑锅竟然也能扣到他的头上? 给他点颜色,竟还想上房揭瓦? “我徐昊轩从不自认有担任府正的资格。” 徐昊轩语气平淡,“若诸位不满,大可请旨陛下裁决。” 武勋一怔,未曾料到徐昊轩会突然摆出这副姿态。 徐昊轩话锋一转:“武王爷,无论你们怀疑我与冯将军勾结,还是认定冯将军私通大齐,我都绝不会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背锅。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但我绝不承受不实之罪,因为我没必要为掩饰错误,而牺牲冯将军手下的无辜战士。” 武勋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之词。 武梦云亦是眉头紧锁。 “武政,你的话语过于尖锐了。” 武梦云冷冷警告,随后对武勋说:“王叔,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她转而面向云山:“太傅,您的意见呢?” 云山恭敬道:“陛下英明。” 武梦云点头,又对徐昊轩正色道:“府正,此事朕必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有证据显示你与大齐私通,欺瞒君上,朕绝不轻饶!” 徐昊轩心中冷笑,二人的算计终究是要落空。 然而,武勋与武政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他们的心思并未完全放弃。 "陛下!此事姑且按下不表,但南征大齐的统帅人选,势必要做出更迭!"淮南王终露峥嵘,直言不讳:"冯将军忠心可鉴,然而此任非其所能肩扛,十万雄师欲克大齐,难矣。恳请陛下收回冯将军兵符!" 武梦云秀眉轻锁,显然,淮南王意在借此契机剥夺徐寒兵权,进而逼她放弃手中握有的力量。徐家权势显赫,而武政一方亦不容小觑,尤其自淮南王与庐江王结盟以来,其势更盛。如今武政提出褫夺徐寒兵权,一时之间,武梦云竟不知如何应答。 "呵呵,淮南王,你当本官是室中摆设吗?"徐昊轩闻言,不禁朗声大笑,语带讥讽:"徐寒乃朝中重臣,本官仅一介文官,兵权归属非你所能置喙。若真要废黜冯将军,拿出实据来!" 武政面色冷峻:"实据?徐府正,我看你是心虚了吧!" "荒谬!"徐昊轩勃然大怒。 "陛下,本王愿举荐犬子亲赴大齐,代天行道,铲除叛贼卢红领。"武政忽然插言道。 那终日耽于酒色的纨绔子弟,也能沙场建功? "此话怎讲?"徐昊轩似视武政为无知,缓缓言道:"陛下,大齐国力强盛,武隆基将军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 "徐昊轩,莫非你畏惧犬子难建寸功?"武政目光如炬,紧紧盯住徐昊轩。 见徐昊轩面露慌乱,武梦云内心冷笑,此事或有转机。 徐昊轩嗤之以鼻:"陛下,微臣怎会惧怕大齐一国,仅不愿徒增无谓牺牲罢了。" "徐府正无需紧张,只需派三千精锐随行足矣。凭犬子之才,定能安然凯旋。"武政急忙说道。 徐昊轩内心苦笑,未料武政竟如此厚颜,竟指望三千人荡平大齐,这与以卵击石何异? 云山拱手问道:"王爷此言何据?" 武政微微一笑:"此番南征,所有民夫、粮草,皆由本王与庐江王提供。现今大业将成,本王自然有资格提名统帅人选。" 言及此,徐昊轩恍然大悟,原来淮南王与庐江王此番逼宫的依仗在此。不仅提供了充足的军需物资,更有上万民夫,其中青年壮丁占了多数,这些人一旦持械,即为兵卒。从名义上说,武政所牺牲颇巨。 徐昊轩心中暗笑,难怪武政能坐稳淮南王之位,凭借的不仅是机运与阴谋,更有这些私下积累的资本。这些年,淮南王与庐江王不断笼络各地乡绅富豪,短短数年间,财力大增,进而扩充兵马,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陛下!" 武政进言:"此次南征不利,全因冯将军过分自傲,以为十万人马可踏平大齐。殊不知,彼面对的是悍勇的南蛮之国。" "冯将军之狂妄愚行,使大乾付出沉重代价,其罪孽,理应由其自行承担。" 徐昊轩闻武政高高在上的口吻,心中厌烦至极。 他冷冷回应:"武政,你如此构陷冯将军,有何图谋?莫非你想趁着南蛮国败讯传回大唐,趁虚而入?" 武政摇首:"本王绝无此念,仅盼冯将军早日返京,以减损失。" "你休想得逞!"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云山想要和解? 徐昊轩怒道,"冯将军战功赫赫,岂能轻言离去。你若擅自撤销冯将军兵权,本官必即刻上奏陛下。" 武政冷笑:"徐府正,你以为本王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况且,你以为陛下会因你一言而允诺?冯将军仅一介武人,其威望何能及本王世袭淮南王之尊?" "那就让本官静观其变!"徐昊轩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女帝沉吟良久,终是无奈启唇:“徐大人,汝意已决乎?” 徐昊轩却笑得云淡风轻:“闻淮南王颇负盛名,吾倒欲观其能否一箭穿齐。” 言罢,女帝不禁啼笑皆非,深知徐昊轩此言乃刻意挑动武政之怒火。 然,她并不欲深究。徐昊轩之脾性,她心知肚明,无需过分忧虑。更何况,此番较量,二人内心各有算计,不言而喻。 徐昊轩断不会容许武政动及冯将军分毫,甚至心底暗愿其遭贬谪,盖因无人喜见冯将军这般悍将掌权也。若武政能自行调离冯将军,实为上策。 女帝语气清淡,道:“既如此,徐卿依律行事便是。” 她虽不干涉此事,却非袒护徐昊轩之意。 徐昊轩面容无波,反观武政与武勋,面上笑意盎然。武政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狠厉目光直射徐昊轩。 此徐昊轩,临危不惧,傲骨铮铮,犹自狂狷。 武政暗下决心,待其子武隆基建功立业,必令冯将军退位,届时,让徐昊轩饱尝绝望滋味。 女帝挥挥手,示意徐昊轩等人自便,而后独步离去。 徐昊轩自不愿与这群故作高深者为伍,起身欲行。 云山连忙挽留:“徐大人,宴席方兴未艾,何不共饮佳酿再行不迟?” 云山强颜欢笑,心下默念:此乃洞察时局良机,大人勿使性子! 徐昊轩却淡漠答曰:“多此一举,随他去吧!” 他素性独立,与人结盟,于他而言,痛苦更甚食不堪言之物。 徐昊轩离去,独留云山处境尴尬。 “徐昊轩,且慢……”武政急起直追,云山方得舒一口气,幸其未与徐昊轩当场撕破脸皮,否则,己之计谋将付诸东流。 云山亦无意久留,寻由告退,出门透气。 “哼!” 甫离宴席,云山冷哼一声,不满溢于言表。 “云大人莫怒,徐昊轩顽石一块,又臭又硬!”武勋见云山失却结盟之机,幸灾乐祸。 云山摇头叹息:“徐昊轩固执如牛,我予其机,奈何其不明好歹。纵使合作,将来亦必拖我等后腿。” 武勋眉峰微蹙,低声道:“云大人意下如何?” 云山颔首:“徐昊轩,不得不除。留其生,犹如在我等心口置一枚定时炸弹。” 武勋皱眉:“徐昊轩权柄在握,欲除之而全身而退,谈何容易,稍有不慎,反将我等牵连。” “武大人,先发制人,如何?”云山目露寒光,试探道。 武勋踟蹰片刻:“云大人有何妙计?” 云山勾唇,一抹阴冷笑意浮现:“只需散布消息,徐昊轩插翅难逃。” 武勋闻言,震惊之余,又觉此计高明。 云山冷笑:“武大人所虑,我亦知之。不论此事是否出自吾手,沾上瓜葛,陛下必彻查。舆论稍加引导,罪责自可尽数归于徐家。” “云大人此举,实属狡猾,与我等打起了太极拳?” 武政一眼洞悉云山意图,表面斥责徐昊轩,实则欲套取更多信息。 此人,虚伪至极! 武政心中暗骂。 云山浑然未觉武政眼中流露的鄙夷,笑容依旧挂于唇边,温言道:“武大人尽可宽心,一旦我们掌握了确凿无疑的证据,自当能够洗清冤屈。不过,有一言相求,还望武大人能代为转达。” 武政眼神戒备地审视着云山,心底暗觉此人只怕图谋不轨。 云山徐徐言道:“我的要求简单明了,唯愿两位王爷在辅助恒山王登基称帝的征途中,能容我一席之地,如此一来,于你我双方皆是互利之举。” 闻言,武政一时愕然,旋即便恍然大悟,原来云山意欲投效武世宗麾下。 武政心中冷笑,这云山倒真是敢想,武世宗不过一介粗莽武夫,能有何作为? “云大人此言差矣,此事非我所能为。”武政断然拒绝,正色道:“我已言明,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只怕会招致灭顶之灾!” 云山面露鄙夷,心道你既已行此逼宫之事,此刻却又顾虑重重。 他冷笑道:“陛下是否首肯,与我无干。但求两位王爷能保我周全,免遭清算,二位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云大人怕是白日做梦了。” “那便告辞。”云山拱手一礼,转身离去,其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武政冷哼,随即对身旁一名侍卫吩咐道:“留意云山动向,查探他今夜的行踪。” “遵命!”侍卫领命,迅速隐入人群之中。 …… “父亲,您听说了吗?云山非但拒绝与我们联盟,竟还公然以言论攻讦我们!”王府深院内,武隆基满腔愤懑,言辞激昂,“此等薄情寡义之辈,竟因些许嫌隙便放弃与我们并肩的机会,如此无能之流,又怎配担当大唐府正之位?” “住口!”武政厉声喝止,眉宇间怒气横生,“我早有言在先,徐昊轩性情乖张,傲骨铮铮,云山更是老谋深算,我无力左右他们的决定。” “可……”武隆基意犹未尽,内心的不甘如潮水般涌动。虽知徐、云二人皆是狡猾如狐,却未料其狡诈至斯。 武政深吸一口气,语调转缓:“你无需太过沮丧,他们不愿合作,于我们而言,或许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至少,我们无需忧虑这两股力量会动摇我们的根基,静待时局变化即可。” 说罢,他慈爱地望向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轻轻拍了拍武隆基的肩,温柔低语:“吾儿天资聪颖,未来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孩儿必定竭尽全力。”武隆基重重点头,眼神中闪烁着超越现状的勃勃雄心。他的志向,远不止于此,他渴望成为武氏的主宰,乃至大乾帝国的帝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终于要下手了! “嗯。”武政满意颔首,话锋一转,“首要之事,是探明徐昊轩的真实意图。” “儿臣建议派遣密探查探!”武隆基急切进言。 武政颔首赞同:“同时,也需摸清云山的底牌。云山作为当前唯一可能被我们拉拢的力量,若能与其及徐昊轩结盟,对抗武世宗,我们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父亲放心,儿臣即刻安排人手。”武隆基言毕,匆匆离去。 望着武隆基的背影,武政心中忽然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空虚。 他仰望高悬的梁栋,口中喃喃自语:“爱妻啊,你若能看到,这偌大的王府如今只剩下我孤独的身影。倘若你尚在人世,这里该是何等欢腾的景象。” 提及亡妻,武政不禁泪眼婆娑。他自幼备受宠爱,成年后更迎娶了梦寐以求的佳人,本以为一生将沉浸在幸福之中,享受着美满婚姻的甜蜜。 孰料,在那场残酷的皇权斗争中,他尚未回过神来,挚爱便已香消玉殒,留给他的唯有无尽的悲痛与遗憾。 然而,武政内心深处,也有几分庆幸。或许,正是这份丧失,让他在权力的游戏中,不至于太过被人轻视。 思绪至此,武政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懵懂与稚嫩啊! …… “云大人,适才的会谈似乎并未顺风顺水啊。” 彼时,云山甫一踏入寝室,连硕便迅速趋前,态度恭谨有加。 云山落座,轻泯一口茶,语气淡然道:“确乎不甚顺畅,那位武政胆小如鼷,难堪大任,不值一提。” “反观徐昊轩,则是慎之又慎。此亦常情,毕竟他孤立无助,仅能自力更生。其越显审慎,愈见其睿智之处。” 语罢,云山略作停顿,复又言道:“所幸我方未有所失,故无须气馁。 且待时日,徐昊轩终将按捺不住,主动寻求与我等合作之机。” “大人高瞻远瞩,实乃明见。” 连硕连忙逢迎道。 “近来你需谨慎行事,切勿节外生枝,尤其不可将你我牵扯其中。”云山警示连硕。 连硕一愣,疑惑问道:“大人此言何意?” “呵呵……” 云山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言道:“此事尚不明了?此次淮南王与庐江王之图谋,非但针对徐昊轩,更有意将你我一并扳倒。 一旦我与徐昊轩结盟,他们必会揪住此点不放,届时你我亦将陷入困境。 故而,近期内你切莫露面,以免被误会为与徐昊轩暗中勾结,那时便是跳入黄河,也难以洗清嫌疑。” 连硕闻之额间渗汗,低头应道:“属下铭记在心。” “闻君近日行迹颇大,似有与人私相授受之举?” “大人宽恕,属下不敢妄动。” “欺瞒于我,并非上策。”云山冷冷道。 连硕闻声一惊,急急辩解:“属下对大人绝无私瞒之心。” 云山微微颔首,言道:“我并不信你会与彼等同流合污,仅是心存疑虑耳。尽心办事,我自不会亏待于你,一旦事成,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连硕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激动道:“大人请放心,属下定当肝脑涂地,全力以赴。” 于他而言,现下唯有期盼云山成功,从而引领他迈向权势的巅峰。 …… 回到府第,徐昊轩面容笼罩着一层阴霾,未料到淮南王与庐江王行动如此迅速,此二人若联手,即便是云山之威,亦恐难撄其锋。 若是坐视不理,败局已定无疑。 论武勋、论权谋,两者皆非易于之辈。 尤其是武政,身为大乾亲王,权柄在握,朝堂之上,七成以上老臣皆拥戴于他,在皇室宗族中亦极具威望。 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存在,对徐昊轩而言,无异于一座难以跨越的巍峨高山。 “咚咚咚!” 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徐昊轩眉头微蹙,冷声喝道:“进来!” 门扉轻启,常镇小心翼翼地步入房间。 “你这小子,鬼鬼祟祟作甚?还不快进来!” 徐昊轩瞪目斥责。 常镇嘿嘿一笑,道:“府正,今日我得一消息,那淮南王与庐江王似乎要对钟氏商行下手!” 徐昊轩闻言色变,讶异道:“什么?确有此事?” “千真万确!” 常镇郑重颔首,续道:“闻说他们已联络其他商行,意图联手对付钟氏。” 徐昊轩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哼,这群恶狼,终于要对我下狠手,看来我早就在他们的狩猎名单上了!” “府正,我们该如何应对?”常镇焦急询问。 跟随徐昊轩日久,他深知这位看似纨绔的主人,实则颇有手腕,除了游乐,处理大事亦有一套。 徐昊轩沉吟片刻,冷笑道:“无需畏惧,以不变应万变。” 一抹自信浮上他的脸庞,“回京之路虽长,淮南王与庐江王权势熏天,但他们也仅是最嚣张的两个。” “二人而已,何足挂齿。” “何足挂齿?” 常镇嘴角抽动,苦笑不已。 这哪里是不值一提?钟氏商行如今如陷重围,徐昊轩竟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那我们如何是好?”常镇忧心忡忡。 “顺其自然。” 徐昊轩满不在乎,“他们目前还拿我没办法。况且,我已明确表示,不会介入他们之间的争斗,更不会与他们结盟。” “若他们仍步步紧逼,那便与他们彻底决裂,揭露他们的丑恶行径,玉石俱焚!” 徐昊轩目光中闪烁着狠厉之色。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 徐昊轩挥手打断常镇,问:“钟阿离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府正怎会知晓?” 常镇一脸惊讶,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徐昊轩。 徐昊轩展开密信,细细研读,内容大致是钟氏商行的原材料已被武氏商行垄断,各地铺面遭查封。 这确实是皇室常用的手段。 帝王厌恶商人敛财,便会对商人利益加以限制。 一旦武氏商行断绝钟氏商行的进货渠道,后者销售额定会骤降一半。 尽管钟氏商行的基业颇为雄厚,这般连番打击之下,亦难以承受其重。 最终,钟氏商行唯有咽下这份不甘,选择屈服,同意与武氏商行解除盟约,另觅他途以求生存。 对此,徐昊轩心中早有八九分的揣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各怀鬼胎 此前,钟阿离便已透露,武氏商行与其联手,实则是利用钟氏商行的广泛人脉,疏通官场关节,为武氏登基铺平道路。 而一旦双方关系破裂,钟氏商行将立陷困境,风雨飘摇。 "手段虽卑鄙,却也不失为一记狠招。"徐昊轩摇头苦笑,满含无奈。 常镇谨慎询问:"大人可有什么指令要传达给钟氏商行?" "通知钟阿离,启动备用方案,时局已变,攻守转换!" 徐昊轩语气淡漠,眼中却闪烁着决绝。 常镇眼神微变,未料徐昊轩竟会让钟阿离采取行动,旋即恍然大悟,这分明是一石二鸟之计。 显然,徐昊轩在算计钟阿离的同时,早已为自己预留了退路。 常镇应声点头:"奴才即刻派人送信至钟氏商行。" "去办吧!"徐昊轩挥手示意,送走常镇。 待常镇躬身退出,徐昊轩脸上的微笑仍旧温文尔雅,藏着深意。 对方的算计固然阴险,步步紧逼试图让徐昊轩步入陷阱,却不曾想,徐昊轩亦非等闲之辈,智谋不输任何人。 他深知武政与武勋图谋钟家已久,故意诱导徐昊轩对自己下手,此计虽妙,却也暴露了其残忍无情的一面。 徐昊轩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的心肠还是太过柔软。 若真够狠辣,就该直接用更为激烈的手段,让武政与武勋付出应有的代价。 …… 次日清晨,民众惊奇地察觉到钟氏商行仿佛一夜之间换上了华美新装,那些曾经被封闭的店面竟重新敞开了大门。 柜台之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精致玻璃瓶,其中更有些许采用罕见琉璃打造,瓶内盛装的各式香水,色彩斑斓,单是观之便知价值不菲,引人遐思,垂涎欲滴。 钟氏商行的突变犹如一股不可抗拒的磁力,吸引着络绎不绝的顾客涌入店内,竞相选购。 更令人激动的是,商行宣告今后每日都将举行香水拍卖盛会,让人不仅能欣赏到香水的魅力,还有机会将其收入囊中。 此消息一出,热潮更甚,那弥漫于空气中的馥郁香气,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渴望。 “传闻钟氏商行的香水真有那么迷人吗?” “岂止迷人,其香中蕴含的独特韵味,仿佛能净化心灵,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如此珍稀药材所制,价格定然不菲。” “无论多贵,也要一试究竟!” 众人的谈论中,对这些香水的期盼远超寻常脂粉所能及。 这背后的主角,无疑是那些不仅外观极尽精美,更独有大乾无双的琉璃瓶身——唯有徐昊轩的工坊方能锻造的佳作。 其香水不仅留香持久,而且温和不刺激,即使是敏感肌肤亦能安心享用,一时间,成了富贵人家竞相追逐的宠儿。 与之相比,武氏商行的香露虽凭借药香自成一派,但无论是在包装的华美还是香气的雅致上,皆稍逊一筹,两者的高下立判。 钟氏商行的香水及琉璃瓶,转瞬之间便成为了众人追捧的焦点。而武隆基得知这一切,怒火中烧,手边的茶杯几乎被一掌拍碎。 “钟阿离!你真是欺人太甚!” 武隆基怒吼,满腹怒意如潮水般涌出。前夜,钟氏商行的香水店铺尚处于查封困境,损失惨重,武隆基本以为胜券在握,未料徐昊轩一出手,便令京兆府的人悄无声息地解除了封锁。 六部之人试图找麻烦,却被京兆府的气势所震慑,每一处钟氏商行的旺铺外,皆有官差严阵以待,这便是徐昊轩的底气所在——他的人脉,硬过你的千军万马。 晨光初照,钟氏商行已开售香水,宾客盈门。销售业绩节节攀升,仅三时辰之内,香水销售额竟已突破一万两银!这无疑是一笔惊人的财富,也让武隆基的妒火中烧,暗骂钟阿离的狡猾。 “钟阿离的生意越来越兴旺,长此以往,钟氏商行的规模恐将超越我们武氏商行。”武断山立于武隆基一侧,沉声警示。 “我怎会不知!”武隆基愤然道,“若非这贱人,我武氏商行何至于此?我们的计划非但未能奏效,反倒是触怒了徐家。若不能扳倒徐家,武氏商行的前途实为堪忧。” 武断山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冷言道:“武隆基,我要你给个交代。” 武隆基低头不语,气氛凝重。 “你哑了不成?”武断山怒斥,伸手拽紧武隆基的衣襟。 武隆基抬眼,目光如炬,牙关紧咬:“交代?你要什么交代?我能如何?你又能保证什么?” 武断山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武隆基冷笑道:“你连个承诺都给不了,我又怎能为你冒险。” “我并非让你涉险,只想让你彻底解决钟家。”武断山急忙辩解。 “哦?”武隆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听说背后支持钟氏商行的正是你们武家,你却让我去灭掉钟氏商行?难道不是想借我的手除掉眼中钉?” 武断山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武隆基叹了口气:“你不必再多言,这样的风险我不会承担。” “我可以给你三千两银子。” 武断山咬牙切齿。 武隆基嗤之以鼻:“我可不稀罕你那区区三千两。” “你到底想怎样?” 武隆基淡然道:“我们商行与钟氏商行积怨已久,如今他们风头正劲,你们自然会成为靶心。” 言下之意,武断山试图与武氏商行划清界限,毕竟庐江王府仅是参股武氏商行,真正的掌舵人仍是武隆基。 若此刻武断山选择抽身而出,武氏商行很可能在这场商战中不敌钟氏商行。 "你意欲离去吗?"武隆基圆睁双目,厉声言道:"我警告你,这样的念头趁早打消,即便我不同意,任谁也无法阻拦我的决心。" 武断山面容阴郁,神色变幻莫测,一语不发。 武隆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瞧瞧你方才那副怯懦模样,庐阳郡王的世袭之位,庐阳王府的世子之尊,岂是你所能匹配?" 武断山冷哼一声,道:"休得再胡闹,此事非你所能插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商场如战场 武隆基轻轻摇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非也,我有法子助你,更能确保你获益至极,你可有意与我联手?" "事已至此,我们已被逼至绝境,你竟还言能使我获益最大化,简直是痴人说梦!"武断山嗤笑道。 "除非,你愿意将武氏商行的所有收益拱手相让。"武断山讽刺道。 武隆基冷笑回应:"还真是贪心不足啊。" 武断山傲然昂首:"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我武氏商行所掌握的财富,足够我享用终生。我又何须将这份基业分予他人,哪怕同为李氏血脉如你。" 此言一出,武隆基陷入沉默,目光复杂。他内心深处,自然期盼武断山能出手援救武氏商行于水火。 然而他更清醒地意识到,一旦武断山真将名下武氏商行的资产悉数交付族人,无异于自毁长城。 即便武断山不顾自己安危,武氏商行的倾覆也将拖累武断山一同坠入深渊。 武隆基沉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行事?" 武断山语气淡然,仿佛胸有成竹:"静观其变,钟氏商行的辉煌终将落幕,这只是时间问题。" …… “少爷,我们此刻的营业额已突破一万两白银大关,照此趋势,只怕明日便能直冲五万两白银的云霄。” 钟阿离伫立于二楼的雅阁之上,俯视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双眸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光。她的商业直觉敏锐非凡,仅仅开业一日,便让她初尝胜利的甘醇。今日的收益,早已超越了她最为乐观的估算,而市场的潜力,更似深不可测的宝藏,引人无限遐想。 这些诱人的商机,就像是一块油脂丰满的肥肉,无论何人见之,皆会跃跃欲试,欲分一杯羹。武家商行与徐家虽斗得水深火热,但对于钟阿离而言,这却是捞金的大好时机。 “徐大人真乃手段高明之人。”钟阿离低语自语,心潮澎湃:“我需即刻筹谋,绝不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武、钟两家商行多年相争,积怨已深。 钟氏商行能在武家商行的虎口之下夺得市场份额,其对手定然会结成联盟,向钟家发难,试图以此削弱钟家商行的力量。 而今,随着徐昊轩的介入,众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徐家,为钟氏商行提供了绝佳的趁势而入之机。 “小姐,这是今日新研发的香膏,请您品鉴,看是否合意?” 一名丫鬟恭敬呈上一盒精致的妆奁。 “嗯。” 钟阿离微微颔首,接过香膏,细细品味其中的奥妙。 “不愧是出自徐先生精心调制的秘方,既有巧思,又具匠心,这香膏的芬芳与色泽均是上乘。”她由衷赞许道。丫鬟闻言,面露喜色,笑道:“小姐满意,便是奴婢最大的安慰。” 钟阿离浅笑,关切问道:“连日来,你们辛劳了,可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丫鬟颊上飞起两朵红云,羞赧地说:“奴婢.有些期待明日的拍卖会。” 钟阿离掩唇轻笑,“这个嘛,莫抱太大希望,毕竟咱们钟家与武家相比,在实力上还是有所不及,胜算渺茫。” 丫鬟抿嘴以笑回应,心中虽不明商场风云,但也懂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钟家商行在长安城也算得上是一方巨擘,不应妄自菲薄。 次日,钟家商行的拍卖盛会如期而至,场面蔚为壮观,吸引了上万民众围观。 “今日拍卖的物品数量庞大,所有拍品均出自钟府,各位请把握机会,踊跃竞标。”一位年约四十,身材魁梧、精明强干的钟家总管主持大局,宣布拍卖开始。 首场竞拍的是一系列普通货品。 “各位,这是钟府精心挑选的九种商品,每种起拍价为一百两。”这些货品的定价颇为公允,大致在市价范围内。 “一百零五两!”竞价之声此起彼伏。 “两百一十两!”即便对于单一商品来说,百两或许略显奢侈,但鉴于数量之多,此价亦算是相当公道。 “一千两!”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报价划破长空,惊呆了在场众人。 “什么?一千两?此人莫非疯了?这可是一千两白银啊!”人群纷纷侧目,寻声望去,只见报价竟出自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铺——观星斋! 这突如其来的天价让许多商家错愕,特别是那些资金有限的小商户,无不心惊胆战。观星斋身为武家旗下的店铺,此举无疑超出了他们的承受极限,再提高价格,他们根本无力跟上。 原只想借此机会展示武家的财力,打击钟家的锐气,谁料一开局便被这高昂的报价压得喘不过气来。武家掌柜面色铁青,这每一两的提高都如刀割其心。 但他心里清楚,若自己继续盲目抬价,那些小商户极可能被迫弃车保帅,转投他人怀抱。商场如战场,失去信任和支持,就意味着满盘皆输。 “好狠毒的算计,居然想从根本上动摇我武家商行的基石。”武家掌柜暗自咬牙切齿,他已然猜到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正是徐氏商行。 唯有徐家,才有能力在短时间内连连抛出如此惊人的报价,迫使他步步退让。 “一千零五十两。”武家掌柜沉吟良久,最终艰难地提高了竞价。 “两千两!”徐氏商行毫不犹豫,迅速反超。 “两千一百两!” …… 双方的较量愈发激烈,价位不断攀升。 “两千八百两。” “三千两!” “三千五百两!” “三千七百两。” 武氏商行的掌柜面色铁青,如同暴风雨前夕的阴沉天空,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四千两银光闪闪的铜钱!”一声喊叫,穿透了喧嚣的人群。 “四千零一十两,愿以此价换得佳人一笑!”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声挑衅,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这连番的竞价,犹如烈火烹油,直烧得武氏商行掌柜的心头怒火燎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仅仅是一瓶香水,竟如磁石吸引锋芒,引发了如此激烈的争夺,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徐氏商行那看似不经意的每一次加价。 都仿佛精心设计的利箭,直射心房,意图撩拨他心中的狂澜,迫使他丧失冷静,堕入失控的深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受伤的偏偏是你 “五千两!” “五千零五十两!” 武氏商行的掌柜恍若丧失理智,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于钟氏商行之后。 最终,那一小瓶香水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令人瞠目的五千零五十两高价成交,落锤定音。 当武氏商行的掌柜付清款项,蹒跚离开展销大厅,他只觉天旋地转,犹如宿醉未醒,步伐踉跄难稳。 “掌柜,您还好吗?” 武氏商行的护院连忙上前,焦虑询问,伸手欲扶。 掌柜摆手示意,强作镇定,踉踉跄跄钻入了自己的轿子里。 “去医馆,快!” “掌柜,您是身体不适吗?”护院听言,面露讶异。 “速去!”掌柜的催促中带着不容置疑。 “遵命。”护院应声,即刻驾驭马车,向最近的医馆飞驰。 轿中,武氏商行的掌柜面色惨白,汗水涔涔,全然不顾。 他方才那近乎疯狂的竞标,并非全因对香水的渴望。 实则是身体突感疲惫无力,仿佛一瞬间苍老数十载,此等痛楚,岂是区区数千两银子所能轻易承载? 而此刻,在拍卖场对面的雅阁内,徐昊轩悠闲品着热茶,对此一切兴趣盎然。 事态发展尽在其掌握之中。他早料到钟氏商行香氛热销,必将引发众人眼红,毕竟那香水与普通香露的差异,绝非毫厘之差。 钟氏选择此时举行拍卖,武氏商行无疑会上演一场闹剧,而哄抬价格,便是搅局的最佳手段。 一来能打击潜在买家的购买意愿,二来即便无人竞价,也能借此让武氏商行名声大噪。 但他们未曾料到徐昊轩的心机深沉,区区香水,竟能在武氏商行手中以五千两高价尘埃落定。 显然,武氏商行将为此肉疼许久。 常镇冷笑一声:“府正,这群人竟妄图与您为敌,简直是自讨苦吃。” 徐昊轩轻轻摇头,语气淡漠:“这只是个开始,武氏商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府正,今晚之事,您不觉得有几分蹊跷吗?”常镇疑问道,“武氏商行何故重金购得一瓶香水,甚至不惜开罪观星斋?” “若我是武氏商行主事,定会选择及时止损,而非这般盲目竞标。”常镇坦诚以言。 “你误会了。”徐昊轩轻轻摇头,语气平淡,“有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武氏商行自踏入这个游戏,便再无全身而退之可能。” 常镇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府正早有筹谋,是我鲁莽了。”常镇羞愧不已,原以为徐昊轩已落入武氏商行的算计之中。 “无须挂怀,此事与你无关,无需耿耿于怀。”徐昊轩宽慰道,随后指示,“去探查一下观星斋的底细。” 虽不在意观星斋,但为防患于未然,了解清楚总归没错。 不久,手下回报,观星斋背景错综复杂,涉足多方领域,其中更涉及徐昊轩曾提醒留意的产业。 “这么说来,我还需感谢武氏商行一番。”徐昊轩嘴角微扬,“既然如此,顺水推舟,收拾他们吧。” …… 武敬臣端坐于颠簸的马车之中,脸上阴霾密布,犹如乌云蔽日。 “可恶至极的钟氏商行!” 他未曾料想,一切竟早在对方精密的算计之中。 武氏商行,京城之内的商业巨擘,规模宏大,业务错综复杂。 庞大的基业之下,隐患亦如影随形,一环脱节便引发连锁反应,致使整个商行运作滞缓,财政赤字深重。 尤以前年为甚,武隆基与武断山强势介入,令武氏商行的局面愈发混沌不堪。 内斗频仍,商行几近崩溃边缘,仅凭一股不屈的韧劲勉强维持。 而命运弄人,就在昨日,武敬臣突患急症,昏迷之际,再睁眼已是卧榻之侧,更闻商行濒于破产,债台高筑。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直击武敬臣心扉,险些令他再度昏厥。 武氏商行,乃他心血所铸,亦是他子女梦想的承载。 他曾誓言,武氏商行必将成为享誉世界的商业帝国,不仅朝堂之上站稳脚跟,更要凌驾皇权之巅。 如今,商行却面临崩塌边缘。 这无疑是对他沉重的打击,近乎摧毁。 “掌柜,我们该如何是好?”一名护卫满面忧虑,问道,“香水拍卖之事还继续吗?” “拍卖?休提!” 武敬臣怒声咆哮,愤慨难平:“我要去找他们讨个说法!” “徐昊轩,竟然暗设傀儡买家!” 武敬臣如梦初醒,方知自己遭人算计。 他咬牙咒骂:“徐昊轩,你欺人太甚,武家与你誓不两立!” “即刻下令,各分号禁止销售钟氏商行一切商品,违者严惩不贷!” 护卫领命而去,命令迅速传达至每一家店铺。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周遭看客听闻武氏商行香水拍卖遇挫,加之先前种种风波,对武氏商行信心全无,纷纷要求退货。 仅仅半天时间,违约赔偿加上巨额亏损,武氏商行损失惨重,银钱流失以万计。 商行总管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愤恨交加,倒地不起。 “掌柜,此事我们如何应对?” 武敬臣目光空洞,喃喃低语:“如何应对?又能如何?早已无力回天……” “徐昊轩,简直就是魔鬼转世。” …… 彼处,徐昊轩闻讯后,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言道:“干得漂亮,此次务必让武氏商行知晓厉害,往后但凡有谁胆敢冒犯钟氏商行,我徐昊轩誓当首当其冲,教他好看。” “府正大人,此事背后似乎另有推手。”常镇在一旁谨慎提示。 “嗯。”徐昊轩轻轻颔首,沉吟道:“这观星斋行为诡谲,极有可能是哪位权重之人的影子在暗中操纵。” 徐昊轩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说道:“走,我们亲赴观星斋探个究竟,看这幕后黑手究竟匿于何处。” 观星斋的掌柜闻得徐昊轩驾临,连忙出门相迎,面带谄笑:“徐公子大驾光临,小店顿时光彩熠熠。” 徐昊轩含笑以对:“掌柜太过谦虚了,此次未经通知便贸然而至,实属失礼。” “哪里,哪里。”观星斋掌柜笑得愈发和煦,热情邀请徐昊轩入内。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观星斋的秘密 “不知徐公子此行莅临小店,是否意在寻觅何种奇珍异宝?”掌柜试探着询问,心知徐家财雄势大,因而对徐昊轩的到访极尽殷勤,图谋借此拉近关系。 徐昊轩笑声朗朗,摆手道:“掌柜明鉴,今日来访,实则是想向掌柜求个人情。” “哦?不知徐公子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掌柜面露讶色,忙不迭追问。 “听说观星斋有一种来自江南的特制香露,不仅限量发行,更专为豪门所享,价格不菲。”徐昊轩微笑透露。 掌柜点头确认:“确有此事,此香露为独家秘制,仅余三坛。因稀缺难得,其价比寻常香露高出五倍之多。” 徐昊轩饶有兴趣地问:“那我是否有幸一试?” “自然可以。”掌柜笑容可掬,“这香露早已备好,只是不舍得轻易示人,既然徐公子有此雅兴,那我自当遵命。” “不过这三坛香露的秘密,徐公子也需承诺保密,立下契约,确保不泄露制法,也不得与他人言及。” “请放心,我明白分寸。”徐昊轩应承。 随即,掌柜亲自奉上三份契约,置于徐昊轩面前。 这香露虽制法与普通香水无异,但色泽、香气皆别具一格,尤其是那白色液态的最后一份,香气袭人,清心醒神,不仅能增添魅力,更有护肤美容、淡化疤痕之效,堪称妙药灵丹。 “真乃佳品!”徐昊轩由衷赞许。 掌柜满脸自豪:“此香露唯我观星斋所有,是我们最大的秘密,外间商行无从得知。” “感激不尽。”徐昊轩细细审视,心中暗道:这香露品质非凡,足可与钟氏商行抗衡,观星斋却为何藏而不露? 沉思须臾,他开口道:“如此,我亦不愿白取,这瓶香水,便赠予观星斋吧。” “赠予我们?”掌柜眼神一亮,这瓶香水价值连城。 “没错,我愿意付五百文以购此香水,不知掌柜是否愿意割爱?”徐昊轩依旧笑得温文尔雅。 掌柜朗声大笑:“哈,既然是徐公子所喜,赠送又有何妨!” “多谢厚意。”徐昊轩接过香水,小心收入怀中,道:“掌柜不必过谦,就此别过。” “徐公子慢走。”掌柜躬身作别。 …… “观星斋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徐昊轩眉峰紧锁,心头萦绕着一股莫名的疑惑,观星斋的行为太过蹊跷,仿佛刻意贬低香水平价以钓大鱼,抑或是隐藏着更深的图谋。 “无论如何,只要不触及钟氏商行的安危便好。”他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扰暂时摒弃于思绪之外。毕竟,无论观星斋暗藏何种玄机,对他而言,能够带来收益便足矣,其余皆非他所关心。 至于观星斋为何刻意压低香氛售价,徐昊轩并无深究之意。“且让他们去吧,我的当务之急,是要为钟氏商行夺回失去的香氛市场。” 提及此,徐昊轩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尽管“天下知”与“珍宝阁”的收入已颇为可观,但随着热度的减退,日均收益正悄然下滑。长此以往,绝非良策。他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欲使三者联袂,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活动。而这其中的细节,还需与钟阿离细细筹谋。 于是,他唤上常镇、王旭二人,大步流星朝钟氏商行的总店迈进。 几日光景,商行规模更胜往昔,新铺林立,各路合作初见成效。徐昊轩一行人刚踏入门槛,一位青春洋溢的少女便盈盈而至,恭敬地欠身:“诸位公子,有何贵干?” 徐昊轩含笑应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徐昊轩来访。” 侍女抿嘴一笑,道:“原是徐公子,久仰大名,请随我来,我家掌柜等候多时了。” 她引领着众人来到二楼,轻叩房门,直至听见周宏基的声音方缓缓推门而入。 钟阿离见到来者,脸庞即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徐大人,何以莅临寒舍?” 徐昊轩直言不讳:“我一直留意着香氛的事宜,这几日你们的盈利也应该相当可观吧?” 一提及金钱,钟阿离笑得更加灿烂:“徐大人高瞻远瞩,那武氏商行吃了败仗,恐怕再不敢来犯我钟氏商行了。” “仅仅是这几天,利润就已经过万两白银!” 言及此,钟阿离激动不已,即便是出身名门的她,在这巨额利润面前也难以自持,几乎要欢呼雀跃。 然而,徐昊轩与身后的常镇、王旭却显得异常平静,这让钟阿离颇为诧异,难道这利润还不足以令人振奋?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徐大人,您不满意吗?” “确实。”徐昊轩摇头,语气冷静,“你手中的香氛乃稀世珍品,我耗费无数心血调制,而它日进账仅数千银两,实在不符其价值。” 他接着坦诚相告:“不瞒你说,你这儿的货色,还不如观星斋来得吸引。” 钟阿离闻言,眼睛瞪得圆滚滚:“真的?您的意思是,我们的香氛比观星斋所售的香露更为出色?” “岂止出色,简直是登峰造极。”徐昊轩自信满满地说道,“一旦这款香氛面世,必将在世间引起轰动,到时候,钟氏商行将借此良机,一飞冲天。” “我们不单有这家店铺,更有钟氏绸缎庄、钟氏布庄,只要有这香氛坐镇,我们将毫无疑问地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商家,独占市场,成就京城商业霸业。”徐昊轩言之凿凿,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钟阿离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望着徐昊轩。 她从未料到,平日里低调行事的徐公子竟怀揣如此宏图大志,不禁令人瞠目结舌。然而很快,惊喜如潮水般涌来,驱散了她心中的忧虑。 长久以来,她总担忧小小的钟氏商行难以抵御观星斋的威胁,毕竟,钟氏商行的规模仅为其五分之一。 但今日,徐昊轩的勃勃雄心让她彻底放心——有这样一位深思熟虑、敢于担当的男人作为后盾,周家商行不仅不必惧怕观星斋,更有机会取而代之,成为京城的新霸主。 钟阿离满心欢喜地拽住了徐昊轩的衣袖,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徐大人,您当真愿意放手让我钟氏商行振翅高飞,壮志凌云吗?” “难道您不担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高端局 “担心我断了您的财路?”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纹,道:“阿离啊,你还太稚嫩了。如今的钟氏商行,不过是沧海一粟,你那微不足道的收益,在我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依你目前的经营之道,想要触及我的财源,恐怕得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徐昊轩的话语犀利且直接,让钟阿离一脸苦笑,内心却五味杂陈。 你可知道,这样的话对一个女孩来说,打击有多重? 但钟阿离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波澜,耐心问道:“既然徐大人此言,想必已有良策赐教?” 徐昊轩微微颔首:“看来‘胸大无脑’这话,也并非绝对。” 他目光无意间扫过钟阿离的胸前,让对方感到一阵精神上的震撼。 这算哪门子的风度? 若觉得我不够聪明,直说便是。 钟阿离表面笑容可掬,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更让她无奈的是,对徐昊轩这样年纪相仿,却摆出一副长辈姿态的人,她竟无计可施。不了解内情的,或许还以为徐昊轩是她上一辈的长者。 “罢了,你毕竟年岁尚浅,香水业这潭水深不可测,非你所能驾驭。就让叔叔来教你如何生财有道吧。” 徐昊轩朝王旭使了个眼色,王旭会意,上前一步介绍道:“钟小姐,我是珍宝阁的掌柜王旭。相爷的建议很简单,就是让我们的店铺联合起来,共谋发展。” 常镇也跟着点头,向钟阿离示意。钟阿离一时之间难以理解,这三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店铺,如何能携手并进? 不过,她还是表现出虚心求教的态度:“请王掌柜详细说明,我们应当如何合作?” 王旭接着解释:“办法其实很简单。钟氏商行、珍宝阁、百草堂以及观星斋,四大商家携手,专攻香水的研发与生产,四家共同运营。钟氏负责技术,百草堂与珍宝阁提供资金支持,利润按股份分成,钟氏独享六成,其余三成由其他三家均分。” “这样一来,既能破解技术难关,又解决了资金短缺的问题。” 王旭信心满满:“我们三足鼎立,定能让香水风靡全城。到时候,钟氏商行将成为京师首屈一指的大商行,名声远播。” “高见!实在是高!”钟阿离连声赞叹,“这方案确有其独到之处。” “这么说,钟小姐是应允了?”徐昊轩笑眯眯地问。 “当然!”钟阿离不假思索地答道,随即略显犹豫,“只是,徐大人,如此一来,您岂不是要承担不少损失?” “损失?区区小事,我自能承担。” 徐昊轩淡然一笑:“核心在于你们三家,风险亦由你们掌握。实话讲,所谓的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 “钟氏专注于研发高品质香水,珍宝阁负责包装与整合销售,天下知则包揽宣传事宜。” “如此,便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产业链。我将这种模式称之为‘一站式服务’!” 这名字初听似乎有些古怪,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个极具前瞻性的构思。与过往的商户合作不同,这样的联盟无疑是双赢乃至多赢,任何一方都不会在利益上有所牺牲。 在钟阿离眼中,这样的合作模式,无异于非洲兄弟自制火箭一般震撼。 她愣怔片刻后,猛然击掌叫绝,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好!实在太好了!有了这套一站式服务,我们钟家商行必将成为举世瞩目的首富,甚至有可能问鼎大乾第一商行!” 徐昊轩轻轻摆手,眉宇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钟姑娘,切莫太过乐观。试想,我所言之理虽妙,但万一是基石不固——香水若无法畅销,或供不应求,乃至效果差强人意,一切美好憧憬岂非镜花水月?” 钟阿离眸中闪过坚定之色,从容应道:“徐大人尽可宽心,各州县的联络事宜,阿离已妥当安排。但需徐大人首肯相助,各地订单自会纷至沓来。” 钟家对此早有筹谋,不单是江州府、南阳府等市场畅通无阻,岭南、河内的商路亦是打通。 一旦此地市场大门洞开,钟家香水分分钟可遍销全国,仅香水一项,即可揽金无数。 钟阿离对此心知肚明,因而急切期盼与徐昊轩共结盟约,以壮钟氏商行声威。 “这便是钟姑娘的满满诚意?”徐昊轩含笑而视,言语中不乏揶揄:“钟姑娘出手的确阔绰,可惜钟氏商行的分量,还不足以让我承担如此重大的风险。” 钟阿离面色微动,追问其详:“敢问徐大人,这风险又是指何而言?” 徐昊轩淡笑回之:“贵商货物价格高昂,所需数量庞大,我实难筹措如此巨资。故而,我希望你们能将价格减半为宜。” “自然,我亦可接受以货抵债,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关系恐怕要生疏许多了。” “价格尚有协商余地,但我们需亲眼见证货物之真章。” 徐昊轩目光沉静如水,正色道:“何不将货物展示一二?若品质符合吾之期待,合作自是水到渠成;反之,则只能遗憾作罢。” “哦,对了,让钟姑娘见识一番我徐某人的手段,也未尝不可。” 钟阿离轻蹙眉头,沉吟片晌后,终是毅然点头应允。 “好!期待我们携手共创佳绩!”徐昊轩朗声笑道,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 “府正大人,钟氏商行的协商已然尘埃落定,我们何时展开行动?”王旭立于徐昊轩身旁,询问道。 徐昊轩轻摇折扇,漫不经心地反问:“何须急于一时?” “大人不担心夜长梦多,横生枝节?”王旭面带忧虑。 徐昊轩笑声朗朗:“只怕夜长梦多的是钟氏商行。他们若想以几瓶香水就声名大噪,未免太过天真,更丰厚的利润才是他们的渴求。” “而眼下,钟氏商行最匮乏的,莫过于人脉。他们欲开拓市场,寻觅靠山自是当务之急。我们无需急躁,静观其变便是……”徐昊轩语气笃定。 第一百四十八章 讨价还价 王旭恍然大悟,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原来如此,大人深谋远虑,晚辈拜服。” “这女子言行之中,似乎暗藏玄机。”常镇压低声音,神色诡谲地说。 徐昊轩笑而不语:“人心皆有野望,她心中的小算盘我又怎会不知?” “但不可否认,她在商业上的手腕确实高明。”徐昊轩感叹道,“如斯聪颖机敏的女子,我平生仅见。若她能留京为官,哎,罢了,此等事暂且放下。今夜且去畅饮一番,明日尚有许多事务待办,先养足精神为上。” 步入素雅轩,内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常镇紧随徐昊轩穿过熙攘的大厅,抵达二楼雅间。 甫一落座,徐昊轩即吩咐侍者:“再去请陆先生一趟,切记,务必恭敬相待。” “是,大人。”侍者恭敬应答,随即退下。 不久,陆永骏匆匆赶来。 “哈哈,恭喜恭喜!”徐昊轩迎上前,拱手致贺,并递上精致礼盒。 陆永骏疑惑接过:“此为何意?” “陆兄,昨日你所赠之物让我大为震惊,故特意备下薄礼,请陆兄笑纳。”徐昊轩边说边开启礼盒。 “咦,这香气……”陆永骏闻声凑近,仔细品味后,赞不绝口,“妙!妙极!” “此香名为‘香水’,乃我商行独家秘制,能让佩戴者散发出独特的芳香。”徐昊轩言语间透着几分自豪,“由我工坊顶尖匠人悉心调制,较之市面上常见的香露,效果更胜一筹。” 陆永骏兴趣盎然,轻轻蘸取一滴细嗅:“嗯,确为上品!” “这创新香水,一旦推广开来,定能引得万众追捧!”徐昊轩笑道。 “确系佳品。”陆永骏点头赞同,“但要想打入市场,怕非易事。尔等只售予权贵人家,寻常百姓哪堪承受。” 徐昊轩点头默认:“价格不菲亦是实情。你手中这瓶香水,为精品中的佼佼者,售价百两银,而普通香水不过三四钱银。” “百两银?岂非天价?”陆永骏惊诧莫名。 “正是,此乃钟氏商行限量版,每月仅售七瓶。钟氏意欲拓宽业务,需打破权贵垄断,寻求忠实代理,以此拓广渠道,超越竞争对手。”徐昊轩细细道来,留意着陆永骏的反应。 “陆先生乃我素雅轩之瑰宝,自然不能亏待,此香水九十九两售予你。”徐昊轩嘴角含笑,目光微寒。 “可……徐大人,您不是夸我是素雅大才吗?”陆永骏不解。 “亲兄弟,账目也得分清。即便是碧霞驾临,购买也需付钱。”徐昊轩正色道,“放心,作为素雅轩的一员,断不会让你吃亏。” 陆永骏犹豫不决,心中暗忖:周玲玉主动与徐昊轩结盟,原来是有此打算。 “九十九两尚嫌多,八十两足矣。”陆永骏咬牙,终是妥协,“我们是伙伴,我不占你便宜,按你说的办。” “何不一百两?在下不敢使徐大人吃亏。”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怎能害你?”徐昊轩摆手笑道,“九十九两,不能再多。” “……”陆永骏无言以对,心中五味杂陈。 陆永骏心头涌上一阵无言的愕然,不禁暗自腹诽,你可曾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两者间,区区一两银子的差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纵然心存疑虑,但望着徐昊轩坚定不移的眼神,陆永骏终是轻叹一口气,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一百两就一百两,毕竟是自家腰包里的银子,多付一些便多付一些吧。” 徐昊轩笑得眉眼弯弯,道:“如此,陆兄,此事咱们便一言为定。坦白而言,这段时间钟氏商行为此香水分外操劳,不仅斥巨资推广,更险些让秘方落入他人之手。因此,我意欲重振旗鼓,将此香氛全面推出,使之成为京中仕女竞相追逐的奢侈之选。” 陆永骏闻言,陷入了沉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半晌过后,他猛地抬首,目光如炬,直视徐昊轩,字字千钧地问道:“徐公子,你为何要助我?” “只因我渴望与陆兄并肩作战。”徐昊轩直言不讳,“你是素雅轩中炙手可热的才俊,携手共进,财源必将滚滚而来。” 陆永骏沉吟片刻,追问:“那徐公子期望从我这里得到何物?” “借陆兄之名望,拓宽市场,让这香氛飘散至四海之内,家喻户晓!”徐昊轩言辞恳切。 “嗯?这有何难?”陆永骏似乎对这项挑战饶有兴趣。 “难处自是不小。”徐昊轩微笑道,“毕竟目前香氛多为女子所用,男子少有问津,但通过巧妙的宣传,定能吸引更多目光。” 陆永骏摇头,疑惑不解:“我还是不明白你的真正意图。” “这个嘛,暂且保密。”徐昊轩故作神秘,“但请相信,此事于陆兄百利而无一害,只需你略施援手,扩宽销售路径即可。” 陆永骏果断应允:“好,我答应你。权当是报答你我的救命之恩。” “哈哈,那我先行谢过。” 徐昊轩使了个眼色给常镇,后者随即捧起香氛瓶,对着陆永骏轻轻一按。 陆永骏未曾提防,几缕香气趁隙钻入鼻腔。 “这是何物?” “香氛,特制之香。此刻,你该是全身暖流涌动,舒适无比吧。” 陆永骏如同被什么不洁之物附体,浑身颤抖,若非亲眼所见,旁人或许会以为他遭受电击。 常镇一脸茫然看向徐昊轩,徐昊轩弱声问道:“你不会加了什么不该加的吧?他反应为何如此强烈?” 常镇一脸无辜,喃喃道:“我不知道啊,就是按照平时那样……” “哎呀!” 徐昊轩连忙捂住她的嘴:“你这么胡来,万一他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常镇眨眨眼,不再言语。 “你……你们……” 陆永骏已从椅上滑落,面色痛苦,双眼圆睁:“你们竟对我下药?” 徐昊轩尴尬一笑,连忙解释:“陆兄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 “那我刚才……刚才那感受是……” “呃……或许只是偶然。” “你们……徐大人,我一直最为钦佩之人,怎料你会用如此手段!” “不是的,你冷静,我们真的没做什么。” 徐昊轩又急又恼,连忙安抚几近失控的陆永骏。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明星效应 时光缓缓流逝,陆永骏的情绪逐渐平复。 “徐公子,无论你之前做了什么,请即刻终止!” 陆永骏怒目圆睁,警告道:“若再有下次,休怪我翻脸无情!” “徐大人,这是女子所用之物,你却让我用之,简直是置我于死地!” 陆永骏情绪激昂,似是满腹冤屈,难以自抑。 徐昊轩轻笑道:“陆永骏兄,稍安勿躁,精彩还在后头呢。你且携带这香氛,悠然漫步于大厅之中,让每一位宾客都能沾染上你身上的独特气息。” 陆永骏闻此言,一时之间如遭雷击,目光怔怔地凝固在徐昊轩的脸上。 徐昊轩笑容可掬,贴近了些许,温声细语地道:“陆兄放心,我怎会害你?你只需依言行事即可。我相信,对于我的一番好意,你是断然不忍拒绝的,对吧?” 这番话令陆永骏无言以对,唯有勉强点头,心中却五味杂陈。 “此香,特为男士调配,非女子所用之物。” 徐昊轩抹去额间细汗,内心暗叹于时人观念的局限,世人往往将香氛与脂粉等同视之,女性使用固然寻常,而男子用香,则被视为匪夷所思之事,其难接受程度,犹胜生死。陆永骏如此强烈的反应,恰好映射出观念转变之迫切。 毕竟,若这款香氛的主要受众真是男士,无人问津岂不尴尬? 陆永骏浑然不知自己已入局,只觉徐昊轩此举意在令自己当众出丑,心中暗骂:“徐昊轩,真是狡猾至极!” 而对于陆永骏心中的怨言,徐昊轩似乎了然于胸,却并不以为意。 他虽身为膏粱子弟,却厌倦钩心斗角,只喜与这些青年才俊为伍,欣赏他们的风采。 “陆兄请记住,香氛分三品:凡香、雅香,以及皇家御用香。 凡香适宜百姓,效果不俗,能为寻常富家增色;雅香则可升华女子之气质,使之更加迷人。至于皇家御用香……”徐昊轩故作神秘,“届时自见分晓,保准让你心悦诚服!” 陆永骏深吸一口气,按照徐昊轩的指示感受,顿觉体内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活力,仿若时光倒流,年岁减去十载。 他猛地睁眼,不敢置信地问:“这,这是真的?” “自然,此乃我特制的‘古珑香’。”徐昊轩轻轻一点指间,一粒微小的香粉瓶便跃入陆永骏手心。 “收好,早晚各用一次。” “多谢!多谢!”陆永骏激动地接过香粉,调整情绪后,在仆从引领下步入素雅轩,面向众宾客。 陆永骏扫视周遭,察觉到众人投来的诧异眼光,眉头不禁紧锁:“为何今日我的香气如此引人注目?” “陆公子,您来了!”他的出现,令诸多佳丽双目放光,纷纷围聚,叽叽喳喳地询问:“陆公子为何突然造访?有没有为我们带来礼物呢?” 更有女子急切追问:“陆公子,可有新曲问世?” 素雅轩内,众人对陆永骏的才华趋之若鹜,大多因他的艺术魅力而来。不知何处,竟有粗犷之声大呼:“陆公子,我要为你生娃!” 目睹此景,徐昊轩嘴角微抽,心想这些人未免太过孟浪,陆永骏虽受欢迎,但此举实属过分。 此时,春香适时咳嗽了一声:“诸位,陆公子有要事相告,请稍静。” 在徐昊轩的示意下,姑娘们依依不舍地散去,陆永骏借机摆脱人群,径直走向舞台中央,开始他每日不可或缺的表演。 “诸君莅临素雅轩,实乃陆某之荣幸。今日,我备有一阕残词,愿与众位共赏。” 陆永骏铺展长纸于案头,备好笔墨纸砚,而后立于琴架旁,一切就绪,一场文化的盛宴即将拉开序幕。 “我将献上首曲,这是一阙少女致以青年的柔情蜜意。” 他徐徐启唇,低吟浅唱:“山间林木葱郁枝叶繁,我心悦君情深君未觉。” 音落,全场瞬息凝固,皆为之倾倒。 诗虽非绝世佳作,然其中蕴含的挚爱与坚韧,触动人心。 常言女子情诗,多以甜蜜细语织梦,而此诗独显幽婉,意境超凡。 一刹那,徐昊轩思绪飘至李清照,那个时代,女子婚事不由自主,遇一真心相待之人,是为终身之幸。 此诗恰如一股清泉,滋润了徐昊轩内心的一隅荒芜。 随着陆永骏的曲终,短暂的静默后,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众人无不赞叹其歌喉的美妙与文采的斐然。 “妙哉!” “精彩!”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徐昊轩心中暗喜,显然,他此次真是淘到了宝,陆永骏竟是能歌善舞、文武双全……这让他的记忆中浮现出一位旧识的身影。 然而,正当众人沉浸于对陆永骏的赞颂之时,人群中传来一道憨直的询问,打破了这份和谐: “柳公子,您身上香气袭人,可是用了什么香露?” 这一问,引得四周人纷纷侧鼻,的确,自陆永骏处飘来的风似乎更加馥郁。 “怎可能?柳公子乃人中龙凤,德行高洁,岂会沾染世俗脂粉之气?” “对对,那定是柳公子的自然体香呢~” 陆永骏的笑容凝固,第一个发问的,分明是徐昊轩安排的“帮手”——常镇。 看此情形,今日颜面扫地在所难免,陆永骏背转身,仰天长啸,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之吼。 王旭坐在徐昊轩对座,低声询问:“府正大人,这样做是否太过,陆永骏毕竟是个要面子的人。” 徐昊轩轻摆手:“人生在世,谁能免俗,社会性死亡亦是生命的一部分。” 王旭无言以对,内心暗道:大人,您还是干脆点,让他解脱了吧。 王旭在心中为陆永骏默默哀悼,但转念一想,陆永骏毕竟是位才子,仍值得敬佩。 陆永骏曲毕,又献上了精心准备的节目,琴瑟和鸣,戏曲流转,每一技每一艺均透露出深厚的修养与文雅气质,加之其俊逸的外表,瞬间成为“素雅轩”的瞩目焦点。 对此,徐昊轩并不感到意外。陆永骏敢于在此献艺,必是准备充分,且不惜重金购得古珑香水,表演出色自是水到渠成。 陆永骏轻挥广袖,周遭空气更添一份雅致之香。 第一百五十章 大忽悠 "诸位眼前所见,乃是钟氏商行最新推出的瑰宝——古珑香水!" 陆永骏缓缓展开介绍,言语间透着一股庄重,"钟氏,京城之名门望族,产业遍布,而这款古珑香水,乃其初次涉足香氛界之作。珍藏得宜,其价值翻番亦未可知!" "何等言辞?价值竟可倍增?" "如此一来,一瓶古珑,足以匹敌驷马之车了!" "钟氏风范,豪气干云,诚不欺我!" 陆永骏进而细述:"古珑之奇效,远非寻常香露所能及。轻洒一滴,肌肤即刻柔若初生,长时使用,则肤白如雪,细腻如绸。" "换言之,成熟男性拥有此香,犹如握有灵丹妙药,夜夜春宵而不显疲态,更无丝毫痕迹留存……" 笑声顿时如潮,众人皆被陆永骏的幽默逗乐。 他略显尴尬地笑笑,转而正色道:"玩笑归玩笑,古珑香水非俗物,超越凡尘脂粉,实乃男子尊享!" "陆公子所言极是,古珑之效,委实非凡!"一人点头附和,"家中亲眷使用后,肤质日益细腻,确是奇效。" 陆永骏心下稍安,显然徐昊轩安排的帮衬不在少数,压力得以分担。 此时,化装一新的常镇故作机敏问道:"陆公子,如此神奇之香水,定是价格不菲吧?" 陆永骏扇动羽扇,从容道:"问得好!古珑香水,钟氏匠心独运,每瓶售银一百五十两,共计八百瓶限量发行。" "嘶~~此价惊人!" "每月仅此一项开销便是如此,于我而言,已近半月之资。" 听闻价格,众人哗然,即便出自富贵之家,亦感钱包吃紧。 陆永骏摆扇轻摇:"此为起价,钟氏按月限量,避免积压,长远观之,其价实属公允。待其名声大噪,价值恐不止于此。" 环顾四周,见众人沉思,他又添一把火:"虽是男香,与我等何干?" 一丫鬟无意间脱口而出,气氛骤冷。 这一问令场面陷入尴尬,即便是青鸾,也难以接话。毕竟,从性价比考量,古珑香水的确并非必需。 丫鬟察觉失言,连忙致歉。 而楼上掌声适时响起,徐昊轩缓缓步入人群中央。 "问得好!此乃男香,诸位佳人为何要购?花费百五十两,委实不智,不如添置珠宝更为实惠。" 众多女眷点头称是。 徐昊轩话锋一转:"但诸位眼界似乎尚窄!物以稀为贵,稀世之物,价值自高!" "正如古珑香水,若置于市场,也许一盒只值五两。但…… "陆兄演绎精彩,吾心甚慰。" 徐昊轩拍拍陆永骏肩头,"然而,于我眼中,古珑香水尚未登珍品之列,且存诸多局限。若不改进,恐将没落。" "但商品终归是商品,真正珍贵的是情意。古珑虽贵,难道诸位夫人不愿以此赠予夫君或稚子,使他们健壮欢欣?" "这……" 一时间,全场陷入了沉思。徐昊轩之言确有其理,古珑虽贵,却非不可触及。 陆永骏捕捉时机,连忙推销:"在此,陆某以名誉保证,非真正有益家人,断不敢轻易推荐。" "家人"二字,陆永骏特意加重语气,这是徐昊轩的点拨,字里行间透露着真诚与关切。 自然,古珑香氛的酿制工艺繁复无比,所需材料之珍稀,步骤之细腻,实非三言两语所能尽述。然而,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大家,每一滴古珑香氛,皆承载着三年心血之精华,寻常人家若欲自制,只怕需耗时十数载方能窥其万一。” “我深信,在座各位具备条件者,定会选择购置一樽。此香不仅能够显着提升家人的气韵,更是一份自我犒赏的佳品。谁人能抵挡这份来自远古的诱惑呢?” “诚哉斯言,区区一瓶古珑香氛,我已决定纳入囊中。” “其价虽昂,然为求家中郎君体魄强健,子嗣康宁,这份投资,我甘之如饴。” “我对这古珑香氛亦颇感兴趣,只不知其色泽与芳馥究竟如何?”有好奇之声响起。 徐昊轩含笑宽慰:“请诸位安心,我敢断言,古珑香氛必能让在场每位体验超凡脱俗之悦。” “若感不满,七日内包退,绝无二话!” “当真?” “那我也欲购一瓶。” “同求。” “我亦然!” …… “正好,此处有一份样品,且让诸位一品其妙!” 一时间,众人争相报名,迅速达成共识,纷纷解囊预付订金,争先恐后欲一试香氛魅力。此中不乏富贵之家的老爷、少爷与小姐,大多未尝接触古时奢华之物,今日得以亲历,心中震撼自不待言。 古珑香氛,其味独特,甜中带涩,腥而不腻,嗅之使人心旷神怡,精神倍增。此香不仅振奋心神,更有美容驻颜、延年益寿之效,引无数深闺女子心向往之。 “真是仙品,香至骨髓。” “比起宫中密制玫瑰露,古珑香氛更显醇厚,闻之身心俱醉,恍若羽化登仙。” “更有清雅幽香,直透心脾。” “我愿即刻收入整瓶!” “这是我所遇见最美妙的香氛!” “闻说钟氏商行的香氛,沐浴擦身皆宜,效果非凡,既养颜又解乏。” 陆永骏之言,令众多女子跃跃欲试,纷纷询购详情。 陆永骏面色凝重:“钟氏商行香氛供不应求,是以我借此机缘,特来献歌一曲。若诸位佳丽真心欲购,可在此领取优惠券,享九折之惠。” 世人常以为古珑香氛当属高冷傲然,略带酸腐,而今亲眼所见,却是一派清新脱俗,无半分异味,唯有淡雅之息,令人心神为之一振,仿佛灵魂深处之香。 听陆永骏一番描述,众人眼前一亮,心头喜悦油然而生,对古珑香氛的兴趣愈发浓厚。 “真有如此神效?” 一女子按捺不住,出声询问。 陆永骏微笑颔首:“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如此,我要定了!” 一人领头,众人纷纷响应。 徐昊轩在一旁笑言:“既然众望所归,我自不便阻拦,至于价格嘛,嘿嘿……” 徐昊轩向陆永骏使了个眼色,意寓不言而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才叫托! 陆永骏面庞微红,此次并未退缩,而是朗声宣布:“古珑香氛之价,正如先前所言,但其配方乃钟氏商行独门秘技。为答谢诸位厚爱,我们将免费赠送古珑香氛之秘方,无论是自用、馈赠亲友,皆可随心所欲。” “竟可免费传授配方?” 有人惊诧。 陆永骏肯定道:“不错,凡有意购买者,可至钟氏商行寻访,我们必竭诚助每位客官调配出最为合宜的香氛,确保人手一香,爱不释手。” 此后,钟氏商行名声大噪,特别是古珑香氛,几乎一夜之间名动长安,不仅城内民众趋之若鹜,周边县邑亦有诸多人士慕名而来。 此香之效,赢得赞誉无数,人们纷纷表示要购一瓶以作纪念。 更甚者,古珑香氛之名渐传至江南,长安贵族圈内亦对之充满好奇,虽不及平民百姓那般狂热,却也乐于夜夜品味,以此安眠,提振精神,即使熬夜亦不觉疲倦。 此事愈传愈广,渐成潮流。 当然,亦有质疑之声,认为钟氏商行不过故弄玄虚。但无论外界如何评说,这一新颖之物已在长安掀起了滔天波澜。 …… “少爷,今日铺内再次售出一百瓶古珑香露,更有诸多闻香而至的顾客慕名求购。”钟阿离汇报时,眉眼间难掩欣喜。 “确是喜讯。”徐昊轩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心中的筹谋终见成效,令他满心欢愉。 虽无法与后世的盛况相提并论,古珑香露已在这初露锋芒的市场中掀起了波澜,引来无数豪门贵族的瞩目。 这不仅是一个吉兆,更是证明,在这个时代,古珑香露非但不是低廉之物,即便是皇族贵胄,也甘愿掷千金以求其芳泽。 “然而,香露的销售仍未稳固,我们需得进一步拓宽渠道,加大规模。”徐昊轩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决断。 钟阿离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过于顺遂的进展有时会成为懈怠与傲慢的温床。但徐昊轩的一番话如同一颗定心石,沉稳而有力。 “安心吧,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现今虽成绩斐然,可你要记得,古珑商行不过刚刚启航,距那香露遍销天下的宏图尚远。我们的视野不可局限于此,待香露风靡一时,其价值自会水涨船高。” 钟阿离精神为之一振:“少爷言之有理,我们的香露乃无价瑰宝,岂是蝇头小利所能衡量?奴婢即刻派人联络各路商家,探寻合作之机。” 徐昊轩轻笑点头,忽而转念一问:“对了,近来古珑香露的收益如何?” “这几日热销如潮,累计已收银六万五千两,照此趋势,今日或将突破八万两。”钟阿离语带振奋。 徐昊轩微感讶异,他原只预算三万余两的盈利。“竟有如此佳绩?”他心中盘算,显然超出了预期。 “是的,近来顾客络绎不绝,全因向往古珑香露的独特芬芳。他们购得香露归家,纷纷急于体验,家中无论老少、妻妾仆从皆赞不绝口,称其尤为契合年轻人的品味,甚至欲引荐给家中长辈。 更有众多青年才俊四处寻觅此香,奴婢预感,待这些香露流入千家万户,口碑相传之下,古珑香露的市场将更上一层楼。” 钟阿离言语间难掩激动。 “那么,这香露还能为我们带来多少利润?”徐昊轩问得直接。 “这个.暂难预料。”钟阿离答道,“目前的收益已然颇丰,若再增,恐怕还需时日与品牌力量的积累。” “无妨,继续售卖便是。” 徐昊轩胸有成竹,“当前首要,乃是扩大古珑香露的名声与影响力。 知名度愈高,销路自宽。我提议,我们不妨借此时机招募更多能工巧匠,提升香料的产量与品质。” “遵命。” 钟阿离恭谨应承,心中明了,随着古珑香露名声大噪,商机无限,钟氏商行也将借此培育新一代的匠人。 她未曾察觉,徐昊轩所虑远不止眼前之利,而是古珑商行未来的利益与深远影响。这些,正是商行发展的关键所在! “对了,少爷所需的材料已备齐,是否送入府中?”钟阿离适时转换话题。 “明日再送不迟。”徐昊轩淡淡吩咐。 “诺,奴婢告退。”随着钟阿离退下,徐昊轩独坐品茶,心绪难掩欣悦。 …… 当下的太傅府,显得尤为庄重而隐含风云,淮南王世子武隆基携带重礼,踏门而入,目的不言自明——共商应对徐昊轩与钟氏商行之策。 “晚辈武隆基,特来拜谒太傅!”武隆基以礼先行,态度恭谨至极。 云山轻轻颔首,语气淡然:“贤侄请起。” “多谢太傅。”武隆基挺直身躯,面容肃穆,开口直入主题:“闻太傅意图除去逆臣徐昊轩,可有此事?” “确有此意!”云山坦然承认,“徐昊轩狼子野心,勾结外敌,其心叵测,罪孽深重。无论何等代价,此獠必除!” 武隆基疑问道:“既如此决心,太傅何故迟未行动?” 云山沉默片晌,吐露难言之隐:“徐昊轩机敏过人,时机尚未成熟,难以下手。” 武隆基试探言道:“若晚辈能助太傅一臂之力,铲除此患,又当如何?” 云山闻言,面露讶色,反问道:“贤侄勿非戏言?徐昊轩得圣宠,朝中不乏拥趸,连王连生、罗永恩亦偏袒于他,我等怎敢轻举妄动?” 武隆基轻轻摇头,胸有成竹:“太傅,我知您行事谨慎,故未奢望您亲自动手除之。但我有一计,可助太傅圆满解此难题。” “哦?何计?”云山目光一亮,兴趣盎然。 武隆基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附耳低语,话语之间,透着一股不寒而栗的力量。 云山,这位历经沧桑的老将,亦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神色错愕。 “贤侄,此言当真?” “灭族之罪,世子岂敢胡言。”武隆基正色道,“太傅,徐昊轩狼子野心,留之必成后患,今若不除,恐终为您的权位埋下隐患。我虽与他交往不深,却深知其性,一旦得势,必会愈发嚣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喜好香水? 云山脸上阴晴不定,内心波澜起伏。 “但这事……” “太傅勿忧,徐昊轩并非无懈可击,即使无我助力,亦有机可乘。”武隆基信誓旦旦保证道。 云山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抬头凝视:“贤侄,若我应允,你所求何物?” 武隆基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我要借助云大人之力,一同压制钟氏商行!” 云山眼神微变,缓缓道:“此要求,我可以考虑,只是……” “我明白,明白。” 武隆基连连点头,“只要太傅应允,我必确保钟氏商行毫发无损。当然,若计划不成,太傅亦无需挂怀。” 云山深深注视着他,忽而叹道:“贤侄,你的才华,本官实在赏识。” 武隆基眼帘微垂,谦辞道:“能得到太傅的赏识,乃是我之荣幸。” “哈哈,我们如今同舟共济,我自是不会加害于贤侄。”云山爽朗笑道,“你的请求,我答应了。但事先验明实力,方能放心。” “这是自然。”武隆基笑道,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递给了身旁随从。 “太傅,请看这些香水上乘之作,每一瓶色泽皆为顶尖。且每一款香氛,功效各异。只需太傅选定其一,我便能使之风靡京城。” 武隆基介绍道。 云山接过一瓶,轻嗅之下,闭目沉醉,片刻后睁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这香气……仿佛为我量身打造!” 云山难掩内心的喜悦之情,眉眼间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 他本就是一位香水狂热爱好者,对各类香氛的研究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此刻,一瓶精心调制、恰合其品味的香水横空出世,如何能不令他心花怒放? “即刻命人将这些香水悉数移至书房,我要细细品味这份惊喜。”他急不可耐地吩咐道。 “遵命!” 周围的仆从闻声,纷纷敏捷行动,怀抱装满香水的檀木箱,鱼贯向书房行去。 行走间,云山忽生好奇,问道:“此等佳酿,可有名号?” “回太傅,此香名为【馥郁人间】,专为太傅量身定制。 其独特魅力与市场潜力无与伦比,只因世间仅此一瓶,无可替代。”武隆基言辞中透露着自豪。 “妙哉,实乃上乘之作!” 云山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这一瞬,他似乎察觉到,原有的计划需得调整。拖延不再是选项,速除徐昊轩才是当务之急。 “若此香流入市场,贤侄的商行恐能与钟氏一较高下了。”云山语带深意。 “愿太傅早日澄清玉宇,世子我必当全力以赴。”武隆基笑答,继而承诺,“至于合作之酬,事成之后,定当双手奉上。” “哈哈,贤侄言重,彼此双赢,何乐而不为?”云山轻松笑道,“但话说回来,此香产量稀缺,贤侄能否保证供应无忧?” 武隆基胸有成竹地笑答:“我的商队已抵长安,不出三日,新香即可面世。 此香主打贵族市场,寻常百姓难舍千金只为一滴芳泽。 且因其特制,功效非凡人所能辨识。 一旦世子号令一出,长安香水市场将尽在掌握之中。” 武隆基目光闪烁,似有深意:“如此一来,我们岂非占尽先机?” 云山轻轻摆手,道:“贤侄,我等皆为皇上效力,而皇上智冠天下,世间之事,恐难有其不知。” 闻言,武隆基面色一凛。 “故而,唯有一处,能瞒天过海,那便是皇上的私库。”云山话中有话。 “大人是说,需要晚辈孝敬皇上?”武隆基问。 “正是,为博皇上欢心。”云山言道,“二十万两白银,是你晋身的敲门砖!” “二十万两?”武隆基眉头紧锁,“此数巨矣,即便武府全盘变卖,亦难以凑足。” 云山淡然一笑:“非独武府,长安富豪多如繁星,只要你开口,财源自会滚滚而来。 况且,以香水之利,你将财源广进。 贤侄需谨记,若秘方外泄,大乾将面临逆贼更汹涌的攻势。” 武隆基迟疑片刻,答曰:“此事需禀报家父。” 云山微一点头:“请代为转达,我静候王爷回复。” “告退!”武隆基起身,欲离席。 临行前,云山又道:“贤侄,不舍不得,大业需胆略。” “晚辈铭记于心,绝不负所望。”武隆基坚定应答,随即阔步离去,步履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目送其背影,云山轻眯双眼,沉思片晌,终挥手示意,让仆人送客。 …… 武隆基步出官府大门,旋即乘坐马车,向着府邸徐徐而返。 “老爷,您回来了!”管家匆匆迎来,神色间难掩焦急。 “何事如此匆忙?”武隆基眉宇微蹙,询问道。 管家低声道:“适才有信使传来急讯,老夫人吩咐您即刻回府。” 闻及母亲召唤,武隆基面色一沉,鼻中轻哼:“本公子晓得了。” “是否需要备马?”管家又问。 武隆基轻轻摆手,径直迈向书房,边行边言:“母亲现在可在府中?” 管家摇头,语气忧虑:“今日清晨,老夫人便已离府,言说前往慈恩寺祈福。老爷或许不知,昨晚老夫人突兀外出,原定今日晨间归来,然而直至傍晚,仍未见其踪影。” 闻言,武隆基脚步一顿,眸中闪过一抹讶异:“母亲不在家中?” 管家复又确认道:“确是如此,夫人清晨未进餐便离府了。奴才揣测,夫人可能是为了寻觅老爷您。” “原来如此。”武隆基沉吟片刻。 “领我至库房,我要提取二十万两白银。”他话语平淡,却让管家惊愕不已。 “少……少爷,此话当真?”管家声音颤抖。 武隆基眼神凌厉:“怎么,以为我是在玩笑不成?” 管家连忙澄清:“少爷误会,奴才岂敢质疑您的决定。” “那就速速行动!”武隆基催促。 管家心怀忐忑,引领武隆基前往库房。 武隆基虽年轻,身为嫡长子,肩负李家未来,一举一动皆关系家族颜面,每一个决策不容轻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说拿就拿的巨款 “少爷,我们真的提走如此巨款?”管家心有不安。 “不错,此银专为献给陛下所备。”武隆基答道。 “但这银两原是用以购置货物……” “噤声!” 武隆基制止管家继续,压低声音警告:“此事切勿让老爷知晓,否则后果自负。” 管家闻言,身子一颤,再也不敢多言。 他自小侍奉武隆基,对这位主子敬畏有加,自然不敢违抗。 很快,武隆基手执账册,管家恭敬领命:“奴才遵命!” 正欲离开,却被武隆基留住。 “此外,这批香水上市需分散推广,不可集中。特别是在京兆,务必保证配方的保密性。”武隆基叮嘱。 管家连声称是:“老爷放心,奴才自会妥善处理。” 稍作犹豫,管家又问:“是否派专人关注老夫人的行踪?” 武隆基摆首:“不必,你先将信送出去。还有,此事务必严守秘密,不可泄露分毫。” “奴才记下了。”管家深深鞠躬,退出书房,即刻着手安排信件的传送。 …… 次日清晨,钟阿离便陷入了一片焦虑之中,根源在于武氏商行惊人的行动力,仅一夜之间,便以十倍高价收购了古珑香水的重要原料——杏花。 杏花栽种虽易,培育上乘却非易事。加之武氏商行给出的收购价令人咋舌,眼下所有原料供应商无不竞相向武氏投怀送抱。 “掌柜的,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围聚钟阿离周围,面露难色。 钟阿离眉头微蹙,小巧的鼻子轻轻皱起,低声道:“还能怎样,按规矩行事罢了。” “那怎行?我们辛辛苦苦培育的香料,怎可拱手让人?” “说得对!我们辛苦拿下这片杏花林,年年耗费不菲,这一遭,我们的损失几乎削去了月收入的三分之一。更关键的是,与武氏合作后,我们就再无回头路了。” “武氏根基尚浅,不依靠他们也未尝不可。但如此巨额投入,简直是挥金如土!” “若真不行,我们就出更高价购入杏花,至少还有些进账。” “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众人的抱怨声此起彼伏。 “安静!”钟阿离喝止了众人,“都是一群没眼光的。我们的事业已初具规模,加上与武家的合作,他们的利润足以填补我们的损失,急什么?再说,武氏商行的东家陈涛,我们并无过节吧?别忘了,武氏能在一夜之间筹集二十万两,全仗武家的名声。若得罪了陈涛,岂不是自断武家的财路?” “可掌柜的,我觉得武家此举分明是要坑害我们!” “我不这么认为,武家那样精明,自然懂得如何盈利。” “武隆基怕是脑子发热,竟献上如此巨资予皇上,就不怕龙颜大怒,取其项上人头?” “武隆基乃读书人,孝道在他眼中何足挂齿?” “孝悌忠信,仁义礼智,皆是糊弄鬼神的把戏,这些书呆子满腹经纶,全然虚妄!” 争论愈演愈烈,众人愤慨欲直面武隆基问责。 钟阿离叹了口气:“诸位稍安勿躁。” 她略作停顿,旋即笑道:“焦急无济于事,我们需考虑应对之策。” 此刻,一人突显脑海,此人必有妙计反制武氏商行的恶意操作——正是徐昊轩! “大家先回各自店铺稳定局面,待我询问徐大人意见后再定夺。” 钟阿离刚欲起身,徐昊轩的声音便悠悠传来。 “你们是在找我吗?” 手持羽扇,步履翩翩,徐昊轩二字形容——装腔作势! “参见徐大人!”众人齐刷刷跪地行礼。 钟阿离微微欠身,笑言:“徐大人亲临寒舍,真乃蓬荜生辉。” 徐昊轩摆摆手:“不必客气,开门见山,听说武氏商行意欲售卖你们的香水配方,可有此事?” 钟阿离心中一惊,旋即含笑摇头:“徐大人消息真灵通。” 徐昊轩淡然一笑:“与武氏多有交集,知晓一二不足为奇。” “如今钟氏商行由我管辖,有何异议?” 钟阿离迟疑片刻:“徐大人,这是武家内务,您……” “你的事即我的事,我的事还是我的事。”徐昊轩摆摆手道,“武氏商行生意兴隆,区区银两不在话下,吞下这批杏花自然不在话下。” “硬碰硬抢原料,无异于当冤大头,钟氏商行现需示弱。” “如何示弱?” “简单,将这批货卖给我们,武氏必然乐意接受。”徐昊轩成竹在胸。 “那我该如何做?” 徐昊轩沉思片刻:“武氏不缺钱,我们可以换个策略。” 他竖起两指:“我们不仅要卖给武氏香水原料,还附加供应杏花。提供千斤的数量,价格合理,武氏愿买便成交,不然作罢。” “这……” “这条件非常公允。” “可是,我们提供的量大大超出预料,怕是不足啊!” “他武氏若愿意购入我们的囤货,不妨借此捞上一笔。” 徐昊轩笑道:“无妨,我们可从长计议,等到夏季酷热,我们的供应便会充裕,与武氏一争高下不在话下。期间,他们的香水销售恐亦不佳,若持续囤积原材料,只会亏损,甚至破产。” 他又道:“当然,你可以拒绝,但你会错失良机。” 他望向钟阿离,发现她表面平静,实则思绪已飘远。 轻咳一声,吸引钟阿离注意:“如何?这笔交易你可占了便宜。不如这样,我为你穿针引线,促成契约。” 话音落,钟阿离连声应诺。 “如此,我即刻找武隆基商谈,希望能达成共识。” …… 武氏商行的大堂内,一对正副交椅分列,一方是少主武隆基,另一方则是武氏商行名上之首——武敬臣。然而,空气中的氛围却微妙而紧张。 数十年商场浮沉,武敬臣自是了然商行每一笔账目,尤其是近来,他惊觉未经其首肯,武隆基竟擅自挪用了二十万两白银,这之中还包括留春坊工匠与艺伎下月的薪酬。 更令人咋舌的是,这笔巨款竟是用来以十倍之价购入杏花,一场近乎鲁莽的豪赌,直逼武敬臣容忍的极限。 他目光如炬,质问道:“世子大人,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武家内讧 武隆基一脸茫然,困惑反问:“武掌柜,此话怎讲?莫非您忘却了今春杏花稀少,加之护养费用不菲,实难获利。唯有此策,方能赶在钟氏商行之前,将原料化为香氛,否则我们只能望洋兴叹。” 武敬臣闻此,怒不可遏,猛击桌面,厉声呵斥:“世子大人,你这是要葬送武氏商行的前程吗?二十万两,那可是堆积如山的财富!而你,却要拱手让人,你的理智何在?” “武掌柜,请慎言。您的态度,似乎并不适宜与我对话。”武隆基语带坚决。武家香水虽利润丰厚,但家族声誉已受损严重。“这是我武家的奇耻大辱,我誓死不从!” “孽障,世间怎会有如你这般愚钝之人?难道为了金钱,你就能置武家百年清誉于不顾,无视先辈教诲?” 武隆基冷笑道:“先辈教诲,于此时武家又有何益?我们已在苟延残喘,谈何名誉!” 武敬臣凝视着他,一字一顿:“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心意已决!”武隆基的回答斩钉截铁。 武敬臣咬牙切齿:“好,那你打算如何行事?” 武隆基面容扭曲,阴骘道:“既然钟氏喜囤积居奇,那就让他们囤个够,直至资金链断裂。届时,即便家财万贯,也无货可买!” 他起身,逼近武敬臣:“武掌柜,你真的要阻挠到底?” 武敬臣鲜有如此强硬,平日温文尔雅,今日却怒火中烧,然则,面对武隆基的地位,他不得不三思而行。 毕竟,他仅是武家旁系,一个执行者;而武隆基,却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不容轻犯。 “世子大人,此事关乎重大,怎能不共商对策?” 武隆基淡然回应:“此举合情合理,何需商议?” “你……”武敬臣语塞,满腔愤慨:“你这般胡作非为,武家迟早毁在你手中!” 武隆基轻描淡写:“那便无需你挂怀,只要武氏商行屹立不倒,我绝不会败。” 他转身缓步至门边,背对着武敬臣,语气忽然柔和许多:“武掌柜,你我合作已久,深知彼此所长。此次,我愿付出代价,唯愿商行能速将杏花酿制之酒销售一空。我保证,三日内将款项送至府上,若延误,便要谈及加盟费用了。” “三日之后?”武敬臣皱眉,“我还需与众议……” “你们尽管商议,但我是世子,调动商行资金,是我的权力!”武敬臣暗自叹息,摆手道:“罢了,随你去吧,只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我无悔,只望您勿责怪晚辈。”武隆基言毕,扬长而去,独留武敬臣在堂中愤懑不已。 "父亲,我们真的要放任隆基兄这般胡闹吗?" "住口,吃饭!" 武敬臣之女武欣姝低声嘀咕:"隆基兄实在糊涂,这些年他的收入还不够丰厚吗?为何非要去争夺这蝇头小利,毕竟也赚不了几个钱……" 武敬臣正色道:"这便是鼠目寸光,你又懂得几分?只要武氏商行屹立不倒,哪怕是微薄之利也价值连城。你看钟氏商行,囤积居奇,让多少家庭倾家荡产。而他们却赚得盆满钵满,虽说武氏商行眼下损失惨重,但我们不差钱。钟家依赖香水盈利,而我们武家呢?我们的香水仅能依靠药膏的销售来维持生计。这差距何其悬殊,若我是钟家掌柜,恐怕也会动起囤货的心思。我们不断挤压市场,让供需变得紧张,届时,钟家商行便会失去消费者的信任。到了那个时候,武家的香水将会有广阔的市场。" 武欣姝疑惑道:"可武家的香水不是一开始就获利颇丰吗?" 武敬臣苦笑摇头:"那是因为武家财力雄厚,而钟家则不然。我们武家有资本囤货,钟家即便有钱也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他们缺少那份胆量。武隆基则不同,作为嫡子,他能调动家族资源,必须有所行动,否则武家的未来实为堪忧啊!" 武欣姝忧虑道:"父亲,隆基兄如此强势,是否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呸!" 武敬臣一口痰落地,怒骂道:"胡言乱语!老夫纵横商场数十载,岂能让位于一黄口小儿?" "但隆基兄是庶出啊!" "哈哈哈……" 武敬臣爽朗大笑,"武家历来由嫡子承继家业,此规无人能改,无人能争。你放心,这个位置老夫坐得稳如泰山。我的两个儿子虽稍显纨绔,但他们心地善良且孝顺,只要我一日在世,武家便轮不到外人武隆基来做主。" "父亲……" 武隆基带着人马离开武家商铺,面色阴郁。刚离开武敬臣的房间,他便急不可耐地对手下武统吩咐道:"即刻去寻张叔,就说是我之意!并转告他,我不愿听到任何阻碍的声音,我要买断所有杏花!" 武统领命离去。 武隆基回到屋内,对着铜镜中英俊的脸庞,低语自语:"只要能让武氏香水成为生活必需品,我在京城的地位必将更上一层楼,将来进入军营,也不会输给那些勋贵子弟。" 他伸展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镜中的面容,微笑道:"这一次你的失败并不冤枉,只因你遇到了我!" 走出武家店铺,望着繁华喧嚣的街道,无数人争先恐后想要向武氏商行供应原料,武隆基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区区徐昊轩,不过尔尔!" 这首次对徐昊轩表露出的轻蔑,伴随着他凝视武家店铺的眼神,低语道:"走着瞧,最多半个月,你钟氏商行的货物必将一售而空!" 他目光转向钟家商行的方向,再次低语:"钟氏商行,你以为躲在幕后就高枕无忧了吗?待你们货物售罄之时,我武隆基定会让你连哭都找不到声音!" 武隆基越想越是激动,仅凭一手便掌控了武氏商行的主导权,未来甚至可能引领武氏商行成为大乾第一商行。 而后,轻松领兵,以金钱开路,将大齐国踩于脚下,立下赫赫战功归来,何愁不能迎娶一位公主? 一想到人生巅峰近在眼前,武隆基笑得合不拢嘴,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看着像冤大头嘛? “哟~武隆基,你这是在梦里尝佳肴吗?”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响划破静谧,武隆基恍惚间抬头,只见徐昊轩已悄然立于眼前,顿感羞赧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冷静。 徐昊轩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缓缓道:“怎么?心猿意马了?需不需要兄弟我替你牵线搭桥?我哥们的小妹可偏爱这种温文尔雅的书生哦!” 武隆基闻声,不屑地冷哼:“徐昊轩,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会怕你。你若胆敢欺我,老子……” “你怎样?还自称老子呢,装大人样?欺负你又如何?” 武隆基一时语塞,愤而捶胸,低吼道:“你得意吧。” 徐昊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朗声笑道:“得意什么?武家的辉煌不再,今后武家商号的脊梁,怕是要靠我来扛了。” “何时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这武氏商行的舵手何时换成了你?” 武隆基的怒意霎时沸腾。 “我料定你早晚得听我的。” “我若听了你徐昊轩的话,便是摇尾乞怜之犬!” 徐昊轩手中的羽扇轻轻一合,沉吟片刻后言:“有个赚大钱的机会,你有兴趣吗?” “不信!” 武隆基转身欲走,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徐昊轩却似早有预料,悠悠开口:“我想将钟氏商行所有的杏花货物低价转卖与你!” 武隆基闻言,愣在当场,口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嗯?” 徐昊轩无奈地摇了摇头。 宽敞的会客厅内,侍女轻手轻脚奉上两杯香茗后退下,袅袅升腾的茶香仿佛映照出武隆基内心的急切,他恨不得即刻将徐昊轩手中的杏花悉数收入囊中,让钟氏商行再无回天之力。 但表面上的镇定仍要维持,武隆基端坐在主位上,身体微颤,目光不时地在徐昊轩身上打转,企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这一切都被徐昊轩看在眼中,心中暗叹这年轻人定力欠佳。 “武世子,其实咱们并无根本冲突,过去的摩擦就当作不打不相识的趣谈吧。不如就借这杯茶,化干戈为玉帛,何如?” 徐昊轩笑眯眯地说着,武隆基心下一喜,以为有好事降临。 若是换作云山,定会警觉万分,因为徐昊轩的笑容背后,往往隐藏着不可预知的风暴! 武隆基心中欢喜:“徐大人所言极是,晚辈年轻气盛,如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 徐昊轩轻叹一声,摇头晃脑地道:“早前并不知武世子竟是这般见识浅薄,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将这杏花轻易予你?今日一见,方知武世子性情如此。”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这杏花之美,唯有我徐某人才能赏其精髓。至于所谓的武氏商行……唉!” 武隆基一脸困惑:“此话怎讲?” 徐昊轩淡淡说道:“你们的杏花配方,我已审阅,粗糙且口感奇异,实在不符我的品味。此次我愿降价出售,一斤二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二十两?你这简直是抢劫!” 武隆基怒声道:“你徐家的杏花是杏花,我从其他商人那里收购的难道就不是?何来差别?” “他们最多只得到八两一斤,徐大人你这价格未免太离谱了吧?” 徐昊轩摆了摆手:“这可不叫离谱,好吧,我再添五两,一斤二十五两,你觉得如何?” 武隆基惊讶不已:“你确定没说错?” “怎么,还嫌不够便宜?” 徐昊轩揶揄道:“你可知道,你的一念之间,可能让一群人倾家荡产?” 武隆基惊恐万分:“你……你想干什么?” 徐昊轩淡然一笑:“你不必管!按我说的做,保证你的店铺能够赚得盆满钵满……不对,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丰厚的利润。” 武隆基面露狐疑:“那钟氏商行……” “钟氏商行,不足挂齿!” 徐昊轩傲然言道:“当真如此?为何世子要用如此手段打压钟氏商行?莫非不是心存畏惧?” 武隆基咬牙切齿:“钟氏虽强,但不足以让我恐惧。不出三五日,我便能攻占钟氏的药材市场……” “哈哈哈……” 徐昊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拭去眼角泪水,他摇头道:“真是个无知之辈!武隆基,你的愚蠢真非同一般,我都不屑再说你……你以为钟家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大错特错了!钟家不仅掌控着钟氏的命运,更有富豪的支持在背后!” 钟氏一族,如今已是大乾国库的中流砥柱,钟家商行年年向朝廷贡献的税银,委实不可小觑……你以为,钟家的财力仅凭商贸即可维持?”武隆基豁然开朗,“钟家……竟是皇室在暗中的扶持力量?但圣上为何要特意扶植钟家呢?” 徐昊轩冷峻一笑,“钟家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倒闭关门,二则是举家献于皇室麾下!若他们被逼至绝境,钟阿离极可能将钟氏商行拱手让与皇室,届时,你便是亲手斩断了皇上的钱袋子!此乃皇家的铁律,谁敢不满,便除之而后快。” “那我们……”武隆基话音未落。 “武隆基,切莫忘了你的武字姓氏!想想惹恼圣上的后果,你父亲的地位又能保你几何?诚然,你父亲眼下依然显赫,可你认为武家能够承受数月的风雨飘摇吗?到最后,只怕你父亲的官帽难保,武家亦将随之倾覆!”徐昊轩语气严厉。 武隆基神情萎靡,问:“那你认为该如何是好?” 徐昊轩微笑着抛出方案:“你目前唯一的出路,便是高价购入钟氏商行囤积的杏花。既能打压钟氏,又不至于令其伤筋动骨,如此方为上策。” “既维护了颜面,又达到了目的,何乐而不为?”武隆基沉吟片刻,咬紧牙关道:“我同意,需要我怎么做?” 徐昊轩笑得意味深长:“简单,三十两银子!” “什么?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嘛!”武隆基忍不住抱怨。 徐昊轩面不改色,继续抬价:“三十五两!” “四十两!” 徐昊轩冷笑:“四十五两我自己留下泡茶,武世子若不嫌弃,就请带走吧!” “好吧,四十五两就四十五两……”武隆基生怕徐昊轩再加价,自己就成了冤大头。 “那么,钟氏商行的杏花库存还剩多少?”武隆基的笑容变得僵硬。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是敲诈! 徐昊轩轻抿一口茶,略作思考:“目前,钟氏商行有千斤之储。” “什么?”武隆基震惊不已,这怎可算短缺? 千斤即是四十五万两白银?就算他去盗去抢,也凑不齐这个天文数字! “徐大人,这……” 武隆基面露难色,虽知这笔交易不划算,却也无法立即反悔。 徐昊轩点头保证:“放心,你只需购买钟氏的杏花,其余的由我处理。” “我凭什么信你?” “不信?那我们便到此为止……”徐昊轩起身欲走,武隆基连忙拦住:“等等!你不能反悔!” “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你的事定会办到!” “那我们立个字据!” “可以!”徐昊轩应允。 武隆基拟好契约,徐昊轩仔细检查确保无误后才签字画押,随后从怀中取出另一份契约,递给武隆基:“按手印吧!” 武隆基审慎浏览了一遍契约内容,在确认无误后亦签字画押。徐昊轩笑意盈盈,“那就这样,各展所能吧!” 武隆基苦笑道:“你的底牌我不清楚,但我发誓,如若被骗,武家的名誉将永无翻身之日。” 徐昊轩摇头,“我不会做这种蠢事,毕竟我们徐氏的名声同样重要。你尽管安排人手收购,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武隆基点头告辞,“那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莫要自食其果,落得凄凉。” 对于徐昊轩的不屑,武隆基的愤慨显得苍白无力,丝毫掩盖不了他的脆弱。 …… 七日之后,钟氏商行抛出了一枚震撼弹——他们即将推出的香水,竟选用桃花作为核心原料,此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武隆基的精心布局瞬间化为泡影,武家因此蒙受巨大损失。 "该死的!可恶至极的徐昊轩!"武隆基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吞噬,只可惜徐昊轩已远走高飞,报仇无门。 沮丧笼罩之下,武隆基回到了武府,甫一入门,便听见父亲的怒骂声穿透空气。 "徐家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次我非要与他们斗上一斗……" 正怒火中烧的武政瞥见了畏畏缩缩走进来的武隆基,怒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逆子!你竟然敢拿武家商行去赌博!难道你想让武家毁于一旦吗?" 武隆基难堪地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嗫嚅道:"孩儿知错……" 武政怒极反笑,"你知道错了?好,既然知道,就赶紧准备金银细软,明日随我一同离开京城!" 武隆基诧异抬首,"孩儿不解,我们为什么要逃离京城?" 武政叹了口气,解释道:"昨晚,钟氏的伙计们已纷纷逃离,我今晨才得到消息。此事必须尽快平息,否则会引起社会动荡,我们的处境将更糟。" 武隆基闻言稍感宽慰,"原来您忧虑的是这个,放心吧!此事孩儿自有应对之策,力挽狂澜不在话下!" 武政闻言更为恼火,"你还在这里夸海口!你让我低声下气地向贵族们借贷,结果现在告诉我银子打了水漂,你还敢说你能挽救局面?" 武隆基态度谦卑,但仍充满信心地说:"孩儿深信,只要能拿到钟氏的配方,武家的生意定能重振雄风!" 武政哼哼几声,终是妥协,"若真能拿到配方自然最好,但……唉!还是先去偿还债务,其余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是。" 武隆基刚欲出门,却不期而遇妻子妾室和庶出的弟弟。一番交谈后,武隆基眉头紧锁,"此事颇显诡异,按理说我的计划无懈可击,徐家不该如此轻易就范,他们究竟为何如此爽快答应呢?" 妻妾纷纷宽慰,武隆基摆摆手,"算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等我筹集到资金,那些商人自会乖乖听话。届时,还怕什么徐家?只是……" 这话的真实性,或许只有武隆基心中有数。 一切似乎都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缺钱! "武隆基,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怒吼如惊雷,震得武隆基浑身一颤,那是庐江王武勋的声音,他此次也投入了大量银两,现下损失惨重,显然来者不善。 武隆基心慌意乱地冲出庭院,迎面撞上了周身散发着凌厉气势的武勋。 "殿下,这是何故?" "何故?哈哈哈……武隆基,你让本王损失了多少?" 武隆基强颜欢笑,"王爷,晚辈从未有意坑害您,这全是一场误会!" 武勋怒斥,"误会个屁!老子差点儿倾家荡产!" 武隆基连忙拱手道歉,"请王爷饶恕,晚辈绝非故意,实在是……实在是情势所迫……" 武勋怒喝打断,"不必多言,速速赔偿!若不然,咱们就同归于尽!" 武隆基迟疑片刻,武勋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快拿钱来!" 武隆基苦笑着说道:“王爷,此番确实是晚辈大意失荆州……” “啪!”话语未落,武勋已是一掌掴在他的脸颊上。 武隆基捂着火辣辣的脸,踉跄后退,满腔委屈:“王爷,您怎能动粗呢?” 武勋冷笑中带着几分狰狞:“打的就是你!老夫的私房钱尽数投入,却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你说,究竟是谁在坑害于我?此次不仅颗粒无收,倒赔了不少,如此……你就准备受罚吧!” 话音未落,武勋猛然扑向武隆基,却被武政及时拦下:“庐江王,请息怒,这一切都是徐昊轩的狡猾算计。” 武政紧紧拽住武勋,冷言道:“我儿隆基行事虽鲁莽,却也不至于以命相搏,王爷以为呢?” “你儿已是我的敌人,是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这实乃天大冤枉,他不过是个孩子,何来颠覆家族的力量?” 武政的目光如寒冰利刃,深深刺入武隆基的心,让他既感委屈又不敢反驳,唯有求助的眼神投向武政。 武政轻轻拍了拍武勋的肩:“隆基年轻气盛,见识尚浅,望王爷宽宏大量,来,坐下说话。” 待武勋落座,武政语气淡然却意味深长:“年轻人犯错在所难免,隆基此举并未触及根本。若王爷过于苛责,反显得小题大做,让人笑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商战变宫斗 武勋咬牙切齿:“那些货物流入钟氏商行,我如坐针毡,甚至宁愿捐给国库……可悲的是,如今连这点银两我都拿不出来……” “你这是在放弃。” 武政面容依旧平静如水:“父皇当年将权力交付我二人时,曾教导我们,遇事不可强求,需以稳重为先,贤弟可还记得?” 武勋神情沮丧:“我明白,但……那可是数十万两白银,就这样打了水漂,你能甘心吗?” 武政轻轻摇头:“不甘,但又能如何?” 武勋悲愤难掩:“钟氏财力雄厚,我们即便抗争,也难以阻挡其扩张脚步。况且,徐家之人还在暗中窥视,等待时机落井下石……” “你只看到了表面。” 武政微笑中藏着深意:“钟氏商行不会轻易自毁声誉,但徐家不同,他们是世族,不需顾虑名声,只想维护其垄断地位,任何威胁都会被无情扼杀。若你要与之硬碰硬,我劝你三思,以免武家因此陷入危机。” 武勋一脸愕然:“那我们该怎么办?” “只有一计。” 武政压低了声音:“去找云太傅,请他出面,说服皇上撤销对钟氏商行的御用,这样一来,钟氏便再无回旋余地。” 武隆基眉头紧锁:“父亲,您这是糊涂了。徐昊轩怎会坐视我们如此行事?再说……” “你还想说什么?” “再说,我们至今未能确知徐家败落的真相,若盲目行事,岂不是让云太傅左右为难?” “愚不可及!” 武政冷言道:“你以为云山会插手这种琐事?他巴不得武家商行出乱子。眼下正是良机,不可错过!” 武隆基心存犹豫,而武政已豁然起身,语气冷冽地说道:“若您不愿,那便算了,老夫绝不强求。” “哎!父亲,我愿意承担,只是这……” 不仅武隆基感到困惑,就连庐江王李也同样难以理解。他指着账本,言辞中透出无奈:“这可是数十万两银子,说送人就送人,家里只剩下数千两,往后如何是好?” “贤弟勿慌,你所求无非是些补偿。但你也明白,这不仅仅是你一人之损失,我家同样受损不浅啊!” 淮南王武政言辞平静,仿佛那数十万两白银的流失与他毫无瓜葛。 武隆基尴尬地抚了抚脸颊,答道:“孩儿明白了,明日我便会去找钟氏商行的人谈判,尽量挽回些损失。” “嗯,去吧。” 待武隆基离开后,武勋轻叹一声,向武政问道:“仁兄,你究竟意欲何为,请告知详情。” 武政缓步踱着,沉声道:“今日我俩之举,实则已是谋反之举,一旦败露,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隆基性情温顺,易受人欺,故需你我守护。” “遵命。” “然而……” 武政话音一顿,眼神凝视着远方,“若我们坐以待毙,日后又何以自处?” 他的眼神凌厉:“武氏家族绵延数百年,每一代家主皆肩负责任,勇于担当。武门子孙,不可辱没先祖英名。” “现今天下女帝当政,奸臣弄权,正是我武氏皇族振作之时,首当其冲的便是扳倒徐昊轩!” “但那徐贼势力庞大,如同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对付他必定要付出代价……” 武政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讥讽,“那便从武家自身做起!隆基……他还太稚嫩,难堪大任,这才让徐家有机可乘!” “那么……” 武勋望着武政,追问:“那你有何打算?” 武政傲然宣称:“我乃堂堂男儿,自当肩负武家重任。” “可你已年逾六旬,还能有多少时日?” “哼!” 武政的眼神深邃,宛如深夜的瀚海,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武隆基性情柔弱,不足以肩负武氏的千钧重担。 文勋虽果敢坚韧,但年纪尚幼,难以独揽大局。隆基沉溺于个人欢愉,对我们家族的安危视若无睹。 如此一来,他的存在反倒是武家的一大隐患!既然言辞劝诫已如石沉大海,便由我们亲自动手,拨乱反正。” “至于徐家……徐昊轩狡诈多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绝不会甘心久居臣位,其显露锋芒只是时间问题。 届时,我们将倾力一击,令其无所遁形,再辅佐隆基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虽然他缺乏铁血手腕,世勋又过于心慈手软,隆基作为君主确实力有未逮,但他可为傀儡,真正的权柄,则需你我共同把握。 为此,切莫踟蹰,即刻派遣心腹密访云太傅,同时联络各方望族,调集兵马,直指钟氏商行,予以雷霆一击。 这一步,乃是我们武氏中兴的关键所在,万不可等闲视之!你的行动,从现在开始,分秒必争!” “谨遵殿下旨意!” 武勋恭敬行礼,随后大步流星,决然而去。 “这,便是武氏皇族浴火重生的转机。” 武政举目望向窗外渺远的天际,低沉而坚定地道:“徐昊轩……这一局,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何手段!” 徐昊轩于此刻悠然品茶,其侧跪坐一位青衫书生,陆永骏是也,昔日面貌已焕然一新,颇有一番时下红星之风姿。 “徐大人,武氏那边似有变故。”陆永骏言毕,徐昊轩轻轻颔首,茶盏微举,从容不迫:“武家欲图翻身,便由他们去翻。” “徐大人,向来以拉拢武氏为策略,何解?”陆永骏这一问,引得徐昊轩陷入沉思,片刻后抬首,目光深邃,缓缓吐露:“因其底蕴深厚,吾所需也。” 陆永骏惊诧:“未曾料到,徐大人早有此意,那我们……” 徐昊轩淡然一笑:“武隆基愚钝,不明此间门道,只知以金钱铺路,拉拢商贾。殊不知,商海浮沉,盟友间亦多为利益驱使,转瞬即可反目。” “至于武政,则不然。此人狡黠,深知武家须有所行动,家财虽丰,却是先祖累世积累,不可纵容武隆基挥霍无度。” “武隆基乃独子,母爱虽深,却不舍得金银散尽以求人情,故此,武家财帛皆握于其一人之手。”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谋逆 武政为保武隆基顺利承继大统,不惜代价,然一旦武隆基不堪大任,必将遭到武政决绝舍弃。武政,实乃乱世枭雄,心狠手辣,方能成就霸业。 徐昊轩轻笑:“武政枭雄本色,然你我行径并无不当,仅为武家效力,何至于遭其遗弃?” 陆永骏含笑拜服:“徐大人高见,某敬佩之至。” “此次实乃武政相逼,若非如此,以我性格,宁可偏安一隅,亦不愿涉险。” “大人宅心仁厚。” 徐昊轩摇头否之:“仁厚非过错,怯于风险,方显懦弱,此乃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竟是过错?”陆永骏愕然。 徐昊轩笑道:“妇人因愿家庭和乐,故常怀柔情,此乃妇人之仁,却往往易惹是非,不足取也。” 他轻拍陆永骏肩头,感叹道:“武隆基性格柔弱,所展现之慷慨大义,不过虚张声势,实则胸无点墨。” “人,不可过于轻浮。江湖飘荡,怎能免于风雨?” 徐昊轩一番正色之后,忽出此言,令陆永骏忍俊不禁。 陆永骏心中暗忖,竟意外地顺口? “咳咳,吾意指,武隆基前往云山府邸,究竟所为何事?” 徐昊轩笑问道。 陆永骏整理着青鸾呈上的密报。时下,随着古珑香风靡一时,陆永骏渐代青鸾,负责搜集与处理情报,而素雅轩的暗卫则由青鸾领管。 “武隆基应是求助于云山,却遭晾置数时辰,显然未能如愿。” “哈哈哈!” 徐昊轩朗声大笑,目中光芒闪烁:“云山何等人也?岂会轻易助武隆基一臂之力?此举不仅失利,更失颜面。若此事外泄,武隆基将万劫不复!” “大人英明。” “但云山之举颇为蹊跷,按理应拒武隆基千里之外,怎却留有余地?难道真是出于善意?” “非也!” 徐昊轩摆首,道:“其实简单,武隆基已将云山算计其中!” “借银四十有五,怕是在云山处也欠下了不少债。” “今资金石沉大海,他还敢腆颜求援?云山又岂会相助?作为大乾首辅,何故插手武隆基之事?” “云山,智者也!” 徐昊轩眼眸微眯:“故而他选择坐山观虎斗,甚或暗中推波助澜,让武徐二家相争,自己坐收渔利。” “不论结局如何,于云山无碍,他依旧稳居太傅之位,不过日子稍紧罢了。” “大人英明盖世,某自叹弗如。”陆永骏拱手,心悦诚服。 “呵呵。” 徐昊轩自觉占得上风,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云山绝不会轻易涉足!他正在暗中窥伺,等候那个能让他安然抽身的良机,譬如……” 徐昊轩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武家一旦垮台,他便能自如周旋,届时……武家的财富将顺理成章地落入他的掌心。” 陆永骏赞叹不已:“大人真乃高瞻远瞩,智谋超群,在下实难望其项背。” “休要谄媚,你这急性子,若非跟随于我,恐怕早已陷入困境,哪有如今的安稳之地。”徐昊轩轻轻拍了拍陆永骏的手臂,笑道:“这些日子你确实劳苦功高,待时机成熟,我自会为你安排些佳人相伴。” 陆永骏面色微变,连忙推辞:“大人,此举断不可行!” 徐昊轩心生嫌恶,目光如炬直视陆永骏,让后者心中不禁一阵寒颤。 这家伙,难道对同性也有兴趣? 陆永骏惊得脸色一紧,急道:“大人,请自持身份!” 徐昊轩一时语塞,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掷出,最终还是忍住了怒意。 随即,他自觉地与陆永骏拉开一米的距离,道:“你小子下次再如此文绉绉跟我讲话,就给我滚远点!” “滚滚是什么意思?”陆永骏一脸茫然。 噗嗤! 刚才还冷若冰霜的徐昊轩顿时笑出声来,捂着肚子解释道:“滚,就是离得越远越好。” “离得越远越好?”陆永骏愣了片刻,旋即因羞成怒,“大人,您怎能如此侮辱属下,您分明是嫉妒!嫉妒属下年轻英俊。” 徐昊轩大吃一惊,这小子竟敢蹬鼻子上脸,马屁拍得也太没边了! 他不由得对陆永骏的教育背景产生了疑惑,取出折扇,悠然扇动几下,“好了,你先下去吧,我需要静一静。” 陆永骏恭敬退出,门口恰好遇上青鸾,他低声询问:“青鸾姑娘,为何你教的方法不管用呢?” 青鸾无奈地摇摇头:“这不关你的事,你先一边玩去吧。” 徐昊轩饮下一口茶,见青鸾步入室内,心情顿时好转许多。之前陆永骏那一番若有似无的挑逗,险些让他作呕。 “大人似乎心情不佳?” 青鸾的柔荑轻轻搭上徐昊轩的肩,细致地按摩起来。 徐昊轩哼了一声,舒服地眯起眼,感叹道:“你呀,真是会逗我开心!” 青鸾妩媚一笑,“奴婢明白大人喜好,今夜……” “停!” 徐昊轩连忙制止,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青鸾眸光一闪,似有千言万语,委屈地呢喃:“大人,可是厌倦了奴婢的伺候?” “绝无此事。”徐昊轩语气坚定,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为何大人拒我于千里之外,不允我近身伺候呢?” 他轻叹,眼神复杂,“你可知道,你那倾城之姿,最易撩动人心底的欲望之火。” “奴婢自知生来带有魅惑,哪怕布衣素颜,那份深入骨髓的风情……哎哟!” 言未尽,青鸾忽地轻呼,玉手掩臀,泪光盈盈,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难不成,大人也觉奴婢不堪?大人,难道遗忘了昔日……” 她垂首,胸口因情绪波动而剧烈起伏,更添几分楚楚动人之态,引人无限遐思。 哎哟喂,这番情意绵绵,真是个顶个的高手! 徐昊轩几乎难以招架,只得闭目凝神,深深吸入一口凉气,“罢了,我们言归正传,马车可一切就绪?” 青鸾向徐昊轩投去一道责备的目光,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他为何如此不解风情。 “一切妥当!”徐昊轩爽快应道,“马车、车夫、护卫,均已安排妥帖。” 第一百五十九章 鱼的记忆 青鸾忽闪着灵动的眼眸,带着一丝娇羞抱怨道:“大人,小女子也想去陪伴您。” “哦?”徐昊轩眼中闪过一抹趣味,“我正要入宫晋见七公主,你也要同往么?真是勇气可嘉。” 一听说要进宫,青鸾浑身的神经紧绷起来,面上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抗拒和恐惧。若真随他同行,只怕是有去无回啊。 “徐大人,一路顺风!”青鸾恭敬而坚决地说道,显然已打消了同行的念头。 皇宫深处,七公主武巧云正于荷塘边喂食游鱼,春意虽浓,荷花尚未绽放,池中鱼儿却分外活跃。 “公主殿下,徐大人到访!” 步入花园的徐昊轩,见到凉亭中的武巧云,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拱手行礼,姿态虽看似恭敬,实则腰背挺直,眼神傲然,令周围的宫女们暗自称奇。“徐昊轩,参见公主殿下!” 武巧云挥手令宫女们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徐大人免礼。” 徐昊轩目光转向池中游弋的鱼群,悠悠言道:“我曾试着养过鱼,可惜不懂照料,鱼儿虽不久存,但它们那份无忧无虑,却让我心生羡慕。” 这家伙,竟在这卖弄风雅! 几尾小鱼罢了,你怎知鱼儿之乐? “鱼儿乃世间最为灵动之物,记忆短暂,不识愁滋味。”武巧云望着徐昊轩,心中却渐感厌烦。你必定是在诓我,企图用这些鱼来博取我的好感吧?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便如蔓藤般疯长,迅速占据了她的心房。 “殿下似乎有心事?”徐昊轩敏锐察觉。 武巧云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在思索,这些游曳的鱼儿,是否真如徐大人所言,能够如此轻易地将痛苦与悲伤抛诸脑后。” 徐昊轩反问道:“公主心存疑惑吗?” “不疑。”武巧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我信之,正因为它们承载了太多,甚至包含了母后病痛的沉重记忆……” 徐昊轩的目光停留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缓缓言道:“那么,公主可否知晓,为何这些鱼儿总能展现出无尽的欢欣?” “此中缘由何在?” “因为在它们有限的脑海里,隐藏着一个神奇的记忆之秘,让它们既能铭记某些瞬间,亦能选择性地忘却,随后在恰当之时,再度悠悠忆起。” “说来简单,这便是世人常说的‘七秒记忆’。” “七秒?那该是何种体验?” “短得就像三次呼吸的轮回。” 武巧云抬头望向辽阔的天空,轻声细语:“我愿鱼儿能将一切苦楚遗忘,可它们似乎已学会了铭记,正因如此,那些艰辛过往才会在我的心底循环往复,难以释怀。” 徐昊轩轻声道:“殿下,人生于世,首当自爱。若连自身都无法珍视,生存的意义何在?” 武巧云静默片刻,低语回应:“所言极是。” 她起身移步至窗边,轻轻推开窗扉,春光涌入,万物苏醒,鸟鸣阵阵,野兽出林,生机勃勃。 “此番春景,京城定是繁华似锦吧?” 徐昊轩眼神深邃,道:“世间热闹与冷清并存,有人歌舞升平,亦有人暗自垂泪。大乾为国之根本,须强盛不衰,否则便给奸佞以可乘之机!” 武巧云转身,目光锐利,直视徐昊轩。 “你心中,究竟盘算何事?” “应是殿下欲借我之手,有何图谋?” 徐昊轩脚踏椅沿,手中竟持一尾锦鲤,笑言:“殿下莫非真以为,我只是来答疑解惑的?” 武巧云诧异万分,何时见他捞得鱼来?且衣衫未湿,实在匪夷所思。 此情此景,原本凝重的氛围忽而添了几分诙谐与生动。 对坐徐昊轩前,武巧云姿态优雅,双腿交叠,二人间无需再作伪饰。 “本宫倒想见识一番,鱼儿那传说中的七秒记忆。” 徐昊轩闻言,欣然竖起拇指,随即轻启锦鲤小口。那鱼尚活蹦乱跳,徐昊轩竟向其口中吐入一口痰液。 “徐大人,此举何为!” 武巧云惊呼,坐立不安。 未待其抗议,徐昊轩已将锦鲤扔回池中。奇哉怪也,那鱼竟似无碍,欢快游弋,似乞食般围转。 此景令武巧云既觉恶心又心疼,宫廷之物,即便一尾小鱼,亦价值连城,怎容如此亵玩。 唯有徐昊轩,能行此荒诞之事。 待处理完手上的秽物,徐昊轩再次拾起锦鲤,细观之后道:“请殿下细看,寻常人等,怕早已被鱼吞食。若鱼食此污物,必致消化不良,腹泻腹痛,严重者甚至昏迷死亡。” “而这鱼却安然无恙,只感饥饿,拼力挣扎,终得自由,奔向更广阔的天地。” 他喂予锦鲤一粒米,那鱼迅速吞噬。 徐昊轩笑曰:“见到了吗?鱼之世界,饱食即乐,别无所求。” 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殿下,鱼的记忆虽短,换个角度理解,亦是一种生活哲学。” “它们日复一日,仅需关注饥饱,不必牵挂繁杂琐事。” “为人亦然,好高骛远,烦恼自寻;随遇而安,方得自在。” 徐昊轩话语朴素,却引得武巧云深思。 身为公主,她谙熟权谋,此刻却发现徐昊轩之言,无懈可击。 她微眯双眸,凝视徐昊轩,忽而笑道:“闻徐大人学识渊博,今日一晤,确非凡品,令人叹服。” 徐昊轩欠身施礼,谦逊答道:“公主谬赞,实话而言,吾之所言,皆为肺腑。” 武巧云紧锁徐昊轩,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笑,仿佛能颠倒众生,世间之美,莫过于此,却在绝美之中暗藏了刺骨的寒意与隐秘的锋芒。 然而,这份深藏不露的情感仅是刹那间的流露,转瞬间,犹如春日晨曦穿透云层,温暖而明媚,直抵人心最柔软之处。 “徐大人,今日特邀您前来,实则是为了向您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先前在妙音坊中,本宫一时眼拙,错解了徐大人的品性,实属不该。” 武巧云言罢,两颊绯红,如桃花初绽,羞赧之情溢于言表。 徐昊轩闻此言,心中一怔,旋即恍若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他原以为此行背后藏着更深的筹谋,此刻方觉,原来一切只是自己的过分揣测。这位尊贵的公主,仅仅是为了向他亲口致歉。 如此单纯而直接,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对于男子而言,谁不愿心爱的女子能对自己敞开心扉,而非时刻保持距离,特别是当那女子正是自己所倾心之时,这样的信任与亲近,更显珍贵。 第一百六十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殿下过誉了,此乃微臣之过。”武巧云见此,连忙摆手,笑道:“既然徐大人已将前尘忘却,那我们便不复提起。” 她的目光转向湖中悠游的鱼群,忽而轻声道:“徐大人可知,我甚是喜爱观察鱼儿的眼眸?当它们睁眼之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光明与希望,宛如天宫降临。” “而闭目之际,那幽深的双瞳似乎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原来如此……”徐昊轩低语,提议道:“殿下,我们何不边垂钓边细谈琐事?” 武巧云回首,目光幽深地询问:“人,为何总有种种欲念缠身?贪欲、权谋,以及无尽的渴望。有些人穷尽一生去追逐,而有些人却愿舍弃一切,只求平淡度日。” 她纤手轻轻摩挲着鱼线,细腻的动作泄露了心中的矛盾与迷茫。 徐昊轩凝视着她,温柔问道:“殿下心中所求为何?” 武巧云面色微变,答道:“本宫不敢有过多奢望。” 徐昊轩轻轻摇头:“不,殿下应有此权利。” “何出此言?”武巧云惊讶反问,眼神中满是不解。 “殿下身为公主,父为帝王,家族显赫,世人梦寐以求之物,于您皆触手可及。那些他人极力追求却不可得的,您却淡然处之,无一物所缺。” 徐昊轩缓缓道来:“故而,殿下所渴望的,许是那些您并不在意之物。” “你怎知我不渴望?”武巧云反诘,目光落在徐昊轩手中的鱼饵与鱼钩,“譬如这些平凡之物。” “鱼饵与鱼钩虽为俗物,但即便鱼儿不再进食,或饱食终日,它们仍存于世,不朽不灭。” “鱼儿远不如您所想的坚韧,它们会因渴求而选择进食,那是它们唯一的出路。而您的内心深处,所求亦是这般简单纯粹。” 徐昊轩的话语激起了武巧云的好奇。 “鱼儿别无选择,只能进食。但徐大人,您选择了这条路,也就选择了未来的方向。” 徐昊轩微笑道:“殿下的未来不应局限于这宫墙之内,外面的世界更为广阔,等待您的探索。” 武巧云凝望着他,心中暗自思量,眼前的徐昊轩似乎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你说得对,我确实渴望改变。” 武巧云站起身,坚定地看着徐昊轩:“我赞同你的观点,但我却发现我似乎并无选择。” “然而世间有一类人,他们不争不抢,却能拥有让众人艳羡的一切。” 武巧云眼中光芒闪烁:“我不想做那被困于高塔的公主,我想要与心爱之人相守。因此,我必须离开长安。” 徐昊轩默然一叹:“殿下允许我直言不讳吗?” 武巧云点头,示意他继续。 徐昊轩斟酌片刻,言道:“殿下,您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武巧云愣住了。 他这是在责怪我? 徐昊轩解释:“若您真想改变,就该学会驾驭权谋,争取更大的舞台,而非终日纠缠于琐碎之事,这只会蹉跎了您宝贵的青春。” “您今年不过十七,已贵为公主,难道还嫌不够忙碌?” 武巧云一时语塞:“我并不觉得自己忙碌,每日不过是读读书、练练字,实则清闲得很。” “清闲,何谓清闲?”徐昊轩手势悠扬,指向那辽阔无垠的远方:“您看那五百亩肥沃之地,三座雄伟庄邸,可有一锄一土,经由您亲力亲为?您扪心自问,真觉得自身处于幽幽清闲之中吗?” 武巧云顿时词穷,勉强找寻说辞:“我的确未曾事必躬亲。” “大作为固然不见,”徐昊轩语气平和,却字字珠玑:“但供养护卫,仆役成群,这份重量,您可曾纳入考量?” 武巧云坦白承认:“确是我之责任。” “这非清闲所能概括,实乃尊荣享受,公主殿下。”他的话语轻轻落下,却如重锤击在心间。 武巧云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臣从未强求众人侍奉,一切皆因皇恩浩荡……” “殿下,”徐昊轩温柔打断,语带慰藉:“陛下宠溺自是无价之宝,然若仅沉溺此中,迷失于安逸温床,岂非无病呻吟,辜负了苍生期盼?” “试问世间,能享您这份繁华者几何?芸芸众生,大多仍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 徐昊轩之言,如晨钟暮鼓,震响武巧云心湖。 她内心交织着委屈与不甘,猛地仰首,眸中闪烁怒火,直视徐昊轩,厉声道:“你,区区臣子,凭何对我颐指气使,教训我该如何行事?” 徐昊轩语气沉稳,字句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殿下,皇上的决定确有武断之嫌,此点无需辩驳。但请殿下内心深思,这番安排,真是您心中所愿吗?” 武巧云沉默良久,嗓音微颤:“徐大人,您的言下之意,究竟是……” “殿下,吾言需细品。若您志在公主之位,理应悟出此中真谛。” “金衣玉食虽可拥,然您的欢笑、幸福,难道皆为虚幻?” 徐昊轩目光灼灼,望向武巧云,诚恳而言:“昔日我亦凡人,不解何为真乐,未曾体味苦楚。而今唯有一悟——活于世间,便是极好。吾虽财丰,位高权重,未来或许有限,却生活畅意,心安理得。” “殿下,信与不信,于我而言,您是最具灵性的女子。”他微笑中带着温暖。 武巧云愣愣对视,心中波澜起伏,未曾想徐昊轩竟如此赞誉。 徐昊轩趁势深入,故作沉吟:“公主言辞间或显凡尔赛,却也显露一丝自我审视,较之武世宗,实为难得。” “那武世宗只知风花雪月,挥霍无度,银钱于他,似乎永不嫌多。”他口中微带讥讽,“闻其在京郊豪掷万两购田赠妾,作为妆奁。” “此人渣!”武巧云齿缝间挤出愤恨二字。 武巧云与武世宗关系恶劣,身为兄长,武世宗却日日游荡,娶妾纳妃,全凭金钱摆平,对家族荣誉毫不在意。武巧云多次指责其不顾手足之情,甚至提议将武氏女嫁往偏远之地以避羞耻,无奈被皇上下旨制止。 第一百六十一章 俘获公主芳心 武巧云私下揣测,皇上定不愿将她远嫁,但对此结局仍耿耿于怀。 对武世宗,武巧云恨铁不成钢。武世宗并非全无责任感,偶有收敛,然其身份特殊,作为嫡长孙,放纵享乐,纳妾无数,对他而言,不过金钱游戏,轻易可得。 这般境遇,令武巧云情感复杂。 “殿下,您真正渴望的,是尊荣?财富?还是其他?”徐昊轩问。 武巧云低头,终袒露心迹:“我也不知,只想逃离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徐昊轩理解地点点头,毕竟武巧云年少,这压抑的宫墙,谁能忍耐? 此刻,他明白了武巧云为何愿与武隆基外出游历。 “公主,若感烦闷,尽管告知,我愿陪您出宫。” 徐昊轩之言,如春风化雨,令武巧云猛然抬头,眼含希冀。 “真的?我可以与您同行?” 徐昊轩挺胸,嘴角上扬:“自然,我是何人?” 随即自嘲轻拍额头:“哎呀,差点忘了我是徐家人。哈哈……” 武巧云扑向他,俏皮地拧着徐昊轩腰间的嫩肉:“我记住你了!” “哎哟,我的大小姐……饶了我吧……”徐昊轩求饶。 “记着,再敢欺负我,绝不轻饶。还有,你提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徐昊轩笑而不语:“静待殿下的答复。” “哼,等我想明白了,定要和你好好理论一番!” 见武巧云露出几分稚气与率真,宛如穿越前邻家大姐姐,徐昊轩不禁轻抚其头,柔声道:“安心,绝不会让您为难。” 武巧云未加抗拒,反乖顺如同小兔,令人怜爱。 …… 返程的马蹄踏破了宁静的午后,徐昊轩的心湖却荡漾着莫名的喜悦。 不得不说,武巧云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尽管宫廷的宽袍大袖遮掩了她的身段,但徐昊轩估摸着那份内敛的曲线亦不失为一道风景,虽不及女帝那般波澜壮阔,却自有一种淡雅气质,更兼备细腻的体贴入微。 相较于女帝与云欣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冷,武巧云恰似一缕温柔的月光,照进了人心最柔软的地方。世间女子,各有所长,各领风骚。 马车缓缓前行,徐昊轩无意间掀开车帘,忽见一位熟识之人正捧书于路边,便急令车夫停下了车轮。 “聂星瀚,许久不见,这是要往何处去?”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意外。 “啊!”徐昊轩的出现让聂星瀚猛地一惊,手中的书差些脱手而出。 “徐……徐大人!”她连抬头望向徐昊轩的勇气都没有。 见聂星瀚紧张得腿脚发软,徐昊轩不由得笑出了声:“我有那么可怕吗?搞得像是判官索命似的。” 聂星瀚哑口无言,心中腹诽:判官怎敢与大人相提并论?即便是真正的阎王来了,也得乖乖排队候着。 回忆起上次被徐昊轩征召至府中记录线索,那几乎不吃不喝、笔耕不辍的一日,回家后整整躺了三天,醒来仍是浑身乏力。自那以后,聂星瀚再也不敢主动招惹徐昊轩,总觉得哪里就得罪了这位爷。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一切都只是徐昊轩一时的念头罢了。 “回大人,晚辈是想去选购香料。”聂星瀚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连忙解释。 徐昊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哦,原来是为了香料啊,那你上车来吧,我对那里的路很熟。” 徐昊轩的笑容在聂星瀚眼中显得格外悚人,那招手的动作如同在邀请她步入另一个时空。 聂星瀚呆立在马车旁,心中五味杂陈,欲哭无泪。徐昊轩何其“残忍”,竟连一丝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她? 在徐昊轩的再三催促下,聂星瀚才缓缓爬上马车,挤出一抹生硬的微笑:“徐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徐昊轩指了指前方的小巷:“穿过那条巷子,拐弯,右转,直走就到了。你先下去歇会儿,待会儿我叫你。” “谢过大人的款待。” 聂星瀚轻盈地跃下马车。 望着聂星瀚的背影,徐昊轩忍不住轻轻一笑,这孩子胆子真是小得可爱。 “咦?那不是……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奶奶吗?” 徐昊轩的目光被街角处的一个景象所吸引,一位老妪席地而坐,手持木棍轻敲着一串糖葫芦,那晶莹的糖衣包裹着鲜红的果实,煞是诱人。周围围了一群嬉戏的孩童,老人的眼里满是对这份工作的享受。 徐昊轩负手缓行,聂星瀚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两人不久便走至那街角。 只见一名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正熟练地摆弄着那串糖葫芦,手法之纯熟,糖粒纷纷落下。 男孩眼见顾客上门,立即上前热情地迎接:“客官,请进。” 徐昊轩审视了糖葫芦一番,问那男孩:“这糖葫芦新鲜吗?” 男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客官,这是去年秋末腌制的,保存良好,味道未变。如果您不喜欢,小店还有更美味的糖莲子糕、酸梅汤和蜜饯果干……” “不必了,就尝尝这糖葫芦吧。” 徐昊轩笑眯眯地拿了一串糖葫芦递给男孩。 男孩惊喜接过,欢悦地说:“客官稍等片刻。” 话毕,男孩转身继续售卖他的糖葫芦。 徐昊轩边嚼着糖葫芦边赞道:“嗯,这糖葫芦的味道确实不错,酸甜适宜。” 一串糖葫芦转瞬即空,徐昊轩舔舔手指上的糖渍,又取了一串。 身后的聂星瀚看得垂涎欲滴,却不好意思张口索要。 察觉到她的眼神,徐昊轩将最后一串糖葫芦塞到她手中:“拿去吧。” “多谢大人!” 聂星瀚退后两步,拿着糖葫芦。 徐昊轩失笑:“你这人,我又不是你父亲,何必这般拘谨?” 聂星瀚尴尬地咳了一声,吃完最后一串糖葫芦,向徐昊轩拱手:“大人今日找晚辈所谓何事?” 她真心不知徐昊轩为何突然叫她外出,难道又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他?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 徐昊轩闻言大笑:“无甚大事,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逛逛市场罢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照顾竞争对手 聂星瀚沉默了,徐昊轩闲暇之余的散步,对她而言却是宝贵的时光,毕竟买完香水还要温习古籍。 “走吧,穿过这条巷子。” 徐昊轩丢下一串铜钱给祖孙俩,便领着聂星瀚继续前行。 熙攘的街道两旁,林立着五彩斑斓的店铺,宛如一幅繁华生活的长卷,从鲜艳欲滴的胭脂水粉,到璀璨夺目的珠花配饰,乃至琳琅满目的衣裳鞋袜,应有尽有,唯独缺少那一抹令人魂牵梦绕的香水气息。 聂星瀚漫步于这喧嚣小巷,心下颇感意外。她原以为,这般狭小的街巷,只会藏匿着几丝宁静与平凡,却不料,现实中的热闹远超预期,人潮如织,摩肩接踵,仿佛每一寸空气都沸腾着商业的活力。 大乾历来对商业活动管控严密,东西二市,曾是交易的唯一舞台。然而,在女帝治下及徐昊轩的暗中推动下,长安的商业版图悄然扩张,工商之风,犹如春日野火,肆意蔓延。各式工坊商铺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它们不仅规模日益扩大,更将繁华的触角伸向了每一个角落,且这一切,皆在皇权的默许之外,自由生长,无人非议。 徐昊轩引领着聂星瀚穿梭于市井之间,最终在一爿不起眼的香水铺前驻足。他审视片刻,心中已有计较,这铺子应属于其商业对手——武氏商行。尽管如此,他泰然自若,换上便服,凡尘过客,无人识得真颜。 “来吧,你不是寻觅香水么?”徐昊轩率先推门而入,聂星瀚紧跟其后,面上却掠过一丝尴尬。 “哎哟,二位公子真是仪表堂堂!”掌柜见二人进门,忙堆满笑容,趋前迎接。 徐昊轩轻笑问道:“掌柜,您这里的香水,可有独到之处?” 掌柜一听,顿时神采飞扬,“公子若是为香水而来,真是来对了地方!” 徐昊轩微微颔首,掌柜便滔滔不绝起来:“这是我们武氏商行特制之香,每瓶百文,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又偏好哪一款呢?” “就这款吧,淡雅清新,正适合那温婉娴静的女子。”徐昊轩精挑细选,一只青瓷花瓶,盛满了芳香,递给了聂星瀚,“喏,送你的。” 聂星瀚略显迟疑,目光与掌柜交汇,掌柜似有话在喉,却又欲言又止。 “不喜欢吗?”徐昊轩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 聂星瀚强颜欢笑,内心却犯起了嘀咕,这香水价值不菲,况且专为女子设计,若收下,岂不露了马脚? “徐大人玩笑也,此乃女儿家物什,吾辈男儿,自是不感兴趣的。”聂星瀚故作豪迈,大笑几声,以掩饰心虚。 徐昊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谁稀罕给你!”转身便走。 聂星瀚犹豫片晌,终是紧跟其后,踏入了更深的市井烟火之中。 …… 武氏商行的分舵稳坐长安繁华之地,吸引着徐昊轩与聂星瀚信步前往。 刚迈进武氏商行那雕梁画栋的大门,店中小二便如春风般迎面而来。 “哟,二位贵客可是初次光临寒舍?里边请,里边请。” 小二满脸堆笑,殷勤地引领二人至内堂,旋即烹茶奉上,细语询问有何需求。 “几日未踏足此地了。”徐昊轩浅酌一口清茶,轻轻放下手中的香氛瓶于桌面,示意小二验看,随口问道:“劳烦打包,费用几何?” 小二一番细致查检后,报以价目:“千文整。” 徐昊轩眉头微蹙,疑惑发问:“何故如此高价?” 小二笑靥依旧,解说道:“此乃武氏特调,市面上独一无二。公子若不介意,不妨一试,定不负所望。” “哦?既如此,便一试究竟。” 徐昊轩欣然应允。 “公子稍候,小的即刻为您备办。”言罢,小二匆匆步入内室,不消片刻,捧出一杯淡蓝液体,幽香袭人,清雅脱俗。 聂星瀚轻嗅之下,不由微醺,即便是为男士定制,此香亦令她赞不绝口。 徐昊轩举杯轻嗅,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确实别有洞天。” 随后,她将杯递回小二,再次询问:“价值几何?” “三百两白银。”小二笑容满面,热情更甚。 闻言,徐昊轩哑然,区区一瓶香水,竟索价三百两? “玩笑开大了吧!” 徐昊轩怒斥一声,顺势将水液掷向小二脚边,冷哼中欲拽聂星瀚离去。 “你,你这是故意找茬!” 小二瞠目结舌,显然被激怒。 “这香水实乃天价。”聂星瀚低声言道:“晚辈实难接受。” “此乃武氏秘方,价格自然不菲。”徐昊轩解释道:“况且如今武氏香水源紧,唯有借此维生。” 尽管武氏现状稍显萧条,但根基犹在,尚可支撑。 徐昊轩目光移向聂星瀚:“莫非你觉得这是武氏设下的圈套?” 聂星瀚摇头微笑:“我相信,物有所值,必有其道理。” “物有所值?只怕你不了解武氏之人之厚颜无耻,他们正是凭此生财之道。” 徐昊轩的一番话,意外逗笑了聂星瀚。 小二目睹此景,怒火中烧。香水被摔已是不悦,竟还遭受如此嘲弄? 这口气,怎可轻易咽下? “掌柜的,有人闹事!” 小二这一喊,店内顿时涌出数十人,将徐昊轩与聂星瀚团团包围。 “二位,损坏财物还想赖账不成?” 领头的小二手指徐昊轩,质问道。 “赖账?” 徐昊轩嗤笑一声:“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那就教训教训!”领头小二见状大怒,一声令下:“兄弟们,给我上!” 众人一拥而上,直逼徐昊轩而去。 “哼!” 徐昊轩冷哼声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脚踹开身旁的佣人,顺势抓住另一人的头颅,猛然一撞,将两人串联成一片混乱。 “哎哟!” 撞击之声伴随着凄厉的痛呼,两名佣人见状,眼眸一闪,企图左右夹击,趁虚而入。 徐昊轩身形矫健,仿佛游鱼般轻盈闪避,随后手腕微动,擒住一人的臂膀轻轻一扭,“咔嚓”一声清脆,那人顿时痛得蜷缩在地上,哀嚎不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吃霸王餐? 另一人则借机侧身环绕至徐昊轩背后,拳头挟着风声直冲腹部,不料,单手一挡,轻松化解攻势。同时,他另一只手如鹰爪,紧锁对方首级,猛然向前一推,砰然巨响,那人鼻梁塌陷,血如泉涌。 “啊——!” 剩下的两名佣人惊恐万分,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还不快滚?” 徐昊轩低沉的嗓音透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那两人闻言,如蒙大赦,瞬间没了踪影。 徐昊轩轻轻拍了拍手,悠然道:“走吧,继续我们的闲逛。” 聂星瀚站在原地,仿若看见老翁独斗群雄,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一时半刻,思绪还停留在那雷霆万钧的一幕。 徐昊轩嘴角微微上扬,戏谑道:“难道,在你眼里,本公子竟是弱柳扶风之辈?” “自然不是。” “那便走吧。” 半晌,聂星瀚终是开口,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困惑:“徐大人年轻有为,怎会有如此身手?” “此乃天赋异禀,自幼练就。” 徐昊轩随口编织了一个理由,随即领着聂星瀚继续前行。 “徐大人,慢些……” 聂星瀚加快步伐,紧跟其后,面上满是忧虑。 “莫急,慢慢来。” “徐大人,您的脚……” 聂星瀚忽而发现徐昊轩鞋边那抹触目惊心的血红。 “哈,不过是踩到了石子罢了。” 徐昊轩漫不经心地答道,神色轻松,仿佛那伤痕无关痛痒。 “……” “放心,区区皮肉之伤,不足挂齿。” 徐昊轩笑着摆手,步伐反而更快。 “喂,你的伤口很深啊!” 聂星瀚焦急跟上,大声提醒:“别乱动!” 两人行至武氏商行附近的街道,这里繁华异常,摊贩琳琅,人潮涌动,一派盛世气象。 “先用膳,饭后再逛。” 徐昊轩拉起聂星瀚,大步流星。 聂星瀚苦笑,由着徐昊轩引领。 “咦?” 徐昊轩蓦地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前方一家店铺。 门楣之上,一块布匾高悬,“醉梦楼”三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随着徐昊轩的视线,聂星瀚也不禁凝望,一时怔忪。 徐昊轩神情复杂,似激动又略带迟疑,但最终毅然踏入店内。 聂星瀚稍作犹豫,也跟了进去。 “客官,欢迎大驾光临。” 小二眼尖,即刻上前迎接。 “小伙子,这是我亲手酿造的佳酿。” 徐昊轩从怀中取出一壶酒,启封倒满一杯。 小二好奇地凑近,轻嗅一口,脸上立时展现出沉醉之色,闭目深吸一口气,复又睁眼,赞道:“客官的手艺真绝!” “你尝尝。” 徐昊轩大方地推荐。 小二点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然而,酒液入喉,他面色骤变。 “呃……呃呃呃!” 小二极力克制,喉间却抑制不住的咳嗽冲动,面红耳赤,显是极为不适。 “这究竟是什么酒?” 小二难忍好奇,出声询问。 “品过便知。” “这味道……” “不奇怪吧。” 小二连连点头,道:“此酒烈性十足,非一般人所能消受。” 徐昊轩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继而拾起桌面上静躺的筷子,轻轻夹起一簇菜肴,细嚼慢品起来。 酒楼中的膳食只能说平平无奇,甚至略显粗糙,然而在聂星瀚的口中,它们仿佛被赋予了山珍海味的灵魂,他享受得不亦乐乎。 徐昊轩心中颇为费解,暗自思量:难不成聂星瀚自小吃土长大,才会对此等朴素食物如此渴求?仅仅一个谦让的瞬间,眼前的清炖羊肉竟已所剩无几。 他本欲为聂星瀚夹些菜肴,却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不由一阵尴尬,遂转移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再次夹取了一块鸡肉。 然而,当鸡肉触及舌尖的那一刻,徐昊轩全身一震,怔怔地凝视着手中的美食。 这味道,太过熟悉!宛如鸽肉的细腻!不,应当说,这鸡肉鲜美得无以复加! 他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嗓音微颤:“这是何物?” “盐焗鸡,徐大人可好此味?若您喜欢,他日我亲手烹制,为您奉上。”聂星瀚答道,语气中满是真诚。 盐焗鸡?徐昊轩脑中瞬时一片混沌。 诚然,盐焗鸡的风味独特,尤其是搭配那浓郁而不腻的酱汁,咸淡适宜,每一口都是极致享受。它不仅不使人厌腻,反而在唇齿间留下一抹清新,远胜于寻常的烧烤。 徐昊轩虽早有耳闻盐焗鸡的美妙,却未曾亲尝。今日不期而遇,实属意外之喜。他不禁多食了几口,而聂星瀚更是夸张,几乎要将盘子舔净。 “聂星瀚,你的日子究竟过得有多拮据,怎如同饥肠辘辘的幽灵投生?”徐昊轩边说边巧妙地抿了一口茶。 聂星瀚摇头,轻叹道:“徐大人有所不知,家父仙逝后,聂府便支离破碎。母亲独守空房,终日愁眉不展,生活困顿至极。” “那你母亲……为何你不试着劝慰她呢?”徐昊轩问道。 聂星瀚叹了口气:“母亲坚持留在聂家,我无力说服。” 徐昊轩注视着聂星瀚,缓缓言道:“如此看来,你也该考虑婚娶之事,毕竟人总不能孤独终老,哪怕武功盖世,孤家寡人也总有不便。” “我……”聂星瀚略显忸怩,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头,“其实是……” 他自然不能透露自己身为女子的事实,那只会让徐昊轩大惊失色。 一时之间,氛围变得微妙,直至小二端上另一盘清炖羊肉,吸引了聂星瀚的目光,方才打破尴尬。 不顾及徐昊轩一脸愕然,聂星瀚径直伸手抓食,令对方瞠目结舌。 “你说来自南方,为何偏偏对羊肉情有独钟?”徐昊轩随口一问,却让聂星瀚心中一紧,莫非自己的身份已被察觉? 不应如此,他掩藏得滴水不漏,况且鲜卑在长安布置的细作已多年,不该轻易被人识破。 “徐大人误会了,其实我……”聂星瀚急于辩解,却被徐昊轩打断。 “你怎么不动筷?”徐昊轩抬眼,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这个酒楼完了 聂星瀚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哦,好好好,徐大人,请慢慢享用。” “嗯,我已经饱足。”徐昊轩搁下碗筷,细致地擦净双手,起身欲离,却蓦然回首,对着店小二淡然吩咐:“这酒账就算在我头上吧。” 店小二闻声一惊,急忙上前拦阻徐昊轩,满脸堆笑中带着一丝急切:“徐大人勿要误会,您支付的二十两银子,实则尚未足以覆盖酒资。” 此言一出,徐昊轩不禁哑然失笑,自嘲之意油然而生,他以区区二十两银装点门面,这店小二竟言此钱尚不够酒资,这等明目张胆的敲诈,竟是当面而来。 “尔等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行事?”徐昊轩的话语如寒冰,令店小二的笑容凝固于脸上,氛围陡然紧张。 瞬息之间,几道魁梧身影围聚于徐昊轩与聂星瀚四周,聂星瀚不由颤抖,瘦弱之躯在壮汉映衬下更显渺小,仿佛风雨飘摇中的幼苗,惹人错觉,以为将有强权欺凌之事发生。 “区区二人,企图白食一顿?”店小二神色狰狞,恶狠狠地瞪向徐昊轩。 其旁另一店伙计嗤笑:“瞧这打扮,哪像富贵人,怕不过是些乡下来的土包子。” “哈,好戏开场了。”另一名店员幸灾乐祸,似是在观赏一场即将到来的猎杀,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徐昊轩面色一沉,目光如刃,冷冷扫过众人。 “哼!”面对徐昊轩的凛冽气势,店小二心中升起惧意,嘴上却不肯服软:“看什么看,还不快结账!” “你且说说,这酒价值几何?”徐昊轩语调平静,心中却已暗潮汹涌,恨不得效仿蓝星那位假面之王,一拂袖便潇洒离去。 “此酒出自前朝宫廷秘方,珍贵无比,价值连城,少说也要千两。”店小二得意洋洋,指向桌上那瓶酒,话锋一转,“而这瓶,至少五百两!若不想做冤大头,趁早交出身上之物……哎哟!” 未等店小二伸手夺酒,徐昊轩猛然出手,一掌拍在他的腹部,其内力浑厚,几乎震断店小二的肠腑。 “你,你敢动手?”店小二同伙暴跳如雷,欲向徐昊轩扑去,却被徐昊轩轻轻一脚,如同稻草般飞了出去。 “砰砰砰砰……”伴随着骨骼断裂的沉闷声,店内喧嚣骤然归于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那横行无阻的身影。 “你,你,你想干什么!”倒地的店伙计眼含恐惧,双腿战栗,声音微弱。 徐昊轩缓缓逼近,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缓缓蹲下,声音低沉:“告诉我,你希望怎样结束。” “我错了,大爷饶命啊!家中老小全靠我一人,求您高抬贵手,我再也不敢作奸犯科了……啊!”店伙计匍匐在地,紧抱徐昊轩的腿,泣不成声。 又是一脚,轻松而精准,店伙计再次被踢飞,痛哭失声。 这一脚,断了他三根肋骨,虽不足以致命,却需静养数月。 徐昊轩拍了拍手,不带丝毫留恋,转身迈向门外,留下一室沉默与震惊。 “公子慢行,慢行啊……” 店小二踉跄追赶,近乎恳求地呼唤:“公子,您就饶了小的吧,您的酒钱还欠些哩,小的回去可怎么交差……” 徐昊轩脚步一顿,转身凝视着店小二,沉声道:“放心,酒资我自会补齐,但……你得赔偿我精神上的损失。” “啥?”店小二一时懵懂。 精神损失费?这是何方神圣? 望着店小二那副茫然的模样,徐昊轩不禁轻笑出声:“罢了,看你这般境况,也不与你计较了。” 店小二如释重负,心道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定是不会再寻自己麻烦。 然而,正待他心安之际,徐昊轩的手臂已悄然搭上了他的肩头。 “哎,你这是做什么?”店小二惊慌失措,试图挣脱。 “莫动……” “哗啦!”一瓢冷水当头浇下,店小二瞬间清醒。 徐昊轩拍了拍手,淡然言道:“记住了,往后不可再欺负我的朋友。” “我可没有!你血口喷人!”店小二腾地起身,愤慨地抗议。 徐昊轩浅笑依然,道:“无妨,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这就告辞。” 说罢,徐昊轩拉起聂星瀚欲行离去,店中小厮企图阻挡,却被徐昊轩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吱声。 行至楼梯转角,徐昊轩忽而回首,目光锁定店小二:“我知道是谁指使于你,不过……” 他语气骤冷:“此事权且作罢,但若有下次……”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店小二连忙应答。 徐昊轩点头示意,随即带着聂星瀚离去。 酒肆之外,聂星瀚满怀感激:“多亏徐大人仗义相援!” 徐昊轩摆摆手,“我只是看不惯那小子嚣张跋扈。” “大人高风亮节,学生敬佩不已!”聂星瀚恭敬行礼。 徐昊轩挥手止之:“不必谢我,助你非因你是书生,只因那人而已。望你谨记,今日我救你一命,你便欠我一份情。” “自然,如若你想赖账也可,我不强求,但往后便休想与我有任何瓜葛。” 虽是冰冷之语,却藏着深深的关怀,令聂星瀚心中涌动暖流。 徐昊轩的一举一动,字字句句,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弦。 言毕,他眺望街角,惋惜之意溢于言表:“可惜了。” “可惜什么?”聂星瀚追问。 徐昊轩目光扫过那店家的招牌:“可惜这店,明日便不复存在,我将让京兆府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聂星瀚瞠目结舌,竟有此等手段? 原来,徐昊轩先前的宽容大度,竟是为了更大的布局。 徐昊轩故作姿态,笑道:“有钱,的确能使鬼推磨。” “走吧,不是要买香水么?我领你去钟氏商行,童叟无欺,信誉保证。” 终于,他们决定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马车行至钟氏商行的香水铺前,只见铺内人潮涌动,生意兴隆,几乎占据了整条街巷。无奈之下,二人只好提前下车,缓缓徒步前往。 这一路上的不快,似乎在踏入钟氏商行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假香水 徐昊轩漫步街头,双眼好奇地穿梭于琳琅满目的摊位之间,似在寻觅一个理想的交易对象。 终于,他的目光被一处香气袭人的香水摊所捕获。 “咦……这竟是香水?”他望着那瓶貌不惊人的香水,眉头微蹙,“这外表平平之物,似乎与女子常用的那些不同。” 他趋步上前,细细审视。 这股前所未闻的香氛,让他一时难以捉摸其奥秘。 “这位仁兄,不知这香水如何交易?”徐昊轩探问。 摊主乃一位粗犷的中年男子,正忙于应酬四方宾客,抬头匆匆一瞥,道:“此香水乃小妹亲手调制,清新脱俗,独一无二,只收银两。” “原来如此,价格几何?”徐昊轩追问。 “兄台爽快,四十文一支,绝不二价!”摊主豪爽地报出价码。 徐昊轩诧异道:“四十文,未免太过廉价了吧?” 对他而言,四十文仅够一顿简单的餐食,而如此独特之香水,价格却如此低廉,不禁令他心生疑惑。 摊主狡黠一笑:“兄台想必是外乡人,有所不解也正常。我这香水实为秘制,唯有家妹方能调配出这等韵味,他人之作品皆难望其项背。” “此话当真?” “在下岂会欺瞒。”摊主怂恿道,“若不信,不妨一试。” 徐昊轩略作犹豫后,决然道:“那就来一支吧。” 随即,他掏出钱袋,递了过去。 “得嘞,稍候片刻。” 摊主迅速取来一支新香水,递给徐昊轩。 “拿好,这便是您的了!”摊主笑眯眯地收了银钱,递过香水。 徐昊轩接过香水,那熟悉又宜人的香气让他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随后挥手告别而去。 聂星瀚紧跟其后,徐昊轩顺势将香水递给了她。 “徐大人,这是何意?”聂星瀚满脸困惑,难道这香水是赠予自己的? “你且瞧瞧,这其中有何玄机。”徐昊轩神秘道。 “这莫非是赝品?怎会?”聂星瀚睁大了眼,难以置信。 “注意到了吗?这香水无任何标识。”徐昊轩提示。 聂星瀚接过香水,细查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竟是高仿!”她惊叹。 “没错,我已验过。”徐昊轩解释,“这叫‘怡红香水’,你该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 “我猜,那位摊主的妹妹调香技艺超群,模拟某种特殊配方,故其香味与你香囊相近。” “但最关键的是这‘仿冒香水’。” “它既能吸引外来女子,也能引得京城富家千金竞相追捧,更蕴含无限增值潜力……” 徐昊轩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当然,盈利关键在于销售渠道,但这无需你担心。这里有百支,必能售罄。” 聂星瀚眨眨眼,恍然大悟,“大人,这一切您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全系伪造,不言自明。”徐昊轩负手前行。 聂星瀚百思不解,这高仿品几可乱真,就连她刚才闻时也未察觉破绽,若非徐昊轩对香水嫌弃有加,或许自己也会受骗。 她赶上徐昊轩,直言道:“徐大人,请恕学生冒昧,您是如何断定此香水为赝品的?” 徐昊轩淡淡言道:“这里的技艺,无论工艺还是理念,甚至是制香的技巧,皆是我与钟氏商行早年便已玩转的把戏。” “我一闻便知,其中混杂了不少市面上罕见的香料。” “这香水的制作意图,绝不仅限于泡茶熏衣那么简单。” “如你不介意,我陪你继续探索。” 聂星瀚闻言一愣,没想到徐昊轩愿同她共游市集,连忙欣然应允。 市集的疆域颇为辽阔,除了林立的药店外,各类杂货摊与珠光宝气的首饰店星罗棋布,所售之物无奇不有,令人瞠目结舌,大开眼界。 聂星瀚与徐昊轩信步游逛,意外发现众多画卷中,屡屡出现的主角竟是素雅轩的当红名流——陆永骏。 这些画作不同于寻常写意之作,细腻入微,每一笔每一划似乎都赋予了画面生命力,人物仿佛随时能自画中悠然走出,活灵活现。 独树一帜的是,每幅画中的陆永骏皆手握不同的香水瓶,姿态各异,背景亦变化多端,别出心裁。 对此,聂星瀚尚不知晓,这其实是徐昊轩巧妙的营销布局,借陆永骏的名人光环,无声推销,使得这些香水销量猛增,一时间风靡市场。 恰似蓝星上的明星,陆永骏已然是位预备偶像,仅一步之遥,便能在舞台上歌舞升腾,绽放光芒。徐昊轩私下评价,若非世事多舛,加之以演技与颜值加持,陆永骏必能名动四海,红遍天南地北。 不过,这一切终究只是美好的设想,毕竟陆永骏并非歌坛圣手,亦不具备超凡脱俗的神通。 望着眼前的画作,徐昊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仿佛目标就在不远的前方,触手可及。 “公子,我们不妨先选购一瓶如何?”聂星瀚指向另一款香水提议道。 徐昊轩侧目一望,这款香水与先前所见迥异,瓶身呈现深邃的暗金之色,隐隐散发出一股沉静的芳香。 “这香水的色泽,宛若流动的金辉……”聂星瀚疑惑道,“难道是真正的黄金之色?” 他的指尖轻触那瓶身,似乎在试探那金属的质感。 徐昊轩颔首确认:“正是,这香水内含黄金微粒,色泽难以直观察觉,故而隐蔽于平凡之下。” 他手握香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此珍稀之物,价格自然不菲,远胜我往日所购。”聂星瀚感慨道。 徐昊轩解释:“此香由上等香料精心调制,价值连城自是理所应当。既然公子中意,我便为您预留一瓶。” “多谢徐大人厚意。” 两人再次漫步于熙攘的街市,沿途所遇香水大多被徐昊轩敏锐识别为劣质仿冒品。 这些高价而品质低劣的假货,即便标价高昂,也无人问津,孤零零地摆放,显得格外冷清。 徐昊轩不禁有些失落,原以为能觅得佳品,现实却是此地香水质次价廉,令人惋惜。 然而,聂星瀚却乐在其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购物快感。